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忘羨】【不潔 虐向】 離恨樓 二十五
第二十五章 ?墨璃
? ? 金子勛走到商鋪前,側(cè)身看了看身后的幾間作坊,一絲疑惑涌上了心頭。
? ? 正是午后,運河邊的路人不多。正在柜臺后面躲懶的小伙計,看到金子勛正跨步走來,抖擻了一下精神,滿面春風的迎了出來?!敖鸸觼砝玻炜炜?,店里坐?!?/p>
“哦...”金子勛正自納悶,胡亂應了一聲,便走進了鋪子。
? ? 小伙計請他正面落座,又沏了一壺新茶,一切安排得當后,才轉(zhuǎn)身去叫了掌柜前來。
? ? 正在揉太陽穴的老掌柜,聽到金子勛來了,放下了手中的銀冊,理順了衣衫,自后堂走了出來。
“給公子請安了?!崩险乒癖┒Y,說道。
“免了?!苯鹱觿滋袅艘谎?,輕飄飄地說道:“最近生意如何?。课易蛉湛戳丝催@幾天的賬,可是比先前少了不少啊...”
“金公子有些時日未來,想是對這幾日的變故還不了解?!崩险乒裾Z重心長地繼續(xù)說道:“之前,對于運河沿岸的零散作坊,衙門一直想要集中管理??赡仓溃词故切∽鞣?,也關(guān)乎著一家百姓生計。衙門本就拿不出幾個錢,真要是集中關(guān)停,那也是勞民傷財?shù)氖?,所?..”
“繼續(xù)說?!苯鹱觿讌柭暤?。
“所以,蕭家公子將這運河沿岸的二十幾間作坊,全部并購了?!崩险乒駠@了一口氣。“現(xiàn)在,他們將這里已經(jīng)改善成了他們自家的廠房,人力物力全都有了。而且,許多手藝師傅,也都被這位蕭公子收到了麾下。”老掌柜無奈地看看座上的金子勛?!敖鸸?,我們和他們做的是同樣的生意,蕭家現(xiàn)在產(chǎn)量多利潤大,我們...也實在是沒辦法啊?!?/p>
? ? 一口氣哽在了金子勛劇烈起伏的胸口,他站起身,思索間向前走了兩步。猛然間想到什么,上前大聲問道:“他們來過這里嗎?”
? ? 老掌柜被這一問嚇了一跳,定了定神說道:“之前倒是來過一次,可我沒有同意并購,之后就再也沒來了。”
? ? 聽到老掌柜這么說,金子勛只覺心頭怒火中燒,背在身后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他走出商鋪,望了望重新規(guī)劃的沿河作坊,心道:好你個蕭川,悶聲葫蘆一個,你給我等著!
? ? 風吹新柳,夜幕降臨,響了半晌的算珠,也終于停了下來。蕭川放下手中賬冊,與宋嵐一起走出了商鋪。
“哎呀~又忙了一整天啊...”宋嵐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轉(zhuǎn)了轉(zhuǎn)有些發(fā)酸的脖子。“不知不覺的,這天兒都黑了呢...”
? ? 話音剛落,許久沒吃飯的肚子應景般的,咕嚕嚕的響了起來。蕭川玩味的回頭看看宋嵐,眼神里滿是笑意。
? ? 略加掩蓋的尷尬笑容,浮在宋嵐未剃凈的胡茬上,顯得那個笑容越發(fā)生動。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心中盤算著,怎么敲這位有錢的蕭大公子一竹杠,再討得幾兩好酒吃??稍掃€沒出口,便見蕭川在一個攤位前頓住了腳。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許愿燈,各種樣式都有嘍!”年輕的小販一邊吆喝著,一邊晃動著手中的一盞紅紙燈。
? ? 抿起雙唇的蕭川,神色有些復雜。宋嵐看在眼里。他挑眉笑了笑,看著蕭川拿出了錢袋,心道:不容易啊,這都多少天了,看著公子整日里忙東忙西的,其實對那位小公子啊,是一點都沒忘啊...
? ? 夜色越發(fā)深沉,星月交輝的石橋邊,一盞花燈輕飄在潺潺的河水之中,隨著小小的波浪,慢慢游走?;ㄈ锷系亩绦〖t燭,映著花瓣上那個清秀的“你”字。
? ? 蕭川站起身,悠遠的目光追隨著這盞小小的許愿花燈?!u花燈的人說,心誠則靈,我們還會相遇嗎?
“你?”宋嵐念著這個字,不羈的笑容掛在眉梢?!肮尤魧嵲谙肽钏?,可以去找他的?!?/p>
? ? 清淺的笑容,酸澀的勾在了蕭川的嘴角。他搖了搖頭,輕吐一聲嘆息。其實蕭川心中明白,所念之人就在菱花樓里,而菱花樓就在那里。想要見一面,其實并不難。
? ? 但他沒有去,因為在他心底,所謂的“雪公子”,依舊是溪水邊海棠樹下的橫笛少年,潔白而清澈。
? ? 看看天色,時辰已然不早了,宋嵐提醒了一句,蕭川才收回思緒,轉(zhuǎn)身準備回家去??刹胚~開腳步,便聽得身后一個女聲響起。
“表哥...”江厭離笑盈盈地走到蕭川身邊?!氨砀纾阍趺丛谶@兒???”
“見過江小姐?!彼螎箿\行一禮,想要如之前一樣,將她與公子隔開??蓻]想到,江厭離沒等蕭川反應,直接搶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蕭川的衣袖。
“表哥,難得可以在這里相遇,不如你陪我走走吧?”說完,上前挽住了蕭川的胳膊。
? ? 輕擺的側(cè)身,避開的動作溫柔間不乏禮貌。蕭川回頭看看宋嵐,宋嵐會意抬手叫過江厭離身后隨侍,將馬車趕到了近前。
“江小姐,江老爺與江夫人定在待您回府,天色已晚,還是勿要流連在外?!彼螎刮⑽㈩h首說道。
? ? 親昵的動作就這么被躲開了,江厭離心里本就不痛快,現(xiàn)在聽他居然敢如此說,這位自小嬌慣的江大小姐,心里便更是氣惱。
? ? 只見她臉色一沉,秀眉緊蹙,上前想要好好給這個宋嵐來個教訓??稍挼阶爝?,想起蕭川正站在一旁。
? ? 斑斑層云遮擋得月色有些朦朧,柔和的風,略過那俊朗的容顏,讓那淺淡的笑容,似有似無。
? ? 江厭離在這樣笑容里,咽下了嘴邊的話。沉吟片刻后,說道:“那...表哥,我就先回去了...”江厭離微微低下了頭。
? ? 蕭川抬眼示意侍女小心服侍,便目送著江厭離登上了馬車。
? ? 趕車的隨侍長鞭一甩,滾滾車輪向著江府的方向而去。蕭川看著她離開,心中莫名涌起一絲煩亂,而且這種感覺,就像是滴入清水的墨汁一般,越漾越大。
? ? 他長長的吁出一口氣,不愿再多想??上胍丶业哪_步,卻被石橋另一頭的一陣騷亂之聲停住了。
“是你們非要攔路逼我出手的,缺了胳膊少了腿,可要自己負責!”少年聲似利劍,在一群醉漢揮拳的瞬間,翻轉(zhuǎn)手中佩劍,用劍鞘將其中一人打翻在地。
? ? 余下的三人,見自己的兄弟就這么被一個不大的小子打倒了,霎時間酒意上涌,抄起手邊的木棍,就沖了上來。
? ? 少年見他們來勢洶洶,眼神里卻沒有懼怕,用手中尚未出鞘的佩劍,將其一一格擋。而被他護在身后的白衣公子,一雙秀眉下,沒有焦慮的漂亮眼睛,蔓著一絲恐懼。
? ? 醉酒的魁梧大漢,怒火中燒,眼神中現(xiàn)出一分狠厲。他扔掉手中已經(jīng)被踢斷的木棍,拿起放在一邊的空酒壇,揮舞著直奔曉星塵而去。
? ? 被打倒的其他幾個壯漢,已經(jīng)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只有那手持酒壇的醉漢,滿臉通紅的掄圓著胳膊。
? ? 但他酒喝太多,酒壇又重,布著泥屑的手指,一個沒抓住,酒壇徑直飛了出去。
? ? 身后的公子眼睛看不見,而且他已被逼迫到河沿,只要再動一步就會墜河。曉星塵想要回手去拉,卻奈何醉漢不肯罷手。
? ? 電光火石之間,一只修長有力的手臂,攬過白衣公子的細腰,帶著他躲開了飛來的酒壇。
? ? 交織在一起的發(fā)絲,被酒壇砸出的水花打濕,在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中,將那柔軟傾斜的身體,拉向了自己。
? ? 二人站定,驚恐的溫熱呼吸,撲在蕭川的臉頰上,恰時的春風吹開了遮蔽的層云,將最皎潔的月光,潑在了飛揚的衣擺上。
? ? 已被長鞭套住脖頸的醉漢,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胡亂地抓著脖領(lǐng),在即將窒息的片刻,宋嵐將鞭子重新系回了腰間。
? ? 惹事的壯漢自地上爬起來,顫巍巍的丟下幾句不痛不癢的鬼話,便四散逃開了。曉星塵斜眼看了一眼身旁滿眼笑意的宋嵐,正想說什么,卻見那個一身書卷氣的俊朗公子,竟還抱著公子不撒手,利眉一擰就想過去。
“哎~別著急。”宋嵐搶先一步擋在他面前。“這好不容易許愿燈顯了靈,就讓我家蕭大公子多...看兩眼吧?!?/p>
? ? 曉星塵納悶。“多看兩眼?什么許愿燈???”
? ? 宋嵐卻只是笑而不語。
? ? 河水的嘩啦聲,雪公子早已聽不到了,響徹耳邊的只有震耳欲聾的心跳。他看不見,但是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眼前人與自己的咫尺距離。
? ? 他不敢亂動,因為只要自己動一下,哪怕只是輕輕抬一下頭,似乎都可以碰到對方呼吸急促的鼻尖。
? ? 清風拂楊柳,撩動著兩人的衣袍,淡淡的海棠花香,點綴著紅暈的臉頰。
? ? 熟悉的無聲,讓雪公子驚恐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他小心翼翼的低聲問道:“是...蕭公子嗎?”
? ? 他竟然真的還記得自己!
? ? 甜甜的笑容瞬間爬上了蕭川的嘴角??伤麩o法言語,沒辦法告訴他就是自己。于是,低下頭,用下巴輕輕磕了一下他的發(fā)頂,讓他知道自己在點頭。
? ? 這一下好似一顆定心丸,讓原本還有些緊張的雪公子,慢慢放松下來。蕭川放開手站好,垂眼定定地看著那美麗的臉,不知該怎么辦。
“墨璃,多謝蕭公子今日出手相助。”白衣少年抬手行禮道。
? ? 墨,璃?
? ? 蕭川感覺自己好像被雷打到一般,怔在原地,半天緩不過神來。
? ? 白衣輕搖,淡然的笑抿在唇角。那雙美麗卻無焦距的眸子,似讓天上的星星都黯然無光。他默默等了一會兒,見蕭公子還是不說話,便又行一禮,準備離去。
? ? 沖動在很多時候往往不可取,但此時,卻成為另一種勇氣。蕭川一下拉住了那細白的手腕,緊緊攥在了掌心。
? ? 曉星塵見狀跑過去,站在公子身邊,抬眼看看他透著羞澀的眉眼。
? ? 唇邊的笑意淺淺,手腕的溫熱淡淡。白衣的少年半回首,輕聲說道:“上次借于公子的油紙傘,明日是否可以歸還。墨璃...持笛相侯?!?/p>
? ? 春風又起,夾帶著一縷海棠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