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蘋果杰克和布魯斯·梅恩跌跌撞撞地邁進(jìn)涼爽的夜風(fēng)之中，還在因?yàn)橛行┬●R在DDR-卡拉OK-DJ機(jī)上的拼死努力而笑得上不來氣。在看過駒克郡公爵在她老婆毀掉“停不下來”這首歌的同時(shí)絕望地在跳舞機(jī)上抽搐之后，他們倆拼命逃到了舞廳外的陽臺上，幾乎笑得窒息過去，連走都走不動了。布魯斯靠在欄桿上，帶著圓齒的斗篷覆蓋下的肩膀一個勁地抖著。“哦，老天可憐可憐他吧，要是再跳下去，他肚子肯定會爆掉的?！彼ㄖ劬?。

　　蘋果杰克扶著雄駒身邊的石頭欄桿，笑得直不起腰來?！鞍?，他真是糟透了，但是他老婆，我想她簡直把音樂界給拖后了二十年?！?/p>

　　布魯斯呵呵直笑，“真是個不錯的夜晚啊，對吧？”

　　“用我哥的一句話吧：嗯～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看到了你的翅膀，布魯斯?！碧O果杰克的大笑聲仿佛被按了電源一樣停止了，她用戒備的眼神注視著那只蝙蝠俠裝束的小馬，等著他回答。

　　他稍稍笑了起來，低下了頭。“所以你一直都在等著……”

　　“我等著你給我一個完全的答案?！碧O果杰克補(bǔ)上了話?！拔蚁胛以摰鹊轿覀兯较孪嗵幍臅r(shí)候，但是我要一個答案。”

　　布魯斯嘆了口氣，站直了身體。他脫下他的斗篷和面具，放到了一邊?！昂芄??！彼约旱难屎?，解開了一個小扣子。然后在微弱的光芒之中，他的毛皮變暗了，黑色的鬃毛變成了雪白色。他的耳朵變得更長更尖，末端還長出了聳立的絨毛，眼睛變成了翡翠綠，還帶著貓一樣的狹長瞳孔。兩顆尖牙露出了他的嘴唇，還有兩只片刻之前不知為什么沒看到的蝙蝠翅膀。

　　蘋果杰克的眉頭在驚訝之中揚(yáng)了起來?！澳恪闶恰?/p>

　　“夜騏（Testral）?！痹谒媲?，那個變了樣子的幽靈說道?！耙卜Q作黑魔星（Negasi），或者蝙蝠馬（Bat pony），”他聳聳肩?！拔矣靡粋€幻影符咒把外形隱藏起來，一般是領(lǐng)帶扣?！彼锰阕诱{(diào)整了一下系在脖子上的裝束。

　　蘋果杰克迷惑地皺著眉頭，“但是為什么你要隱藏？”她的眼睛瞪大了?！拔业奶欤阏娴氖球饌b……”

　　布魯斯·梅恩笑了。“不，不是那樣，我……嗯……”他停了一下，咧了咧嘴?！凹仁?，又不是。”

　　“請?jiān)?？?/p>

　　布魯斯笑了笑，引著她在一張石頭長椅上坐了下來?！皩?shí)際上，這個故事可有點(diǎn)長。”

　　“好吧，我有一整晚呢?！碧O果杰克靠著他坐在長椅上，清涼的夜風(fēng)讓她稍稍打了個冷戰(zhàn)。布魯斯瀟灑地把之前他脫下的披風(fēng)披在她的肩上?！爸x謝你的關(guān)心。”她忍不住看著他。他依然是他，只不過他的外表發(fā)生了一些微妙而戲劇性的改變，這讓這只神秘的商家小馬變成了一只夜行的動物。

　　“不是那種可以被花言巧語哄騙過去的類型，嗯？”布魯斯問道。

　　“不是在真相即將從樹上被踢下來的時(shí)候。”蘋果杰克說道，“繼續(xù)，你剛才說什么？”

　　布魯斯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呼出來?！澳愕妹靼滓患?，夜騏……并不算是真正被接受的種族?，F(xiàn)在稍稍有些不同了，尤其是露娜回歸之后，我們之中的很多成員都成為了她的黑夜衛(wèi)兵。我猜，在城市里的情況也不會一直都那么糟糕，但是……小馬們害怕我們。我們是黑暗，不祥，以及恐怖的象征。”當(dāng)他咧嘴笑的時(shí)候，他的尖牙在昏暗中閃著白光?！鞍?，哪怕是獅鷲，牛頭人，在我們身邊都會慌慌張張的?！?/p>

　　“有些家庭之中，所有的成員都是夜騏，但是，我們有時(shí)候也會出生在平常的小馬家庭內(nèi)?！碧O果杰克點(diǎn)點(diǎn)頭。蛋糕家夫妻都是陸馬，卻有一對天馬和獨(dú)角獸雙胞胎寶寶。這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這片大地上很少存在只和本族聚在一起的種族，跨種族通婚是很平常的?！暗?，很多身為夜騏而生的孩子，都被視為‘夢魘之月的詛咒之印’，”布魯斯繼續(xù)說道，“回到二十年，或者更早之前，夜騏都是二等公民，被歧視，被欺凌，被冷遇。”

　　“真的嗎？”

　　布魯斯點(diǎn)點(diǎn)頭，“在馬哈頓，我還是個孩子的時(shí)候，那情況尤其糟糕。糟糕到這樣的孩子被拋棄都是很正常的，而那也是我的命運(yùn)。我被丟在了馬哈頓孤兒院門前的臺階上，我的親生父母就那樣把我給扔了?！?/p>

　　“什么？！”蘋果杰克被深深地震撼了。她聽說過這些事情——小道消息或者是流言蜚語。但是聽說和親耳所聞，那感覺是完全不同的?！澳菍?shí)在是太過分了！”蘋果杰克憤怒地喊了起來。對于一位非常珍愛家庭的小馬而言，這簡直就是徹底的褻瀆行為。

　　“在這一點(diǎn)上我與你可不太一致?！辈剪斔沟卣f道?！拔沂莻€幸運(yùn)者之中的幸運(yùn)者。瑟譚市一位成功的商家小馬和他的妻子收養(yǎng)了我，撫養(yǎng)我視如己出。但是他們隱藏了我的真實(shí)身份；用一個附了魔法的紐扣把我偽裝成了一只平常的陸馬?！瓌e把他們的用意想得那么壞?！彼焖傺a(bǔ)充道?！八麄儛畚遥拖裎沂撬麄兊挠H生兒子，他們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在種族主義和歧視之中保護(hù)我成長。沒錯，哪怕是富裕的商家小馬的兒子也會看作是二等公民，哪怕是在賽蕾絲蒂婭的城市里……如果他們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的話?！?/p>

　　“我覺得你肯定非常自豪?！碧O果杰克說道。

　　“就算是自豪又怎么樣，蘋果杰克。那也無法改變被打掉的牙齒，青腫的眼睛……甚至是折斷的翅膀，被扯裂的翼膜?！碧O果杰克情不自禁地用蹄子掩住了她的嘴?！皼]錯，這就是那時(shí)候生活在瑟譚市的夜騏所遭受的一切。自豪根本無法阻止種族主義者因?yàn)槟愕母赣H撫養(yǎng)一位‘夢魘之月詛咒’的兒子而毀掉他的生意。”

　　“所以，我就以陸馬的身份生活下去了。一直這么生活下去，度過了我的整個童年時(shí)代。”

　　“最后，我的父母逝世了，從他們收養(yǎng)我之后，他們一直過得很幸福。他們把家產(chǎn)留給了我，我也一直把生意經(jīng)營了下去，越做越興旺，變成了企業(yè)，向所有的商業(yè)方向發(fā)展，造就了一個小小的商業(yè)帝國——這一切都是我以一只陸馬的身份做到的?！?/p>

　　“后來，時(shí)間就這么過去，直到有一個夜晚，我在晚間散步的時(shí)候，看到一只年輕的小馬正遭到另外兩個家伙的毆打。我一直憎惡欺凌弱小的家伙，這理由很明顯。而且看到那兩個家伙就那么痛打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受害者讓我發(fā)怒了。從我很小的時(shí)候起，我就在學(xué)武術(shù)——這是我父母堅(jiān)持的，好讓我能保護(hù)自己——然后我就直接沖過去，愚蠢地走入了苦痛之路了?！?/p>

　　“我打得很不錯，但是搏斗之中，用來偽裝我真面目的附魔紐扣被扯了下來，于是一下子，那幫惡棍尖叫著四處逃命去了，獠牙，閃亮的怒目，蝙蝠翅膀……他們還以為是惡魔從深淵里爬出來抓他們了呢，這是一場最短的也是最英勇的戰(zhàn)斗?！被貞浀竭@里，他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拔冶緛磉€擔(dān)心我救下來的那個可憐家伙也會嚇丟魂，但是他反倒興奮得要命，拉著我一通‘這是他見過的最酷最厲害的東西’之類的嘮叨?！辈剪斔剐Φ酶舐暳?。

　　“我?guī)退帐昂盟睦L畫用品，而且互相介紹了自己。他是一位正在奮斗之中的漫畫作家，而且還在努力構(gòu)思新的超級英雄角色。我們就這樣互相認(rèn)識了，他對我的故事著了迷，而且這也給了他靈感，讓他創(chuàng)造出……”

　　“……創(chuàng)造出了蝙蝠俠?！碧O果杰克補(bǔ)完了這句話。她回想起了這個熟悉的漫畫故事：一位百萬富翁之子，背負(fù)著夜騏的印記，親眼目睹他的父母被暴徒殺害，只因?yàn)樗臉幼訃樑芰朔送讲诺靡孕颐狻页蔀榱撕妥飷簯?zhàn)斗的蝙蝠俠，繼續(xù)保持著他恐怖的外形，不管何時(shí)，不管何地，所有的惡徒一想到他就膽戰(zhàn)心驚。

　　布魯斯點(diǎn)點(diǎn)頭，“從此，夜騏有了一位英雄。他讓我有了一個主意，給所有的夜騏一位屬于他們自己的英雄。我買了一家小印刷公司……真的很??！差不多還沒一個店面那么大呢，并且交給了他掌管。還不到一個月，第一章蝙蝠俠的故事就誕生在這世界上了?！彼χ蹟n了自己的蝙蝠翅膀?！吧踔廖易约憾荚谀７碌谝徽碌墓适??！?/p>

　　“所以你才會說你自己既是蝙蝠俠，又不是蝙蝠俠?！碧O果杰克笑著，把他的披風(fēng)在自己身上拉得更嚴(yán)實(shí)?！澳阏媸莻€有意思的家伙，梅恩先生?！?/p>

　　“既然這是一位非常有意思的淑女的評價(jià)，我就當(dāng)這是稱贊好了。”他看著她?！敖裢淼臉啡?shí)在是夠多了。蘋果杰克小姐，我希望將來我們能有時(shí)間多重溫一下？”那雙綠色的貓瞳中，懷著非常認(rèn)真的神情。

　　蘋果杰克從眼角瞥著他，她一直都是一個很遲鈍很直率的姑娘，來自一個很遲鈍很直率的家族。甚至在成為諧律精華的誠實(shí)元素掌管者之前，她就發(fā)現(xiàn)她可以很容易看穿別的小馬的心思……或者至少，很容易理解對方的用意。

　　但是關(guān)于這個布魯斯·梅恩嘛……他就和任何女士所期望的那樣誠實(shí)而率直。而且同時(shí)，每次她認(rèn)真觀察他的時(shí)候，她都能看出令她驚訝的新層次來。這種讓她耳目一新的感覺就像是在讀一本好書，而且讓她內(nèi)心也泛起了一絲靦腆的漣漪。

　　“我想應(yīng)該可以。”她微笑著回答。

　　* * *?

　　宮殿的醫(yī)務(wù)室很寬敞，很舒適，而且也配置了最好的保障設(shè)備和醫(yī)生護(hù)士。此刻，它也被快樂地稍稍用了起來。雖然在那幫邪教徒引發(fā)的騷亂之中幾乎沒有什么真正受到傷害的小馬……只是在魔法泡泡陷阱爆開的時(shí)候，有些小馬不小心摔倒了，留下了幾塊淤青，扭傷，以及擦破了皮的膝蓋。只包扎了幾塊繃帶，抹了點(diǎn)傷藥，他們就很快地被送走了。

　　不過，有一位來客則受到了非常全面的護(hù)理?；眯戊`巴茲在和那幫邪教徒搏斗的時(shí)候受了重傷，他渾身上下都是青腫和傷口，纏著繃帶的胸部至少斷了三根肋骨?，F(xiàn)在他正躺在一張擔(dān)架床上，慢慢地品嘗著一些廉價(jià)的糖果棒，恢復(fù)著自己的力量，床邊守候著他的妻子和女兒。正在忙著照顧巴茲的護(hù)士和醫(yī)生在靠近他們的時(shí)候都有些遲疑和畏縮。他們并不太擅長給幻形靈進(jìn)行醫(yī)療，而且克服對這些怪異的小馬形生物的緊張和不安也不那么容易，不過他們依然是專業(yè)級別的，并且盡了他們的最大努力。

　　通往外面的門敞開了，一蓬紅色鬃毛冒了出來，然后露出了一只戴著大眼鏡的奶油色小馬?！班耍奔m糾問道，“我可以金來嗎？”沒等有誰回答她，薄荷糖小馬就鉆進(jìn)了房間，后面還拖著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糖果包。

　　芙蕾迪一看到她頓時(shí)小臉都亮了起來。“嗨，糾糾！”她蹦蹦跳跳地過去迎接她的朋友……然后卻猶豫了，情況改變了很多……

　　不過糾糾沒有猶豫，她把糖果包放在床邊，張開兩條前腿，給了芙蕾迪一個溫暖的擁抱。“嗨，芙蕾迪！我真高興你沒事，在那些亂紙發(fā)生之后大家都在擔(dān)心呢?！彼悬c(diǎn)膽怯地望著那兩只成年的幻形靈。“嗨，偶系糾糾，你們一定就系芙蕾迪的巴巴和麻麻了。”她在地上磨著蹄子。“很抱歉你搜桑了，先僧……”

　　“……只是碰巧而已?！卑推澴詈笳f道，笨拙地聳聳肩。他還不習(xí)慣這樣公開地和小馬，而不是和幻形靈的同族說話。于是他轉(zhuǎn)移了話題。“話說回來，那個包里是什么？”

　　“哦，那系芙蕾迪的‘不給糖就討蛋’的糖果包！”糾糾說道，芙蕾迪樂得歡呼了起來，她一頭扎進(jìn)了那個包包里?！八岩徽奶枪冀o六在夢魘之月的調(diào)像那里了。”她的腔調(diào)暗示著這是多么難以想象的事情。

　　“你為了我們，把糖果全拿回來了？”芙蕾迪說道，她的蹄子里重新拿著那些熟悉的拐棍糖和其他糖果。

　　“不，系聶克絲?！奔m糾解釋道，“她本來想制己把它帶過來的，但是她媽媽現(xiàn)在不許她離開制己的視線……”正說著，門又開了，這次一只黑色的小天角獸把腦袋探了進(jìn)來?！澳銈兒茫俊?/p>

　　“哦，快進(jìn)來吧，聶克絲！”聶克絲走了進(jìn)來，后面緊跟著她的媽媽和墨斑。天角獸小雌駒跑向巴茲躺著的床鋪，她盯著那些繃帶瞪大了眼睛。“哦，我的天，你傷得好重！”她驚叫道。

　　“沒關(guān)系的，這……其實(shí)沒有看上去那么糟糕?！卑推澱f道。

　　聶克絲害羞地踢著蹄子?！拔蚁胱约簛碇x謝你們和芙蕾迪。”她說道?！澳銈儭攘宋业拿??！?/p>

　　巴茲咕噥著，“就我所知道的，你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yàn)槟闶且恢徽嬲男●R。”他說道。

　　暮暮插進(jìn)話來?！白詈蟮慕Y(jié)果或許是這樣沒錯……”她說道。“但是如果芙蕾迪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在干的事……如果你們沒有拖延他們的時(shí)間……那么在大家能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們就會成功了。他們會擁有充足的時(shí)間來為所欲為……來反復(fù)嘗試他們想做的事，或者更糟糕更可怕的事……”她打了個冷戰(zhàn)，她從衛(wèi)兵們那里知道，圣代霜在他的長袍下一直都帶著一把刀。如果破魔法陣沒有殺死聶克絲，他說不定就要用更加實(shí)用的方法來除掉這個孩子了。

　　他一直帶著一把刀……

　　她又一次發(fā)起抖來，墨斑湊在她身邊，盡力安慰著她。依靠在他身邊，那可靠的感覺讓她安心多了?！澳敲?，現(xiàn)在你們打算怎么做？”她向幻形靈一家問道，“露娜已經(jīng)接納了你們，你們會搬到小馬鎮(zhèn)來嗎？”

　　崔爾搖搖頭，“不，”她說道，“小馬們現(xiàn)在很感激，而且也理解了。但我們還是……對他們而言太不一般，住得離我們太近，他們也會不自在的?！?/p>

　　“我們在無盡之森有座小屋?！卑推澭a(bǔ)充道，“公主們已經(jīng)告訴我們，那里會被登記為一處家園。我們會繼續(xù)像我們之前那樣生活，不過……我們……也不算陌生了?！彼撊醯匦α诵??！艾F(xiàn)在我們可以直接公開地走入這個小鎮(zhèn)，不會再心懷恐懼了。”

　　“嘿！或許你現(xiàn)在可以和我們一起去上學(xué)！”聶克絲開心地朝芙蕾迪叫道。

　　“真的嗎？”芙蕾迪抬頭望著她父親。“我可以嗎？”

　　巴茲哼哼著，“這個……”

　　“哦！而且她還可以加若可愛標(biāo)記童子軍！”糾糾熱情地接上了話，然后她停了一下?！班拧眯戊`也能有可愛標(biāo)記嗎？”

　　“呃，好啊……”

　　伴隨著輕輕的笑聲，一只熟悉的黑白相間的小馬繞著圓形的簾子走到了一邊。“此刻無需多開口，歡迎我們新朋友?！睗赊⒗f道，她端著一個研缽和研杵。

　　“哦，你好啊，澤蔻拉。”暮暮說道，“這位是澤蔻拉，她是我們的朋友，住在無盡之森。你們真應(yīng)該互相認(rèn)識一下?！?/p>

　　“我們都已經(jīng)見過了?！卑推澃欀碱^盯著澤蔻拉蹄子里的碗?！拔覈L過她的藥?！?/p>

　　“你甘愿遭受苦痛，乃我助你的明證。”澤蔻拉回答道，“我的藥令你舒暢，這醫(yī)療豈非神效？”

　　巴茲嘆了口氣，“是的……”他聞了聞那個碗，一臉苦相。“哦，GAK……”

　　澤蔻拉笑了，“不用煩惱，這是唯一外敷藥，這種藥物，只會敷在你體表?！卑推澃残牡貒@了口氣，張口正想要說什么——結(jié)果被一根盛滿了那碗里的東西的大勺子給堵住了。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像個受了騙的小姑娘一樣惱火?！爸姓?。”斑馬草藥師咧嘴狡猾地笑了笑。

　　暮暮被斑馬滑稽的動作給逗得直笑，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周圍有護(hù)士，門口有衛(wèi)兵?！叭绻唤橐獾脑?，我想出去一下，聶克絲，就留在這里，好嗎？”小雌駒點(diǎn)頭之后，她匆忙地走出了門外。

　　有些奇怪她為什么突然離開，墨斑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門在他們背后關(guān)閉，聶克絲把注意力轉(zhuǎn)回幻形靈們身上，芙蕾迪正在把袋子里的拐棍糖掏出來分給她的父母，現(xiàn)在他們?nèi)齻€正在以令大家瞠目結(jié)舌的速度狼吞虎咽?！斑@些太美味了！”巴茲大叫著，幾乎是瘋狂地咀嚼著滿嘴的糖果，一堆糖果渣子從他嘴邊紛紛掉落下來。

　　“我就知道，對吧？”芙蕾迪開心地咬著她自己的糖果。

　　“沒錯，味道實(shí)在是太棒了！”崔爾幾乎是驚呆了。她的吃相比她丈夫和女兒要文雅些，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岸覍?shí)在是太豐盛了！幾乎就像是……就像是……”她停頓了，仔細(xì)地品嘗著味道，然后眼睛驚愕地睜大了?！熬拖袷腔眯戊`花蜜！”

　　巴茲聽著她的話，一邊咀嚼一邊沉思著，“要我說，我想你是對的?！彼@訝地說道，“不，我知道你是對的！我能感覺到……”他發(fā)出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霸谖已}里涌動的……這些糖果里確實(shí)有幻形靈花蜜！我用我的翅膀來打賭！”他望著他的女兒?！澳闶窃谀睦锏玫竭@些糖果的，芙蕾迪？”

　　“在不給糖就搗蛋的游戲里，”糾糾說道，她指了指糾糾，“但是這本來都是糾糾做出來的?！?/p>

　　“拜托，孩子，”崔爾熱切地轉(zhuǎn)向糾糾。“請告訴我們，你是怎么做出這些來的？你從哪里搞來的幻形靈花蜜加進(jìn)這些糖果里面的？”

　　糾糾看起來很不安，“偶……偶布吉島，偶布吉島三么幻形靈花米?！彼f道。

　　“幻形靈花蜜是什么啊？”聶克絲問道。

　　“是幻形靈用來做食物的東西，”芙蕾迪說道，“就像是蜜蜂釀造的蜂蜜一樣，只不過不是用花粉，而是用愛的能量?！?/p>

　　“幻形靈能制造液體的愛？”聶克絲困惑地問道，“不不不，等等，……糾糾……能做幻形靈花蜜？？”

　　糾糾咬著嘴唇?！瓣P(guān)于我家的糖果系怎么做粗來的，有個拓別的秘密。”她最后開口說道。

　　“能讓我們看看嗎？”崔爾問道。

　　在旁觀的澤蔻拉也非常感興趣?！叭绻梢裕乙惨粯?，渴望見到這異國的秘方?！彼f道。

　　糾糾猶豫了。這是她們家的老秘密，而且非常重要?！昂冒桑盗▊儽仨毐?，杰對不會細(xì)露粗去?！彼詈蟠饝?yīng)了。

　　“我們保證，毫無疑問，那么你的需求在何方？”澤蔻拉問道?！昂蠓接袀€小廚房，專門用來做夜宵。”

　　“只要一個壺，一把勺子，還有一些糖粉和水。”糾糾說道，“哦，弱果可以的話，還要一些甜葉，拉樣味道更好?！?/p>

　　他們進(jìn)了廚房。沒一會兒，小陸馬就找齊了她所需要的東西和材料。她在壺里把糖粉和水混到一起，又加上幾片甜葉（澤蔻拉獨(dú)家奉送），然后開始把它們放在小火上攪拌。當(dāng)糖粉融化之后，她的動作就全變了。她開始以一種很特別的方式一邊加原料一邊調(diào)和，在攪拌的時(shí)候還反復(fù)地哼唱著一首奇怪的老曲子。她全神貫注地進(jìn)行著這些工作，眼鏡后面的眉頭都擠到一起了。

　　很明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聶克絲可以感覺到它，在空氣中出現(xiàn)了一股微妙的波動。陸馬的魔法，還有大量的波動，全都匯聚到了糾糾蹄子下面的小壺里面，混合物開始變得越來越濃厚，顏色也變了……糾糾的哼唱聲更響了，動作也更加穩(wěn)定有力。此時(shí)，那濃厚的，像玻璃一樣澄清透明的液體開始發(fā)出光來。伴隨著模糊的噼啪聲，混合物變成了明亮的石灰綠色。“好啦?！奔m糾說道，“完成了，現(xiàn)在我們可以則加入其它原料，就可以所成太妃糖，橡皮糖……或則拐棍糖啦?！彼χ?。

　　崔爾的下巴掉了下來?！叭绻皇怯H眼所見，我簡直不敢相信?！彼@嘆著，“陸馬的魔法造出了幻形靈花蜜！”她用蹄子稍微沾了一點(diǎn)，仔細(xì)品嘗了一下。“哦，而且也非常濃厚。你把它融進(jìn)糖果里面一定是為了避免變質(zhì)?！?/p>

　　“神圣的黑煙啊，”聶克絲由衷地贊嘆著。陸馬的魔法幾乎都是不怎么華麗的，但是當(dāng)施展出來的時(shí)候，從來都讓大家印象深刻。她的一位最好的朋友能用自己的蹄子來釀造活生生的花蜜！

　　“糖糖阿姨說過，無論你左什么，都要把至己的愛傾注進(jìn)去?！奔m糾說道，“以前偶然發(fā)生過則樣的事，曾祖母把甜品材料混到了一起，結(jié)果粗現(xiàn)了有趣的綠色條紋，則讓糖果的樣子看起來很古怪，但系大家都更喜歡了。”

　　崔爾搖著頭，“而且你說，你和你家做的每樣?xùn)|西里都有這個？”她問道。

　　“對，挺多的?！奔m糾回答。

　　崔爾開心地拍著她的蹄子?！疤袅?！這下子冬天里不會再挨餓啦！……孩子，我想你家的商店有了新客戶了！”

　　芙蕾迪皺起了眉頭?！暗侵挥心阋粋€，”她說道，“你怎么會做得出這么多的幻形靈花蜜？”

　　糾糾翹起了鼻子，頑皮地咧著嘴?！靶∩倒希彼f道?！疤枪●R就系可以！因?yàn)樗诿恳活w糖果里都融入了愛心，讓它們變成四界上最棒的糖果！”

　　* * *?

　　墨斑在走廊里面找到了暮暮，她正坐在一扇拱形的窗前，沐浴在月光下。

　　他聽到她在哭，聲音很輕。

　　他稍微有些笨拙地走了過去，“暮暮？”他小聲開口道。

　　暮暮抽泣著，回頭望著他?！拔也恢牢业降啄懿荒苄??！彼曇魯鄶嗬m(xù)續(xù)。

　　“什么能不能行？”他靠得更近了一些。

　　她在空中揮著蹄子，絕望而沮喪。“這些！所有這一切！撫養(yǎng)聶克絲，關(guān)懷她，當(dāng)她的媽媽……”她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啊Ｗo(hù)她……”

　　墨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遞過去一塊方巾，幫她擦干眼淚。她接了過去，用力擤著鼻子?！拔艺媸莻€糟糕透頂?shù)膵寢??！彼f著，緊緊地把方巾按在臉上，有點(diǎn)模糊的聲音透了出來。

　　“不，你不是。”墨斑溫和地說。

　　她用力搖著頭?！拔沂牵耶?dāng)然是！看看現(xiàn)實(shí)吧，看看我到底辜負(fù)了她多少次！每一次我都沒能陪著她，每一次我都沒有保護(hù)好她！”她一一列舉出來?！爱?dāng)那些小惡霸就在我鼻子底下把她騙進(jìn)了無盡之森的時(shí)候，當(dāng)賽蕾絲蒂婭抓走她，我卻在那里眼看著她這么做的時(shí)候，當(dāng)法匯把夢魘之月的力量注入她身體的時(shí)候，當(dāng)我以為露娜和賽蕾絲蒂婭要放逐她卻只能在一邊無能為力的時(shí)候，”暮暮陷入了內(nèi)心的絕望之中?！岸@次，一幫瘋子當(dāng)著我的面，從我蹄子里把她抓走了，我能做的一切就是站在那里看著他們……看著他們……”淚水止不住地流淌下來，她把臉埋進(jìn)了墨斑的衣服里，哭得泣不成聲。

　　笨拙，無助，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他只是站在那里，讓悲傷的母親哭個痛快。在她的抽泣聲漸漸弱下去之后，他輕輕地?fù)崦淖酌！澳悴皇莻€糟糕的媽媽，暮暮?！彼麥厝岬卣f道，“你是個最棒的媽媽，你只是面對了大多數(shù)母親連想都沒想過的挑戰(zhàn)和艱難?！彼皖^俯視著她?！澳阒涝趺礃硬潘闶且晃缓媚赣H嗎？那并不是可以獨(dú)身戰(zhàn)翻一整群邪教徒，也不是可以一蹄子踹爛一大群怪物的老臉。當(dāng)然的了。”暮暮回答的嗚咽中夾雜著一半忍俊不已的笑聲?！拔沂钦f，拜托，一百萬個母親里，有幾個能做到這樣的事？”

　　“一位好母親，會在孩子生病、憂愁、害怕的時(shí)候能陪在她身邊，一位好母親，會在孩子犯了錯誤的時(shí)候教導(dǎo)他什么才是正確，當(dāng)他自私，膽怯，學(xué)壞的時(shí)候，教育他該如何變得慷慨，變得勇敢，變得善良，走上正確的道路。那是一萬件小小的事情，溫暖的擁抱，擦掉鼻子上的鼻涕，教孩子要勤勞，教孩子放學(xué)回家進(jìn)門要洗蹄，還有……還有在他們做了惡夢之后用溫暖的懷抱接納他們，還有……”他聳聳肩，“教導(dǎo)他們生活的道理。那才是最重要的，那才是好母親之所以是好母親的原因。而你，暮光閃閃小姐，你是一位非常非常好的母親?！?/p>

　　雖然眼里還含著淚，她依然對他笑了。然后她的微笑卻突然消失了。她嘆著氣，把他推開，轉(zhuǎn)身背對著他。困惑之中，他試著向她靠近，但是卻被她推開了。“不，”她聲音很冷淡，突然對他發(fā)火了?！安?，你太完美了，而且你根本就不是你自稱的那種小馬。”

　　向后退了一步，他張開了嘴，活像一條快要干死的魚。“我……”他拼命地說著。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厲聲喝道，然后卻又哀怨地笑了，打斷了自己?！爱?dāng)然了，你以為我還會上當(dāng)嗎？我說不定還被你一直蒙在鼓里呢，假如我沒認(rèn)出那兩個白晝衛(wèi)兵的話——哦，或者我該說‘為雜志撰稿的鳥類觀察家’？艾奎斯陲亞鳥類研究協(xié)會的？？”她翻著白眼，“天啊，我怎么會這么蠢？”

　　“我……”

　　她轉(zhuǎn)身面向他?！斑@不是很明顯嗎，你是賽蕾絲蒂婭的秘密監(jiān)視者……之類的，緊盯著我和聶克絲，把一切都向公主們匯報(bào)，”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苦澀，“為了把我所有的喜好，把我的一舉一動都被賽蕾絲蒂婭公主看得一清二楚，你說著最好聽的話，做最正確的事，活像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士，好讓你可以……介入我的生活之中。”新的眼淚，悲傷的淚水，溢出了她的眼睛?！昂冒?，現(xiàn)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讓我們聽聽吧?！彼穆曇舫錆M傷痛之情。

　　“墨斑先生，博文出版社的編輯，……你到底是誰？”

　　他有些膽怯地看著她，把那頂頭盔重新扣回腦袋上。“呃……墨斑先生，博文出版社的編輯?！彼麥仨樀鼗卮稹?/p>

　　“哦，別再跟我來這套！”她吼起來了。

　　“我沒說謊話！我真的是這個職業(yè)！墨斑先生，博文出版社的編輯?！?/p>

　　暮暮更加懷疑地看著他。“等等，什么？”

　　“呃，好吧，副編輯?！彼行擂蔚?fù)现竽X勺?！澳鞘且患掖蟪霭嫔绻?，我們有不少編輯呢，我是二十個里面的一個而已?！?/p>

　　暮暮停頓了，坐了下來?！啊裁?？”

　　墨斑摘下他的頭盔，笨拙地?cái)[弄著它?！笆钦娴模惱俳z蒂婭公主確實(shí)派出了秘密保鏢去保護(hù)你和聶克絲，”他說道，“以及其他諧律精華掌管者……作為次要目標(biāo)……她沒告訴你，因?yàn)樗幌Ｍ麛_亂你的生活，或者是你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他聳聳肩?！暗情W雷和日隱那兩個家伙暴露了……”

　　“而且被蘋果把臉砸得七葷八素？”暮暮諷刺道。

　　墨斑點(diǎn)點(diǎn)頭，嘴角稍微挑起了一點(diǎn)點(diǎn)?！坝谑俏冶贿x出來給他們?nèi)ゴ蜓谧o(hù)，提供一個搪塞過去的故事?！彼麌@了口氣?！拔也恢蕾惱俳z蒂婭為什么，或者怎么會選上我的，我猜，說不定是她讀了我申請去參加皇家秘密任務(wù)的請?jiān)笗?。那時(shí)候我還是個小孩子呢，而且盡干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事……”

　　“無論如何，她送了一封卷軸到我的辦公室里，說為了皇家，為了艾奎斯陲亞，希望能得到我的幫助，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而我猜，我依然還是有點(diǎn)傻小子時(shí)代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因?yàn)槲移炔患按亟邮芰?。”他看著她，顯然有些困窘?！澳銜嘈盼疑踔翆ｉT出去買了一套燕尾禮服和一塊超級秘密特工解碼器信號蹄表嗎？”

　　暮暮不想笑，但是她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

　　“但是……原本我應(yīng)該做的事情就是進(jìn)來，啰嗦一堆關(guān)于鳥類觀測什么的，解釋那兩只藏在云里帶著攝像機(jī)和望遠(yuǎn)鏡的小馬是怎么回事，然后停留幾天就回到我自己的生活中去?！彼难劬??！暗恰谖矣龅侥阒蟆?/p>

　　她屏住了呼吸。

　　“我不由自主地，繼續(xù)尋找著留在你身邊的理由……”他坦白道?！霸陬^一天之后，以及后來的日子里，我一直建議公主我應(yīng)該成為……呃……更加貼近的特工，這樣我就能更加放心地保護(hù)你。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看起來對這些建議非常熱情。”

　　“她當(dāng)然會了?！蹦耗旱穆曇舾雷右粯悠健ＫX子里浮現(xiàn)出一幅夸張的景象：賽蕾絲蒂婭站在屋頂上開心地跳著舞，蹄子里還拉著提線木偶的線高唱：孤獨(dú)的牧羊馬在山林里唻哦唻 唻哦唻 唻哦唻～～～

　　墨斑聳聳肩，有些消沉地垂下了頭?！昂冒桑阋部吹浇Y(jié)果是什么樣子了?！彼f道。“本來應(yīng)該是個溫柔，勇敢的秘密貼身保鏢，我卻是個副編輯，”他移開了視線?！爱?dāng)你最需要我的時(shí)候，我辜負(fù)了你，我辜負(fù)了聶克絲，我沒能保護(hù)好你們。不，其實(shí)你需要的不是我，你需要的是一位久經(jīng)考驗(yàn)，本領(lǐng)超群，宛如致命武器一般的真正特工，結(jié)果你身邊卻是我，墨斑，副編輯，球隊(duì)候補(bǔ)選手，一個坐辦公室的家伙?！?/p>

　　暮暮的蹄子忽然摸到了他的臉?！爸灰矣X得，那是我需要的就好?！彼p輕地說道。

　　墨斑覺得自己的舌頭好像卡住了。她的眼睛靠得很近，眼中充滿了溫暖和諒解?！澳耗海摇?/p>

　　“衡量一位男士的標(biāo)準(zhǔn)，或許并不是他英勇地救出了多少弱女子，也不是他打飛了多少惡徒，”暮暮有些笨拙地笑著，“或許應(yīng)該是他有多友善，有多誠實(shí)，有多慷慨。他是如何讓你開心，當(dāng)你哭泣之時(shí)，他是如何撫慰你的心痛。他的心是如何永遠(yuǎn)屬于你，他是如何努力成為她的英雄，哪怕他只是個‘坐辦公室的’。”她眨著眼睛，“對我來說，我覺得這樣我就別無所求了?！?/p>

　　墨斑滿懷希望地咽了口唾沫。“這意思是……我們可以重新開始？而且……”

　　他的話沒有說完。暮暮依靠在他身上，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嘴。

　　最，棒，的，一，刻。

　　“趕快——”

　　嚇了一大跳，這對情侶急急忙忙地分開了，一齊扭頭望去，聶克絲，糾糾，還有芙蕾迪正從虛掩的門里探出身子，又是口哨又是鼓蹄喝彩?！耙?！時(shí)間剛好趕上！”聶克絲咯咯直笑。

　　臉都要燒起來了，暮暮開始大聲怒斥這三個偷聽的死小孩，可是她們卻笑得在地上直打滾，尖聲的大笑打斷了她的咆哮，她扭頭困惑地望著墨斑。

　　然后她才注意到他那異國風(fēng)情的假胡子不見了，在她自己的鼻子下面安了新家。雄駒拼命忍著不爆笑出來?！芭?，天哪?！蹦耗哼B發(fā)火的力氣都沒有了。

　　“哦，我可不知道，我倒覺得，它在你臉上好像更合適呢，親愛的?！蹦吒`笑著。于是她對他炸了毛，就是字面意思。

　　片刻之后，他給了她補(bǔ)償。

　　他走上前來，移開了那不愉快的胡子，給了她另一個，沒有隔著胡子的，更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