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無盡的7月17日

? 什么！7月17日，又是7月17日，這到底是什么鬼？我面對著懷里睡覺的王昕儀，不知所措。

? 我仔細地回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這已經(jīng)是我第三次醒來時看到這樣的場景了。我醒來的時間與昨天和前天一樣，王昕儀的睡姿與昨天和前天一樣，書本的位置與昨天和前天的早晨一樣…最令我細思極恐的是，手機上顯示的日期也與昨天和前天一樣:7月17日。

? 這是我們班的吳憲留對我講過的一個故事。一個人坐飛機時遇到空難。在他看到飛機墜毀爆炸的一瞬間，他突然驚醒，隨后意識到他還在墜毀前的飛機上。

? 隨著這個故事闖入我的腦中的，還有吳憲留所說的一系列超現(xiàn)實的概念:輪回、時間旋渦、周目、時間限界線…

? 我心想:不可能，這…這是現(xiàn)實？

? 冷靜，我要冷靜。我開始仔細地回憶“昨天”與“前天”。上午去打球，回家后被王昕儀捉弄，中午一起吃餃子，下午抱著一起午睡，寫化學作業(yè)，看游戲直播…這些記憶像是被復制了一樣，分別占據(jù)了“昨天”與“前天”的同一時刻。

? 或許，我真的被卷進了時間旋渦里輪回著。今天已經(jīng)是三周目了。我已經(jīng)意識到了自己重復地經(jīng)歷著相同的事件，并且好奇別人會不會呢。我得先弄清情況，再想辦法。

? 我從懷里的王昕儀開始，像前兩周目一樣撫摸她，同時繼續(xù)仔細回想這不可思議的經(jīng)歷。我發(fā)現(xiàn)前兩周目的事件并不完全相同:一周目時，我剛進球場時就和陳穎說了514路公交車發(fā)生的事故，然后王昕儀的前男友閻柳巖看了一下手機，說要去進行大學入學登記，就不打球了；二周目時，我似乎知道說出車禍會發(fā)生什么，就沒說車禍的事。可惜當時我在一周目中留下的記憶并不清晰，所以我沒提醒他看手機上的信息。

? 她那前男友真是奇怪，到底是怎么將車禍與大學入學聯(lián)系到一起的呢？我心里疑惑著。

? 過了一會兒她“嗯嗯…呼…”地哼了幾聲，沒動彈。當我按前兩周目的記憶把手伸到她的腰上時，她半睜開眼，對我說:“彤彤，早上好呀！一睜眼就能看到你，好開心?！?/p>

? 我繼續(xù)按記憶行動，裝作平靜地說:“有你在身邊真好?！?/p>

? 她按了一下手機，顯示現(xiàn)在是七點半。

? (王)“剛才我做了個怪夢，又夢見自己坐514路公交車。有一個蒙面人突然出現(xiàn)，躥出來摸我的大腿根和胸?！?/p>

? 她做的夢居然也一樣！我有些驚訝，但盡量不表現(xiàn)出來；接著按“劇本”說:“誰呀，這么膽大？今天晚上你給我托個夢，我要去…”

? (王)“別急，彤彤。我一下子掀開了其面罩，發(fā)現(xiàn)這人居然是你！”

? 又一句一模一樣的話。看來她應該沒有前兩周目的記憶，我為了確認，選擇偏離之前的事件，直接問起:“昨天中午的餃子好吃嗎？”

? 她一下露出詫異的眼神，說:“昨天？你沒記錯吧？那時我還在高鐵上?！?/p>

? 她果真沒有那些記憶。我解釋說:“和你分開久了，再一見面就有些糊涂。”

? (王)“才三天就這樣，讓我好擔心你。這樣我更應該一直在你身邊。”

? 我想再找陳穎問一下他有沒有輪回里的記憶，先對懷里的王昕儀說:“我要和陳穎說一下打球的事?！比缓竽闷鹗謾C就給他發(fā):“昨天我打的怎么樣？”

? 他很快回我:“昨天你不是還在老家嗎？怎么可能和我一起打球了呢？”

? “我記錯了，記錯了?！?/p>

? 看來，這世界上很可能只有我擁有輪回里的記憶。

7月17日(三周目)，上午7:40

? 我心想:雖然無盡的7月17日意味著我將擁有無限的暑假，但每天夜里整個世界被重置，王昕儀的甜蜜回憶被清空，而我卻成為孤單的時間觀測者。這實在是太令我難受了。我得想辦法逃離時間的旋渦，打破輪回。

? 我第一想到的又是同班的吳憲留。他一直特別喜歡輪回類的動漫與游戲，應該知道許多打破輪回的方法。我決定直接向他發(fā)消息:“我陷入輪回了，該怎么脫離?。俊?/p>

? 他先給我發(fā)了幾個問號，然后質(zhì)問我:“你認真的？這種東西不可能是現(xiàn)實啊！”

? “真的。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兩個7月17日了，今天是三周目。”

? (吳)“你是在和我演戲吧?！?/p>

? 我見如實回答行不通，轉(zhuǎn)而回復:“剛才我玩輪回類游戲太上頭了，糊涂了。你能告訴我一下怎么快速通關(guān)嗎？”

? 他立即回復我:“你玩的游戲叫什么？”

? 我只好搪塞一下:“這個嘛…不想告訴你。你玩過那么多，我怕被你劇透。”

? (吳)“你那個游戲的故事背景是什么？輪回的起因找到了嗎？”

? 我回答他:“沒有?！比缓蟀亚皟芍苣康挠洃浫v給了他，當然將現(xiàn)實中的人名地名換掉了。

? (吳)“就我的游戲經(jīng)驗而言，輪回的起因有公交車或地鐵爆炸案、某個超能力者的操縱、特殊人物心中的執(zhí)念等等。你先自己探索一下吧。”

? 我上網(wǎng)搜索公交車爆炸案，最近發(fā)生的只有三年前南方沿海某城市的“跨江大橋排爆雙雄”這一傳奇一般的事件。我再搜地鐵爆炸案，這回連國內(nèi)的都沒有了。

? 我想:或許稍晚些時候才能搜到今天的爆炸案。于是我在手機里作了個標記，準備晚上再搜。然后我接著分析:超能力者，特殊人物，會是誰呢？答案就在我身邊，絕對是王昕儀。前兩周目之中，她因為我一大早就去打球而略鬧了下小脾氣。說不定她就是因為這事心生不滿，進而用執(zhí)念讓我進入了輪回。

? 這時，王昕儀突然問我:“和他說得怎么樣了？”

? 我還沒和陳穎說好，但已決定不去打球，就回答她:“今天我不去打球了，他們有好幾個人有事，來不了?！?/p>

? (王)“太好了！一回家就能與你玩一整天?！?/p>

? 我編了個借口，發(fā)給陳穎:“今天我女朋友突然不舒服。我得照顧她一天，明天再找你們打球?！比缓蠓畔率謾C，伸手抱住王昕儀，撫摸著她說:“和你在一起比打球更開心?！?/p>

? (王)“好開心。先和你一起吃些早點吧?！?/p>

? 她下床拿了些熱狗、鍋巴之類的當早餐。我打開手機，翻找因回老家而錯過的視頻更新。我倆并排趴在床上，邊吃邊看。

? “真是一個悠閑又愜意的暑假啊，居然可以這么美好?！蔽覟榱撕逋蹶績x開心，也是想緩解輪回帶給自己的緊張與不安。

? (王)“有了你以后，我的未來都亮了。好想一直抱著你，靠在你身旁。”

7月17日(三周目)，上午8:45

? 我倆躺在床上相互依偎著，向彼此講著分別的那三天的趣事。溫馨快樂的時光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我的嘴唇已經(jīng)干得能摩擦出聲。于是我對她提議:“一起吃根冰棍嗎？”

? 她“嗯”一聲，然后松開手。我去客廳中，打開冰箱，拿了一個可以掰成兩半的棒冰。

? 我將其分給她一半。她一看到我拿的東西，就對我說:“把這個塑料殼留好，我有用?！?/p>

? 我還沒開始吃，就忍不住好奇心問她:“這個塑料殼能用來做什么呢？”

? (王)“嘻嘻，先不告訴你。咱倆先吃完了再說。”

? 冰棒香香甜甜、冰冰涼涼的。而我不停地幻想著王昕儀想做些什么，腦袋飄飄乎乎的。

? 吃完后，我把我手中的那一半殼給她，然后坐在床邊等她。我在這安靜與甜蜜中聽著她的小腳丫踩地的輕柔沙沙聲，然后臥室門外先傳來了水聲，又有剪刀的咔嚓聲。

? 很快，門就再次被打開?！巴?，給你一個驚喜?！彼咽直车缴砗螅贿呥M屋一邊說。她將右手伸出來，我便看見了那兩半的塑料殼又合為一體。

? 緊接著，伴隨著“?！钡囊宦暎渲幸话霃奈疑磉吀咚亠w過，落在了床上。

? “這是發(fā)射器嗎？怎么做出來的？”

? (王)“先把里面的糖洗干凈，再剪掉其中一支的收口。這樣兩節(jié)兒就能插在一起并且不漏氣了?！?/p>

? “哇！你是怎么想到這種好玩的東西的？”

? (王)“我在仔細觀察它時產(chǎn)生了奇思妙想，就動手做了一下，結(jié)果真的成功了?！?/p>

? “昕儀，咱倆可以用這個東西打靶玩兒！”

? 她驚喜地喊道:“好呀！你猜到我的想法了?！?/p>

? 我倆分別去到家里的不同地方，找可以當靶子的東西。我立刻想起來我搬到這里時偷偷帶的積木塊與多米諾骨牌，很快找了出來。我將其拿到客廳，挪走兩個小凳子。在我的手下，它們很快站成了靈動飄逸的陣型。王昕儀則拿來一堆筆帽，將其裝點成了藝術(shù)品。

? “紅色的一分，黃色的兩分，綠色的三分，藍色的四分，怎么樣？”

? (王)“可以！那筆帽該給多少分呢？”

? “要不把它當作特殊道具。嗯，擊倒筆帽后下一次發(fā)射得分加倍?！?/p>

? (王)“好呀！這樣更有意思。”

? 發(fā)射的“啵?！甭暫颓宕嗟姆e木撞擊聲，與我倆的歡呼聲相互交織。我倆享受著與戀人玩耍的時光，偷偷欣賞著彼此的身姿。

? 玩著玩著，她聊起了制作發(fā)射器的靈感:“彤彤，你猜我是在什么時候想出來的？”

? “剛才？應該是吧?！?/p>

? (王)“不是喲?！?/p>

? “一年前的今天？”

? (王)“其實是一年前的稍早時候，大概期末考試期間。我制作了同樣的發(fā)射器，拍下來給我的前閨蜜看了一下。她覺得我做得很厲害。我本想過幾天將其帶過去和她一起玩，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她就把我拋棄了?！?/p>

? 我順勢把她擁入懷中，撫摸著她的額頭，說道:“能實現(xiàn)你的愿望，我好開心?！?/p>

? (王)“有你真好，一年前的遺憾都化作了現(xiàn)在的感動淚水。”

? 幾分鐘小小的親密之后，我與王昕儀接著玩了下去。

7月17日(三周目)，中午11:45

? 我倆玩了好久冰棒殼發(fā)射器，決定下樓買些好吃的。

? 她拉著我的手，走出小區(qū)門口，說:“今天天氣真舒適，藍天白云，還不怎么熱。”

? “但是我感覺可能要陰天了，不知道為什么?！蔽疫€按照前兩次的內(nèi)容說，但心中已是知道后面的發(fā)展。

? (王)“不過，和你重逢真好！被你摟在懷里，又溫暖又幸福?！?/p>

? 走出小道，眼前是龍化路。我倆還沒轉(zhuǎn)向哪一方向。她提議說:“咱倆去東站菜市場那邊買點好吃的吧?！?/p>

? 又是完全相同的話語。雖然我在上午做出了變化，但事件還是收束到了同一點。看來她很可能對此預謀已久，卻有些糾結(jié)，不想與我分開或者累到我。這或許就是破局的關(guān)鍵。在這三周目之中，我一定要讓她真正快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