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了，沒想到你居然會出現(xiàn)在這兒?！?/p>

? “歐洲有方塊K小姐坐鎮(zhèn)，對我來說還是報一箭之仇更加重要?！?/p>

? 與故人碰了碰拳，霍爾默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半截。在他身旁，轉(zhuǎn)動手中匕首的黑風衣男子歪了歪頭：“你走吧，這里交給我就好。”

? “哈?。俊?/p>

? “我是說，比起這里你應(yīng)該能在別的地方發(fā)揮更重要的作用，指揮也好牽掛的物事也一樣?！闭f著，梅花二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一甩風衣朝饒有趣味地看著二人對話的愛麗絲沖去。

? “幫大忙了。這家伙很陰險，小心點！”迅速判斷，霍爾默轉(zhuǎn)身向著城市中心的方向遠去。

? “畢竟整個歐洲分部都上過她的當，這我相當清楚。另外支援的可不止我一個，有幾位聽到某人消息就按捺不住的家伙也跟來了哦?！睌S出匕首將探出的人偶絲切斷，梅花二一刀劈在絲線鑄就的護身罩上濺出了星點火花，“接下來，就該找你算舊賬了?！?/p>

? “聰明人不會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你的小計倆不會再對我產(chǎn)生效果！”

? “可這明明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別太著急?！焙筇氩奖荛_男子從風衣下掏出的圓鋸，布加勒斯特的人偶師莞爾一笑，“當作安可曲的環(huán)節(jié)也不賴，‘聰明人’？”

?

巨形蝠翼一振，眼見岡格尼爾被隙間吞沒的蕾米莉亞選擇親自飛向穹頂。紅月照射著怪物的掠影，短短一分鐘不到那駭人的威壓便已逼近了直升機。感受到體內(nèi)鮮血的狂躁，宇佐見蓮子咽咽口水，努力壓下內(nèi)心涌出恐懼思考著應(yīng)對的方案。

“等等，那架直升機是？”

駕駛員疑惑的嗓音響起。未及回頭，遠處天空霎時凝聚的水龍卷便牢牢吸引了蓮子的視線。筆直前飛卻被涌起的奔流擊中，轉(zhuǎn)過頭，前一秒氣焰正盛的惡魔卻在瞥見某人的身影時猛地收縮了瞳孔。

“蓮子姐姐！”

“這個聲音？”聞聲，急忙回過頭的黑發(fā)少女看到了相鄰直升機上三道熟悉的人影。沖她揮了揮手，金發(fā)的吸血鬼少女握握拳，手中的萊瓦汀透出了與蕾米莉亞相仿的猩紅氣息。

“水的打擊有效，她仍然保持著吸血鬼時期的弱點。美鈴，上！”

“交給我吧帕秋莉小姐！”應(yīng)和了聲，摘下帽子的門番縱身一躍，七色光芒在陰沉的夜幕下綻放。虹色流星劃破天穹，魔女之淺聲吟唱隨之響起。感受到腿上附加的濃郁水元素，怒喝一聲的紅美鈴帶著十足威勢狠狠踹中了半空怪物的胸膛。

“你們怎么？”

“這個待會兒再說，先想辦法對付那家伙，不，對付蕾米?！?/p>

借著反沖力向后一躍，紅美鈴打開身后的噴氣背包回到了直升機上。與之相對，從剛才起就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怪物一頭栽落于其下的建筑廢墟中。各懷心緒投去的復雜目光中，掙扎著站起身的怪物抱著頭開始了咆哮，夾雜混沌情感的狂亂叫喊響徹這破碎殘城。借著紅月的反光，蓮子等人清楚地看見曾是蕾米莉亞的惡魔眼角淌下的血淚，那沙啞模糊的嘶吼也揪住了所有人千瘡百孔的心。

“姐姐……”喃喃著，被魔女小姐緊緊摟在懷里的芙蘭朵露·斯卡雷特眼眶微紅，一旁的紅美鈴亦偏過了頭不忍直視。其聲漸止，突然間，惡魔與遠在半城外的人偶師齊齊轉(zhuǎn)過了頭，若有所思的目光穿透眼前物事直抵遠方。

“怎么回事？”

敏銳地捕捉到這絲異樣，宇佐見蓮子剛開口，地上的惡魔便再度展開了收攏的雙翼：“難不成她想逃跑？”

仿佛是為了印證蓮子的話語，一步躍上天空的怪物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向著遠方飛去，但出乎少女意料地，紅魔館三人并沒有絲毫伸手阻攔的意思。察覺投來的不解視線，最后的魔女微微低頭，寶石般澄澈的瞳孔中閃爍著悲哀的光芒。

抱歉，蕾米。雖然現(xiàn)在無法做到，但終有一天，我會用這雙手親自將你迎回……

這是，來自摯友與家人的最終承諾，等著我！

?

“看來我的表演時間該結(jié)束了，雖然很遺憾沒能見到那位魔女不過就這樣吧?！?/p>

挑了挑眉，似乎已經(jīng)盡興的人偶師將收好的小提琴包放在了地上：“作為紀念送給我的粉絲，甚至還有親筆簽名哦。看在那位出色精靈舞者的份上，姑且告訴你們一件事?！?/p>

? “那位依神女苑并非我們的同伴。尚有時間，你們‘守夜人’的后半夜才剛要開始。”

? “別跑！”無視梅花二的憤怒，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輕抬右手，蔓延而上的絲線纏住飛過惡魔的翼根將她的身軀亦帶向了漆黑的遠方。撇撇嘴，猶豫片刻，風衣男子還是將那琴包撿了起來。抬眼向天，空氣中浸潤的硝煙映襯行將破曉的黎明糅合出了頗為奇異的景觀。

? “天亮了……嗎？”

?

? “來的真及時啊各位！”三步并作兩步跳下直升機，宇佐見蓮子上前一把抱住芙蘭朵露小小的身軀，“說起來，為什么我沒聽過你們會支援的消息呢？”

? “是我隱瞞的?！绷硪粋€方向，被夢月攙扶著的精靈少女與霍爾默緩步走來，“結(jié)果你們還是在不知道有增援的情況下死磕到底，那我不就白費功夫了嗎?！?/p>

? “最拼命的人是你才對吧，少說話好好休息?！睂⑾乱庾R拿出的煙盒放回，中年男子嘆了口氣，“幸好她們和梅花二趕到了，哪怕晚來一小時我們也有全滅的風險，真是……”

“第七小隊陣亡人員超過半數(shù)，號稱最可靠的北美分部針對‘傲慢’的剿滅行動宣告失敗。目前各大洲都已知悉，執(zhí)行官和方塊K的通訊也被我攔下了?！?/p>

“……嗯?！陛p輕應(yīng)了聲，林月沒再說話。周圍是幸存者們打掃戰(zhàn)場與搬運傷員的呼喊，在這幾近毀滅的城市中，守夜人們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連同后來趕到的依神女苑與梅花二在內(nèi)，在場眾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仿佛在對犧牲者們致上無聲的敬意。

“還沒結(jié)束呢，該考慮下一步動作了。”半晌，終是由夢月打破了這份沉默。聞言，林月轉(zhuǎn)過頭，立即會意的霍爾默從褲口袋里掏出了個染血的懷表：“卡多留下的子彈派上用場了。和預(yù)測的一樣，那倆人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南美洲的方向逼近，果然那里才是她們真正的目標?！?/p>

“結(jié)合那個混賬人偶師留下的話語，難不成我們又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們身處南美的同伴嗎？”梅花二攤開了手。

“或許，我知道她們找的是誰……”

怯生生地舉起手，在所有人投來的目光中，低下頭的依神女苑慢慢跪下了雙膝：“其實我有一位連夢月都不知道的親姐姐正在南美。她叫依神紫苑，如果那些人找到這里只是因為誤認，那唯一和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家人很有可能才是她們真正的目標……”

“雖然我是個無藥可救的混蛋，但一向心地善良的姐姐是無辜的！失去利用價值的我要殺要剮隨便你們！作為交換，拜托你們，救救我姐姐！”

“很有價值的情報，那就這么說好了。”沖旁邊的幾人點頭示意，林月忍痛正色道，“在確保那位名叫依神紫苑之人的安全后我們會對你進行處置。目標南美洲，準備出發(fā)?！?/p>

“誒，現(xiàn)在么？明明剛經(jīng)歷惡戰(zhàn)的諸位都還受著程度不一的傷，這樣真的合適嗎？”宇佐見蓮子有些發(fā)蒙。

“沒時間了。似乎已經(jīng)開戰(zhàn)的南美分部那邊毫無疑問需要支援，更何況七宗罪集齊的后果是不可預(yù)知的，我們承擔不起這樣的風險。”向著直升機的方向走去，林月嚴肅地回答，“身為守夜人，從投身黑暗那時起所有人都已做好了相應(yīng)的準備。”

“無論三年前、現(xiàn)在還是更加遙遠的未來，只要協(xié)會還存在一天，守夜人的宗旨就不會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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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第一縷天光照射于這被魔化罪業(yè)毀滅的殘缺城市中央，為破敗的萬物暈染半分明媚。人來人往的白晝中，數(shù)架直升機停留在殘垣斷壁間一處稍微平坦的空地處。整備完畢，蓮子打了個哈欠正欲踏上面前那架直升機，向后擺動的右臂卻突然被一人拉住。

“誒誒，梅莉！你之前都去哪兒了？”稍吃一驚，立馬牽起抿唇不言金發(fā)少女的手，宇佐見蓮子轉(zhuǎn)過身對直升機的駕駛員喊道，“機長，還能加人嗎！”

“只能上一個，最好快點！”

“沒關(guān)系，我乘別的直升機就好?！弊е徸酉蚝髱撞?，瑪艾露貝莉·赫恩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輕聲道，“過來點，我有事想單獨和你說……”

“唔，好吧。最好快點，讓大家等我們倆未免有點不合適?！?/p>

“蓮子，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太投入了嗎？”

“……什么意思?！甭牭矫防虻脑捳Z，宇佐見蓮子一時間有些發(fā)愣。

“自從來到這未來世紀，你一直都在非常積極地協(xié)助守夜人進行各種活動。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不太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頓了頓，梅莉握住蓮子手的力道逐漸加大。

“我們也許不能信任他們，又或者說，我們根本就不值得他們信任……”

“為什么？如你所見守夜人毫無疑問是守護秩序的那一方，他們努力保護這個世界，在夜晚付出了相當大的犧牲。共同經(jīng)歷三個大洲戰(zhàn)爭的我們早已成為互相信賴的伙伴了不是么？”

“你我都是經(jīng)歷了平安時代的人，這種事應(yīng)該不用多說?！泵防驀@了口氣，“至今為止那位擁有幻想鄉(xiāng)記憶的繼承者還沒有出現(xiàn)，我們也沒有搞清楚這個時代的扭曲點在哪里。你有積極解決問題的熱情固然很好，但是——”

“但是我們終究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你想說這個對嗎。”

一用力掙脫了同伴的手，黑發(fā)少女的臉色變得稍微有些難看：“我當然知道你想表達什么。但是那么多人在我們面前獻出了生命，身為活生生的人類我又怎能熟視無睹？”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梅莉咬了咬嘴唇。

“那，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控制隙間的嗎，明明自己也在使用那壓根沒有保障的詭異力量？”幾乎是喊著說出這句話，看著金發(fā)少女扭過頭，蓮子抬手壓下帽檐遮蓋自己的雙眼，“既然不能回答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你我都在努力尋找著解決時代錯亂的辦法，或許現(xiàn)在并不正確，但我會努力獲得屬于自己的答案?！?/p>

“去找別的載具吧，沒時間再磨磨蹭蹭了?！?/p>

目送搭載同伴的直升機消失在遠方，沉默的少女低下頭一步一步朝著反方向走去。緊攥的手心中，一滴鮮血靜靜墜落在了滿目瘡痍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