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暴過后

第二章 潛入

第三章 撤離

第四章? ? 回憶

? ? ? ? 維多利亞近衛(wèi)學院。

? ? ? ??斯利姆正在教官辦公室享用著新一天的第一杯咖啡。水蒸氣凝結在空氣的塵埃上形成上升的霧氣，醇厚的香氣充滿了整個房間。不過，看似美好的早上突然被無情打斷——一位棕發(fā)的魯珀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 ? ? ??「就算是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沖進來也不太好哦？」趁來人還沒來得及開口，斯利姆先發(fā)制人。

? ? ? ??「Sorry Sir! Good morning Sir!」

? ? ?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啊，麗塔。說起來，好像自從你畢業(yè)之后我們就沒再見面了吧？對了，風笛加入你們小隊也有一段時間了，相處得如何？」難得見到久違的學生，斯利姆迫不及待地問起近況。

? ? ? ??「她是個優(yōu)秀的戰(zhàn)士?！固柦强粗晔乱迅叩亩鲙熣Σ[瞇地掂量著自己，心里泛起一陣無奈。她稍微壓下剛剛進門時的怨氣，問道：「把正在執(zhí)行任務的隊伍緊急調回，僅僅是來參加一個聯合演習？為什么在維多利亞最需要的時候，我們卻要回來跟龍門的警察過家家？那是警備隊的事情?！?/p>

? ? ? ??斯利姆掩去了臉上的笑容。他沒有說話，轉身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入口時的苦澀和咽下后留下的回甘，個中滋味再熟悉不過。

? ? ? ??「龍門近衛(wèi)局雖然只是一支警務部隊，但由于龍門在炎國的特殊地位，并沒有軍隊駐扎。所以除了治安以外，龍門近衛(wèi)局同時還要負責防務和反恐。參與聯合演習的是近衛(wèi)局的一支特種部隊，定位與風暴突擊隊相若，作戰(zhàn)和訓練方式也不乏相似之處。」

? ? ? ??「您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固柦嵌⒅估?，雙眼現出怒火，「我們剛剛查到人質的下落，就被調了回來，調查由當地駐軍接手。但是，以我們所掌握的線索，我有理由懷疑駐軍內部有人牽涉其中。讓他們接手無異于將這些失蹤的居民推下火坑！如果幕后黑手真的是當地駐軍，那發(fā)出調集令的你也是他們的共犯！」

? ? ? ??「難道你想說，我把你們調回是在幫他們打掩護，所以我才是那個幕后黑手？」

? ? ? ??「不，我很清楚您不是這樣的人。這也是我現在站在這里與您對話的原因。我需要知道，到底是出于何種考慮，才要放縱惡行在維多利亞的土地上發(fā)生。我需要給我的隊員一個交待，更需要給那些無辜的人一個交代！」

? ? ? ??斯利姆再次陷入沉默。他看著窗外，朝陽灑下金色的光輝，訓練場上，學員正列隊晨跑，鏗鏘有力的口令回蕩在訓練場上空。

? ? ? ??「正如你說的，如果駐軍也牽扯其中，那你們該如何應對？」

? ? ? ??「我是軍人，但我不只是軍隊的軍人，我是維多利亞的軍人。如果只是為了我們的安危著想，那恕我謝絕您的好意。風暴突擊隊沒有貪生怕死之人?！?/p>

? ? ? ??「麗塔……你是我教過的最優(yōu)秀的學生。這段時間你也經歷了許多。我不會說比你多知道、多了解些什么。只希望你能看清楚，誰才是維多利亞真正的敵人……將你的鋒芒用在最正確的地方?！?/p>

? ? ? ??「最正確的地方……比如現在？」

? ? ? ??正當斯利姆煩惱如何回應號角的質問時，傳令兵前來報告。

? ? ? ??「教官，龍門近衛(wèi)局的人到了?！?/p>

? ? ? ??「知道了?！箓髁畋x開后，斯利姆轉向號角，「來吧，跟我去見見他們。」

? ? ?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在戶外和煦的陽光下，斯利姆老師和他親切交談了幾句，看起來原本就認識。沒想到雖然看上去年紀相仿，卻已是龍門近衛(wèi)局的總警司，負責帶領特別督察組。跟他前來參與聯合演習的也都是特別督察組的成員，看上去甚至比我的隊員還要年輕。這就是龍門的特種部隊嗎……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么能耐。

? ? ? ??第一天的日程都是些交流活動。我們帶他們參觀了近衛(wèi)學院的訓練設施，下午則是簡報會，分別介紹各自的背景。風暴突擊隊這邊我讓風笛去做簡報。雖然事前已經叮囑過，結果她還是在部隊的生活尤其是飲食上花了不少篇幅，甚至還有「哪里出產的土豆更好吃」這種介紹……本來想著風笛的性格能讓氣氛活躍一些。唉，下次還是讓大提琴去吧。近衛(wèi)局那邊倒是由那位石警司親自介紹，不知道是不是受風笛的影響，他在簡報最后也用了不少篇幅介紹近衛(wèi)局的飲食。什么龍門早茶、茶餐廳、大排檔……風笛還在我旁邊抱怨維多利亞軍隊為什么比他們差了這么多。他們可是警察，每天上班下班，膳食都是自己解決，哪能跟軍隊相比。

? ? ? ??不僅如此，風笛還一個勁地念叨她同期的那個同學，畢業(yè)之后去了龍門近衛(wèi)局，好像就是在特別督察組任職。得知她沒有前來參加聯合演習的時候，風笛還挺失望的呢。聽石警司說她正在龍門部署一項大行動，特別督察組的資深隊員都投入到了這項行動中。怪不得來的都是一些年輕面孔。

? ? ? ??接下來的幾天就是正式的演習課目了。包括殲滅戰(zhàn)、攻堅戰(zhàn)、潛入、救援、野外定向、排爆等等，有協(xié)同演習，也有對抗科目。近衛(wèi)局果然還是太年輕，看得出來他們確實經過專業(yè)的訓練，個人能力也非常出眾，但缺乏實戰(zhàn)經驗成了致命的短板。初出茅廬的勇者根本無法與身經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相抗衡。

? ? ? ??演習結束之后。深夜，號角來到教官辦公室。

? ? ? ??「這幾天辛苦了。你們表現得不錯?！顾估氛谵k公桌前，案頭擺放著一沓沓各項演習課目的評估和報告。

? ? ? ??「沒什么好說的。他們畢竟是警察，雖然以他們的個人素質，如果面對的是相同數量的維多利亞駐軍，還是能占上風的。但面對風暴突擊隊，他們沒有勝算。」

? ? ? ??「誰讓這次來的全是特別督察組的新人呢。他們的主力在龍門執(zhí)行任務，來不了。不過明年就有機會見到他們了。參謀總部已經批準了風暴突擊隊與特別督察組的常態(tài)化交流，以后每年都會舉行類似的聯合演習?！?/p>

? ? ? ??「可他們只是……」號角聽到這一消息，稍顯吃驚。

? ? ? ??「只是警察？告訴我，在全部19項演習課目中，你們在哪幾項敗給了他們?！?/p>

? ? ? ??「救援、排爆、綜合拯救。」

? ? ? ??「你記得很清楚。他們在對抗演習中，無論進攻還是防守，都是半小時不到就被你們全數殲滅。而就是這些人，在救援課目中，攻入你們防守的據點，以幾乎全員陣亡的代價，把人質安全送到目標地點；在排爆課目中，頂著你們的進攻排除了所有爆炸物?！?/p>

? ? ? ??聽完斯利姆的這一席話，號角陷入沉默。的確，在救援課目攻守互換之后，他們雖然殲滅了對方，但救援目標也一同陣亡。軍隊教會了她如何沖鋒陷陣、如何攻堅克難，卻難教會如何救急扶危。

? ? ? ??斯利姆看著沉默的號角，接著說了下去。 「也不必妄自菲薄。這原本就不是軍人的職能，你們在這兩個課目處于下風也無可厚非。只不過，你應該也知道，最后一個課目，綜合拯救，本來并沒有包括在聯合演習的計劃內。這是我臨時增加的一個課目。知道為什么嗎？」

? ? ? ??號角搖搖頭，「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了……」

? ? ? ??「你看看這個?！顾估窂氖诌叧槌鲆粋€文件袋，隔著桌子遞給號角。

? ? ? ??號角抽出里面的紙張，這是一份軍方的機密文件。

? ? ? ??「這是！」她快速翻閱文件，驚訝之情溢于言表。這正是她的小隊被調回參與演習前追查的案子。關押人質的倉庫內安放了數量驚人的源石爆炸物，負責營救的小隊與不明武裝交火。遺憾的是，爆炸物最后被引爆，劇烈的爆炸吞沒了尚未逃離的人質和救援隊的過半隊員。爆炸產生的源石粉塵擴散到周圍數公里的范圍。

? ? ? ??「最后一個項目就是根據這次行動特別設計的。如果執(zhí)行任務的是你的小隊，你能保證成功嗎？」斯利姆語調平緩地說，但沒一個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是對號角的質問。她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演習課目中，她們在事先知道所有部署的情況下依然沒能成功。

? ? ? ??「我還以為這是為了迎合近衛(wèi)局的強項臨時加的呢。」身后，石警司也來到辦公室。

? ? ? ??「警司，都這么晚了……」

? ? ? ??「是我讓他來的?！顾估肥疽鈨扇俗?。 「明天你們就要離開了，我們還沒好好談過呢?！?/p>

? ? ? ??一陣微妙的沉默。

? ? ? ??「麗塔，你有話想說吧？」看到號角稍顯不自在的表情，斯利姆順水推舟。

? ? ? ??「……抱歉，我對之前的冒犯向你和你的隊伍道歉。」

? ? ? ??兩天前，對抗演習。

? ? ? ??號角正在進行又一次試探性的進攻。風暴突擊隊在演習中擔任進攻方，而在前幾次的嘗試中，她已經摸清了近衛(wèi)局的防守配置。她決定在總攻前單槍匹馬進行最后一次試探。模擬炮彈如她所料地從各個火力點傾瀉而來，她舉起手中的盾，輕松的擋下了大部分攻擊，然后嫻熟地舉起長炮，以盾牌做掩護一邊回擊一邊高速移動，來到高墻下的一個火力盲區(qū)。裝填完畢之后，她收起長炮，拋出繩索，腳砥墻面向上攀爬。布置在側翼的火力點發(fā)現了她，可所有炮彈都被早已被號角固定在身體一側的盾牌擋住。她很快爬上高墻，居高臨下癱瘓了隱藏在另一邊的火力點，而后朝著對面的屋頂一躍而下。號角松開手中的炮管，抽出身后的巨劍，劃開屋頂的頂棚平穩(wěn)落地，一氣呵成。她的巨劍剛好抵在石警司的脖頸。兩人一動不動，任憑號角的長炮跌落在旁，被劃破的頂棚在微風中吱呀作響。

? ? ? ??「根據演習規(guī)定，你陣亡了?！固柦巧砗?，一發(fā)信號彈騰空而起。風暴突擊隊如風卷殘云般解決了群龍無首的近衛(wèi)局守軍。兩人在高處看著一邊倒的戰(zhàn)況，號角想起在調回之前，任務中生死未卜的居民，憤恨地對身旁一言未發(fā)的男人丟下一句，「簡直是浪費時間！」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 ? ??「不必介懷。我們的軍事素養(yǎng)確實比不過你們?！故疚⑽⒁恍Γ改銈兪俏乙娺^的最優(yōu)秀的部隊?！?/p>

? ? ? ??「可你們在救援科目卻……」號角不太自然地說道。

? ? ? ??「打敗了你們？」石警司補充，「不，我們心中沒有勝負之分。這僅僅是在履行職責。在龍門近衛(wèi)局，要進入特別督察組，首先至少要在前線的警務崗位待過幾年，然后通過重重遴選，再經過一個月的集訓，最后則要通過一個持續(xù)七天的最終考核。無論個人能力有多么出眾，我們自始至終都是警務人員。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市民的安全，這是在任何行動中的任何命令都無法改變的?！?/p>

? ? ? ??「所以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你們的策略便是以隊員的生命為代價吸引對方，再伺機救人?！顾估菲骄彽恼Z氣沒有絲毫改變，「可在現實中你們也能做出同樣的抉擇嗎？」

? ? ? ??「我們是紀律部隊，服從命令同樣是我們的職責。」石警司擲地有聲地說，「進入特別督察組，就意味著執(zhí)行最艱巨的任務、面對最困難的局面、進入最危險的地帶。只有真正做好覺悟的人，才會報考特別督察組。也正因如此，我們不會放過任何磨練自身的機會。也唯有這樣，才有能力去履行我們的職責?！?/p>

? ? ? ??「這也是我邀請你們的原因。維多利亞近衛(wèi)學院雖號稱軍校典范，卻也有無法教給學員的東西。其實，我希望麗塔和她的隊員能以個人身份前往近衛(wèi)局受訓?！箍吹教柦锹冻鲶@訝的神情，斯利姆補充道，「當然，如果當事人同意的話?！?/p>

? ? ? ??「老師！這……」號角從椅子上跳起，瞪圓了眼。

? ? ? ??斯利姆擺手讓她坐下，嘆了口氣，「這只是我的建議罷了，況且近衛(wèi)局還不一定接受呢。」他看向坐在旁邊的石警司，號角的視線也停留在他身上。

? ? ? ??「這……這還真不是我能決定的?！故久媛峨y色。

? ? ? ??「我可是聽說了的，自從幾個月前九離開之后，一直是你在代理局長的位置。你做不了決定就沒人能做了?！?/p>

? ? ? ??「先生的消息還真是靈通。那想必您也知道，九是突然不辭而別，直到現在她仍然是名義上的近衛(wèi)局一姐。我的職位也仍然是總警司，要等到正式文件準備妥當才會公布職位調動。等到那個時候我應該就不在近衛(wèi)局了。」

? ? ? ??雖然沒有過多地表現出來，但斯利姆也是著實吃了一驚。 「怎么，這可不像是你會做的事。不會是因為九吧？我也猜得到她的離開是另有隱情?！?/p>

? ? ? ??「在我向魏先生提交辭呈之后，我的同事們也都是這么認為的。雖然他們沒在我面前說過。不過呢，最主要的原因其實與陳暉潔有關。」

? ? ? ??「一山難容二虎？她畢業(yè)不久還在信里抱怨說她的上司不思進取，為此鬧了不少矛盾?！?/p>

? ? ? ??「……當時確實是這樣。那時候她年輕氣盛，空有一腔熱血，自以為可以蕩平天下不平事。但近衛(wèi)局的大部分警員，可沒有宣傳上的那般嫉惡如仇。很多人僅僅是在打一份工而已，跟寫字樓里的上班族沒什么區(qū)別。我不相信她如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宣揚她不切實際的理想。她的銳氣可能在職場的明爭暗斗中被迅速磨滅。」

? ? ? ??「所以呢？」斯利姆笑瞇瞇地問道，他很高興能聽到關于學生的消息，尤其是它與自己印象中的陳是如此吻合。

? ? ? ??「她證明了自己。我親眼看著她從見習督察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即便她的理想依然不切實際，她從未停下腳步，她一直在用雙手意圖令龍門變得更好。就在現在，她獨斷專行地要讓近衛(wèi)局的管轄范圍延伸到貧民窟。我不知道她會遇到多大的困難，但至少她付諸了行動?！故緡@了口氣，補充道，「但她還是太過進取了。要走了特別督察組的全部精銳才勉強穩(wěn)住局面，參加演習的這些新人估計一回到龍門就要趕去增援……」

? ? ? ??「哈哈哈，那可是陳暉潔啊?！?/p>

? ? ? ??石警司也笑了，「既然她有這個能力，那我也沒有什么放不下的了。未來掌握在他們手里?！?/p>

? ? ? ??「這算什么話，你的年紀明明跟她差不多，說得自己跟退休干部一樣。這些話在我嘴里說出來還差不多。那你之后會去哪？一定已經想好了吧？」

? ? ? ??「之后的話……留在龍門開個公司，搞搞科研唄。畢竟這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要不是那次意外之后加入了近衛(wèi)局……」

? ? ? ??「哦？沒想到你的興趣竟然是科研?！顾估吠ｎD了一下，口風一轉，問道，「那剛才提到受訓的事？」

? ? ? ??剛才一直靜靜在一旁聽兩人敘舊的號角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從見到老師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斷暗示，試圖讓她們離開風暴突擊隊，甚至離開維多利亞。她回想起自己再軍隊中的所見所聞，她感覺有些事情正悄然發(fā)生。作為自己的恩師，斯利姆曾教導她『茍利國家生死以』，現在卻『因禍福避趨之』。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 ? ? ??號角站起身，對著恩師一字一句地說，「就像警司說的，我們也有我們的職責。從進入風暴突擊隊的那天起，就已經置生死于度外。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維多利亞的子民，并為此付出一切。」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兩人相相面覷。

? ? ? ??「我站在她的一邊?！故韭氏却蚱瞥聊?。見斯利姆沒開口，他接著說了下去。 「她可是你的學生，你很清楚她不會同意的吧？」

? ? ? ??「……」

? ? ? ??「所以維多利亞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才讓你如此擔心？」

? ? ? ??「……其實……我也難窺事件全貌。只不過從最近開始，有很多難以察覺的異常漸漸浮現。但當你想抓住它時，線索卻像流淌在指尖的泉水一樣，怎么也抓不住。我只是一個即將退休的軍校教官，即便知道陰謀正在自己的國家醞釀，也無能為力了。我唯獨不愿意見到，我最引以為豪的學生、維多利亞最優(yōu)秀的戰(zhàn)士，斷送在陰謀之中。」

? ? ? ??「要是真的有這么一天，她也不會逃避。我更希望她能成為為維多利亞力挽狂瀾的掌舵者。」

? ? ? ??「正因如此，我才想讓她出去看看。用你們炎國的話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 ? ? ??月光給夜幕下的營房蓋上一層薄薄的面紗，輕風斷斷續(xù)續(xù)地拂過，灌木叢中偶爾傳來幾聲羽獸的低鳴。號角正倚在欄桿上，凝視著不遠處的營帳。

? ? ? ??「如果你是來幫老頭子說話的，我勸你還是省省?！箍吹绞咀叩脚赃叡晨吭跈跅U上，號角冷冷地說。

? ? ? ??「我可不會自討無趣。你和陳暉潔都是一樣的人，一旦認定自己的使命便會一直走下去。我能把近衛(wèi)局交給她，又何苦為難你?！?/p>

? ? ? ??「那個陳警官嗎……風笛也說過我和她很像這種話?！?/p>

? ? ? ??「那風笛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比她好相處太多了？」

? ? ? ??「……這句話我權且當作稱贊收下了?！固柦堑恼Z氣明顯溫和了許多。

? ? ? ??微風吹動號角的發(fā)梢，柔和的月光照在她棕色的長發(fā)上，人們時常忘記硝煙背后的她們，跟漫步在維多利亞城市街頭、鄉(xiāng)村田野的少男少女別無二致。

? ? ? ??「陳警官很幸運，龍門容得下她和她的理想，即使龍門的市民尚且需要時間接受。維多利亞十幾年來在沒有最高統(tǒng)治者的情況下依然保持著穩(wěn)定。維系這種流于表面的繁榮與穩(wěn)定需要付出代價，想必你也見識過許多?！故灸曋毙屈c綴的夜空，略帶感傷地說。 「斯利姆可是你的老師，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他不惜做到這一步……」

? ? ? ??沒等石警司說完，號角就打斷了他，語氣也變得冰冷，「還說不是幫他說話？」

? ? ? ??「這可是冤枉我了?！咕疽荒槦o奈，「站在你的角度，我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我知道，縱使前路有無數艱難險阻，你也不會停下腳步。所以，如果將來遇到任何困難、任何變故，只要你需要，我就會趕到你身邊。你的隊伍畢竟是在維多利亞的編制內，總會有孤掌難鳴的時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該不會拒絕來自體制外的一點小小的幫助吧？」

? ? ? ??「……謝謝?！固柦堑吐暤乐x，一股暖意突然涌上心頭。但身為維多利亞軍人的尊嚴驅使她提出拒絕。

? ? ? ??「無需太過認真，這只是朋友之間的約定而已?！故巨D過頭，對著號角輕聲地說，「只需要記得，不論何時都會有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你們?！?/p>

? ? ? ??清涼的晚風撫過大地，號角依然望著不遠處的軍帳，沉默不語。心中，卻充滿久違的安寧。星空下的兩人，享受著無言的平靜。正如夜空中的雙月，沐浴在彼此柔和的月光之中。

? ? ? ??要是時空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雖然很清楚這只是奢望，但我還是忍不住這么想。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

? ? ? ??所以，當我知道第二天他并沒有同特別督察組的人一起離開的時候，還是非常詫異的?？墒求@訝過后，卻是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安定感。就連粗枝大葉的風笛，也在吃飯的時候悄悄問我，怎么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赡苁且驗榻K于想通了一些事情吧。

? ? ? ??晚些時候，斯利姆老師告訴我，石警司將停留多一個星期，在此期間負責給我們小隊進行一次特訓，科目是源石爆炸品處理。原來，他在加入特別督察組之前一直在爆炸品處理課任職，在當時就已經負責特別督察組排爆科目的訓練。也難怪在排爆演習時只用十多分鐘的時間就拆除了所有爆炸物，要知道，我們小隊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勉強處理了一半。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從執(zhí)勤傷亡率最高的部門轉到了訓練傷亡率最高的部門」。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個城市的警務人員，排爆水平甚至高于軍方的專家。據他所說，是由于龍門特殊的地理和歷史的原因，經常有在鬧市發(fā)現爆炸物的情況，他和同事們的技術都是在實戰(zhàn)中磨練出來的。

? ? ? ??在一周的訓練中，他不斷強調排爆工作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優(yōu)先確保自己的安全。無論是在人煙稀少的郊野，還是熙熙攘攘的市集，首要的工作就是準確評估現場的狀況，確保自己的安全。只有這樣才能夠順利履行職責。從他眼里那一閃而過的失落來看，恐怕也或多或少經歷過與同袍生死離別的不幸吧。嗯，正如他所說，我們不斷磨練自己，就是為了讓這些悲劇不再上演。

? ? ? ??同樣的夜晚，同樣的清風，同樣的雙月，同樣倚靠在欄桿上的兩人。似曾相識的一幕。

? ? ? ??「就算之前已經說過了，我也還是要重復一次，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優(yōu)秀的部隊?！?/p>

? ? ? ??「過譽了?！固柦巧晕⒂行┎缓靡馑迹肝覀冎耙矝]想到，龍門近衛(wèi)局有這么專業(yè)的隊伍。有機會的話，我真的想去龍門見識一番。」

? ? ? ??「龍門永遠歡迎你們。這次聯合演習應該是我在龍門近衛(wèi)局的最后一個正式任務了，等到你來龍門，我就是個普通市民啦。到時候一定盡地主之誼！」

? ? ? ??兩人再次靜靜地感受著輕拂的晚風。

? ? ? ??「那個……」號角欲言又止。

? ? ? ??「嗯？」

? ? ? ??「那時候，你知道我從屋頂突襲，為什么沒有反抗？這幾天觀察下來，你的身手可不比我差。」號角說出了這幾天留在心中的疑問。

? ? ? ??石警司笑了笑，說：「我可是見識過你的戰(zhàn)斗，估計要兩個我才勉強能與你對抗。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問我這個問題。」看到號角犀利的眼神，他趕忙補充，「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原因啦，你也知道，特別督察組最近不是人手不夠嘛，又沒辦法推掉斯利姆的邀請，結果只能派些督察組的新人過來，連指揮官都沒有，就只好讓本來只負責帶隊的我臨時指揮嘍。我在來之前就告訴他們，我在演習中不會參與戰(zhàn)斗，要求他們在行動時將這一點納入考慮。他們在演習時也察覺到了你的意圖，不過回防的小隊先是判斷失誤，然后在我陣亡之后也沒能迅速重整隊形，最后就是你們見到的那樣啦?！?/p>

? ? ? ??「原來是這樣。我那時候還在想，這個人既不反抗，話也不說一句，明明自己的隊伍不堪一擊，卻還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消極態(tài)度。我恨不得沖上去揍你兩拳?！?/p>

? ? ? ??石警司笑了起來，「真是抱歉啦。不過還要感謝你給我們上了一課呢，他們在龍門近衛(wèi)局可以說都是老油條了，讓他們見識一下天外有天，日后也會更加認真對待這份工作?！?/p>

? ? ? ??「彼此彼此?！?/p>

? ? ? ??「對了，剛才收到天災信使的通訊，為了避開一個正在形成的天災云，我就不留到明天了?！?/p>

? ? ? ??「是在萊塔尼亞東邊靠近沃倫姆德的那個？」

? ? ? ??「嗯?！?/p>

? ? ? ??「一路小心。」

? ? ? ??深夜，維多利亞近衛(wèi)學院。大門前，來自龍門的總警司準備動身離開。

? ? ? ??萬籟俱寂，空蕩蕩的操場上只有三個孤零零的人影。石警司先同斯利姆握手道別，然后轉向站在斯利姆身邊的號角。

? ? ? ??無言的擁抱，講不出再見。

? ? ? ??號角看著吉普車漸漸遠去，消失在夜幕中。她知道，在泰拉大地的某處，總有人在默默支持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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