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一]Chapter0 “倫蒂尼姆在下雨,先生。”
“歡迎光臨,先……哦,真是稀客。”
“別這么冷漠,大叔。隨便給我來點兒什么吧?!?/p>
在街道的末尾處是一條陰暗陳舊的小巷,順著向里探尋,能看到有這么一所看上去裝飾簡單的酒吧,靜靜呆在這里。除了幾個熟客,幾乎沒人愿意和這里有什么牽扯。和其他的酒吧相比,這里也稱不上是生意興隆——畢竟遠(yuǎn)離幾乎所有的居民區(qū),而且老板的脾氣也相當(dāng)一言難盡。
閃著亮光的酒吧招牌上印著小說怪談里著名怪盜的臉,書寫名字的連體字母看上去有些潦草,卻也相當(dāng)雅致。
不過對于已經(jīng)見過許多次的薩維尼來說,自然早已失去了鑒賞這個招牌的興致。
其實,更讓他失去一些興致的,還有最近從拉特蘭和伊比利亞傳來的一些不太妙的消息。
連他也無法確定這些消息里,某幾條內(nèi)容的真?zhèn)巍V皇?,如果那些過于離奇的流言成真,恐怕自己的老家就真的要變天了。
不過現(xiàn)在哪里都一樣。
他瞥了一眼懷表,覺得自己其實還算守時,然而在酒吧里早已等待他的朋友顯然不一定這么想。
“你來晚了,薩維尼?!?/p>
略帶些慍怒的聲音讓薩維尼心里一跳——怎么這次我還沒說話就點我?
說話的是一位衣著講究的年輕人,幾乎把規(guī)矩、約束這類東西寫在身上每一個角落。
相貌周正,淡藍(lán)色長發(fā)束在腦后,表情和薩維尼熟識的一樣,一如既往地僵硬,只能從那雙暗紅色的眼瞳里偶爾表露的情緒讀到他的想法。
薩維尼本來就以敗壞這位的興致為樂,只不過,這次,他仔細(xì)想想,最近也確實沒做什么給他惹麻煩的事,便放下心來應(yīng)付道:
“沒辦法啊,老爺子要我把所有的資料都重新整理一邊。他想偷懶,我也不好拒絕。不過,真是好久不見了啊,奧斯丁?這個秋天第一次見面?!?/p>
看著吧臺前并排的三人,酒保擦拭杯子的動作不緊不慢:“你們?nèi)坏拇_很閑,沒什么自己的事需要做嗎?”
赫伯特放下手中的半杯酒,微笑著回?fù)簦骸拔覀冎皇窍矚g清靜。誰讓你這里常年沒有客人呢。你有沒有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暗藍(lán)色眼眸的青年有著一頭略顯凌亂的中長發(fā),在后頸處束起來,顯得還算利落。額前的幾綹黑色亂發(fā)在酒吧有些昏暗的燈光下顯出一點墨藍(lán)色的光澤。雖然外形十分標(biāo)致,但此刻的姿態(tài)卻令人不敢恭維——像小孩子一樣盤腿坐在高腳凳上,晃著手里的酒杯,坐在他右邊的藍(lán)發(fā)青年隨手一推就能讓他在地上打幾個滾,一直滾到門外的水溝里。
薩維尼坐在赫伯特左邊,特意避開明顯情緒不佳的奧斯丁:“大叔,今天什么價格?”
酒保把一杯紫色液體推到薩維尼面前:“一次一千,可以續(xù)四杯。拒不退款。”
“這么貴?”薩維尼皺起眉頭,湊到杯子邊聞了聞,試圖從這杯顏色詭異成分不明的混合物中找出一些符合這個價格的理由。
“最近我有點兒缺錢?!本票5幕卮鸷啙嵱辛?。
“你投資醇類加工終于失敗了?還是炒股了?”赫伯特問道。他也對這個價錢有點兒在意——雖然在座的各位不會為了一般職員一兩個月的薪水心疼,而且薩維尼也確實不太招人喜歡,但說什么這個價格也有些超出開玩笑的范疇了。
酒保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神情,只是語氣中咬牙切齒的意味已經(jīng)完全壓抑不住:“格羅修斯還有他女兒前天來我這兒蹭了頓飯。”
“哦……”
眾人點了點頭,當(dāng)即了然。
格羅修斯是什么人,他們是清楚的。
伊西絲的個性,他們更清楚。
逮著一個倒霉蛋往死里薅,也算是他們家超越了血脈,在靈魂中一脈相承的珍貴品格。
“薩維尼這酒錢我出一半?!敝浪囊馑迹恢蹦蛔髀暤膴W斯丁從一旁外套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錢夾,抽出幾張紙幣遞到酒保眼前,這才讓他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約翰,你現(xiàn)在甚至要替她銷賬?”薩維尼為奧斯丁的自覺嘖嘖稱奇。
“弗里德,這不叫銷賬,伊西絲根本就不會考慮還錢的問題。奧斯丁只是希望自己成為她的外置良心?!焙詹亟涌诘?。
奧斯丁悶哼一聲,不置可否。
“你們現(xiàn)在什么情況?”酒保擦完最后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朗姆,正坐在奧斯丁對面,眼里有些八卦的意味。
“連通訊號碼都沒有。”奧斯丁還沒說什么,中間隔著赫伯特,薩維尼說話也開始無所顧忌,低聲笑道。
奧斯丁瞪了他一眼:“謝謝你,薩維尼,要是沒有你在這里說話,我們該怎么辦啊?!?/p>
“確實,目前看這倆人,情況不太樂觀?!焙詹匾猜朴频亟忉尩?。
只是,雖然他的語氣比較溫和,聽不出什么傾向,臉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奧斯丁確信這個人心里已經(jīng)笑瘋了。
最后,他嘆了口氣,無奈承認(rèn):“……的確。”
“誰能想到,貴為公爵的首席私人秘書,可靠的約翰勛爵居然連這點兒事都處理不了?!?/p>
“別說了,薩維尼。維多利亞的那句諺語怎么說的來著?好像是,‘愛情比國家更詭秘’?”
“哦,赫伯特,那是一句戲劇的臺詞,上個月剛在咱們這里演出過,記得嗎?‘啊,伊西絲,我該如何打開你的心房!它的守衛(wèi)甚至強過皇帝的珍藏!’”在惟妙惟肖地模仿演員的歌喉時,薩維尼還不忘貼心地把女主角的名字換成那位小姐。
“確實,很爛的劇,根本看不下去。對吧,奧斯丁?”赫伯特親切地拍了拍奧斯丁的肩膀。
“……說得好像你們一點兒事都沒有一樣。一位剛從家里被老頭子攆出來,另一位不是連本公爵領(lǐng)的合法身份證明都沒有嗎?”
點到為止。他們也知道奧斯丁今天的情緒相當(dāng)暴躁,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說明真的出了不小的事。
薩維尼直奔自己最關(guān)心的部分:“聽說你去過了萊塔尼亞,見過了那位音樂家?!?/p>
“的確。”奧斯丁閉上眼睛,把杯子里的烏薩斯烈酒一飲而盡,“烏提卡伯爵的確名不虛傳。不愧是壓住萊塔尼亞那么多年的巫王。”
“你能復(fù)刻嗎?”
“恕我直言,我并不是很想研究。太復(fù)雜了,如果一個音符弄錯了,搞不好會弄死我自己?!?/p>
“你玩火不是很……”
“頂多燒傷。但巫王那個本事,我會變成白癡。為了整個維多利亞與本公爵領(lǐng)的利益考量,我還是暫時安穩(wěn)一些好?!?/p>
“然后呢?”赫伯特追問道,“你總不會出去看了一下那些卡普里尼的雜耍表演就滿足吧?”
“萊塔尼亞不對勁?!?/p>
“他們一向不對勁?!焙詹叵胫栏嗟募?xì)節(jié)。
“我是說,巫王以下的人,不對勁?!?/p>
“你的意思是,有新的勢力涌入了那個松散的術(shù)士聯(lián)盟?”結(jié)合自己最近收到捕風(fēng)捉影的消息,薩維尼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
奧斯丁看著酒保大叔給自己的杯子添上和薩維尼那杯一樣的紫色液體,也完全沒有吐槽的心思——他仍在回憶自己這近兩個月的出行:“巫王和你們印象中的殘虐暴君完全不同。他不僅精通法術(shù),也精于政治手腕。原本有些異樣因素的萊塔尼亞政局在這股新勢力的參與下,重新集合成了圍繞著巫王的新局勢,公爵錯了,倫蒂尼姆也錯了?!?/p>
薩維尼嗤笑一聲:“所以,在你看來,烏提卡依然穩(wěn)坐萊塔尼亞的王位?”
奧斯丁抿了一口杯中酒液,奇詭刺激的味道讓他眉頭微皺:“不然呢?”
“打破既往的穩(wěn)定是一個賭局,這股力量不可能是他的死忠?!焙詹氐挠^點一直充當(dāng)這兩個人的中立調(diào)和,這次也不例外:“我倒是覺得,這是一次有意思的嘗試,具體情況還是觀察之后的萊塔尼亞才能知道吧?這些東西還是你最了解,我們就是聽個樂子?!?/p>
奧斯丁也沒繼續(xù)反駁,話鋒一轉(zhuǎn):“烏薩斯最近公開處死了幾個將軍,連帶著他們的黨羽也一并受到了一些清洗。這些是我在歸途中了解的。其中一個還是我們的熟人。上次維多利亞派使節(jié)前去圣駿堡,就是他把我們的人擋了回來?!?/p>
如果一件事讓維多利亞精巧的情報系統(tǒng)告訴了奧斯丁,那這個消息十有八九會早至少三天通過拉特蘭的關(guān)系傳遞到薩維尼這里。事實上,稍微激進(jìn)地說,恐怕全世界都知道了。
“知道,死得好。據(jù)我所知,死的基本上是那個剛進(jìn)棺材的老東西培養(yǎng)的死忠。新帝上任的時候,聽到要頒布新政,這老幾位可不高興了。”
“不全是?!眾W斯丁搖了搖頭,“還有一些是無辜的人。”
“哦,他們居然還有無辜的人?赫伯特,你聽到了嗎?”
“是在他們的皇帝陛下面前很老實的人。”奧斯丁著重道,“取而代之的,同樣是一批國內(nèi)堅持新主張的新晉貴族?!?/p>
薩維尼脫口而出:“作孽!這個新上任的小子到底有多想英年早逝?”
公爵的政務(wù)秘書一句話就否定了薩維尼的判斷:“不會的。這個新勢力中混雜著許多老人。有他們的支持,怕是那些真正的老家族又會延續(xù)一個時代?!?/p>
“你確定?”赫伯特聽出奧斯丁的弦外之音。
“我不知道。我只是對維多利亞近些年的情況有些在意?,F(xiàn)在高盧,咱們的好鄰居,也有些不太對的苗頭。還記得四月喋血嗎?”
“這才過去多長時間?當(dāng)然記得。不過,很快就平息了,證明是高盧皇室內(nèi)部的糾紛,和外人無關(guān)??莆骷紊衔缓芸欤€(wěn)定速度也十分異常,快得我都有點兒驚訝。維多利亞和烏薩斯也沒找到什么機會?!焙詹氐?。
“不,不……赫伯特,他憑什么能收拾得那么快?他能力出眾?還是人格魅力足以壓服這么多人?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他缺乏明面上的實力。而我們都知道,維多利亞這次是真的沒有余力參與。我們還忙著處理萊塔尼亞的間諜呢?!闭f著這話,奧斯丁沒忍住多看了薩維尼一眼。
“那又如何?總不能外面亂成一團,咱們也開始自亂陣腳吧?”赫伯特不以為意。
“誰告訴你是自亂陣腳的?”奧斯丁白了他一眼,知道這人對這種事向來遲鈍,繼續(xù)解釋道:“在我回來的三天里,我收到了三條信息——為此,已經(jīng)有至少十個人沒法開口了。”
“那你還和我們說?”薩維尼開始覺得話題朝著有些不妙的方向發(fā)展。
“這三條信息,分別和獅王、公爵和萊塔尼亞有關(guān)。赫伯特,結(jié)合最近你在城中的見聞,是否有所猜測?”
“……我不是很想繼續(xù)這個話題?!绷私饽承﹥?nèi)情的拉特蘭人意識到奧斯丁現(xiàn)在的打算,突然有些后悔今天赴約參與這次小小的歡迎聚會。
“但我必須要為維多利亞,或者至少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準(zhǔn)備預(yù)防方案。赫伯特,薩維尼,我要委托給你們一些事情?!?/p>
“我需要回避嗎?”酒保起身,作勢就要離開。
奧斯丁從外套中抽出一個厚實的信封,拍在酒保面前:“克倫,我也要委托你擔(dān)任我的副手,在有必要時,你要代理我對公爵領(lǐng)內(nèi)的大小事務(wù)做決斷。作為暫時的傭金,只有這一些。而最主要的回報,我會給你一個機會,前往倫蒂尼姆,面見陛下,充分表達(dá)你的意見。”
酒保當(dāng)即坐下,接過奧斯丁遞來的委任文書,只是掃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氣:“真的有這么著急?”
“但愿是我多慮了。而你們兩個,薩維尼,你的情報網(wǎng),還有赫伯特你的規(guī)劃,我需要你們在如今的維多利亞打起精神,看好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p>
赫伯特沒有急著接過奧斯丁臨時寫下的委托書:“最近的維多利亞好像和你說的情況不太一樣。至少目前很和諧。你確定要這么過度反應(yīng)嗎?”
“和諧?”奧斯丁冷哼一聲,“現(xiàn)在的維多利亞在我眼中就是一塊腐朽的爛肉,從幾百年前開始,每時每刻都有數(shù)不清的蟲豸在這個龐大的系統(tǒng)上啃食。但無論它再爛,我也得在自己的職位上維系這塊腐肉的生機?!?/p>
“僅此而已?”
“……直到它在烈火中燒去那些腐爛的部分,散發(fā)真正的生命力?!?/p>
“呵……我真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又要維系它,又要毀滅它?”
“事實上,這兩者皆非我愿?!?/p>
他們陷入了沉默。
知道奧斯丁約出來喝酒肯定有要事發(fā)生,但沒想到會牽扯到一場可能席卷整個維多利亞的變革。
薩維尼的眼前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倫蒂尼姆停在荒野上的廢墟。
赫伯特突然想起當(dāng)年離開卡茲戴爾,那個在維多利亞點燃的火焰中哀嚎的薩卡茲小鎮(zhèn)。
看著酒保克倫把自己的杯子收走,薩維尼緩緩起身,把委托書放進(jìn)自己懷中。
“我們明天還是如常在學(xué)院里見面吧?今天的事放在心里就好。”
撂下這么一句話,他在兩人的注視下,施施然走向酒吧門口,一道銀白色光芒閃爍,整個人便穿過空間裂縫,鴻飛冥冥。
奧斯丁和赫伯特的視線依然投向門外——在巷子對面,一個孤零零的垃圾桶獨自暴露在傾盆大雨中。
“約翰,這場雨會下多久?”
“我不知道,我又不擅長這個。但是,維多利亞上空的烏云通常很難散去。”
“我知道,倫蒂尼姆的天氣出名的差。其他地方也一樣嗎?”
“你不是已經(jīng)看到了嗎?!?/p>
“雖然我對這個國家的政治變革毫無興趣,但為了我個人的平靜生活……我的建議是,公爵領(lǐng)最好像如今這樣保持在在倫蒂尼姆附近。這件事必須傳達(dá)到獅王那里。當(dāng)然,如果倫蒂尼姆對這樣的變化并不在意……”
“我就是先回到倫蒂尼姆見過父親,提醒他注意王室周圍的動向,然后才回來這里的?!?/p>
“咱們這位公爵可信嗎?”
“他和家父政見相同,多年同袍情誼。而且我始終盯著他?!?/p>
“……那就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p>
“但愿如此。我甚至不知道,是否真的看清了我們的敵人。”
赫伯特把外套披在身上,起身活動了一下。走到酒吧門口,迎著偶爾吹到身上的風(fēng)雨,感覺醉意也在冰冷中稍微消去了一些。
“那只是你自己的敵人,約翰爵士?!?/p>
“我不否認(rèn)?!眾W斯丁在兩人中間撐開黑傘,擋下愈發(fā)失控的大雨,“只是,我以朋友的身份,希望靠咱們這一兩年的交情提出一些不太合情理的請求?!?/p>
“我有時候還是挺懷疑你的時間管理能力?!?/p>
正在給自己副手發(fā)消息的奧斯丁抬起頭,看向赫伯特:“嗯?”
“你到底是怎么同時兼顧學(xué)業(yè)、工作和娛樂的。”
“計劃得當(dāng)?!?/p>
“伊西絲那邊可不那么容易計劃?!?/p>
“……同時留出靈活的時間?!?/p>
他們迎著風(fēng)雨,走到小巷的出口,看到暮色中,遠(yuǎn)處一道逐漸靠近的白光。
“凱爾森動作還挺快?!焙詹赜悬c兒訝異。
“自從上次收拾過他之后,干什么事都麻利了不少。這次也是守在附近?!?/p>
“你多少應(yīng)該給他一些尊重。在我印象里,你總是在打擊他做事的自信?!?/p>
“他只是活得久,對該做的許多事都沒有任何經(jīng)驗?!?/p>
“你要讓他參與這段時間的事嗎?”
“他負(fù)責(zé)好好活著就行了?!?/p>
“我們的團隊還有什么人,你直接告訴我吧?!?/p>
“維多利亞的三千二百萬公民。上到公爵,下到平民。”
“管用的沒多少,拖后腿的一大堆,是吧?”
黑色載具在他們身前緩緩?fù)?俊?/p>
車窗玻璃緩緩降下,白色短發(fā)的血魔看著如今的儀表打扮有些抽象的兩人,面部表情的控制有些局部阻滯,語氣也有些怪異:“上車,我趕著回去看劇?!?/p>
“伊西絲現(xiàn)如今住在哪?”
“嗯,由我來說可能并不合適,但你要是希望我從一般認(rèn)識論的角度對這個問題進(jìn)行簡單清楚地概述,以作為你判斷自己行為規(guī)劃的重要參考的話呢……”
凱爾森拖長自己的聲音,但視線漸漸轉(zhuǎn)移到赫伯特身上。
奧斯丁自然接收到了他近乎明示的暗示,看著赫伯特的眼神開始逐漸不對勁:“在你那?”
“是啊?!?/p>
“你之前怎么不說?”
“你沒問啊?!?/p>
“她為什么住在你那里?”
“因為薩維尼那里一般空著,沒人陪她玩。”
“……今晚先去你那?!?/p>
兩人上車后,車掉了個頭,朝著另一個街區(qū)前去。
“今天這雨……咱們明天可以直接躺在家里了?!焙詹乜粗呀?jīng)完全模糊的玻璃,感嘆道。
“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樣?!眾W斯丁道。
“你說倫蒂尼姆下一場大雨,維多利亞會損失多少?”
“不知道。不過,要是倫蒂尼姆只是下一場雨就會毀掉,那還不如直接癱瘓在荒原上算了。”
“祝你好運,約翰爵士?!?/p>
“是祝我們好運,‘卡茲戴爾來的旅客’?!?/p>
“啊,什么?卡茲戴爾怎么了?”司機的頭朝著后座偏了偏。
“沒你的事,好好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