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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上網(wǎng)查過科普，知道剛做完的男人會進(jìn)入一種狀態(tài)，叫賢者時(shí)間，具體概念他記不清了，簡單來說，在這段時(shí)間他哥會容易不耐煩，所以最好不要過分糾纏。于是他知趣的不說話，害怕他哥清醒后，會厭惡他拋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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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討厭自己的性別，討厭自己與海鷗的血緣，他更討厭自己，不像美劇里那些優(yōu)雅性感的熟男熟女，床笫間還能說幾句幽默調(diào)情的話，博人好感的同時(shí)煽動氣氛，不像他，除了學(xué)習(xí)一無所知，就是個(gè)沉悶無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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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著，全部心思都拴在了海鷗與他相觸的掌心熱度，哥哥的手正撥開他耳際半濕的頭發(fā)，露出小半張被遮擋的臉頰。兩叢睫毛被陰影完全暈染，在黯光邊緣瑟瑟抖著，像兩只殘翼的黑蛾子，不能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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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哥哥也是一個(gè)不可見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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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第一次夢遺夢的是海鷗時(shí)，他就知道這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情感，是命運(yùn)的捉弄，是上一代錯(cuò)誤和悲劇的閉環(huán)，生效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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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即為原罪，這是他與哥哥千絲萬縷悲劇的開端。他以為，他們親勝旁人的血緣關(guān)系是月老給他們系的紅線，注定了這份情愫的非同尋常；可如今，這更像是一條毒蛇，盤繞在羔的心臟，伴隨著身體上和心靈上的隱痛，若有若無地絞緊，每分每秒都在控訴著他和母親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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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遍遍告誡自己遠(yuǎn)離他，可眼睛總是會不由自主追尋他，越不想去想哥哥的好，反而越記得牢，“白熊效應(yīng)”在他身上翻來覆去的生效，叫他這顆敏感自卑的心更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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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在很多年以后，他會放下，他會回到正常思維的康莊大道，那便會是一片坦途，是含辛茹苦撫養(yǎng)他成人的父母預(yù)設(shè)的光明前程。他會子孫滿堂，合家歡樂，他甚至可以笑著回憶，當(dāng)年頭腦發(fā)熱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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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有可能放不下，那便是孤獨(dú)終老，清寒一生。即便哥哥未來不屬于自己，他會是別人的好丈夫，好父親，但他曾帶給過自己的光和熱，都是真實(shí)存在過的。在雋永的時(shí)間長廊里，大片大片晨曦與曉霧將歇的晴空，落日謝幕煙火綻放的晚霞，鷗鳥揮動白色翅膀，用飛行帶領(lǐng)他穿過黑暗，墜入到各色各樣的糖紙包裹的彩色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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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否放下，“我喜歡你”這四個(gè)字，他不準(zhǔn)備記在任何有形的載體上，他的血液，每一次流淌都在傳遞著這樣的意識，他已經(jīng)無法忘掉，不需要像別的知慕少艾，將心上人的名字端端正正鐫刻在日記本中央，或者在草稿紙上，情書上，自己一切心愛的物品上，一遍又一遍深化著愛戀。他會在夜深的夢里，翻來覆去享受著回憶的甜蜜和折磨，他會在一天天老去中嚼爛這個(gè)秘密，咬死在胃里帶進(jìn)墳?zāi)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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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不影響到任何人，這份深藏心底的愛會和天底下所有有情人一樣，浪漫而執(zhí)著，清白且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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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想過，這個(gè)秘密會有主動失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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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如果他和海鷗不是親兄弟，哪怕就算是同性，他也愿意鼓起勇氣為之一試，或許會在陽光明朗的艷陽天說，或許會在小徑通幽的仲夏夜說，慫一點(diǎn)，或許會在插科打諢間開玩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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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哪種形式的告白，都絕不會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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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表白，這是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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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不敢想象，他哥聽到回答后是什么反應(yīng)。吃驚的？惡心的？嘲笑的？最壞了說，或許海鷗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這一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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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一個(gè)，還是他最厭惡的仇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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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和煎熬在羔心口翻騰，令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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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而言，身上這點(diǎn)痛感，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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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氛圍下，羔還能想起數(shù)學(xué)和物理老師講的答題技巧，第一句話不謀而合的相似：“不管你們有沒有思路，都給我先把解字和公式堆上去，說不定就會有一些步驟分和同情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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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題難度很大，不知從何下手，縱然有滿肚子想法和切入點(diǎn)，卻連一個(gè)公式都不敢往上寫，有何曾指望能撈到半點(diǎn)分?jǐn)?sh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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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心，面對海鷗這道注定無法參透的壓軸題，仍然不怕死的，顫顫巍巍的寫了個(gè)“解”，就在對方態(tài)度未知時(shí)亮出了全部底牌。單向喜歡讓他一敗涂地，以至于狼藉退場時(shí)都留不出一件體面的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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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段感情會經(jīng)他的精心裝潢，一磚一瓦，布置堆砌成一座世間最夢幻的城堡，僅他一人可思可想，他可以住在幻境里面，靠汲取回憶的養(yǎng)分，麻痹自己一輩子也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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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城堡尚未竣工，就被一把突如其來的大火燒了個(gè)面目全非。千瘡百孔，凋零遍地，他呆站在焦黑丑陋的斷壁殘?jiān)醒?，說不清心臟是痛還是空多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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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了他人生中第一次這么勇敢不計(jì)后果，這么至純至烈的心動，就被迫倉促潦草地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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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續(xù)貂也是在續(xù)，羔硬著頭皮繼續(xù)災(zāi)后重建，試圖讓離別時(shí)的自己不太狼狽，雖然他在哥哥面前演技一向差勁得離譜。能拿多少步驟分同情分，生殺大權(quán)還在他哥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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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還是沒有交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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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yùn)不公，可是愛賦予每個(gè)人平等幻想和不服氣的權(quán)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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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繆說，愛是沒有界限的，如果我能擁抱一切，那擁抱得笨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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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像是他作為一個(gè)別人口中只會學(xué)習(xí)的做題家，最后一點(diǎn)為數(shù)不多的倔強(qiáng)。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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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無話可說時(shí)便只有沉默，大概這種事對他倆來說，都是史無前例的沖擊。海鷗絞盡腦汁，發(fā)現(xiàn)他確實(shí)在感情方面的經(jīng)驗(yàn)過于匱乏，裝不來情場老手，能隨意就做出花俏漂亮的舉止，除了時(shí)不時(shí)地揉搓羔的頭發(fā)，他想找話題的能力實(shí)在是太過拙劣。眼見夜已深，海鷗如蒙大赦的起身，詢問羔要不要去洗澡，如果太累的話，他可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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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心問了好幾遍，羔都沒有回應(yīng)。羔的黑睫無神地垂落，一雙眼睛霧蒙蒙的，沒完全閉上，一眨不眨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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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癡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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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的心臟居然有些受不住，說話都有些恍惚，他開口，發(fā)出的聲音都飄在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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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洗澡的話，我先去了。”說罷就欲轉(zhuǎn)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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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未竟，他的胳膊就被羔拽住了，海鷗有些詫異地看著弟弟，看著他蒼白的指握住了自己的腕，手背上兩根淡青色的血管在燈下凸顯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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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的頭未擺動，眼睛卻第一時(shí)間捕捉到海鷗要走的趨向，讓海鷗很明顯看出了里面的急切、懇求、委屈，還有點(diǎn)兒不情愿。這個(gè)美夢這么快就做完了，他不甘心，有些徒勞地想要去撿起散落地上的水花，重新拼成水晶球，將自己包裹起來，繼續(xù)泡在那個(gè)易碎無瑕的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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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很少見他情緒這么不加掩飾地外露，像只有脾氣的貓。小羔一向是很內(nèi)斂的，逆來順受的，他常常垂著頭，把不合群三個(gè)大字刻在身上，任何事情都不主動出風(fēng)頭，試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他覺得自己從不配主動要求什么，別人給他什么，他都照單全收?？蛇@是第一次在他臉上，分明躍現(xiàn)出“我想要”什么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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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說“握”也不準(zhǔn)確，那力度頂多是虛搭。海鷗輕輕一甩腕就能掙開，可是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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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羔看上去已經(jīng)有點(diǎn)困，卻還試圖睜大眼，強(qiáng)迫自己不要睡著，讓海鷗在視線范圍內(nèi)駐留久一點(diǎn)，再久一點(diǎn)，只要哥哥不離開，這場夢就還沒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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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個(gè)快要凍僵的人抱著一只熱水袋，明明溫度在不停流失，可他還是不愿意撒手，反而越抱越緊，到最后他都分不清，這溫暖是熱水袋發(fā)出的，還是他自己用僅有不多的體溫烘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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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在那清澈的對視里看見自己的倒影，心猛然顫了一下，猶猶豫豫的問：“你……真的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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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問出口他就又后悔了。傷害既成事實(shí)，知道這個(gè)答案肯定與否，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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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不是”，那便是自己自作多情，厚顏無恥；如果說“是”，他也不能夠立馬給對方肯定的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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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羔一米七，不算高也不算矮，堪堪到海鷗鼻尖，可以夠海鷗完完全全籠罩入懷。在楊小娟這幾年的調(diào)理下擺脫了營養(yǎng)不良的病弱，有父母的遺傳基因在，平心打量，還能算個(gè)眉清目秀的小正太。可他身上的肉感一直不夠，穿一件單衣都能明顯見到鎖骨和蝴蝶骨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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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羔習(xí)慣在外披一件外套，并不是說用來遮風(fēng)擋雨，御寒避暑，更多的是給自己安全感——跟某些人喜歡戴著耳機(jī)走在人群中是一個(gè)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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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偽裝剝落，暴露在海鷗和燈光的注目下，羔下意識地往被窩里瑟縮，企圖找到一點(diǎn)蔽體，勉力支起茍延殘喘的尊嚴(yán)。粗糙的校服下包裹的肌膚很柔軟，發(fā)微汗后宛如剝殼的荔枝，經(jīng)床頭燈罩暖黃的光暈一浸潤，使得剛剛那些印跡都沒那么面目可憎。眼前這塊成色柔和的羊脂玉似乎從未受到傷害，那些刻在他身上的傷痕，灑潑上去的臟水，都被他自內(nèi)而外產(chǎn)生的溫和給悄無聲息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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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軟，很輕，很好抱，很好摸，怎么欺負(fù)都不會還擊，對海鷗而言，這是一只無害溫良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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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海鷗并不討厭，甚至有點(diǎn)享受和小羔的親密接觸。假如，假如剛剛的事不是出自陰暗的報(bào)復(f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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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gè)想法馬上給他當(dāng)頭一棒，小羔也是男孩呀，你不是很討厭男同嗎，怎么這么快就沒有原則，還禍害到自己親弟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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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花了不到半分鐘時(shí)間，冷靜審問了一下自己，即便做了，還是堅(jiān)持認(rèn)為自己很恐同。別的幾個(gè)玩的好的哥們即便是直的，偶爾也會圖獵奇看看男男的“那種”片兒，他不行，只要一想到類似的畫面，就惡心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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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gè)男的怎么能搞到一塊去？這不是瞎搞嗎。這是自他xing啟蒙起，就刻在腦海里十幾年的錚錚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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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搞的竟然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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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未名性質(zhì)的歡愛后，現(xiàn)在的他們，弄得兄弟不像兄弟，情人不像情人，不知以何種身份面對彼此，找一個(gè)搖搖欲墜的平衡點(diǎn)立穩(wěn)腳跟，讓兩個(gè)人都體面不失風(fēng)度。海鷗沒有談過戀愛，在這方面比羔也聰明不到哪去，到頭來，連自己性取向都搞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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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一點(diǎn)，即便弟弟真的對他有那方面意思，他也不可能說，為了補(bǔ)償他而立刻答應(yīng)“在一起”。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決定權(quán)都在他，只要他點(diǎn)個(gè)頭，就冰釋前嫌，今晚這場鬧劇和錯(cuò)誤就此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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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年輕時(shí)流連女人堆的始亂終棄為他所不齒，在海鷗的觀念里，一旦許諾“在一起”，就是決心奔著天長地久去的?？删驮诋?dāng)下，不管是世俗倫理的天塹，還是他內(nèi)心里根深蒂固的直男觀念，要在這么短時(shí)間內(nèi)迅速來個(gè)360度大轉(zhuǎn)變，并不是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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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確信，自己目前和以后是否都改變了取向，對小羔的感覺會不會只是一時(shí)新鮮，勁頭過了就很難愛起來了。他們是兄弟，以后即便是分家，分到天涯海角之遠(yuǎn)，也會因血緣藕斷絲連地作用在一起。這不像那些感情到頭的夫妻情侶，一拍兩散后，便老死不相往來，如果不處理好這雜糅錯(cuò)亂的情感維系，今后生活里，必定會成為糾纏不清的漫長折磨。不論再強(qiáng)烈的愛，終究會有變質(zhì)的一天，對羔對他自己都會造成深重且不可逆轉(zhuǎn)的災(zāi)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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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海鷗底氣不足的發(fā)問，羔恍若未聞，依舊固執(zhí)地呆望他，沒有說話。海鷗湊近臉側(cè)耳傾聽，只聽見了綿長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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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gè)世紀(jì)之久，終于聽到了很輕的一聲: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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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陣子海鷗都沒有動靜，可能是以為他沒聽清，小羔又重復(fù)了一遍，音量稍稍提高，但聲音也不算大:我、喜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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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羔小時(shí)候說過，只是“喜歡”這個(gè)詞從小朋友口中和大人口中是完全不一樣的。海鷗有一瞬間想追問到底，你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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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快他發(fā)覺沒這必要了，答案都蘊(yùn)藏在小羔那雙清透黑亮的眼珠里。暗戀他的人不少，但他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有一個(gè)人會用這樣直白又癡迷的眼神跟隨他，有寧靜的恬淡哀傷，更有種恨不得望穿天荒地老的悲壯和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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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說不出是什么心情，他撥開了羔柔軟的長發(fā)，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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