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

周三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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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下面草地上的一灘紅色污跡，云寶黛茜的思緒停了下來。關(guān)于早晨遇到那些倒霉事的一些想法都被拋到腦后。她把沮喪鎖到了心里，等待著把它們踢進(jìn)一塊倒霉的烏云中，就像雷雨云里的閃電一樣。不過當(dāng)她一看見那個皺巴巴的小軀體一動不動地躺在田邊，所有自顧自的想法都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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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終于趕上了身體，云寶及時放慢了速度?？伤裏o法控制自己下降，重重地墜落到了地上。還好靠著肌肉記憶彎曲雙腿輕松吸收了沖擊力，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小馬躺著的地方。還帶著晨露的草幾乎蹭到了她的肚子，腿上的毛也被露水打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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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不……”當(dāng)她近距離看到他時，感到一陣呼吸困難。皮毛上滿是灰塵，腿和翅膀以令人惡心的詭異角度彎曲著，這么一個小東西居然流了這么多的血。他躺在一個水坑里。血液已經(jīng)把他的鬃毛從淺綠色侵染成了渾濁的棕色，深色的皮毛也沒好到哪兒去。他的呼吸急促，不停的喘息。云寶的視線被吸引到他微微起伏的身體一側(cè)，看起來他身體的某些部分就像被……摘除了一樣。這個小馬駒甚至不到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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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的腸胃在肚子里絞了一下，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再次見到今天的早餐。之后，她使勁咽了口唾沫，往前走了幾步。她的蹄子在第一次觸到浸透鮮血的草地時猛地往后縮了回來，但瞪大眼睛的天馬又看了一眼小馬駒，把心中的抵觸感拋在腦后，蹄子放了下來，這只小馬需要急需她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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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彼穆曇籼×耍行┆q豫不決。她又試了一次?！昂?嘿，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他沒有出聲。云寶的心止不住的跳，就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一樣。鮮血也染紅了她馬蹄上的青色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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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如果你能聽見我說的話，就……”她不停地?fù)Q著蹄子，盡力做好準(zhǔn)備?！叭绻勰懔?，我很抱歉，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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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黛茜盡其所能地吸了一大口氣，拍打著翅膀保持身體穩(wěn)定，用前腿鏟起小馬。她希望他會哭，會尖叫，隨意做些什么都好?？伤拖駛€布娃娃一樣躺在她的前腿上。而且，他的身體也太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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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我抓穩(wěn)你了……”云寶大口吸著氣。她的目光落在胸前的毛皮上。“我明白了……”她能感覺到有東西不斷滲出來，打濕了胸前的毛發(fā)。當(dāng)她看著小小雄駒眼角那顆破碎的、可怕的眼淚時，她的心臟怦怦直跳。醫(yī)院。她得馬上把他送到小馬鎮(zhèn)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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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奇妙的頻率扇動著雙翅，竄上了天空，飛快地掠過草地，然后是屋頂和街道，盡可能地飛得低一些，不去理會其他小馬和任何東西。呼嘯的狂風(fēng)掩蓋了小馬的呼吸聲，她把自己逼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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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可以感覺到一個氣體圓錐在身前開始形成，她把翅膀向空中伸展，空氣在她周圍悲鳴。氣流撕扯著她的翅膀，使背部感到一陣劇痛。她呻吟了一聲，在小馬鎮(zhèn)醫(yī)院門口來了一個緊急迫降。雌駒努力的避免著小馬駒受到二次傷害，并用肩膀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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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有馬在這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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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臺的雌駒剛想張嘴說話就看見了他。在疲憊不堪的天馬緩過勁之前，各路小馬蜂擁而至，把場面弄得一片混亂。有馬把小小雄駒拖上了一張奇形怪狀的白色輪床上，可那張白床沒多久就被浸紅了。一頭怒容滿面的雄駒向她一股腦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但她卻只能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不知道”，可這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加憤怒。然后這些馬帶著他穿過“急救室”標(biāo)志下面的大門。他被一群小馬包圍著，他們都在用醫(yī)學(xué)術(shù)語互相喊著什么，不過云寶黛茜一個字也聽不懂，她的心里現(xiàn)在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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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結(jié)束了嗎？云寶站在大廳中央，眼睛睜得大大的，眨著眼睛，她的周圍是一大圈血污和蹄印，她的腦袋里一團(tuán)亂麻，震驚的天馬癡癡地站在原地，直到前臺的雌性獨(dú)角獸走到她面前，眼里充滿了擔(dān)憂，并且說了一句話，不過云寶沒有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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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眨了眨眼睛?！笆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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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還好嗎，親愛的?”她現(xiàn)在看起來更擔(dān)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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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云寶再次眨了眨眼，沒有想好說什么。她環(huán)視了一下房間，然后低下頭看著自己。她就像是剛從恐怖電影出來的——好像淋了一場血浴?？丛谌沟賮喌姆萆希旱卧诨野咨挠蜌值匕迳?。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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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前臺小馬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現(xiàn)在亂糟糟的，親愛的，你需要幫忙清理一下嗎?”云寶抬起眼睛，茫然地瞪著雌駒，粉紅色的瞳孔充滿了關(guān)心和憐愛。她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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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駒用她母親般的溫柔把前腿搭在云寶的腿上，領(lǐng)著飛馬離開了急救室的大門，穿過大廳，進(jìn)入了雌駒的房間。她們的沉默讓云寶能清晰地聽到每一個黏糊糊的馬蹄聲。是誰在她的身體里面灌鉛了?她既沒有感覺到自己在向水槽移動，也沒有感覺到有水流過她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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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善良的雌駒用水打濕了一塊白色毛巾。可甚至還沒有把云寶胸前的血塊擦干凈，白色的毛巾就被染成了渾濁的棕色。她那多余的飛馬羽毛又粘又重，弄得云寶想直接躺在浴室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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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駒似乎并不介意把她奶油色的蹄子弄臟。她在柔和的粉色魔法場中擰干了水池上那塊污跡斑斑的布。水流卷曲舞動，形成紅褐色的漩渦，消失在漆黑的水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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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挺過去嗎?”云寶的聲音既低沉又沙啞，聽起來幾乎不像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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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駒的眉毛皺了起來?！芭?親愛的。這里的醫(yī)生都醫(yī)術(shù)高超。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盡力的。”她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擦拭飛馬的皮毛，努力讓的云寶黛茜盡可能恢復(fù)到正常的亮藍(lán)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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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能活下來嗎?”是我……”她簡直不忍心說出來?！拔襾淼锰砹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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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孩子?！贝岂x俯下身來，緊緊地抱住了云寶。云寶沒有張開雙臂，但把身子湊進(jìn)了她的懷里。這感覺真好，她柔軟的綠色鬃毛聞起來像花一樣?！澳阋呀?jīng)盡力了，”她說，“相信我，這里的小馬就像我的家人一樣。我知道他們不會向死神妥協(xié)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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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云寶的精神振奮了一點(diǎn)。她深吸了一口氣?！啊x謝你,”她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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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dú)角獸雌駒向后一靠，又把布擰干了一次，然后把紅褐色的布放在水槽邊上?！拔覀兡壳爸荒茏龀蛇@樣了，”她說，“你需要洗個澡，用肥皂擦洗一下，把剩下的部分洗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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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馬低頭看著自己。幾分鐘前，她的毛還是血紅色的、滑膩的，現(xiàn)在卻變成了暗藍(lán)褐色?！昂冒??！?/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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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rèn)識他嗎，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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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眨了眨眼睛?！澳侵恍●R嗎?不,我只是……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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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親愛的?！彼樕怀?，低聲說了幾句話?！拔覀兊门扇巳ナ姓d匯報(bào)這件事?！比缓笏钟媚欠N安慰的、母親般的聲音說話。“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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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希望她能像那匹善良的雌駒一樣自信?！霸趺础ǘ嚅L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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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駒咬著嘴唇。“我不知道，親愛的?？赡艿糜幸欢螘r間?！?/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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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云寶說。她的內(nèi)心告訴她，她不喜歡這樣，她應(yīng)該很不開心，甚至生氣，但天馬發(fā)現(xiàn)她無法鼓起生氣的勇氣。相反，她看著浴室的地板，用她的蹄子在瓷磚上泥濘的棕色水坑上畫圈?！拔伊粝聛硇袉?”就一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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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駒給了云寶一個溫柔的微笑?！澳憧梢栽诖髲d里待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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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馬跟著前臺的雌駒(她的可愛標(biāo)志是一個醫(yī)學(xué)十字架上有一個漩渦狀水柱)身后，頭抬得很高，足以捕捉到不斷向后投來的關(guān)切目光。到了大廳，云寶找到了離其他人最遠(yuǎn)的座位。然后呼地一下子就坐了進(jìn)去，開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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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云寶看著一個保潔員小馬拖著拖把和水桶來到大廳中央，開始收拾殘局的時候，她的腦子里什么也不肯想，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那一幕。她花了多長時間才注意到那一小塊紅色的斑點(diǎn)？她是不是猶豫了太久才把他救起來？如果是因?yàn)樗w得不夠快呢？她幻想著其中一個醫(yī)生走出那些急診室的門，面色凝重，紅著眼睛。她一定會在他說話之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然后呢？小小雄駒在她懷中死掉的感覺會一直留在她的大腦里，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讓她知道自己做得有多么糟糕，她是怎么沒能救活他的。云寶甚至沒有注意到她自己抓住了自己的尾巴，并把它緊緊抱在胸前，直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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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茜眨了眨眼，把嘴從尾巴里抬了起來?！斑?？”是天氣控制組的雷紋?；疑娘w馬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顯得有些茫然。他還沒來得及進(jìn)去，只是伸著蹄子站在那里，頂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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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喲，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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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熟悉的面孔讓她突然驚醒了。然后，云寶黛茜終于敏銳地意識到她正在像小牝馬一樣撫摸自己的尾巴。她把尾巴推開，直起身子，用前腿擦了擦眼睛。我怎么哭了？她打了個響鼻，迅速地在臉上擺出一副冷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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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轉(zhuǎn)變的太快了?！笆堑?我好了。有什么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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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嗯，好吧，”雷紋說。他讓門在身后關(guān)上，小跑著向云寶走去?！鞍l(fā)生了什么,黛茜?我們到處找你!”都一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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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了看迎賓臺上方的表。中午過七分鐘。怎么這么久了?桌子旁善良的獨(dú)角獸雌駒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對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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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這兒只是因?yàn)榈案馓f她看到你在這里扯自己尾巴，”他說。然后他注意到她胸部和前腿上的污漬?！斑?云寶,…那是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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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嗯…”云寶不知從何說起。“好吧，有匹小馬在小鎮(zhèn)邊上受傷了。我抱著他直接飛過來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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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很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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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斑@……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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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紋的臉沉了下來?！芭丁奔澎o使氣氛有些沉重。云寶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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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錯過了我的第一班，”她朝地上看了看，說道，“我想待在這兒看看他有沒有事，你知道嗎? 我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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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駒眨了眨眼睛?！芭?哦，不，你待在這里挺好的，”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就這樣。我們會找人替你的班，沒事的。反正這場風(fēng)暴要到下個星期才結(jié)束?！?/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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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補(bǔ)上的，我發(fā)誓?！?/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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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他說，“我們知道你說到做到，黛茜。辦完這事就來趟辦公室，好嗎?讓所有小馬都知道你沒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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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黛茜說:“我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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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雷紋嘶嘶地吸了口氣，騷了騷他銀色的鬃毛?！拔視?，呃，告訴其他小馬發(fā)生了什么事，呃……你放心在這里待著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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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黛茜又說。雷紋關(guān)切地回頭看了最后一眼，就消失在門外了。云寶嘆了口氣，她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憋著一口氣，于是又躺到椅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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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今天不是很忙。小馬鎮(zhèn)醫(yī)院在任何時候都不是很忙。他們通常會處理廚房里的燒傷和奇怪的硬著陸之類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不會一下子同時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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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又讓氣氛凝濁了起來，云寶的腦子里突然靈機(jī)一動。他的父母呢?他們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但醫(yī)院肯定會派小馬去市政廳的。也許他們只是還沒聽說?如果云寶告訴這對父母他們兒子的事呢?如果他們對她大喊大叫，質(zhì)問她為什么沒有飛得更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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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門打開了，一位看起來飽受折磨的醫(yī)生走了進(jìn)來，放開了手，讓門在他身后關(guān)上。他撥開眼前凌亂的巧克力棕色鬃毛，在房間里掃了一遍，最后看到了云寶?！镑燔缧〗?”他小跑著向她走來。哦,不。還是來了。云寶想蜷縮成一團(tuán)，滾成球，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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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在她面前停了下來?！澳銕淼男●R不會有事的。他能渡過危險期?！?/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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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抬起頭來。她胸緊繃的胸口和肩上上的重?fù)?dān)頓時煙消云散，她的心直跳。“你說什么?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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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給了她一個疲倦的微笑。“他流了很多血，但他的求生欲一定很強(qiáng)烈。如果我們再晚一點(diǎn)找到他，他可能就死定了。你成功挽救了他的性命，黛茜小姐?！?/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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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胸口的結(jié)消失了，她露出了輕松的笑容。她看著前臺那匹漂亮的雌駒，雌駒高興地向她揮揮手。自從見到這只小小雄駒之后，我第一次覺得可以輕松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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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叫什么名字?”醫(yī)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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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的思路戛然而止。“哦,嗯…抱歉，我不知道，我也是湊巧找到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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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皺起了眉頭?！澳撬吞貏e幸運(yùn)了。我想你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吧?”云寶搖了搖頭?！班?，在小馬鎮(zhèn)如果有馬駒走失，會有大人來尋找他的。我們已經(jīng)通知了市政廳，所以我相信他們的父母很快就會來了。真奇怪，他們還沒有到這兒來。”然后他向她眨了眨眼?！拔铱隙銜袃蓚€新粉絲，對吧，黛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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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云寶咯咯地笑了起來，盡管她無法抑制自己聲音里的倦意?！笆堑?，我打賭我會……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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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用了麻醉劑，”醫(yī)生安慰說?！八麘?yīng)該會再昏迷一段時間?！?/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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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云寶說?！笆堑模響?yīng)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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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在他醒著的時候去看他，我認(rèn)為沒什么問題?！彼o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我會說那只小小雄駒應(yīng)該去見一見救了他一命的雌駒的!”他們都松了一口氣，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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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愿意，”醫(yī)生接著說，“等他醒了，我們就派人來找你，這樣你就不用在這兒等了。”他指了指云寶皮毛上的黑點(diǎn)。“我肯定你現(xiàn)在想要洗一洗?！?/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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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一提到這一點(diǎn)，身上的結(jié)痂的羽毛就讓她感覺更難受了。“哦。是的，我真的很高興。這太好了，”云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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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皼]問題。我會讓流田（Flowing Fields）小姐通知你的?！彼麑η芭_的雌駒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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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起身要走，但醫(yī)生伸出了一只蹄子?！斑?，黛茜小姐，在你走之前，讓我向你道聲謝謝。真的?！?他又給了云寶一個燦爛而真誠的微笑?！澳憬裉熳龅氖羌蠛檬?。我真的很高興，如果不是你這么快就把他帶到這里來，我們再找到他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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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停頓了一下，然后微笑著回道。"我只是很高興我及時趕到了，醫(yī)生。"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向那匹漂亮的雌駒--不，流田，最后揮了揮手，一匹徹底松了口氣、同樣精疲力竭的飛馬離開了小馬鎮(zhèn)醫(yī)院。她徑直向她的云之屋飛去。是時候洗一個長長的熱水澡放松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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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后，紅心護(hù)士走進(jìn)了醫(yī)院新病人的房間，他身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躺在對他來講太大的病床昏睡著。塞拉斯蒂亞的夕下陽光透過百葉窗間的縫隙，將房間籠罩進(jìn)破碎的白金色夕陽晚霞中。她打了個哈欠，除了檢查那匹還未被認(rèn)領(lǐng)的小小雄駒外，她的心思并沒有往別的什么地方去想。很快就在小綠駒床尾的夾板上記下了數(shù)據(jù)。她一邊工作一邊悄悄地自言自語地哼著歌，小心翼翼地不吵醒小家伙，當(dāng)她轉(zhuǎn)身離開他時，最后看了一眼床上上睡著的小小雄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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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盯著她看?！鞍パ?！” 雌駒一蹦三尺高，差點(diǎn)把護(hù)士帽都弄掉了?！拔覜]看見你醒了，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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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沉默有些可怕。在任何時候，小馬駒都會開始哭喊著要爸爸媽媽，而紅心將會有一項(xiàng)規(guī)模龐大而又非常艱難工作，就是安撫他，讓他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盡管他們還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說實(shí)話，她考慮過這個小馬駒在這方面的情況是......特殊的，這個想法讓她很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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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匹小馬并沒有開始哀嚎，而是繼續(xù)盯著她看。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話，他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就顯得更大了。它們在他的小臉上看起來就像兩個被上了色的碟子。紅心把自己從即興的木頭人比賽中擺脫出來，沖到了小小雄駒的身邊。“你沒事吧，親愛的？你感覺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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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她在他的床邊走來走去時，那匹小馬的頭轉(zhuǎn)了轉(zhuǎn)，跟著她看了一圈，但他還是沒有發(fā)出哪怕是最微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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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心的笑容更加凝重了。這匹小馬是聾子嗎？“能——你能聽懂我的話嗎，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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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雄駒慢慢地，幾乎像是要非常努力地集中注意力才行，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雙深褐色的眼睛一直和她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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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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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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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蝸牛式的點(diǎn)頭。毫無疑問，這小雄駒很不一樣。紅心開始感哪里不太對?！澳阒滥阍谀睦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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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雄駒終于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環(huán)顧四周，然后低頭看著自己。他抬起前腿，一只戴著石膏夾板，一只還是自由的，他審視著它們，就像要用似火的目光把它們點(diǎn)燃一樣。他在檢查自己的四肢時，張開了小嘴，把它們轉(zhuǎn)到這邊，轉(zhuǎn)到那邊。如果不是如此驚人的詭異場面，那可就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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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親愛的，”紅心又開始說。小小雄駒又用那雙大大圓圓又黑黑的眼睛看著她。“親愛的，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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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雄駒想了一會兒，低聲說出了一些沙啞的、聽不懂的話。然后，他眨了眨眼，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又說了一遍?！凹影倭?Gabr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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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她現(xiàn)在緊張的笑容還在，但紅心的耳朵耷拉著。她知道這個夜晚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