魔神合體!
我睜眼醒來,發(fā)現(xiàn)頭頂白色的能源石發(fā)著微弱的光。自己躺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我是誰?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壞,腦??湛?/p>
摸了摸床沿,摸到了一張紙條,展開來,上面有著龍飛鳳舞的字,一行行地排列。
“你身處的世界是修真界。修真界的修士靈力等級從高到低依次是十葉到一葉,十葉修士修真界中已知的就只有三個。修真界的最高權(quán)利機構(gòu)是天臺,現(xiàn)任天神,也就是天臺的最高執(zhí)法者是莫提。天臺之下,還有眾多行政地方和眾多實力強大世家,像是千年前被毀的云家,現(xiàn)如今的普羅世家。權(quán)利機構(gòu)其中最特殊且是你現(xiàn)處的地方所劃給的行政區(qū),便是宣庭。宣庭原是千年前一個叫云嵐的修士所創(chuàng)立的地下活動組織,它不歸屬也不聽從于天臺??尚B透的勢力范圍太廣,并且天臺的首領(lǐng)云嵐,已是十葉修士,實力超群。天臺為了掌控絕對權(quán)力找宣庭談判,宣庭自認(rèn)實力還不夠強大,便與天臺簽訂協(xié)議,成為天臺的附屬行政地方。天神只是一個權(quán)利機構(gòu)的名稱,接任天神職位并不意味著就擁有神力,比如莫提。擁有神力的修士千年難遇,神力是一個世界最純粹的力量之源,是魔物天生的克星。與修真界相對應(yīng)的就是魔界。魔修們的等級劃分和修士是一樣的。魔修是有意識的存在,但由怨氣死氣組成的厭魔卻沒有神志,可被魔修操控,也會自行傷人。魔界的地域條件遠(yuǎn)遠(yuǎn)不及修真界,兩方矛盾激化已久。有天神必然也對應(yīng)著強大的魔物。千年前,魔骨橫空出世這個時代,由于魔界萬年難遇的懷有魔骨的魔橫空出世,此魔攪動魔界,統(tǒng)領(lǐng)魔界后為禍多方,所過之處生靈涂炭,無數(shù)的修士的無辜的血,無數(shù)冤屈和仇恨都化作另一股特殊的力量——怨。怨化作實質(zhì),便會侵蝕修士意志,使其徹底喪失思想,同化成魔。成魔后大肆破壞,獵殺修士。最后是當(dāng)代天神犧牲自己,才換來了和平。
可千年后,也就是如今,魔骨沉寂前年再度出現(xiàn)在人們眼前??蛇@次他的力量比起當(dāng)年更為強大,現(xiàn)在全修真界正在進(jìn)入緊急的準(zhǔn)備狀態(tài)。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至于你……(寫這張字條的人似乎是很無奈)按照你的性格,遇到這種有關(guān)大一義之事你肯定是坐不住的。你可以去外面用靈力球測試一下自己的資質(zhì)等級,若是中等偏上,建議去鐵騎將軍的麾下當(dāng)兵。他主攻魔界后方,后方不算十分兇險,主要是在草原荒漠等空曠之地作戰(zhàn),這是魔族生活的地方,四周荒涼,而最有威脅力的魔修都會到前線。不要去前線,你這副軀體沒怎么修煉過,去了最危險的前線只會送死?!?/p>
得,留這張字條的主人不僅把世界觀介紹清楚了,還把我的前路直接點明了。
我出了這間簡陋的房間,在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滿城都貼有招兵告示,招兵告示前就是測試資質(zhì)的地方。這個,靈力球,頂端像是一顆圓滾滾的珠子,里面閃爍著七彩霞光。我去測試了資質(zhì),當(dāng)我的手覆蓋在珠子上時,珠子上流淌出淡綠色的光,看上去像流動的絲綢。
得知自己資質(zhì)中上,我思考了一下自己現(xiàn)如今的處境。我決定聽從紙條上的建議,前往鐵騎將軍的招兵處。
摸了摸身上有一些銀錢,應(yīng)該是字條的主人留給我的。我去附近找了家飯館。我正走著,思考著自己今后的命運。這時候,一只小蘿莉(別問我我腦袋空空是怎么浮現(xiàn)出這個詞的),扳著張冷淡的臉從我身邊走過。
小妹妹你好啊? 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好像用余光瞟了我一眼,接著又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旁邊的人議論,“看見沒有,這就是云嵐長官,據(jù)說馬上要以將軍的身份前往前線了?!?/p>
云嵐……不是那個那個誰嗎? !
我根據(jù)友善路人的指引,來到了鐵騎將軍麾下士兵報名點。成為了一名新兵,通過了新兵測試,?表現(xiàn)卓越被安排成了五個新兵的火長。順帶一說,我那幾日在城里亂轉(zhuǎn)的時候總是能碰上一個叫那可的女孩。后面幾天她經(jīng)常給我送一些零碎卻很有心意的東西,像她親手做的巧克力,親自扎的一束百合等等。而自從她得知自己喜歡吃兔肉后,將兔肉變著花樣做各種各樣的菜送給我,嘿嘿說實話還挺好吃。由此我對她印象非常好。?她聽說我要來報名參軍,也死皮賴臉地跟來,而且還通過了新兵測試,現(xiàn)在和我一個伙。
"火長,今天有飯吃嗎?"陸從斜著眼睛看著磨了半天火石都沒磨出個火花的我 。
? ‘我沒做過飯啊……’
? 我氣餒地把手中的吹筒拿來,大叫了起來:
? ?"那可!"
? ?冬天飯菜都容易冷,所以軍中大部分火長都是清早在伙房用了炊灶做好飯食,然后端到帳子里,放在火塘溫一溫,兩餐都是這么吃的.
? ? 那可聽到我的叫聲后跑了出來,待一看我滿臉煙灰的樣子,頓時樂了:
? ? "火長,你這是怎么弄的?"
? ? "教我如何用火石做飯!"
? ? "咦?火還沒升起來嗎?都已經(jīng)半個時辰……啊啊啊,代哥哥,半個時辰也是正常的……"那可被我泫然若泣的目光打敗,"我看看,我看看……"
? ? 那可隨意撥弄了幾下,指點我竅門,然后把火生了起來.
? ? 待火生起來了,阿單志奇把燒好的火堆移到金柝中,然后放入營帳中的火塘里,轉(zhuǎn)身問賀穆蘭:
? ? "火長,燒好的粥飯和胡餅?zāi)?"
? ? "啊?啊?啊!"我立刻收起滿臉的敬佩."走走走,我還沒去伙房呢,一早上就生火了!"
? ? "可是還有一個時辰就要操練了!"
? ? "沒事,我相信你一個時辰做的好!"
軍中的感情和聲望是漸漸發(fā)展起來的,經(jīng)過幾次掃魔活動(當(dāng)然,只是厭魔),因表現(xiàn)出色,我在第四軍中的聲威和影響力已經(jīng)不像是一個小兵。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適合戰(zhàn)斗,在與那些沒有神志的厭魔的戰(zhàn)斗中,我能很快地適應(yīng)各類兵器,并找到戰(zhàn)斗技巧,屠殺的厭魔數(shù)是他人的幾倍。明天就是一月一次的新兵大比,表現(xiàn)得當(dāng)會有升官的機會。別的修士給我送來了很多肉食,他們暗示我對他們手下留情。在同伙們的哀求聲中,我大手一揮“好兄弟,重要的就是懂得分享”。比武前,最不能做的就是虧待自己嘛!
高歌舉起雞腿,有力地?fù)]擊了一下.
? ? "干!"
? ? "干!"肘子.
? ? "干!"蹄子.
? ? "干!"耳朵.
? ? "干……肉干."
? ? 一堆肉食將緊張感掃的蕩然無存,大家開始幻想起"曉戰(zhàn)隨金鼓,宵眠抱玉鞍"的未來.
? "媽的!老子就知道這些人有暗招!"
? ? 高歌一晚上拉了三次,菊花都要脫了,捂著肚子破口大罵.
? ? "我都吐兩次了……"
? ? 陸從氣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個人臉色灰敗.
? ? 其他諸人幾乎人人都有拉肚子,有的人幾乎一晚上都跑出去兩三次.
? ? "代數(shù)博,你為何一點事都沒有……"
? ? 那可恨聲道:"一定是你知道那些有毒……"
? ? "休要說有毒."我笑著搖頭,"你們吃了太多油膩的東西,腸胃自然不調(diào).我們以前日日喝粥吃胡餅,油腥沾的少,現(xiàn)在突然大油大葷一下子進(jìn)了肚子,自然要拉上一會兒肚子.不是有毒,喝點熱水,過兩天就好了捏。"
? ? "那你為何不吃?"
? ? "我只喜歡吃肉干和肉醬,這些又不油膩."
? ? "可惡!"
? ? "奸詐!"
? ? "火長一定是怕我們拔了頭籌!"
? ? "哈哈哈,就算我吃壞肚子,也不會讓你們拔了頭籌??!"
? 我笑的得意極了。
"夏將軍,那個不起眼的瘦長少年就是代數(shù)博?”鐵騎將軍的親兵看著那個穿著黑衣的少年,和對方一個武藝平平之人過了二三十招才把對方打下馬去。
? ? "那人武藝尋常,怎么會……"
? ? "哎,看樣子代數(shù)博手下留情了."
? ? 夏元傷腦筋地揉了揉額頭.
? ? 他是看著代數(shù)博是個人才,這才越過三軍主帥,直接通過軍府向上舉薦.這確實把鐵騎將軍的親兵引來了,代數(shù)博若是獲得賞識,以后直接成為鐵騎將軍的親兵也不是沒有可能。。就是代數(shù)博關(guān)鍵時刻居然跌他面子……
? ? "你不知,代數(shù)博喜愛美食,尤其喜歡吃兔肉,有同袍投其所好,這代數(shù)博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自然也不好意思幾招就把對方打下馬去."
? ? 夏元也覺得這理由無稽的很,無奈確實是事實,所以只能哭笑不得地說道:"你等會再看,等這些送過吃食的都敗了,他的本事自然顯露出來."
? ? 夏元話音未落,代數(shù)博對上了一個使雙錘的對手,只是一個刺擊,就把對方從飛行法器上挑落下來。.
? ? "好!確實是好武藝!"那個親兵也是用劍之人,一看就知道這招式的強大之處,大聲贊嘆了起來.
? ? 夏元心中大定,繼續(xù)笑瞇瞇地看著花木蘭比試.
? ? 代數(shù)博之前已經(jīng)在"符箓"和"靈力對抗"兩輪里拔了頭籌.高歌雖然連珠箭很強,但代數(shù)博學(xué)習(xí)能力極強,善于思考并快速找出對方破綻,然后一劍擊破。
? ? 到了第三場"斗法",那幾乎是所向睥睨,橫掃一切.
? ? 除了有遇見送吃食的會手下留情,讓對方不至于輸?shù)奶y看,其他的為了趕時間,都是干凈利索的直接將對方擊敗.
? ? 我經(jīng)歷了多場比試越戰(zhàn)越勇,到后來,幾乎和我對上的人都是士氣大跌.哈哈,請叫我大魔導(dǎo)師代數(shù)博!
漸漸比到了傍晚,我終于連敗同火的高歌幾人,成為了冠軍.
? ? 我和同伙打的確實漂亮,雙方都熟知對方的招式,使得比武中看起來猶如互相喂招般過癮,倒不似拼的你死我活那般兇險,贏得陣陣喝彩.
? ? 這幾戰(zhàn),不光是"代數(shù)博"被修士們印在了心底,諸如高歌等武藝卓絕的人也被記住了、
? ? 我被夏將軍叫到了身前。
? ? "代數(shù)博,你以新兵的身份入我,諸將都對你贊不絕口,如今一見,果然是武藝高強,有大將之風(fēng)的人才.如今我第四軍還有一個副官的位置,你領(lǐng)這位置也不算是折煞了這身本領(lǐng)。"
好噠,將軍? 多謝將軍的器重? 正確的
"要出戰(zhàn)了,大伙兒都快點!"
半夜我正在營帳中打坐運轉(zhuǎn)周身靈力,就聽到了一陣哨聲。
? ? 我動作利索地三兩步跑到放烏錘甲的甲架邊,動作極為快速熟練的開始往自己身上穿戴甲胄.
穿戴好甲胄,背上背著彎月弓,腰上佩著劍,離了帳.
? ? 副帳和主帳之中只隔著兩道簾子,當(dāng)我進(jìn)了主帳,發(fā)現(xiàn)夏元已經(jīng)穿好了甲胄,正在和帳下幾個副將商議這次的軍情.
?"第一軍的探子探查到了魔物在黑山外三百里的幾處游帳,想來又要有新的動作,大將軍命我等想法子抓了魔修過來,弄清他們的主帳在哪里."他指著面前的一張軍圖,連點幾處游帳的位置.
? ? "現(xiàn)在對這幾處游帳的情況還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所以我想要夜襲這里,還有這里……"
? ? 他點了兩處離的最近的位置.
? ? "這兩處游帳離得這么近,顯然是因為實力最弱,需要守望相助.程昱,你帶著一千人截斷這兩處游帳之間的道路,若有逃出來的散兵游勇,就地誅殺,只余敵將!"
? ? "是!"
? ? "蘭亭,你和長孫無敵負(fù)責(zé)率領(lǐng)一千將士襲擊這處游帳,若有敵將出逃,不必追趕……"
? ? "是!"
? ? "剩下的人等,和我襲擊這處游帳,我們在山頭分開,我攻打第一處游帳時會以斥候傳令,你們就各自動作.記住,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抓敵方的大將打聽虛實,不可戀戰(zhàn)!"
? ? "遵將軍令!"
還有一支隊伍,他們負(fù)責(zé)襲擊較遠(yuǎn)處的游帳,截?fù)籼优艿哪?聽起來是不危險,但是若是夏元先行擊破敵營,所有潰兵都往那邊的游帳跑,他們的壓力就會大起來了。
? ? 草原上的夜晚能見度是很低的,今夜又無月光……希望兄弟們保重自身吧。
? ? 夏元的一千多兵馬在離魔修游帳四十里的地方停了下來,此時星星已經(jīng)布了漫天,一群人整裝待發(fā),準(zhǔn)備夜襲了.
? ? 夜襲的最好時候是半夜,但這只適用于關(guān)內(nèi).
? ? 塞外苦寒,冬天半夜里的溫度能活凍死人,凌晨日出時分更是冷的滴水凝冰.若真是等到半夜,修士們早就已經(jīng)凍得發(fā)僵,根本不可能保持戰(zhàn)斗力了.
? ? "到了!"
? ? 為首的修士突然勒住馬,指著前方的火光.
? ?夏元帶著親兵和幾個家將單獨騎馬到了近處,估算了一下游帳的數(shù)量,計算出這處游帳大約有八百多的魔修。.
? ? 他來的時候帶了一千多人,數(shù)量還占優(yōu)勢,頓時心中大定,一邊吩咐斥候去通知另外兩邊的人馬立刻動手,一邊傳令所有鷹揚騎兵,準(zhǔn)備一刻鐘后夜襲.
? ? 我被所有人摩拳擦掌的氣氛所感染,也開始忍不住期盼著全家沖鋒的那一刻.
? ? 凝視著遠(yuǎn)方的游帳,夏元突然蹙了蹙眉,扭頭看著一旁的我,開口向她問道:
? ? "你的箭能開一百五十步?最遠(yuǎn)多少?"
我估算了一下,保守地說,“一百六十步?!?/p>
? ?
? ? 夏元點了點頭,吩咐其他親兵叫上幾十個射得遠(yuǎn)的騎射兵跟著賀穆蘭,帶著火石和油布等物,提前向著魔修的游帳出發(fā).
? ? "如今夜色昏暗,我們的人馬趁夜沖鋒,有可能會誤傷自己人.你帶著這些人接近敵營,將火箭射入他們的帳篷里引起騷亂,驅(qū)趕魔修出他們的營帳.若其間有敵軍發(fā)現(xiàn),立刻返回,不必拼命."
? ? "得令!"
? ? 我接了將令,攜帶著火石和長弓就往游帳近前馳騁.
? ? 嗖!
? ? 嗖嗖嗖嗖!
? ? 一支支火箭趁著風(fēng)勢射入魔修的營帳中,只不過頃刻間,箭支就已經(jīng)射過了兩輪,眼見著魔修的游帳里有人開始大喊,我們便開始回足狂奔。
? ? 這真是一場生死時速的較量,我甚至都能聽到后面魔修的驚叫聲,以及被魔修放出的厭魔的張牙舞爪的嘶吼聲.
? ? 我們一行人像是乘著夜風(fēng)的夜鶯一般輕盈地向著來時的回返,在身后追擊的魔修驚駭莫名的表情中,大地被修士們使用法術(shù)的聲音震顫出回響……
我手起劍落,斬了三個厭魔。更多的厭魔仿佛揮之不去的丑惡沼氣,扭曲變形成婆娑樹影般的形象朝我們張揚舞爪地?fù)鋪怼?魔修也拍出一陣陣黑色的霧氣,我在這翻滾的黑霧中,用耳朵感知著周圍的動靜。然后,快如閃電地?fù)]舞出幾個劍花,嗖嗖的聲響在耳畔回響。
只是這個場景......好熟悉。好像我親身經(jīng)歷過這種戰(zhàn)斗。
“怎么?累了?”夏元的一個親兵拍了拍我的頭盔?!澳惚臼虏蝗酰褪抢鲜浅錾?。戰(zhàn)場上一旦出神,很容易出事,最好警醒點?!?/p>
“謝謝提醒?!蔽尹c了點頭?!艾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剿滅了這一片的魔修。那我們現(xiàn)在,是要回去了嗎?”
“是的。”
夏元把我叫來跟前,“代數(shù)博,現(xiàn)在接到一個秘密任務(wù),最好需要一個尚且沒什么明聲且武藝不凡的。你是新兵,還沒有正式和魔修對上,名聲還不算響亮,這個任務(wù)由你接手最為合適。你去的時候可以帶個幫手。 ”
我接了令,帶著同伙的一個叫陸從的修士(他擅長醫(yī)術(shù)) 騎著飛行法器去了最近的城池。敘述中說會有人來接應(yīng)我。但當(dāng)我來到了指定的位置,看到了一頭白發(fā)的少女......
云云云云嵐?? ?哈人,這人怎么這么眼熟
云嵐挑了挑眉,“對我語氣這么不客氣?你膽子可真夠肥的。對我沒有在前線很意外?我此次秘密前來,是要讓你配合我執(zhí)行任務(wù)?!?/p>
這座城池實際上已經(jīng)被一個叫主教的修士界的異教徒給霸占,可這之前是云嵐的秘密據(jù)點,云嵐之前的位于中心地帶的閣樓現(xiàn)在成了主教的住所(離譜)。而地下暗道中有很重要的東西。我們計劃,云嵐會外面打破一個口子,我需要前進(jìn)主教的地盤,得到一個靈簡,然后拿著這個靈簡去找一普羅世家的家主,他此刻就在這座城池。
我們在城池中的一處樓房中修整了幾日。
今夜,按照事先的計劃,云嵐在前方吸引兵力,我和陸從順利潛入了一處密道。那密道的鑰匙是云嵐提供的。打開了密道的門,我們潛入進(jìn)去,順利找到了靈簡。
得了靈簡,我松了口氣。陸從也明顯地放松了下來。我倆趴在狹長的密道中,控制呼吸次數(shù),順便側(cè)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他們已經(jīng)跑了,哎呀我去,主教要把我們的腦袋當(dāng)西瓜切。嘶,我聽說主教性格怪異,專門喜歡采集小處男的元陽。嘖,你說他萬一沒控制住強上了我怎么辦!”
“就你?”另一個人風(fēng)騷地一笑,“你看看你那豬排一樣的身段,韭菜一樣的頭發(fā),癩蛤蟆一樣的臉。主教看得上你?要強上,也是強上我這種美男好不好?!?/p>
“什么鬼?你對待顏值要嚴(yán)于律己寬以待人好不好?嘖,就你這小身板,你能承受住主教大人的猛烈攻勢?還有你平時物件亂糟糟的,我看主教大人和你不是羅密歐與朱麗葉,而是魯濱遜與星期五?!?/p>
我在心里竊笑,這兩人難不成是基?旁邊趴著的陸從笑的更兇,他強忍住不笑,結(jié)果因為憋的太厲害整張都扭曲了。
“哼!”另一人嬌媚地哼了一聲,“嚶嚶嚶,主教大人那么強壯,想象一下,雖然我真的愛他,但人家也是會怕怕的!”
陸從已經(jīng)快憋不住了,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拼命地揉臉想把笑容憋回去。結(jié)果揉著揉著,臉上更扭曲了。我本來想盡可能忍住不笑,結(jié)果他的表情太過抽象,笑是會傳染的,我一不小心沒忍住“噗”地笑出來。
“誰!”守衛(wèi)出聲喝到,伴隨有拔劍聲。
陸從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對我齜了齜牙。兩個守衛(wèi)因此前已搜查過隔間,確定里面沒有藏人之處,于是帶著疑惑的表情再次搜尋了幾圈就離開了。
等到確認(rèn)腳步聲漸遠(yuǎn),我和陸從躡手躡腳地從地道里出來,利用云嵐提前提供的守衛(wèi)巡邏時間空隙東躲西藏,成功躲過了幾輪守衛(wèi)后,我們藏在了靈脈泉附近的一處角落。
我選擇藏在了一個木桶中。而陸從選擇藏在,嗯,被我胖揍后只能憋屈地藏在了垃圾箱中。主教每晚十二點會舉行祭祀儀式,到時候守衛(wèi)大多去了那里防守。是我們突襲的好機會。
掐算好時間,我一劍劈開木桶,朝附近的守衛(wèi)刺去,如同長虹貫日,氣勢磅礴。這一劍一下子刺穿了兩個守衛(wèi)的胸膛。而我也因為慣性向前滑。其他守衛(wèi)反應(yīng)過來,迅速得朝我發(fā)起攻勢。我調(diào)動了七分靈力開始抵擋,劍在手中似與我融為一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旁邊的小辣雞陸從沒有像我一樣主動出擊,只是用福祿擋了一下,也因此沒有像我一樣自己被守衛(wèi)纏住。他看了我一眼,“你靈力低微。趕緊走!”
我接著等抵擋了又一波,打出了個口子,也沖了出去。
主教的總部基地很大,可以算是集政治,經(jīng)濟為一體的獨立社會體系。我跑向了遠(yuǎn)處的一片光亮之處,想著光亮之處必有人,人多的地方更容易混跡人群。到了那片光亮之處,我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小集市,許多修士在擺地攤交易靈石,法器,符箓,還有許多娛樂的地方。身后還有守衛(wèi)在追趕,我慌不擇路地竄進(jìn)一家店,店名“鴛鴦院”。等等,什么院來著?我心底升騰出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沖進(jìn)店門,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向我走來,“這位客人是個新人吧。喜歡什么類型的姑娘???”
“暫且不點了,我先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哈哈。”我趕緊擺擺手,然后沖向了二樓。二樓走道狹長幽暗,盡頭竟沒有路了!我只能沖進(jìn)了旁邊的一間屋子。一進(jìn)門,一個正在梳妝美人嚇得花容失色,眼看就要叫喊出聲。
我急忙一個肘攻將她打暈。然后把她拖到了床底下,確保不會有人看見。這門口傳來敲門聲,“牡丹姑娘梳妝好了嗎?你要上場了。”
我深呼吸,人生第一次嘗試夾子音,“馬上就好了?!?/p>
接著我急得團團轉(zhuǎn),現(xiàn)在我要如何自處?
大丈夫能屈能伸哉!我暗暗鼓勵自己,深吸一口氣,開始了為自己的臉著色之旅。上完了妝,我換上衣柜中的一件衣服,學(xué)著那個牡丹姑娘蓋上紗巾,讓整張臉都蒙在紗巾中。
門外油有人敲門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出。怎么牡丹姑娘身材便高大了?我的錯覺?老鴇暗暗吐槽。
她領(lǐng)我去了前廳舞臺,這時候臺上的修士正唾沫橫飛,“牡丹姑娘是我們的花魁,今日誰能買走她的第一夜呢?開始拍賣!”報價聲此起彼伏,最高價竟然賣到了一百顆低等靈石!
“好,就請這位客官領(lǐng)走牡丹姑娘吧?!蔽腋惺艿阶约旱氖直焕⊥白摺D莻€修士領(lǐng)我去了一個房間,然后他迫不及待地拉開了紗巾。紗巾下我被畫的像鬼一樣的臉露了出來。
“什么鬼!你在逗我!我要退靈石!”那個出資巨大的修士剛想跳起來大叫,又被我一個手刀劈暈了。
這間房間應(yīng)該不會有人再進(jìn)來打擾了。我從窗邊溜出去也不太會引起注意。
我?guī)е`簡一路跌跌撞撞地按照云嵐先前給我指示的路徑?jīng)_進(jìn)了普羅的后院里,向院里的護衛(wèi)展示了云嵐的手牌,這才成功地被帶去見普羅。
護衛(wèi)拿了條黑布蒙上了我的眼前,我手被拉著,感覺似乎是到了某處寬敞的地方,護衛(wèi)一把扯下我眼前的黑布。光亮擠進(jìn)了眼的窗戶,眼前的金發(fā)男人映入眼簾。
“你是云嵐親派的?”他揣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上下打量我,嗤笑一聲。
你不服? 你廢話真多? ?錯誤的
我上前把竹簡交給他,他低頭仔細(xì)確認(rèn)了一下。“這確實是普羅家的血印。”
“云長官說她希望你資助她高等能源石八箱,稀土金屬一箱,外加魔法海帶和辟谷丹……”
普羅青筋曝氣,“云嵐是土匪嗎?這跟打劫我有什么區(qū)別?!?/p>
“她是不是土匪我不知道,但普羅家與宣庭交涉甚廣,普羅家身為銀州大陸最大商業(yè)世家,各種轉(zhuǎn)錢生意都有手筆,之前宣庭趁天臺大亂之時大肆收購法器,美名其曰為天臺武裝,抵御想趁此入侵的厭魔。當(dāng)時法器極為短缺,物價極高,宣庭又大出手筆,普羅世家不肯放過這個賺錢機會,便將暗中積壓的法器拋到市面上。天臺當(dāng)時無暇去管宣庭,宣庭把那些法器私下武裝一半有余,專門用來培養(yǎng)靈修。普羅明知有風(fēng)險依舊往火坑里跳。普羅世家出品的法器質(zhì)量精美且里面的器靈極其稀有,為防偽劣造價每件上面都有血印?,F(xiàn)在假設(shè)宣庭用的普羅家的法器,你們覺得天臺會覺得你們很無辜?”
“再者,人魔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到時候戰(zhàn)爭遍及之地片甲不生,生靈涂炭,普羅世家也需要一個有武裝力量的組織來保護自己的財產(chǎn)吧。難道會有比宣庭更合適的嗎?”
普羅冷笑,“你小子還挺會說到?!彼舷麓蛄课遥袷窍肫鹆耸裁词虑?,突然走向我,英俊的面孔在我眼前放大,“法器什么的,我不管。我想問,你說,假設(shè)我現(xiàn)在把你扣在這里,云嵐會作何反應(yīng)。想想就很有趣呢?!?/p>
她不會管我的 她會殺了你? 你試探她別拿我開涮啊
普羅突然直起身,“不跟你小子玩了。和云嵐說,我同意了?!?/p>
等代數(shù)博被帶走后,普羅靜靜地站立良久,“他的某些神態(tài),和那位很像呢。難道,就是那位?”
我被帶出了庭院。被蒙著眼睛還感覺有點玄幻。怎么比我想象的順利許多。等等,云嵐還在等我!
此時另一邊,云嵐正在和幾個九葉修士吃力地纏斗。
我駕馭著靈劍飛快地朝這邊沖來,后面緊跟著一群守衛(wèi)。我最終還是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了,不過云嵐這個時間也來了。我索性直接朝云嵐的方向沖去。
云嵐看到我的裝扮嘴角一抽。
“看不出你還有這等癖好?!?/p>
她一劍把后面追著我的守衛(wèi)全部劈倒。然后抵擋了一下九葉修士的攻勢,接著一把把我拽進(jìn)她的懷里,趨使靈劍,飛速跑路。
我只覺耳邊的狂風(fēng)呼呼作響,周圍的景物快速后退。云嵐以胳膊箍住我的腰,我突然有點不自在起來。只能平視前方,盡量忽略此時兩人有點奇怪的姿勢。可是,身上突然變得滾燙起來,連腦袋也變得模模糊糊,身邊的云嵐身上寒風(fēng)般的氣息傳來,我卻有些沉醉于這股氣息……
云嵐帶著我一路沖出了重重防守,直到后面的守衛(wèi)不知蹤影,云嵐才把我放下。
“你怎么回事,臉潮紅成這副樣子?!?
我感覺到她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用靈力在我體內(nèi)運轉(zhuǎn)了一周,感知了一下。
“你中了劣質(zhì)春藥?!”
云嵐維持著一手摟住我的姿態(tài),冷著臉?biāo)伎剂肆季谩U?dāng)我覺得身體熱到不行的時候,她突然一個手刀把我劈暈了。
絕逼是進(jìn)那個什么什么樓的時候在爐子里下的……我昏迷前生無可戀地想。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從之前修整的床上醒來,外面琥珀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耀在臉上。
“嗚哇!舒爽的一天捏!”我高興地推開窗戶,想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結(jié)果只聽“啪嗒”一聲。
“壞,我的晾衣架倒了!上面晾的東西也掉下去了!”樂極生悲啊,我急急忙忙地跑下樓,卻看到云嵐臭著一張臉。
“你一天到晚不惹禍都不安心是吧?!蔽已劢怯喙馄车剿掷锬笾囊m子,心里異常尷尬。幸好襪子是洗過的。
“還有,剛才的事,不許說出去?!蔽夷X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了襪子順著弧線精準(zhǔn)地落到她頭頂,而她面無表情地捏豬頭頂襪子的場面,不禁一樂。
云嵐的臉更黑了。
此時,我的肚子開始不合時宜地打鼓。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昏迷了三天,不吃飯很不舒服?!?/p>
云嵐點點頭。
我本想主動去,結(jié)果走了兩步腦袋有點發(fā)暈,便把手撐在旁邊的墻上用以支撐住身體。
“你在這里等著?!?/p>
云嵐皺了皺眉,說完便匆匆離開了。我依舊覺得頭有些昏沉,便尋了一處石梯坐下。
鐘表上的分針沒轉(zhuǎn)動幾下,云嵐的身影便浮現(xiàn)在眼中。她遞給我一份盒飯。打開盒蓋,被炒的金黃的兔肉散發(fā)出誘人的光澤。
“嗚哇,好香!”我眼睛直冒金光,“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兔兔?”
“……”顯然云嵐沒想到我會這么問,沉默了一下,生硬地說,“我喜歡吃,不行?”
我點點頭,開心地吃起了燒餅。
“話說,云長官,你怎么在我家樓下?”
云嵐眼神移向別處,神色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
“我在附近找鐵匠鋪?!?/p>
“找鐵匠鋪?為啥捏?”
“我的劍靈出了點問題。”
“劍靈有問題為啥在凡間找鐵匠鋪捏?”
“聽說店主偶然得到了修復(fù)器靈損傷的稀有靈石,而且因為凡間沒人識貨價格低廉?!?/p>
云嵐語速越來越快,她的神色也愈發(fā)緊張。而隨著她的話語落地,長青劍四周發(fā)出微弱的搖曳的紅光,還配有“嗡嗡”的附合聲。
我安撫地摸了摸長青劍。
哎,等等,這附近有鐵匠鋪嗎?我待了這么久怎么都沒有聽說過?難不成是我記錯了?
“哎,代數(shù)你出門了?你這幾天沒出門,我很擔(dān)心你呢?!蔽液驮茘过R齊轉(zhuǎn)身,看到一個小姑娘。我有點印象,她是附近一家飯店的老板。
“讓你擔(dān)心了。我很好捏?!?/p>
“咦,這位姐姐怎么看著有點眼熟?我怎么感覺最近在附近的大街上見過你?”
“你的錯覺?!?/p>
“哦。代哥哥,我新嘗試做了道紅燒兔肉,蜜色的汁水閃閃發(fā)光,一口下去口感綿長滑嫩,要來嘗嘗嗎?”
旁邊的云嵐聽著她的話臉色越來越黑,當(dāng)聽到女孩最后一句,她開口,“代數(shù)博,這幾天昏迷,你還有一堆事務(wù)沒有處理。我需要向你交代一下,失陪了?!闭f完她拉著我就匆匆走了。
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務(wù)嗎?我心里一緊,將內(nèi)心早已蠢蠢欲動的饞蟲按回去,快步跟著她走。等走到遠(yuǎn)離那個女孩的地方,云嵐停下腳步,我也跟著停下。
跟著來的是一陣沉默,正當(dāng)我疑惑并打算開口的時候,云嵐說話了。
“我也會做菜?!?/p>
我一臉懵逼地點點頭。
“而且你喜歡吃。”
我的表情更凌亂了。她這兩句話說出來什么意思啊?我之前和她不認(rèn)識啊,怎么可能吃過她做的菜?
云嵐眼皮跳了跳。可能是自覺失態(tài),她端正面色,對我說道。
“你來這里是來幫我處理事務(wù)的。事務(wù)太多人手又少,所以你拖欠的事務(wù)要補,身體養(yǎng)好了就開始工作。”
她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包鼓鼓囊囊的東西,把那包東西交給我。
“還有事,先走了。”
回到家,我打開包裹。本以為是一大包文件,結(jié)果竟是各種補血,補靈氣的高階靈石,還有一些治療內(nèi)外傷的帶有低等靈氣的草藥,正適合我這副靈力低微的軀體。
我心頭突然泛起一股暖流。長官真是個好人啊。
通過傳送陣法,云嵐被傳到了自己私有的一條靈脈泉。此時四周僻靜無人,遠(yuǎn)處的撞鐘聲一聲一聲地震人心弦。
“嵐嵐,酸死了。”
云嵐向長青劍射了幾把眼刀。
“我不是說你酸死了,我可是高級器靈,五官感知和你們相差無幾。我剛才嗡嗡振動,劍身酸死了?!?/p>
“你是想吃靈石了吧。”云嵐在劍的能量核中嵌入靈石,靈石的光芒很快暗淡下去。
“嘿嘿,話說你每天在人家樓底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老青我看了都羨慕嫉妒恨那小子啊。你什么時候能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p>
“你死的那天?!?/p>
“唉唉,你!”
和云嵐處理了一段時間的事務(wù),被她嗆人的話懟了好一陣子,我又回到了軍營,開始了日常的軍旅生活。?
刑官從那幾個魔修俘虜嘴中翹出來了消息,再結(jié)合情報官的情報現(xiàn)在魔修乘三面夾擊之勢包圍而來,其中一支繞過了巫山和昆侖山,看走向是朝著前線而去,預(yù)估是派出的精銳隊伍去前線突襲。前線在大元山的戰(zhàn)斗格外激烈,干糧不久就會吃完,糧道卻也被截斷?,F(xiàn)在修士和魔修打的就是持久戰(zhàn)。這支部隊的任務(wù),應(yīng)是在支援的同時疏通糧道。還有一個重要消息,是魔族首領(lǐng)最寶貝的一個兒子止水也跟在部隊中。止水天賦驚人,對魔力的操控遠(yuǎn)超其它魔修,是首領(lǐng)培養(yǎng)的未來接班人。但他在后方戰(zhàn)場上身負(fù)重傷,需要前線的醫(yī)術(shù)最為高超的魔修為其救治。
夏元快速地召集我們幾個副官議論了這件事?!按巳ナ謨措U......”
大魔導(dǎo)師代數(shù)博是時候出場了? ?我請命前往
?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由那幾個俘虜帶著,領(lǐng)著一支三百人小隊前往。我們是負(fù)責(zé)打探他們此刻的路徑的,除了我們還有另外幾只小隊。俘虜們告訴了我們大概位置,具體的行動位置這些俘虜們也不知道。一旦哪個小隊發(fā)現(xiàn)敵人蹤影變立刻派人回返傳信。隨后援軍就會到來。
我們行了約四天的路,一片營帳映入眼簾。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蹤了!
“魔修們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撤了,你看到剛才沿路沒有?”夏元特派跟隨我們同行的軍師蘇城對我說。
帳篷是被立木撐起來的,卸下十分麻煩,所以一旦開始解繩索,便是已經(jīng)在做隨時離開的準(zhǔn)備了。
我們到來之前,營地里的呼聲像鑼鼓般響動,顯然不是剛剛扎營,已經(jīng)休整完畢,那就是準(zhǔn)備即刻動身。
若他們真等到大軍趕到,恐怕又要讓他們跑了。
蘇城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我倒是有個主意?!?/p>
我?guī)ьI(lǐng)著幾個修士,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了敵人的營帳里。守帳的魔修像是被我們的肆無忌憚給震驚到了,竟就這么呆呆地放任我們進(jìn)去。
“切莫得意忘形,我們可是在敵營里!”
我環(huán)顧四方,不自在的動了動肩膀。
被這么多魔修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能保持自在的,怕是只有前面招搖撞騙慣了的蘇城吧?
心理素質(zhì)真是太強大了!
“你們居然敢來!”一個魔修齜著牙罵道:“也不怕我們把你們撕了!”
“若不是我來這里給你們找一條出路,夏元將軍早已下令十萬騎兵將你們踩成肉泥了。”蘇城微微一笑,“是我力諫眾人,說你們一定愿意回到原來的地方生活,將軍才來讓我試試的。你們不過是撤退,我們雙方避免交戰(zhàn)罷了。 我為了你們而來,你們怎么倒要撕了我呢?”
那魔修愣了愣,然后又露出猙獰表情。
“你的嘴長出來除了吃,就是為了說一些屁話! ”
蘇城已經(jīng)看出那魔修慫了,也不和他爭辯,只大大方方的領(lǐng)著我們,等待著這支軍隊的將軍的回話。
那些魔修果然沒有再威脅他們,但各個眼神陰森又垂涎地盯著我們 。
沒過多久,皮室大帳內(nèi)有人撮唇作哨,一群騎士從大帳左右而來,這些人都批著黑色披風(fēng),模樣甚是威武,行到近處,齊聲吆喝,分立兩旁,一個年輕一點的騎士開口說道:將軍請你們進(jìn)去。”
……
我們一行人被引入大帳,卻沒見到止水。
蘇城的計劃之一原本就是來騙降的,他鼓動三寸不亂之舌,說的好似大軍就在眼前,他是為了修士和魔修的這兩支軍隊不再枉死,這才頂著鐵騎的不耐前來勸降,只要他們歸順修士一方,必定廣賜封地,既往不咎過往云云……
說實話,這樣的條件,確實誘惑的很。
尤其這些魔修現(xiàn)在可以說輸?shù)倪B翻本的本錢都沒有了,歸順修士一方,以血印為契約,確實要來的好。之前也有許多魔修歸順修真界而與修士們締結(jié)血印的,他們都被專門地劃分出了一片領(lǐng)地。
兩方一個想拖延時間等大軍到來,一個以為大軍壓境想要歸降,正好是一拍即合,談的是熱火朝天,就連我都以為他們是真正的使者,如今是來規(guī)勸他們的了。
再說一聽到大軍壓境就立刻開始逃跑的止水,此人性格機變多智,只是逃出一里地的功夫,就瞬間明白過來情況不對!
他自然知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的道理。若真是鮮卑人大軍壓境,必定會顯露行蹤,將王帳團團圍住,等柔然人過了一夜,又驚又懼,再派出使者,必定能夠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哪里有傍晚時分前來,而且大軍還不露行蹤的道理!
止水在腦中推斷了一下,越來越感覺到修士的狡猾和可怕,再一想其他人可能已經(jīng)中了計了,更是立刻掉頭就下令護衛(wèi)回返魔修大營。
“您之前還叫我們快點逃,怎么現(xiàn)在又要往回走呢?”護衛(wèi)疑惑不解。
“那些使者怕是假的,是來拖延時間的!”止水的臉色可謂是精彩之極,“竟連我也騙了!此時回去的快,還來得及殺了這群使者,立刻西撤!”
修士的大軍人數(shù)太多,又有輜重糧草雜役同行,跑的必定沒有熟悉地理又沒什么負(fù)累的魔修快。
只要能爭取片刻功夫,說不定就真的能成功撤離了!
半個多時辰之后,蘇城已經(jīng)唾沫四濺的和大帳里的眾位將軍大臣等人討論起歸順后的劃分的領(lǐng)了,我們心中大定,只等著穩(wěn)住這些人,簽下盟約,歃血為誓,就可以施施然地離開這里。
等到明天大軍到來,木已成舟,又有盟約在先,他們想跑也跑不掉。
只是一群人討論的氣氛正熱之時,帳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快快拿下這群使者,這些人耍詐!根本沒有什么大軍!他們是拖延時間!”
蘇城臉色猛然間變得鐵青,而后冷笑了起來:“這又是什么人在胡說八道?斥候會隨身帶著鐵騎將軍御使的信物,還能和你們討價還價?”
右?guī)ご蠖嘉旧裆傻乜粗K城,帳內(nèi)眾多魔修立刻對素和君怒目而瞪。
位高權(quán)重的人倒是情愿素和君是真的,讓他們降了,也好過跟著一個快死的大可汗到處顛沛流離。只是王帳附近都是大檀的心腹和愛將,若是他們表現(xiàn)出一絲反意,立刻就要斃命于王帳之中,所以眾人遲疑不定,卻沒有一個人真的動手拿下素和君等人。
我們互相對視,打起了精神,時刻準(zhǔn)備應(yīng)對之策。
蘇城依然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淡然道:“各位若不相信,不妨派個人對著天空射出一支火箭,便知道我的話所言不虛。”
他們來的時候是傍晚,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漸漸黑了,射出一支火箭,自然是顯眼無比。
那右?guī)ご蠖嘉竞蛶讉€魔修商議了一會,派了幾個勇士出去,沒過一會兒,四面八方都傳起了號角之聲,又有魔修驚慌失措的進(jìn)來報訊:
“有人……有人……四面八方都是人馬!火箭一起,四周都亮起了火把!”
這下帳中大帳里的眾魔修又驚又喜又懊惱,驚得是果然有大軍埋伏,就等著他們撤退時候攔截,喜的是這個使者允諾的應(yīng)該是不假,懊惱的則是剛才得罪了這個使者,想要再談些好處,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
又是這個時候,一陣聲音陰惻惻地傳來:“若是真有千軍萬馬,應(yīng)該見到的是吹角連營才對,怎么會是火把?馬上就要到晚上了,不扎營,是等著和餓狼搏斗嗎?”
我調(diào)動通識感覺了一下,帳篷外說話那人的地方,感知到的是一片漆黑。有如此濃厚純正的魔氣的,是止水!
這下蘇城真是把他恨到了骨子里,我向他使了個眼色,他也立即明白了外面的人是誰。還未開口辯解,就聽到這人下令:“把他們給殺了,立刻拔營!”
“代數(shù)博,去抓止水!”蘇城猛然一聲大吼!
我猶如出海的蛟龍,由靜轉(zhuǎn)動只是一瞬間,旁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時,我已經(jīng)閃出了營帳。
其它幾人動了!
賀穆蘭一出帳,頓時征然。
止水身邊 竟然密密麻麻布滿了手持刀劍的魔修,一見我出了帳篷,立刻揮舞著兵刃沖了上來!
又有幾個力士抬著一個擔(dān)架一般的東西,朝著后方逃跑。
我聽著帳內(nèi)拳風(fēng)陣陣,心中不由得焦急萬分,一見這些魔修沖了上來,當(dāng)下手中一個用力,奪了一個武士的長刀,揮舞著一路砍殺了過去!
我手中長刀飛舞,血肉橫濺,活生生一個殺神。
如今我的將士們都在中帳周旋,隨時都可能死于非命,而他們所仰仗的,只有我搶占的時機。我宛如絞肉機一橫掃過去。
我的刀口片刻就卷了,從死人手上又抓起一把刀來,這個時候,利于劈砍的刀倒比劍要好使的多,長刀到手不過瞬間,又是唰唰唰三條命!
“攔住他!攔住他!”
奔到后帳的柔然貴族一見到這樣的場景,嚇得差點暈了過去,連忙放聲大吼。
我大吼一聲,發(fā)足狂奔,一聲大吼之下,原本沖向我的魔修們也滯了一滯,就這一滯,我沖出了后帳,揮刀劈向了一個抬著架子的魔修!
那魔修卻不躲避,只弓起背等待著自己被劈死的命運,另外有個魔修一把打橫抱起擔(dān)架上的止水,繼續(xù)往前飛奔。
大營里早就鼓聲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朝著這處王帳而來。
我踩著飛行法器一路狂奔,那魔修抱著止水乘著飛行法器往一群迎來的將士身邊疾奔,看到我來到他們身旁,挺矛欲刺!
“死吧!”
我們幾乎是同聲大喝,我一個打滾避開了長矛,一腳踩上了飛行法器,單手扯下了那個魔修,另一只手接住了止水。
此時有弓箭手已經(jīng)開始遠(yuǎn)遠(yuǎn)的射向我,我近戰(zhàn)武勇,卻拿這些遠(yuǎn)程的箭支沒轍,好不容易閃開幾支,胳膊卻中了一箭,疼痛難忍。
此時又有一支箭側(cè)面射向面門,我微微抖動手臂,又一支箭射了出去,半空中兩箭相交,便將來箭射為兩截。
對面射出利箭的魔修剛呆得一呆,突然疾風(fēng)勁急,錚地一聲,手中的鐵弓已經(jīng)斷了,再剛剛低頭,卻心口一疼,還都來不及看弓,就已經(jīng)跌落馬下。
‘為何,為何我心口多了一支箭?’
那武將致死也不明白,怎么自己就這么死了。
大帳中亂成一片。
我一把扯起止水的衣襟,將手掌掐在他的脖子上,厲聲吼道:
“止水已經(jīng)在我的手上,立刻放了我同來的使者和同伴!不見到他們,我就殺了大檀!”
千軍萬馬的踐踏聲也已經(jīng)震徹大地,第一支火箭射出去的時候,就表明蘇城等人在柔然大帳中已經(jīng)受到了別人的懷疑,所以三百人的軍隊立刻趕來支援。
待到他們在帳中打斗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了大營了。
我拽著止水,在眾人的圍困中一步一步向前。眾魔修卻是不敢動做。場面一片寂靜。
可誰都沒有注意到,虛弱的止水神色陡然變得狠厲,他口中吐出幾個奇怪的音符,緊接著,我的腳底浮起了一個漆黑的六芒星陣。一些漆黑的藤蔓生長出來,纏住了我的身體。止水也得以逃脫,栽倒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下,被其他魔修接住。
蘇城等人大驚?!按鷮④?!”
“不用管我,你們快撤!”? ?軍令,所有人撤退!??
藤蔓纏繞上我的脖子,我的呼吸越發(fā)急促,眼前逐漸發(fā)黑......
突然,一陣白光從我身上爆炸似的沖了出來,黑色的藤蔓像是被剪斷了手腳,畏畏縮縮地從未身上撤下來。
“神光!”有人大喊。但隨著白光的消散,我全身上下的靈力像是被一下子全部抽走了一樣,意識開始混沌不清......
前線,淮水流經(jīng)之地。此刻身懷魔骨的首領(lǐng)帶著幾十萬魔族將士,與只有十萬兵力的云嵐遙遙對峙。修士一方揮舞著赤色的戰(zhàn)旗,鼓手大聲敲著鼓,添了幾分驚人氣勢。
首領(lǐng)突然桀桀怪笑起來?!霸茘拱≡茘?,你可真是有趣。你覺得,天臺回來支援你嗎?”
“會?!痹茘估浜咭宦暎霸趺床粫?。天臺教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了個人了。”
首領(lǐng)“呵呵。宣庭果然蓄謀已久。不過你是不是應(yīng)該看看,這個人是誰?!?/p>
我手腳都被綁在一根柱子上。繩子粗糙的邊緣刮著我的皮膚,我借著這點微麻的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可迷魂藥的藥力還沒過去,我頭部依舊昏昏沉沉的,像灌了漿。
云嵐瞳孔一縮。但她的面部依舊面無表情,反倒冷笑起來,“你企圖用他來威脅我?你這是不尊重你的對手?!?/p>
首領(lǐng)哈哈大笑。“哈哈哈,云嵐,這個是不是個威脅還真不好說?!彼哆^我,掀開我后背的衣襟。
“是天神?。 迸赃呌腥梭@呼。
“云嵐啊云嵐,之前你對這小子甚是冷淡,但卻又在暗中培養(yǎng),我還當(dāng)你是愛才心起。要不是這小子誤入魔圈激發(fā)起了天神印,我甚至不知道天神已經(jīng)重生?!彼麗毫拥男Φ?,“天神千年前鎮(zhèn)守天臺之時,你只是一個天神的小侍女。但誰又能想到,那個卑微的小侍女對圣潔的天神,別有一番齷齪心思……”
“不要信口胡鄒!”云嵐突然大喝一聲。
我的腦子被這一連串的信息擊潰的不剩多少地方了。我是……重新復(fù)活的……天神……我迷迷糊糊地想。我那詭異的對法器的熟悉感,精絕的天賦,戰(zhàn)斗的熟悉感,還有云嵐對我奇怪的態(tài)度,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秘密的鑰匙。
“哎呦呦,急了急了。你別急,我還沒說完。侍女愛慕天神已久,每日在天神殿門口窺望,甚至去競選天神殿宮女,只為服侍當(dāng)時病弱的天神。她喜歡琢磨天神的口味,給天神做各種各樣的吃食。她喜歡給天神殿的石桌上每天換上新鮮的花,即使天神不會注意到……”
云嵐面無表情地聽著?!瓣愂鐾昴愕呐R死前的寄語了嗎?”她舉起弓箭,箭頭直指首領(lǐng)。
“說完了。所以?!笔最I(lǐng)慢悠悠地把我扯到身前,“我們,是否可以交涉一下。”
就在所有人的精神都被首領(lǐng)爆出的陳年往事定格之時,云嵐的動作快到看不清,從劍筒中抽出兩支箭羽。滿弓如月,一箭打到了首領(lǐng)拎著代數(shù)博的手背上,另一箭——直指代數(shù)博的丹田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住了。云嵐望著箭羽運動的軌跡,望著少年因吃痛而微微張大的痛孔,驀地閉上了眼。
代數(shù)博,你知道嗎?我多么希望我們生在和平年代。那時,你會笑,眼睛彎彎的,像乘著一碗星光。那時,溫柔的夜風(fēng)會繾綣著你黑色的發(fā)尾,你會坐在書桌上廝殺著一道難題。你可能會戴著副黑框眼睛,與朋友嬉笑,蕩漾開春天的溫柔。那時,我能靜靜地像一顆樟樹一樣沉默,搖曳著青翠的枝葉,放任自己的目光肆無忌憚的投向你,將所有的沉重似鐐銬的使命用烈火焚凈。而我,只是看著你,在看著你,我想這樣,永遠(yuǎn)……
可我注定是要披著天下理想的風(fēng)衣,用一道道血銘刻使命,用長青劍斬斷后路的美妙風(fēng)景,無所畏懼地前行。身不由己,是我的墓志銘。
你知道嗎,我最羨慕的人,不是你的未來伴侶,而是那可。因為她可以大聲地,無畏地說出,我愛你。她能讓全天下的修士都知道,她愛你。
千年前,我無能說出這句話,千年后,我……還是無能說出這句話。
首領(lǐng)顯然沒預(yù)料到云嵐的動作,眼睛瞪大猶如銅鈴,舌頭都在打顫,“你……你你你……”云嵐卻不給他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聲音如洪鐘般朝四周逸散開來,“整裝,進(jìn)攻!”
敵方已經(jīng)行動。首領(lǐng)一把推開了手中的人,大喝“進(jìn)攻!”
在渙散的意識之海掙扎中時,我只覺突然一陣劇痛從丹田處蔓延開來,丹田之海中靈力曝起,朝周身逃竄,緊接著全身上下的每一處地方都在叫囂著掙扎著。緊接著一陣失重感傳來,黑暗的潮水徹底將我淹沒……
許多光怪陸離的場景將我吞沒。不知時間流逝了多久,直到我能感知到我的眼皮上跳動的白色的光斑,我才緩慢地睜開了眼。
“代數(shù),你終于醒了!”旁邊的哇哇大叫的女聲傳來,“云長官下手也太狠了,你差點命都沒了。當(dāng)時兩方交戰(zhàn),無暇顧及你,你才能被暗中救下并帶來后方。要不是陸從把他家珍藏的千年靈芝拿來給你服用,還請了他家的祖師爺幫你修復(fù)丹田,你就被閻王爺?shù)鹱吡恕鑶鑶琛?/p>
“那可,你安靜點,不要打擾病人休息?!备吒枵f著坐在了我的床邊。
我“我很好,現(xiàn)在前方情況怎么樣?”
“已經(jīng)交戰(zhàn)七天了。雙方傷亡慘重。但目前的總體狀況還是修士方更勝一籌。鐵騎將軍負(fù)責(zé)敵后戰(zhàn)場,指揮得當(dāng),從淮河一線攻略城池,再以城池為據(jù)點作為防守和運輸樞紐,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花長官面對的是直接突襲天臺的厭魔,利用高低堅持防守,在雙方人數(shù)差距極大的情況下仍然堅守天臺門。而前方……”
前方……是云嵐的戰(zhàn)場。
“還以為你暫且不想聽到她的消息呢?!备吒杷闪丝跉?,“她,聽說和首領(lǐng)已經(jīng)交戰(zhàn)了七天七夜。那首領(lǐng)潛伏千年,突然崛起一發(fā)實力早已遠(yuǎn)超當(dāng)年。云嵐算是被壓制的那一方吧,但遲遲沒有倒下。前方的交戰(zhàn)狀況最為慘烈,雙方已死傷過半,而厭魔……已經(jīng)有一部分突破放線,進(jìn)攻周圍城池了?!?/p>
我聽了心情沉重?zé)o比。
此次人魔大戰(zhàn),周圍的魔氣高漲,想必會吸引大量厭魔。高歌說我們此刻正在軍隊的后方充當(dāng)后勤,后勤的這些普通的兩三葉的修士要是被攻擊會有生命威脅。而符箓生產(chǎn)成本低且生產(chǎn)量大,是此刻最適合給這些修士防身用的。此刻后勤部充滿了傷員,靈力高的基本都去前線了,符箓已經(jīng)不夠用了。
我此刻身體虛弱無比,也去不了哪里,便打算為這些低階修士們畫符。
“你身體現(xiàn)在還很虛弱,一定要控制好靈力的使用,不要過度透支身體?!备吒杼嵝盐摇?/p>
我便開啟了拼命畫符的進(jìn)程。一筆連起,我流暢地寫完了一張符箓。為了防止低階修士誤觸符箓,我在每張符箓上都設(shè)置了封印,修士只需要手握符箓,喊出指定的話語便可生效。至于指定的話語……?
代數(shù)博天下無雙? 星辰王牌? 破
幾天過去了,前方的惡報不停傳來。我躺在床上,再次嘗試運轉(zhuǎn)靈力??扇淼撵`力卻還是像死寂的海水,掀不起任何的波瀾。全身又一次因為透支而虛弱,我躺在床上恢復(fù)力氣。每當(dāng)這時,在我腦海中空空蕩蕩的時候,云嵐的那一句話卻像施了魔咒般在我耳邊回蕩,“多看,多想?!?/p>
她……是想要暗示我什么嗎?首領(lǐng)的那一番話再次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里,我腦袋又疼了起來。
“多看,多想。天臺的輝煌之門將為你敞開。”
我強忍著疼痛,一遍遍地回憶這些話,一個個裝載著過往的泡泡時隱時現(xiàn),是一些……有關(guān)云嵐的片段。第一次見到她,她小小一只,沉默地站在遠(yuǎn)處。她身上籠罩著一層陰郁和嗜血的氣息,我隱隱看到怨的力量在她身上翻涌。當(dāng)時的我皺了皺眉。
她的身影破碎了。
場景一變,她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白茫茫的雪山之上。她的長發(fā)仿佛要和雪景融為一體。她低頭正尋找著什么東西,大雪肆虐,她渾然不覺寒冷,依舊在尋找著……
場景又再次變換,云嵐在雪山之巔,找到了一朵寶石藍(lán)的花,那花有鋼鐵的觸感,刺人的莖和葉。云嵐不管不顧地摘下了它,把它貼在胸口處,“他終于……可以復(fù)活了?!?/p>
我滿天大汗,只覺精神力被透支到了極點,腦袋承受著巨大的負(fù)荷。
繼續(xù)思考? 停止思考
天臺……一個記憶的泡泡晃晃悠悠地在我眼前飛過,我伸手一抓,脆弱的泡泡破裂開來,里面的隱匿不出的光驟然散落出來,滿滿的金光仿佛試圖迷惑人的意志。不,不要被迷惑,我陡然睜大雙眼,只見一道白色的門隱隱浮現(xiàn)在云舟上。
場景再次破碎,我再也集中不了精神力,重重地砸在床上。高歌聽到動靜迅速開門進(jìn)來,看到我就恨鐵不成鋼地罵,“你想送死,別人可懶得給你收尸。”
我直直地望著天花板?!案吒?,帶我去個地方?!?/p>
云嵐正在前方與首領(lǐng)交戰(zhàn)。她身上被魔氣炸出了幾處焦黑,她的衣服是黑色的,從外面看看不出她的情況,但地上染出的血花卻張示著什么。她的長青劍,此刻斷成了兩節(jié)。平日油光锃亮總是嗡嗡作響的長青劍此刻卻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不帶任何生機地躺在那里。
首領(lǐng)一劍插地,勉強地支撐這自己的身體,他也虛弱不堪。云嵐的眼中似有水光閃現(xiàn),但閃的太快讓人以為那是錯覺。她嘴唇微動,“伙計,這么多年,辛苦你了?!眲ι硪褮?,劍靈的意識也將會在不久后徹底消散。長青劍嗡鳴,仿佛如往常沒有什么差別。但云嵐知道,這是它最后一次給自己的回應(yīng)了。
云嵐取出了另一把佩劍,眼神頃刻間尖銳地仿佛能刺穿回旋的一切塵埃。首領(lǐng)雖虛弱,但也站了起來,冷笑到,“云嵐,你早已力竭。你一直被我壓制,心里也該有點數(shù)了。你周身還能調(diào)動靈力嗎?回頭看看你的戰(zhàn)士們,被屠了多少?回頭看看你的城池,它已經(jīng)被攻略多少座了?在看看你——注定的敗者?!?/p>
云嵐的脖子是僵硬的,她很想回頭看看昔日生機勃勃地說笑的戰(zhàn)士們,但她沒有力氣。她也很想張口,可喉嚨干澀無比,竟是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但她的眼神,卻如初時一般,銳利,堅定,黑沉沉的瞳孔里倒影著整個宇宙。
不會輸。他……也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
我和高歌來到了天山山麓(咳,請忽視高歌帶我來的方式)。在這片寸草不生的地帶,黑與白交織成灰色的網(wǎng),耳邊回蕩的只有厭魔尖叫哀嚎的聲音和烈風(fēng)穿過石壁發(fā)出的回響。我手起刀落,斬了三個厭魔。更多的厭魔仿佛揮之不去的丑惡沼氣,扭曲變形成婆娑樹影般的形象朝我們張揚舞爪地?fù)鋪?。我拿出一沓符箓,像扔飛花刀一樣朝天空一撒,剎那間群鬼哀嚎?;A(chǔ)符箓用完,我拿出一張雷符?!捌疲 眲x那間,一道閃電扭著纖細(xì)的白色腰肢跨來,這一片的厭魔頃刻間被收拾完了。
跟在我身后的高歌眼睛都看直了。“你怎么……這么帥?!?/p>
正確的? 哈,你什么怪XP
我打開地圖確認(rèn)了一下,接著就四處走動。這里我明明沒有來過,卻給我一種強烈似曾相識的質(zhì)感。摸到一處地方,我輕輕一拍,厚厚的雪被拍掉,一個洞口露了出來。
高歌“兄弟,你怎么就找到了?”
“直覺”我?guī)ь^鉆了進(jìn)去,摸索著前行。黑暗仿佛沒有盡頭,不知行了多久,眼前才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片被白雪覆蓋的陸地。而雪地中央,有一扇門。是記憶泡泡中的門。它和天臺的門樣式紋路竟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是它斑駁的被歲月侵蝕的紋路順著門角向上蔓延。
那熟悉的質(zhì)感越發(fā)強烈,我的腦袋再一次劇痛起來。
我一步步,朝那扇門走去,明明踩著厚厚的積雪,我卻如同踩在云端一般輕飄飄的沒有感知。天地間,仿佛只剩那一道門。
漫天飛雪仿佛穿透了我,而我,穿過了那道門……
千年前,天臺
這個時代,由于魔界萬年難遇的懷有魔骨的魔橫空出世,此魔攪動魔界,統(tǒng)領(lǐng)魔界后為禍多方,所過之處生靈涂炭,無數(shù)的修士的無辜的血,無數(shù)冤屈和仇恨都化作另一股特殊的力量——怨。援怨化作實質(zhì),便會侵蝕修士意志,使其徹底喪失思想,同化成魔。成魔后大肆破壞,獵殺修士。因為怨的擴散范圍太廣,天臺派兵將以天臺為中心的八座未被擴散的城池與外界完全隔離成兩片。對外有言以此保存修士的火種。外界的未被污染的修士爭先恐后地朝這八座城池里面涌,以此保障自身安全。
而天神的神力是魔天生的克星。若是從更廣義的范圍說,世界上的一切污濁,一切邪惡,在圣潔的神力面前,都無處遁逃。
我心里清楚。天臺的幾個長老之所以同意未被污染的修士進(jìn)入城池,是因為若完全隔絕了他們的生路,他們求生的意志被點燃到極點,會徒生棘手的事端。普通修士在他們眼里,或許只是一些不值得多看的螻蟻罷了。
因此,我也自愿來到城池門口。排查進(jìn)來的每一個修士,通過神力感知他們的具體機能情況。一但有侵蝕或侵蝕傾向,一律當(dāng)場斬殺。
我不知道經(jīng)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每天耗費巨大的神力感知著每一個修士。我的光潔的劍上也沾滿了鮮血,鮮艷的色澤涂抹在雪白的劍身上,格外扎眼。
落日熔金,新一天的排查總算是結(jié)束了。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天神殿。云嵐把我扶到了長椅上,并去幫我到了一杯釀泉。釀泉里蘊含的靈力稍稍地滋養(yǎng)了我枯竭的神力。一個不起眼的侍衛(wèi)走上前,“天神,您的劍已經(jīng)被擦洗干凈了。”說著捧上了天神劍。
我點點頭,睜開眼睛,剛把目光頭像侍衛(wèi)。變故突生,侍衛(wèi)猛地拿起天神劍,直直刺向我!
我立刻往旁邊閃躲,利用長椅抵擋了他的一擊。長椅碎成了兩截。就在不遠(yuǎn)處的云嵐飛速投振出幾枚飛鏢,那個侍衛(wèi)手中的劍啪嗒落地,門外沖出了另外幾個侍衛(wèi),壓著這個侍衛(wèi)就往門外走。那個侍衛(wèi)眼看刺殺不成,自己怕是會落個被行刑的下場,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瘋癲而猖狂,“我與妹妹許久不曾相見,我拼死拼活就是為了給我和我妹妹掙得一個容身之所。怨快速擴散,我寫信讓妹妹迅速來天臺,我當(dāng)了幾年侍衛(wèi),身上也有了些積蓄,夠養(yǎng)活她了。可我確遲遲沒等到她的身影,我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倒在了城池外的血泊里……”
“她臨死前,臉上還掛著甜甜的笑容。天神,你憑什么斬殺她,憑什么?你覺得你手上沾了這么對鮮血,你覺得你還能善終嗎?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云嵐:“被侵蝕了的下場是成為魔物,以后為禍四方,成為我們未來的敵人。你已經(jīng)被仇恨沖昏頭腦了?!闭f著拿眼神示意控制住他的侍衛(wèi)。兩個侍衛(wèi)加快腳步,將這個陷入癲狂的侍衛(wèi)拖走了。
天神殿里長久地陷入了沉默。“云嵐,我累了,扶我去休息吧?!?/p>
交戰(zhàn)永遠(yuǎn)沒有休止符。修士與魔族的纏斗無休無止,戰(zhàn)爭的達(dá)摩克利斯之劍依舊高懸。
我不斷地排查著前來避難的普通修士,并時常去前線支援修士。但這樣下去,外界厭魔勢力范圍不斷擴大,怨的力量越發(fā)令人畏懼,修士界……不知還能撐多久。
“登上天山的祭臺,以最為純正的承載靈力的身軀為熔爐,以侵蝕的怨為引,啟動祭臺,怨便會被再次逸散成無形之物,并以此身軀為載體,徹底湮滅?!标P(guān)于對付魔物的一本禁書上的記載,被我翻到了。讀到這一頁的時候我便知道,我的歸宿在何處了。
這個孤獨的被世界遺忘的祭臺,此刻就站立在風(fēng)雪之上。我,以鮮血為祭,穿過了這道門,穿過了這道只對神力之軀生效的門。
天生異象,血紅的魔氣鋪天蓋地朝這邊匯聚,裹挾著無數(shù)的痛苦,怨恨,掙扎。萬千世界的惡,萬千世界的掙扎與沉淪,不可抗拒地向我壓來。
身體一下子充斥著怨。它像吞噬源迅速地吸取著我身體里的神力,像惡劣的孩子張開他漏風(fēng)的粘著黑色東西的嘴,對著我桀桀怪笑……
我回到了天神殿,我的身體被流竄的魔力肆無忌憚地侵蝕,我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日益漸下,我那段時間格外暴躁,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心底的暴虐在滋長,于是我一般會待在天神殿不出去,盡量不接觸他人。普通修士被侵蝕的結(jié)局,是被同化成魔物。而我,怨的力量被困在我的身體里無法出來,我即使想為非作歹也作不出個什么,但意識會被侵蝕干凈吧。
外界的怨不再生效,經(jīng)過修士們的奮戰(zhàn)局勢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算是一點好消息。
那一天,琥珀色的陽光從窗戶縫中溜進(jìn)來,我意識漸漸開始消散。
不過……就是一死而已。我從不畏懼那個陌生的國度。
我看見身邊來來往往了許多人,他們或是任由眼淚像成串的珠子似的滾落,或是臉上覆蓋著憂郁的灰敗,但我已經(jīng)沒有精力再去關(guān)注這一切了。
……
這個門是我將怨引入身上的地方,我的神力在這個地方逸散,沒想到我的殘魄在世間游蕩,竟都飄來了這里。我清晰地感覺自己身上什么缺著的東西被填滿了?;昶且积R,所有過往的記憶就驀地浮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靜靜地感受著體內(nèi)流轉(zhuǎn)的神力。他們伴隨著我的靈魂。如今我的這副軀殼,丹田破碎,無法再調(diào)轉(zhuǎn)靈力,但我卻不用再受其他雜質(zhì)力量的影響,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純正的神力在我體內(nèi)奔騰。
云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我的神力或許在丹田徹底破碎之后能流暢運行,知道我的殘魄會在天山游蕩。但她卻沒有說出來,直到我被推上了高臺,她一箭射穿了我的丹田。那時她就知道,我會走上這條路吧。
我用小刀劃開了皮膚,滴了幾滴血在天門處,這道暗淡了千年的門此刻又發(fā)出微弱的瑩白色的光。
祭日清明,長夢一覺,魔神肆虐,萬鬼哭嚎,骨肉離根,萬戶悲鳴,僅依此身,獻(xiàn)祭祀天!
血紅的魔氣鋪天蓋地朝這邊匯聚,裹挾著無數(shù)的痛苦,怨恨,掙扎。萬千世界的惡,萬千世界的掙扎與沉淪,不可抗拒地向我壓來。但這次我心里卻有一種異樣的平靜,對不遠(yuǎn)的將要到來的死亡。
…………
魔神之戰(zhàn)結(jié)束了。怨的力量如千年前一般,突然消失了。修士不再被感染,局勢便很快穩(wěn)定下來。
我回了宣庭。奇怪的是,原本應(yīng)該在體內(nèi)流竄的怨力不知怎么地消失了。我心里奇怪,卻也只是繼續(xù)生活,舒舒服服地做我原來的屬官。
“聽說云長官最近都在告?zhèn)菁佟!?/p>
突然聽到有關(guān)云嵐的消息,我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自從那一劍后,我們便再也沒有見過了。我倒是陸陸續(xù)續(xù)地聽了她后面的慘烈戰(zhàn)況,但她卻在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總是“路過”了,如同人間蒸發(fā)。
我打算去探望她。
她之前為我做飯,但我卻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么。我決定為她也做一次。想到她喜歡吃辣,我特地去找莎拉特要了辣醬和胡椒醬。開始了我的大工程。
數(shù)十分鐘后,云嵐家的門被敲響。云嵐打開了門,發(fā)現(xiàn)了是他,眼中似乎有神采劃過,卻又很快歸于死寂。
我發(fā)現(xiàn)她臉色蒼白,嘴唇?jīng)]什么血色,那一頭飄逸的銀發(fā)也久不被打理,像鳥巢似的亂糟糟的。
“你怎么了?”我心里頓時敲響了鼓,急忙問道。
“你,不生氣?不怨我?”
我愣了一下,云嵐居然沒有像以往那樣毒舌,而是小心翼翼地問我。我擺擺手。
“為什么要怪?大事面前小感情不算什么,更何況你已經(jīng)盡力把對我的傷害降低到最輕了,你的選擇很正確?!?/p>
我內(nèi)心倒是松了一口氣,把食盒打開,展開桌布,將九宮格放置在上面。
“嘗嘗嘗嘗,我特意為你做的?!?/p>
云嵐坐了下來,用筷子加起一塊爆炒牛肉,送進(jìn)嘴里。
“味道怎么樣?符不符合你的口味?調(diào)料有沒有放多?甜不甜”
我說完這話就意識到我說錯了。云嵐為我開小灶做吃食總是問我甜不甜。而我做的是辣的,剛才順口就問了出來。
“甜度適中,口感潤滑?!?/p>
甜?我用的明明是辣醬???我腦子嗡地一聲。
之前我一直在想自己體內(nèi)流竄的怨力和自己必死的結(jié)局為什么會有反轉(zhuǎn),我體內(nèi)的丹田是如何被修復(fù)的。我在禁書上看到過,如果是人為,那需要那人靈力等級十葉,而且需要引自己丹田的先天真元轉(zhuǎn)移怨力到自己的身上。先天真元對一個修仙者來說何其重要,如同心臟中的血液般。真元耗盡者,將慢慢失去嗅覺,味覺,聽覺,視覺,體內(nèi)靈力日益枯竭。更別說怨力此刻正在她的體內(nèi)!
她說甜度適中,定時按照我以往的飲食習(xí)慣思考的。她真是……
我盯著她的眼睛,“你現(xiàn)在喪失幾覺了?”
云嵐瞳孔微張,沉默無言。
我突然怒了,“我有說過要你替我去死嗎?你這么做意義是什么?你不是視利益為第一要義嗎?你冷靜,睿智,為了你所在的政權(quán)能獲得成功不惜付出一切代價,為了實現(xiàn)共和的終級目標(biāo),中間的阻礙都被你鏟除!現(xiàn)在目標(biāo)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一個階段了,你終于可以將自己的政治理念付諸實踐,而你又在這個關(guān)頭做了什么!”
云嵐的定定地注視著我。
“這數(shù)千年間,我為了宣庭四處奔走,歷經(jīng)了無數(shù)興衰舊事,見過了各色各樣的人。但他們都沒有在我心里留下些什么,我如同一個旅人,走走看看,沒有留下過什么屬于自己的東西,也不想留下什么。因為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自己便不在屬于我自己了。我心底唯一的桃源,是千年前的那個男孩?!?/p>
“現(xiàn)在,修真界最困難的時光我已走過,我也算是實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宣庭,以后還會吸納很多人才,這條道路是大家的共同理想。宣庭……不缺我一個人。
“而現(xiàn)在,我選擇為你走向死亡。這不是死亡,而是,我真正為自己活了一次?!?/p>
我沉默了。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回復(fù)她這份沉默又炙熱,清澈又無怨無悔的感情。這份感情實在是太強烈了,已經(jīng)超出了世人能想象到的極限。只是浮光掠影地看上一眼,便覺得不可思議。
而現(xiàn)狀卻是,我無法回復(fù),也無能回復(fù)。
“你的表情怎么和吞了蒼蠅一樣,太難看了。別擺出這副表情?!?/p>
她仿佛又恢復(fù)了從前的毒舌,可我的心卻傳來一陣刺痛。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如同成串的珍珠汩汩而下。我轉(zhuǎn)過身,將目光投向窗外,借此機會平復(fù)自己起伏的情緒。
此時,危機消除的修士們臉上掛著春天的微笑,時不時有銀鈴般的歡笑聲播撒在空中。
此時,柳絮飄飛,陽光正好。
我小時候的記憶像是與現(xiàn)實隔了一層厚厚的膜,他們遙遠(yuǎn)而虛幻。因為我小時候的經(jīng)歷,確實像是別人難以想象的惡夢。
至今最清晰的景象,便是在那一條陰暗的廊道內(nèi),小孩們哇哇大哭,整個世界雜亂不堪。定時定期會有人來送吃食。這些吃食并不適合孩子吃,粗糙得難以下咽。但是為了活下去,沒有人挑剔。我們的衣服也只有一件,薄薄的,冬天的時候冷風(fēng)貫進(jìn)廊道,很冷。我們一群人會抱成一團,以免不會被凍僵。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我們這些孩子不能吃的再好一點,穿的再厚一點。直到七歲那年,一個穿著厚厚的衣服的人將我們這一條廊道上的孩子都領(lǐng)了出去,我們順著樓梯,穿過了很多的廊道,有很多我沒有見過的孩童,穿著和我們一樣單薄的衣衫。再穿過幾條廊道,映入眼簾的是很多的女人。這些女人好奇怪,身上的衣襟像是破碎的布。她們的神情,或呆滯,或癲狂。我覺得很壓抑,便加快了腳步。我隱隱意識到,我們所在的這片地方,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邪惡的滋生源。
我們被引到了外面,這是我頭一次見到外面的風(fēng)景。他把我們引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前面。那個東西頂部圓圓的,里面還流轉(zhuǎn)著七彩的光。
“一個一個,把手放上去?!?/p>
前面的孩子們一個個試了,但那珠子似的渾圓的東西卻只是發(fā)出或紅,或黃的微弱的光。
輪到我了,我把手放了上去,上面頓時閃爍著純凈的綠色的光芒,流光熠轉(zhuǎn)宛若七天神座的祝福。
我再也沒有回到過那片昏暗的廊道。我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這里是一座城堡,有寬闊的廊道,有每日可見的七彩的霞光,有一本本厚重的書籍,還有專門指導(dǎo)我授課的老師。我也見到了我的娘,我之前從未見過她。她很美,有著一頭飄逸的圣雪似的長發(fā),她笑得很溫柔,但她的笑容里,卻有著,永不融化的千年寒冰般淡淡的哀傷。她和我說著話,眼神確是空洞洞的,注視著遠(yuǎn)方,像注視著一片虛幻的夢境。
我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我以遠(yuǎn)超過同齡人的勤奮與堅持,像一塊海綿拼命吸取著知識,我的修煉速度一日千里,被夸贊成百年難遇的奇才。我還是個少年,心里享受著這些贊譽的同時,也總會將目光偷偷地灑向母親。母親在笑,笑得很溫柔。但我總能從這微笑中,覺察出一絲,深入骨髓的哀傷。
我見到了父親。聽別人說他的公事十分繁雜,少有時間回家。我很開心能見到他,雖然父親臉上只是掛著冷淡的神情。但他身上的強者的威壓卻令我著迷。我知道,我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晚上,我在花園中抱著書漫步,突然看到父親急匆匆地走過這邊,朝著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走去。青年的特性便是擁有無盡的好奇心。我好奇之下從后面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他。
他走進(jìn)了我現(xiàn)在所在的城堡后方的一座高塔中。門口有人,在刻意等著他。他們倆前后交談著進(jìn)了去。
直到第二天天邊泛出魚肚白,父親才從里面出來。待他走遠(yuǎn)后,我進(jìn)了這座高塔。而里面的景象,卻讓我再難忘卻。
很多女人,她們身上掛滿了青色的印記,她們的衣衫像是被人大力撕碎了一樣像幾片破布掛在身上。有些人的臉上還殘存著淚痕,有些人的眼神空洞,就像——母親的神情。
孩童時幾乎要遺忘的記憶如潮水般向我涌來,在這充斥著糜爛和腐敗的地方,黃泉邊的彼岸花開著艷麗的帶著死亡氣息的花朵,空氣中也充斥著一股令人難以啟齒的味道。我控制不住胃部翻涌,從門口沖了出去。我一直沖,周邊的景象走馬觀花地從我眼前快速掠過,我只想沖,我想將剛才的景象從我腦海中沖刷走,但……但我做不到啊。
這個地方,表面上光鮮亮麗,可內(nèi)部卻早已被蟲子啃食干凈了,變得腐朽不堪。
父親把我叫到身前,“你已經(jīng)十四歲了。你是云家后輩中最杰出的一個。身為我的血脈,你有這個責(zé)任和義務(wù)開始學(xué)會接管云家的事務(wù)。其他修士大能誕下的后代或多或少會繼承父母的資質(zhì),但云家體質(zhì)特殊,所出生的后代大多資質(zhì)低微不堪大用,但我們的生育能力極強,眾多后代中,總會出現(xiàn)一兩個資質(zhì)非凡的——比如你。”
是啊……所以那么多高塔中的女人,都是你為了家族延續(xù)繁榮而劫掠而來的。包括我的母親。
我開始著手處理家族事務(wù),但那天的景象卻總是以噩夢的形式常年伴隨著我。我心里的恐懼與害怕,我調(diào)動云家的資源而想到這些都是建立在無數(shù)女人的痛苦之上的罪惡感,正在將我一寸一寸地拖入地獄。
導(dǎo)火索是母親喝醉酒之后的痛哭。她那天喝的有點多,眼神迷離。突然她的神情陡然一變,“云繼,云繼,你憑什么,憑什么毀了我的人生!難道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修士,就活該被你們當(dāng)生育工具嗎?云嵐,云嵐,我為什么會生下你,我為什么會生下那個人的孽種,為什么!”
她突然止住了有些癲狂的神色,把頭埋進(jìn)了臂彎里,抽噎起來,“我只想,只是當(dāng)一個自由的無牽無掛的俠士啊,可當(dāng)我遇到你的那一天起,一切都變了。都,變了。先是在那個昏暗的不見天日的地方生活,等云嵐被發(fā)現(xiàn)資質(zhì)極好,我才重見天日。可是,我所在這個地方,好陰郁,好寒冷。過往的恥辱,將是我一輩子的惡魔。我將會一輩子……痛苦下去?!?/p>
我沉默著,心里苦澀的滋味在蔓延。母親,你的苦痛無從訴說。可我的苦痛,我的煎熬,是您的很多倍吧。
我終究是背叛了云家。那一天,我出手破壞了高塔,讓里面的女人,孩子都從那個陰暗的地方走了出來。緊接著,我一把火燒了高塔。有些女人離開了,可另一些女人,卻沒有動作。直到她們的眼前燃起了熊熊烈火,她們的眼睛卻驟然大量,像脆弱的飛蛾撲火一般,投入了火海之中。我伸手,卻只摸到一片破碎的衣襟。
我用靈力震碎了云家的古籍,云家千年的積累毀于一旦。我將云家的法器,符箓統(tǒng)統(tǒng)破壞了個干凈,等云繼趕來之時,云家已經(jīng)不剩多少家底了。
我也在與云家眾人的纏斗中身負(fù)重傷,一路帶著重傷逃跑,總算是逃過了一截。
在叛逃之前,我給母親服下了忘情水,將安置在了一個小鎮(zhèn)上,離云家很遠(yuǎn)。我曾在世間的記憶水晶球中收集到過她以往的形象。記憶水晶球中的她,笑得很明媚,帶著副無憂無慮的少女的天神。真好看,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母親,如果你恨我,就請忘了我吧 。
我一路流浪到了天臺,我身負(fù)重傷但身無分文沒錢治療,天臺雜役的待遇好,而且每月有額定的丹藥分配,最重要的是……云家的手伸不進(jìn)天臺。
我成為了一名天臺雜役。我的工作是負(fù)責(zé)清理天臺附近的低階魔修??晌覅s發(fā)現(xiàn),我早已不是最初的我了??粗@些修真界德高望重的人在天臺來來往往,我的腦海中卻總是浮現(xiàn)出父親的略帶嚴(yán)肅的面容。緊接著,便是那些女人的慘狀。我的精神長期沉浸在在一種痛苦中浮浮沉沉。我一看著他們,他們在我眼中的形象就會扭曲成了一個個骷髏似的怪物。那些怪物張牙舞爪地朝我撲來,我唯有拼死抵抗,才不會被墜入深淵。
我明白,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正常。記憶中那些女人的面孔都扭曲成了鬼面,她們的嘴融化了,眼睛歪了一只,潔白的皮膚開裂,里面爬出了一只只惡心的蛆蟲?!霸萍仪甑淖飷海急粣耗杂涗浿?。你以為,你毀了云家,你的靈魂就能得到救贖嗎?不,你生來就是罪惡的,你的身體里流淌著罪惡的血,你生下來,就要背負(fù)著云家數(shù)不清的罪惡。這是你的報應(yīng)……”
我的……報應(yīng)。
每次清理魔修,我都控制不住地陷入這些女人的堆砌面孔之中。我恐懼,我害怕,我惡心,我拼命地殺戮魔修,當(dāng)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我會產(chǎn)生劇烈的快感,那種掙扎不出噩夢,通過殺戮發(fā)泄的快感。只有這時,我能短暫地忘記那些面孔,釋放自己的罪惡。
初次見到天神,他手中捧著長卷,在花園中踱步,他的瞳孔是琥珀色的,身上的神光像溫柔的晚風(fēng),安撫著周邊的花草。他所過之處,無一不是生機盎然。
這種感覺……好純凈,好溫暖,好想再多汲取一點。我呆呆地望著他,當(dāng)我眼睛被他占據(jù),那些丑陋的面孔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片雪白的晨光,微微地繾綣著。我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走到一半,就被他身邊的護衛(wèi)攔住,“除非有命令,否則不得靠近天神!”我一下子回過神來。在一看,他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我由此對那溫暖的感覺產(chǎn)生了難以割舍的眷戀。為了靠近天神,我去競選侍女。天神的侍女要求武藝高超且事事精通,我七歲開始接觸的只是修煉和具體的家族事務(wù),其余的一竅不通??偟脕碚f,最后競選成為他的侍女,還是花費了不少努力。
自從能天天見到他,距離他不是那么遙遠(yuǎn),那些張牙舞爪的面孔消散了很多,我的身心也因此得到明顯放松。有一次我們出去清理魔物,當(dāng)我再次拿起劍斬殺了一直魔物,那種殺戮的快感再次浮現(xiàn)上來。我眼睛通紅,仿佛一只屠戮機器般不知疲憊地一刀一刀地?fù)]舞著劍。突然,一只手負(fù)上了我的手背,血腥的肆虐被溫暖的感覺取代。我抬頭,天神臉上沒什么神色,但他的手卻大力地握住我的手腕,然后將我的手垂直放置在我的身側(cè)。
“不要讓恐懼迷惑了你的意志。不要讓偏激占據(jù)了你的感官。”
我的身體微顫。“你腦海中充斥的東西,全都是你自己給自己設(shè)置的囚籠。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停止恐慌,接受自己再改進(jìn)自己?!?/p>
他,他怎么知道我內(nèi)心所想?是了,他是天神,天神能看到的,能接受到的信息,不是我能想象的。
我不知道他的那幾句話給了我怎樣的觸動,我只是知道,我再見他,心里的感覺與以往有點不一樣。那種感覺,酸澀,還夾雜一點甜,是看到他就會有的那種甜。這……是把他當(dāng)成家人的感覺嗎?
時間的光影從不給人喘息的時間。那時,魔骨出現(xiàn),生靈涂炭。他的臉上也少了往日的悠閑和從容,像是覆蓋上了憂郁的色彩。
我就這樣看著他??粗咳杖コ浅嘏挪樾奘浚粗缫蚜邊s仍堅持去清理魔修,看著他,看著他,看著他為了肩負(fù)起自己的使命而每日疲憊不堪,看著他每個夜間翻閱古籍尋找救世之法的豆燈一點,看著他明明疲憊卻強撐著的微笑,看著他,看著他……
有侍衛(wèi)來刺殺他,我不清楚他心里的感受。為天下修士而耗費神力去干著苦差事,最終卻被修士怨恨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我不自覺的伸出了手。突然想抱抱他。伸到一半,我突然意識到,我只是個侍女,我沒有資格去擁抱他。
這一刻,我讀懂了我的心。
但是,讀懂了又能怎樣?我是侍女,他是天神。而我的這點齷齪心思,一旦被察覺,等待我的結(jié)果會是被調(diào)離侍女職位而繼續(xù)去當(dāng)小雜役吧。畢竟天神身邊,不能出現(xiàn)變數(shù)。為了能多待在他的身邊一刻,這點心思,也就讓它石沉大海吧。
他去了一個地方,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回來以后身體狀況日漸俞下。那段時間,他格外暴虐。他把自己關(guān)在天神殿里,除了必要的事務(wù),他不允許任何人進(jìn)入。
我心里同時也被凌遲著。我想見他,我想陪著他,但為什么天神殿的大門總是緊緊地閉合著。我想為他做點什么,要是我能夠轉(zhuǎn)移他的痛苦,要是他能不一天天的消瘦下去,要是我能再見初見時明媚的你,該有多好。
之前許久不曾出現(xiàn)的噩夢又再一次席卷了我。而這次的形象不再是女人的臉。而是天神冷漠決絕的背影。像平靜的湖面被一顆小石子蕩漾出漣漪,破碎了鏡子般的湖面。我的手輕輕一觸碰他,他的背影就破碎成了幾片,消失在風(fēng)中了。
我從惡夢中驚醒。心里的痛像是啃噬人心的白蟻。這……就是無能為力的感覺吧。
那天,你的身影消散在風(fēng)中。但我知道,你再也不會從我的心里面走出去。你的身影消散了,但你腳底你熱愛的那片土地卻沒有消散。天神,我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腳下的土地。就讓我,踩著你的血淚,貫徹你守護這片大陸的使命吧!
天臺自你離世后官僚體制日益腐朽,壞的作風(fēng)盛行,尤其是莫提接管了神位,整個天臺成了他巧取豪奪的工具。我離開了天臺,此時的我已足夠強大,不懼云家的追殺。我心中早有但我始終沒有停止過復(fù)活你的愿望。千年雪蓮,開在極寒之顛上。它可以聚集殘魄,不過殘魄記憶不全,且丟失了一些生前的東西,但令我沒想到的天神的神力附著在他的靈魂之上
千年后,當(dāng)殘魄聚集了個七七八八,我使用禁術(shù),將他的魂魄拼湊起來,然后將他的魂魄塞進(jìn)了一具意識才消散的空殼中。
當(dāng)他后背處浮現(xiàn)出一抹天神印時,我知道,我成功了。
你是千年前隕落的神明,我是等待千年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