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束 “林定風先生，您已光榮退役。這是您的退伍證明，還有紀念品，請您收好。感謝您四年來的付出?！?“謝謝?！绷侄L接過證明，捏著退伍證的一角來回反轉打量著。 “呼——”長舒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將證明和紀念品收好，林定風轉身走出大廳。林定風入伍四年，為軍隊做過不少的高科技武器，也在前線殺過敵。作為一名“前”前線科技人員，林定風雖然沒有經歷過典型的軍旅生活，也沒什么戰(zhàn)友，但離開奉獻了四年的地方總歸舍不得。 林定風走出營區(qū)大門，白色的休閑衫將林定風高挑的背影凸顯的更加蕭索。 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嘭”，關上了車門。雖說這個星系已經基本完成了開荒，但是一些資源還沒有從霍爾星系運過來，剛完成一次基建，一些基礎設施還比較簡陋。 “二號太空港?！?“你是我這幾天在軍營門口接的第八個了，選擇退役了？”計程車司機一面偏著頭聊天一面開著車，健談的司機在全宇宙都普遍存在。 “嗯，累了。”林定風只是簡單作答，之后便抬頭望著太空港來來往往的飛船引擎光束。 “誒？你是哪個職位的？” “前線科技人員。”“嚯，那你那你不得了啊，又聰明又能作戰(zhàn)，為什么不繼續(xù)留在部隊？這個職位很容易被重用啊?！?林定風又嘆了一口氣：“累了，想歇歇?！薄班?，也是。咱們這個星系的開荒戰(zhàn)爭應該算得上這幾十年中最慘烈的了，歇歇也好。” 是啊，多慘烈，為什么要入伍呢？ 車內沉默了一會，司機繼續(xù)開口問道：“你接下來打算干啥，按照部隊的安排再就業(yè)？” 是啊，干什么呢？ “不知道，先回一趟家吧?！?“也是，先看看父母吧?！? “我是孤兒?！? “那有沒有親朋好友？” 星際移民時代，孤兒很常見，所以他們兩人都沒有在意。 “倒是有過一個女朋友，只不過分手了。和其他人的關系……就不是很近了?！?提起他的前女友，林定風不免流露出傷心的神情。如果不是因為她，林定風也不會為了逃避現實而畢業(yè)后直接參軍。 “到了，怎么結賬？”“星幣吧，部隊不用文歐。”林定風下車走向鏈接太空港與地面的太空電梯，剛到安檢處，閘口大屏立刻出現了林定風的個人信息： 林定風?男?27歲?出生地：AO/Y2.5-2.8/S4.83/E1 管理政權：文明聯邦??種族：古中一道略讓人溫暖的AI女聲響起：“請選擇您的目的地?！绷侄L從口袋中抽出了手準備選擇目的地，看著屏幕中上千的選項，手卻突然停下了…… 半分鐘后，林定風按下了他的出生地——地球。“林先生，感謝您在部隊的貢獻，您可享受退伍軍人的福利，本次費用為0星幣?！?這溫柔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卻未能在心里引起一分波瀾。走進電梯轎廂，林定風注視著腳下逐漸遠離的城市。 去哪？無親無故，戰(zhàn)友大部分都戰(zhàn)死了，當年的安置地還在嗎？她為什么要一言不發(fā)地離開…… “前往AO/Y2.5-2.8/S4.83/E1方向的航班已在登艦口AE08L接駁，請乘客登艦。前往……接駁……” 隨著電梯箱門的開啟，雜亂的噪音和廣播聲瞬間充斥著林定風的耳朵。轉身，混進人流之中，不見蹤影……家在哪？ 一道淡紫色的引擎光束劃破蒼穹，駛入超空間，奔向地球的方向。一切都結束了。 回來了地球，藍天白云。林定風下了航班立刻趕回四年前的安置地，雖然那里面充滿了他不想拾起的回憶，但那終究只是回憶，也許她回來了……更重要的是，他要確定安置地還在不在，他不想露宿街頭。 林定風趕回了安置地，喚醒了門口的信息界面：“林先生您好，以下是此安置地的信息?！傲侄L無暇顧及其他信息，迅速翻到歸屬權一欄，還好，寫的還是自己。 他當年分配到這片安置地時還是五年前文明聯邦統(tǒng)一分配的，按理說三年無人居住且無特殊原因的房屋會回收，幸好，信息欄上補充到：因林定風服役之故，此房屋暫不回收。 白擔心了，林定風笑著搖了搖頭，仿佛在自嘲。 他推開了復古風的房門，不出所料，布滿了灰塵，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又一次搖著頭笑，這次真的是自嘲。林定風沒有顧得上打掃滿屋的灰塵，倒在客廳的地板就睡。 林定風知道自己還適應不了相比戰(zhàn)場軟的像要塌陷的床墊；也暫時適應不了新的生活。安靜躺著僅僅半分鐘林定風就入睡了，戰(zhàn)場上養(yǎng)成的習慣…… “喔喔喔一”。 雞叫鬧鐘準時在六點響起，“哈哈?！痹谠鹤永锍烤毜牧侄L發(fā)出了戰(zhàn)場上所聽不到的聲音，現在除了養(yǎng)殖場幾乎再也見不到雞了，這只是林定風的一點冷幽默。 人們常說戰(zhàn)爭會泯滅人性，而林定風好像就是例外，畢竟他也才二十幾歲。這一晚林定風其實并沒有睡多少時間，換言之，他幾乎就沒睡。 居民區(qū)并不像戰(zhàn)場一樣……寂靜。貼在地上的耳朵，外面的動物，時不時經過的輕型交通器，讓林定風一次又一次地驚醒。 晨練完，林定風決定做一件之前一直想做卻沒時間做的一種新形態(tài)的機器人。至于為什么突然心血來潮，他起床之后找到了之前的工作臺。 接下來幾天總要找些事去做，不是嗎？ 林定風一邊想著一邊走進屋子。滿是灰塵的房子他其實并不在意。 接下來幾天都是這樣過的，除了晨練，定時吃飯，剩下醒著的時間就只是待在工作臺前。 …… “啊啊啊——終于做完了！”林定風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向下瞄了一眼桌上六個球形核心。 “回來再測試吧，先去買菜，順便逛逛?！比缓缶捅持鴳?zhàn)術背包出門了。 在菜市場，林定風已經不會挑菜了，在他眼里，這些菜都是能吃的。付過錢他就裝進背包里。 “你看他那個背包......他是不是......” “你說他會不會......” “誰知道......” 菜市場里的人在竊竊私語，這些話林定風聽在耳朵里，不過他心知肚明：正常人誰會每次出門前觀察十幾分鐘；誰會在家安裝十幾個監(jiān)視器......可是，他已經改不了了。 他曾經躲過了死亡......人言可畏。 林定風安靜的穿過試圖纏在身上的流言，在旁人警惕的目光中回了家。 回到家，林定風將包扔在沙發(fā)上，坐回工作臺前發(fā)呆。他從未像此刻一樣感到無助。 過了一會，他看向那六枚核心，拿了起來，走向廚房丟進了水槽。然后將他在軍隊里做的AI導入核心。 數據導入后，沉在水里的六枚核心浮了起來，擺脫了引力，浮現出一個人形。像修理工從下水道爬出來一樣從水槽中出現，站在了地上。 “你退役了？”還未等林定風開口，那個如同T1000一樣的液體機器人先問道。 “嗯?！绷侄L對昔日的戰(zhàn)友回道。“那我是怎么出來的？我是軍用型號，按理說你帶不出來。”機器人將雙臂伸出來審視著。 他以前是數字形態(tài)，對這樣的形態(tài)還不適應。 “我又造了個更先進的，單兵通用型。既然咱倆都退役了，就不叫你代號了，就叫你‘小水’吧?！?“你敢不敢再隨意點。” “那叫你T1000？”林定風笑著打趣。 “你把我叫出來有什么事？”小水問道。 林定風把最近的情況告訴了小水，然后看向小水。小水聽完后抱著雙臂，盯著林定風，他不相信林定風會被這些干擾。 “僅僅因為這些？”小水問道。在部隊里，林定風偶爾也會提起邱墨可。 林定風一時語塞，摩挲著雙手?！澳銥槭裁床蛔约簡査俊毙∷畣?。 問她......林定風摸了摸兜里的存儲設備。 并非不能，而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