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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粵過年

2021-02-15 13:28 作者:看到行香子請叫去學習  | 我要投稿


行香子表示標題很淦


年二十三

行香子從畫室回來,楚國卉就問這里有什么活動。

“今天是小年啊。”

“小年就小年嘍,客家人是很少活動的。開始打掃衛(wèi)生唄?!?/p>

“哦……”

王耀和行香子在B城的家是在老城的一個院子里,翻修了好幾次,基本條件也都還不錯,裝修設計是行香子自己設計的。

行香子自己的房間是一種沉穩(wěn)的調子,木色的桌椅像是被時光磨過很多遍,棱角倒是鮮明。床被的顏色一直以來是淺淡的色系;床是雙人床的大小,楚國卉在的時候才添了一套枕被,十幾年來這里都只有一張床被。床做成雙人床是因為行香子睡覺很不安分——她總是做一些夢讓自己驚醒,因為吃了一驚醒從單人床上滾下來的苦頭,她執(zhí)意把床加大并做矮一點。

雖然有專門的書房,行香子的房間里的柜子仍然放了很多書——這些書的擺放一般沒有規(guī)律,除非行香子過年期間收拾或者后面幾天行香子努力保持之外剩下時間幾乎都是凌亂的。

大概因為這里的書她隨便抽一本都是能看下去的,也不在乎分類和順序。

柜子里還有一些顏料畫紙和畫筆——一盒藝術家級24色白夜水彩,一盒24色馬利水彩,一套水彩筆,夢法兒水彩本和康頌四開的水彩紙。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文玩還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小東西。桌子上的筆筒日常插著一只鋼筆和一直小白云,旁邊是一個本子。

梳妝臺除了鏡子便是行香子少得可憐的化妝品——一些基本沒用過的口紅眉筆和粉底液,她很少化妝,除了自己想化或者有必要化的時候,她一般出席宴會只是涂個口紅就完事了。有時她甚至要借楚國卉的。

她倒是對各種首飾感興趣——主要她自己做的多的一批——仿點翠、燒藍、通草花、纏絲、絨花、金銀鏨刻……有一些是古制,有一些是現(xiàn)代的設計。

楚國卉自己的在這里的東西是一些化妝品——她一般放在一個箱子里,還有和一些同樣奇奇怪怪的小東西。除此之外就是衣物了——她們早已收拾妥當,把不用的放進箱子,這幾天要穿的才拿出來。

打掃這個房間楚國卉以為可以很快,因為行香子平時就清掃地很干凈——但實際上她們花了一個下午,尤其是把她們自己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清出來。

這也不能單純怪她們,她們經歷了這么多事,總會因為私心留下一些東西紀念——這些東西代表著自己曾經的過往,她們只是因為一點點私心保存著。

但是她們經歷的事情多到難以概述,于是東西也繁多。

最特別的是行香子留下的一個煙斗和一疊很長很寬的紙,楚國卉一開始以為煙斗是行香子自己用的,但后來她發(fā)現(xiàn)這不是;煙斗旁邊的筆記是關于《楚辭》的,同一個格子里還有一個大大的松果球,一個漂亮極了的漆盒,一些報紙,幾本書,還有剛才提到的一疊很長很寬的紙,那上面都記著一些注釋。

這些都裝在了一個小肥皂箱里,上面寫著一行字。

“西南聯(lián)大中文系行歸去舊物”

除此之外,今日無事,年二十三灑掃房屋,結。


年二十四

網(wǎng)購的各色年貨到了。

水仙也有了花苞,風吹過去一陣悠悠的香。

西府海棠吐出了芽。

當時行香子選的時候一下子也想不到買什么好,最后買了一些利是糖和干果。

蜜餞她自己也有做,足夠春節(jié)期間吃的了。

王耀倒是買了挺多的——曲奇餅、臘腸、小燈籠……

今年過年大家都在各自的省份過年,在北京的老屋里也只有王京一個人看著。

行香子突然想要一只江淮的臘梅花。

這里是華南,行香子看著水仙的花苞,尋思著這什么時候開。

行香子自己曬的臘腸幾乎都送完了,自己只留了一點點,王耀知道了之后就去買,結果王耀自己買的到了,王川他們的臘肉也送來了。

看來平時也能吃麥豆臘腸飯了,行香子想。

行香子和楚國卉收拾書房。

書房里的書其實很多是絕了版的,行香子自己的最多。

它們大多保存的很好,書房里的只是一部分——行香子自從那次浩劫后把自己的藏書分散開來,為的是以防萬一還有零星存世。

當然,那一次也并沒有損害多少——那時那人健在,她把一部分書書寄放在他家中,一部分書埋到林中。那些人來搜查時只剩下各國的馬列著作。

這樣她才堪堪保全自己的收藏。唯一受損的只有來自巴黎的幾本書,好在還有備份。

如今那人去了多久了,書里面夾的海棠花都褪了顏色。

她把能曬的書都放在陽光下曬——為的是殺死蛀蟲。不能曬的更要小心保養(yǎng),夾一只蕓香花并丟一粒香丸在書箱內。

書房的設計十分簡潔——靠窗的一面做了一個很寬的臺面,兩邊有柜,存放她的畫畫顏料——這里才是放顏料的主場,各種名貴的顏料都有,還有一個很大的畫架,上面還有一幅她未完成的畫——是一幅水粉,一個女孩仰望著天空的煙花和孔明燈,身后身前都是萬家燈火。

書房兩邊都是嵌入式的柜子,幾乎都是書——這里的書是十分整齊的擺放的,按照分類來編,簡直就像一個小圖書館。

曾經有一個人來過這里,看到這些書,問她:“這是按那個系圖書館布置的?”

她不言。

她還是記得的。

那些書有一部分現(xiàn)在在陽光下曬著,暖暖的陽光曬著。

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樹上面花很香。

王耀還在忙著——他得等到年二十九才能閑下來,伊萬更不用說——本來他就是一月六日過了節(jié),現(xiàn)在形勢緊張,他閑下來反而更危險,估計年三十才有空了。

阿爾弗雷德的身體也不好,弗朗西斯最近倒閑下來了——他現(xiàn)在一想處理工作就頭痛,無可奈何,工作只能移交給別人了。

所以才說伊萬閑下來更危險。

至于亞瑟——他直接拉黑了那些人,雖然這樣很不負責任。

“但是每天給我的SB提案也太多了,這些人就不能面對一下現(xiàn)實嗎?”

“難得說粗口了啊。”

“行香子,我突然理解當初你為什么選擇在臺上自殺了。”

“?”

“你什么都做不了?!?/p>

“你可以告訴阿爾弗一些東西。我知道你很猶豫,但……他遲早都會知道的?!?/p>

除此之外,今日畫室結課,行香子抄英語單詞抄到罵人,年二十四,打掃房屋,結。


年二十五

行香子今天收到了各省寄來的年貨。

目前確定只有王粵和王深來過年(主要他們也在B市),其他人都留在當?shù)剡^年。

“但年還是要好好過的啊。”行香子說。

行香子把院子里清掃了一遍,把水缸清理干凈,魚和烏龜放在了水盆里。

陽光下的院子里花卉已經抽出來芽——今年春早,廣場的木棉樹都開了花,火紅火紅的。

三角梅也開得很好——行香子這的爬滿了書房窗戶旁一片墻,屋頂也被霸占了。

書晾了一天也該收回去,它們再次整整齊齊地出現(xiàn)在書房的書架上

隔壁在晾臘肉臘腸,陽光下看起來非常誘人。

行香子今天和楚國卉還有王粵去市場。

今年大概是沒有花市的了——行香子每年幾乎都要去花市抱一盆花回來。

這三個人到市場只是為了今天的菜——王粵來蹭行香子的飯了。

“今天的菜都不怎么靚……番石榴也不夠熟,不過夠新鮮。多少錢一斤?”

“4塊錢一斤?!?/p>

“嫩了點。”

“哪里嫩了……”

行香子看了看,挑了幾個好的。

“夠了,就這些?!?/p>

那個賣番石榴的利索稱好,一手交貨,一手交錢。

“怎么又買了?”

“我吃的多,家里就剩一個了,買點?!?/p>

“不是說買菜的嗎?”

“大不了買發(fā)糕或者燒餅湊合一頓,怕什么?”

走完大半個市場,行香子買了韭菜和土豆——土豆今晚和中午剩的一半冬菇肉餅煮了蓋飯拌面拌米絲都可以,韭菜明天炒肉或雞蛋。

還有三個燒餅,三個干飯人一人一個,還吃的下晚飯。

王耀和伊萬家里有王耀自己做的肉包子,大概看不上這些的了。

燒餅是真TM的香!

當他們準備離開市場的時候,楚國卉挎著一袋土豆,啃著一個燒餅;王粵優(yōu)雅點,拎著一袋韭菜吃著燒餅;行香子則是一只手拎著番石榴,另一只手拎著一個“發(fā)財元寶柑”——其實就是一種西柚,她純粹是為了好玩才拿的,雖然最后也會被消滅掉。

王粵看向行香子頭上的木簪——行香子的頭發(fā)今天就是拿木簪隨便弄的,套個橡皮筋扎個高馬尾再加一個木簪就是丸子頭。

木簪是海棠花式樣,下面有流云——行香子很喜歡流云紋。

好巧不巧,旁邊就有人在賣花。

而且還是海棠花。

“這株開得這么紅的是什么花?”楚國卉也看到了,問道。

“日本海棠,品種是西府,深紅色?!毙邢阕涌戳艘谎壅f道。

日本海棠……王粵突然想起一些不好的東西,配合行香子的紅頭發(fā)。

操……王粵在心底罵了一句粗,這花但凡剛好是粉紅的都好啊……偏偏這么紅,紅得讓人一眼看過去以為是杜鵑……不過杜鵑花形不長這樣。

楚國卉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本來想趕緊走的,卻聽見行香子問賣花的人。

“這株日本海棠,還有茶花,我都要了。多少錢?”

于是,他們回去的畫風成了這樣——

行香子怪力少女抱著兩盆花穩(wěn)穩(wěn)當當,王粵拿著兩袋菜,楚國卉一只手拎著三袋燒餅和一袋番石榴。

放下東西后,行香子把番石榴洗了,就擺在那里。

忙活完晚飯后,行香子略沖一沖水,就靠在門邊啃著吃。

“好吃嗎?”

“可以,就是不夠老?!?/p>

楚國卉一瞬間簡直無法相信這家伙那么平靜,嚇得她去確認藥在不在。

過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行香子買花,一般就是看花怎么樣就買,之前有人拿花諷刺她,她看那花好照買不誤,那株花現(xiàn)在還在北京院子里養(yǎng)的好好的呢。

楚國卉在那自樂了半天,心想自己緊張過頭了。

畢竟這家伙可沒有那么脆弱,自己走了的那些年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她可活得好好的呢。

……

不是這個,是她現(xiàn)在想得更開了,她更清楚了。

有些東西于她,可有可無了。

而且她看到那花,想起的,應該是另外一個人。

除此之外,今日無事,年二十五,灑掃房屋,結。


年二十六

行香子今天一大早去買了酥糖和糖柚皮。

酥糖是本地的,以前在珠江流域很暢銷——不過現(xiàn)在因為某些原因產業(yè)衰落下去了,也就這樣了。

這些東西,還是買回來才對味。

行香子現(xiàn)在坐在那一株西府海棠下剪窗花——現(xiàn)在房屋打掃干凈,平時看見哪里又臟了掃一下拖一下就好了。

現(xiàn)在的時間留給窗花和對聯(lián)。

對聯(lián)她二十九再寫——這是她的習慣。

但是紙就不一定二十九再準備了。

行香子自己有存紙——雖然她現(xiàn)在不再親自制紙,但是她淘來的紙還是有的。

行香子選了一張沒有分裁過的灑金紅紙——陽光下一片一片的金箔閃著光,喜慶華麗。

她裁出了對聯(lián)用的紙,剩下的紙行香子覺得不適合剪窗花,又另換了幾張海棠紅和大紅的紙。

——便是現(xiàn)在,王耀看著行香子在西府海棠下,悠然地剪窗花。

旁邊她昨天抱回來的花澆了水,現(xiàn)在在陽光下開得正好。

“你想起來誰?”王耀問道。

“西廳的海棠花應該還在的?!毙邢阕哟鸱撬鶈?。

“這株花,我沒記錯,是從那一株上分出來的吧。”

“是啊,這株花是當時最慘的一個分株,被當時和人打賭的我?guī)У搅诉@里。對它有點不負責任啊。”行香子笑笑,“沒想到它居然真的活下來了,我本來還打算用一些特殊手段呢。”

“它很頑強?!?/p>

“你也很頑強,骨子里還有那一股狠勁?!毙邢阕诱f。

“你剪的,是海棠?”

“是?!毙邢阕影汛盎▕A進書中。

行香子拿著鉛筆,在上面畫出紋樣,用刻刀一點一點地裁。

在刀下,紅白海棠花樹花葉搖曳,虬枝錯節(jié),花下站著一個穿著長袍的人,只有背影隱約消瘦。

這看起來并不像平時貼的喜慶剪紙,倒像一幅畫。

那株海棠的果子是酸酸甜甜的,她還記得味道——一個是現(xiàn)在的海棠果也產業(yè)化,很難有那樣的好味道了。

第二個是那里她曾到過無數(shù)回,那里也曾是她落寞時的依靠。

如今那一對人也去了。

她感覺自己好像又大了一回。

走了都有十多年了吧,連鄧先生都不在了;行香子突然有點后悔自己沒有刻鄧先生,她想起了鄧先生和那人一起賞海棠花的時候。

那時候她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挫折也罷,迫害也好,她也能看到理想的光芒在那對人身上綻放。

她很少見到像他們這樣的人了。

如果他們見她這樣也會欣慰的,她想。

她和其他曾經在那人帶領下奔忙的人終究是成為了他們,她找回了千年前的盛世之中的自己的驕傲和自信,雖然其他人都白發(fā)蒼蒼,但有更多的年輕人成為他們。

她會和那些年輕人一起,懷念在海棠花盛開的季節(jié)。

除此之外,今日無事,年二十六,結。


年二十七

燈籠。

行香子的燈籠是很早就做好的。

行香子只是檢查它們。

一些燈籠是大紅色的——紅艷似火,很漂亮。

也有素靜的——檀色、茶白、老銀三色的宮燈,烏木或竹子的骨架,放在房間做點綴——里面光源用的是暖光燈,透過去的光顯得柔和溫暖。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

行香子尤其擅長做小燈——里面只是要一個小燈泡,實驗用的就行,或者拿小燈串把它們傳到一起,節(jié)日的時候掛起來——行香子不喜歡彩燈,只是用最簡單的黃色小燈泡,也很漂亮。

行香子放了一個到王耀桌子上。

一閃一閃的,在夜里很暖,照一個人的夢境足夠了。

夢里是江淮臘梅花開,天竹果紅。

歲朝清供

行香子為什么想要一支江淮的臘梅花,正是因為如此。

歲朝清供有三樣東西,臘梅花,天竹果和水仙。

臘梅和天竹果這兩樣廣東倒是有引種,只是現(xiàn)在疫情嚴重,花市開不了,也就作罷。

水仙是有的——從家走出去過條馬路就是花店,里面有賣水仙。

現(xiàn)在水仙已經開了一個花苞了。

剩下兩個是找不著了,但行香子制作了有通草花啊。

通草花看起來和真的一樣,行香子插進瓶子放著,水仙擺在一旁。

“姐姐,我問你一個問題,神仙也過年嗎?”

“過的?!?/p>

“不過神仙除了慶祝之外可太多事了,雖然現(xiàn)在年味淡了,但是一些祭祀還是保留下來,神仙們雖然不用每家每戶都去觀禮,但串個場子也是要的呀?!?/p>

行香子這么微笑著和鄰居的小孩子解釋。

“那么他們放鞭炮嗎?他們吃年夜飯嗎?”

“這一天,天上地下,都一樣?!?/p>

“哦(′-ω-`)?!?/p>

“好啦,去寫作業(yè)吧,別偷懶?!?/p>

“還要寫啊……”

“你看你作業(yè)才寫了多少?開學交的上來嗎?”

“好吧?!?/p>

行香子也沒說錯——天上的神仙現(xiàn)在估計也在準備什么呢,對吧。

伊萬這時走了過來。

“?你現(xiàn)在有空?”

“基本都是防疫的事,也還是那樣。”

“你怕不是學了亞瑟。”

“沒有,我只是累了?!?/p>

“今天晚上我給你和王耀做點好吃的?!?/p>

行香子摸不準伊萬是否在懷念從前,但做點好吃的總是好的。

快過年了,都開心一點。

行香子想著,出門買了徐福記的巧克力,拿來哄人。

還有潤喉糖,給王耀。

薄荷糖給楚國卉提神,她現(xiàn)在抄單詞抄得苦不堪言。

花肥給海棠花。

買一株薄荷給自己,還有一些直接貼的五顏六色的,給年和好玩的小孩。

好像忘了什么,不過不要緊,還有點時間。

除此之外,院里今天進了老鼠,被行香子直接一個真理制裁搞掛掉了燒成灰了都。

年二十七,結。


年二十八

有一個人撥通了行香子電話。

“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你?!?/p>

“……”

“我知道,有些東西是你無奈的。但是這是我無法饒恕的一個點。我親眼看著那些東西產生并發(fā)展,我看著他們的兄弟姐妹遺落在歷史的長河里。他們是珍寶,是一個民族的驕傲,是這個文明的記錄,是這片土地上人民的血汗,是我的土地的歷史?!?/p>

“我注視他們的時間比你從出生到現(xiàn)在經歷的時間還要長久?!?/p>

“對……不起?!?/p>

“……”

“你知道本田菊……”

“我知道,我從未原諒他。我只是,因為王耀,我不去復仇?!?/p>

“我要王耀足夠強大,讓他跪拜在王耀腳下。這是我的復仇。你可能覺得我很無情,我曾經把他當成我的弟弟,親弟弟?!?/p>

“你沒殺他已經很仁慈了?!?/p>

“我也同樣沒殺你?!?/p>

“我啊,我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國或者是人吧。我出生就是小國……我自然是隨波逐流的。反目成仇或者補刀什么的……很正常,對吧?”

“這是你心里的答案嗎?”

“我們都在懷念從前。我現(xiàn)在,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啊……呵呵,雖然我并不想?!?/p>

“我很難說是懷念還是不懷念?!?/p>

“因為你的人民過得比以前幸福,我的……害,誰又相信我是一個有這樣夢想的人呢,我甚至希望我哪天消失了就好。”

“可能性有點小呢。無論以哪種方式,我還是希望你能解脫?!?/p>

“過年了。”

“是?!?/p>

“我有點想回來,但我回不去。”

“……”

“姐……”

行香子聽著電話那頭的哭聲,忍不住想自己又心軟了。

明明他干的也是很過分的事的說。

但這畢竟是自己帶大的啊。

可是她不能——她無法舍棄一些東西,也不應該。

她對于他絕情她還能活,可能會痛,可能會殘缺,但她仍是她。

如果放棄那些,她就不是她了。

「民族的是世界的,但不代表它能為另一個民族所有。民族的有根,根在這?!?/p>

“姐,新年快樂,中國農歷新年?!?/p>

“那些家伙可真是替我丟臉啊,我其實真的很想弄死他們,真的。姐,你也不要太難受?!?/p>

“要是疫情好了,我給你整點好吃的?!?/p>

“哎,我保證不說這些是自己的。我說它們就是大哥的?!?/p>

“我想吃大哥家的紅燒肉了?!?/p>

「一個人見過星空不應該據(jù)為所有,因為他無法理解星空的璀璨和遼闊,如果給了他,星空將面目全非,也不再那么動人了?!?/p>

「星空屬于星星們?!?/p>

行香子才想起來,自己忘記買麥芽糖,家里做的也沒有,趕緊去市場買了一大罐,過年這東西挺常用的。

行香子尋思著自己為什么想起來……好像任勇洙以前喜歡吃麥芽糖來著。

除此之外,今日王耀得閑,和伊萬在院子里玩摔炮把貓給嚇得跳到房頂上久久不下來。年二十八,結。


年二十九

對聯(lián)

行香子今天寫對聯(lián)了。

她把紅色的紙鋪開,大筆蘸上濃墨。

她尋思著,寫個什么呢?

她今年寫兩對。

落筆是看得出是顏體——只多了些肆意的氣息,露出些鋒芒。

「福無雙至今朝至,禍不單行昨夜行」

「橫批:其道大光」

另外一對,她要想想。

王耀看著她,說:“這個對子我來寫怎么樣?”

行香子把筆給了王耀。

每年都是行香子寫的原因一個是行香子比王耀擅長這些,另一方面行香子寫一些歌頌的總比王耀本人更好一點。

畢竟自己夸自己是一件很尷尬的事……

「華夏人民齊心協(xié)力抗疫病,九州同胞同喜共賀新春來」

「橫批:還看今朝」

“好一個還看今朝!”楚國卉笑著說。

他們把舊的對聯(lián)撕了,準備明天換新的。

再過一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楚國卉?”

“嗯?”

“我他娘的又老了一歲。”

“我還不是?”

“我踏馬的是最老的。”

“……屮”

“搞好面,明天包餃子。”

“哦……早揉好了。”

“話說回來,你當初為啥接受我的告白啊?”

“你話題轉的也忒快了。”

“說唄?”

“老早就喜歡你了?!?/p>

“為啥不告白?”

“楚國卉?!?/p>

“嗯?”

“我行香子這輩子,幾乎沒什么放不下的,除了這個國家之外,就只有你了?!?/p>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對你起的牽絆,但我知道千年前的行香子心里就住了個人,她很好。真的。但是我這個人吧……我不要愛情也能活,還能活得很漂亮。”

“但是你的意義也不止于此,我們從來沒有產生真正嚴重的分歧,王耀陪了我五千年,我們之間也曾經有過分裂的時期?!?/p>

“你真的,對于我來說,很重要。哪怕不是愛情,我對你也有羈絆。”

“那你怎么確定你對我是愛情?!?/p>

“愛情是怎樣的,我有時候也茫然。很多時候發(fā)展到極致的感情都像愛情?!?/p>

“后來我才想明白——如果你是對一個人有著愛情,她對你而言即是山海?!?/p>

“你夢中那奇美的山海?!?/p>

“你不是因為是我的愛人或者是什么而重要,而是這個身份因為你而重要?!?/p>

“所以你是我黑暗中的星辰,永恒的星辰。”

“或許你如果在除夕夜說更浪漫。”

“我覺得你不需要這種浪漫,我覺得你應該已經知道了?!?/p>

“你說得對。”

“新年到了?!?/p>


“我希望我能陪你很久很久?!?/p>


「我希望某個人能看到這份告白,雖然TA不一定想得到我是向TA告白,TA甚至都不怎么玩B站。我和TA都是那樣孤獨的人啊。不需要愛情可以活,活得璀璨。我們向往美,向往光,但我們可以在黑夜里守望,面對身邊的丑陋。不是不期待,而是一腔孤勇,讓我們自己成為那些人?!?/p>

「那個人……祝你新年快樂,年年快樂?!?/p>

年二十九,結。


年三十

行香子一大早是被雞叫鬧醒的。

她穿好衣服,洗漱穿衣,推開窗子。

門外的場面極熱鬧——王耀一只手提著雞,剛割破喉鮮血流出來,清洗干凈就開始拔毛,白閑剛才聽那一聲雞叫的時候哆嗦了一下。

“怎么,你個建國前成精的白鷴還怕?”

“白鷴也是雞?!?/p>

“是哦,你是動物界脊索動物門脊索動物亞門鳥綱雞形目鷴科鷴屬白鷴種動物……”

“……你是不是去查百度了?!?/p>

“我知道你是鷴科鷴屬的,其他我查的百度,專門去搜了一下,排面夠大吧。”

“我可真謝謝你啊?!?/p>

“行啦,繼續(xù)干活?!?/p>

雖然這次的大廚是王粵,但行香子也要忙活。

殺完雞之后才發(fā)現(xiàn)對聯(lián)沒貼的王耀讓王粵和白閑去貼春聯(lián)。

“為啥是我倆?”

“身高差不多,而且有默契?!蓖跻f道。

“不是我煮飯嗎?”

“貼一下也不會咋樣,王深和伊萬還有楚國卉都在里面搗鼓裝飾,我在這里還要殺一只雞,行香子要搞餃子餡,就你倆?!?/p>

“好吧?!?/p>

王粵和白閑雖然不情愿,但做事都是干凈利索的風格,不一會新的春聯(lián)就貼上去了。

“嘿,真漂亮!”王粵看著春聯(lián),臉上露出笑來。

白閑想著,他們其實和普通人都不一樣——他自己是精,王粵王耀和伊萬是國/家或地/區(qū)意識體,行香子和楚國卉都是神獸級別的大佬。

可是在這件事上,他們和常人沒有什么不同。

真神奇,他想著,他們也是在人間的人,他們自己不說,誰知道他們非人類呢?

王耀殺好雞之后收拾殘局,并表示不需要人幫忙。

行香子在廚房攪和肉餡。

肉餡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做餃子,一部分做各種釀。

行香子想,包子吃了一年,沒必要再搞了。

她嫻熟地放各種調味料,攪和,放一些輔料——胡蘿卜,玉米,香芋,蔥……

客廳里,楚國卉把玻璃又擦了一遍,等干了之后貼上窗花。

王深調著掛著的小燈籠——他還準備了一根臘梅香氣的香薰蠟燭。

伊萬也是——貼各種裝飾物,從雜物房里拿出各色燈籠,把這里裝點起來。

他們和常人一樣——甚至更加隆重。

這是年啊。

等到行香子忙完已經是接近傍晚,院子里一棵小桃樹也開了花,紅得可愛。

她也要換一套衣服了。

她拿出了一套華服。

她以前經常穿這些衣服——她曾經很尊貴,幾乎是可以不用理會任何人意見的地步,哪怕那個人是國家的掌權者,也奈何不了她。

但她實際上除了那些繁瑣的規(guī)矩還是很照顧人的——她一直是這樣,她也會因為一些事而嘆息。

她現(xiàn)在除了一些東西之外和尋常百性沒有什么不同——她也可以穿著休閑裝到各處去逛,她更鮮活了——會和菜市場老板砍價,會和阿姨們分享買菜心得,會和年輕人一起玩,會去了解一些問題。

她的人民更加幸福了。

那些她以前穿過的華服也能被尋常百姓穿著——只是有些人不認得了。

沒關系,這需要時間去恢復,但是不能阻礙。

她拿出她極少的化妝品給自己化了一個唐妝——花鈿艷麗,是盛唐的美。

楚國卉再次看到行香子的時候行香子換了一套衣服。

黃昏中行香子穿著一襲石榴紅的襦裙,裙頭繡著海棠花,底下是刺繡的云松紋。

裙系帶是頭青的,上面是杏紅的上襦,也用金線繡的海棠花,被綰色的大袖衫一擋便朦朧了,只看的出點點金——楚國卉是知道行香子有這樣一套的,才會如此肯定上面是海棠花。

披帛是秋色——上面大概是用秋香黃的線繡的紋樣,楚國卉看著那披帛隨著風飄出來,晃著秋香黃的花。

衣帶是花青,深的把石榴紅的艷都給壓下去了

項鏈是藍色的琉璃——有用綠松石和紅色寶石做點綴,金鏈做鏈接。

行香子的頭發(fā)是紅色,但這并不妨礙她帶著金底的點翠頭飾——還插了幾根燒藍的簪釵,點翠頭飾中間嵌著品質很好的青金石,以綠松石和石榴石作點綴。

楚國卉以前只在她是黑發(fā)的時候見她戴過——當時她穿著一身頭青的衫,像是把山水畫穿在身上。

花鈿是用了眼影和腮紅畫的——是海棠花,中間點了一點頭青,頭青上又點了一點頭綠(不知道的建議去你們去新華書店找一下有沒有二十四色的馬利國畫顏料,頭青實際上是里面的酞青藍,頭綠應該是有這么一管顏料的)眉毛深黛細長,酡紅艷麗。

楚國卉不得不說行香子的審美真的……太絕了。

「中國人自古就是好色之徒,好的是天地間萬彩斑斕?!?/p>

楚國卉自己的配色沒有像行香子那樣大膽用如此光艷奪目的顏色——她是一身月白的對襟,衣邊是鴨黃色,上面繡了白梅花,里面對襟短衫是淺紅色,再里面是妃紅的齊胸(嗯,應該是,這個形制就不太清楚了,行香子的也存疑,基本就是按照我的印象來)裙頭的系帶是銅綠色,墜著一塊玉佩,破裙是老銀色,上面是織金的牡丹紋,披帛是蟹殼青——說是蟹殼青,其實更像梅子青瓷瓶月光下淡淡的影,帶著一點梨花香味。

她頭上是通草花——一朵藍田玉(牡丹),旁邊還有一朵鳳凰振翅(菊花),一枝灑金碧桃探出來,加兩根珍珠簪。

“走吧。”行香子笑著說。

屋內也很熱鬧,王耀穿著一身玄色織金龍流云紋圓領袍,紅滾邊上有云紋。白玉冠束發(fā),兩邊平時散下來的頭發(fā)編成兩股,發(fā)尾藏進發(fā)髻里。

白閑穿著鴉青明制圓領,衣角繡有蘭花,白色襯褲墨色鞋子,束發(fā)戴大帽。

王深和王粵是一身赤色長袍,王粵手執(zhí)一把經了幾十載的歲朝清供火畫扇,王深手中則是一把較新男式檀香扇,灑金牙色紙面,無題字。

“行姐,很久沒見到你穿成這樣了,唐代的時候你都沒有這么繁瑣?!?/p>

“老娘要宣!示!主!權!”

“被那群人氣成這樣,嘖嘖?!蓖趸浤蒙茸友谥敌?,王深倒看起來沒什么反應。

伊萬把圍巾換成紅的,其他的和平時也沒什么變化。

“吃飯吧。”王耀說,“不要因為那群憨批而沒胃口吃餃子?!?/p>

大家一齊動筷,行香子的吃相因為穿著華麗的衣服很優(yōu)雅,但吃叉燒的速度不見慢;楚國卉夾了香芋餃子吃;王耀給伊萬夾了紅燒肉,王粵和白閑在吃白切雞,王深夾了一個釀香菇。

“喝酒嗎?”伊萬提議道。

“我不了,我喝不了。”王深深知自己和這群人比不了酒量,急忙想退出群聊。

“小孩子不適合喝酒,放過他吧。”行香子說,“今天讓咱們這群人喝一下?!?/p>

“啊,王深,拿黃酒來,今天不要喝醉,待會還要去放煙花呢?!?/p>

嗯,一個四十多歲一米八的小孩子,很合理。

一群人喝了一壺酒之后就結束了,菜也吃得差不多,洗碗工作由全場穿得最不華麗的伊萬負責——畢竟行香子這種還是不適合洗碗的,最后白閑為了趕緊去放煙花就用了一個法術幫伊萬洗了。

“走吧,咱們開車去地方。”

開車的原因純粹是他們的衣服不適合走路去,實際上走路十分鐘都能到地方——是江邊一片開闊的水泥地,今年春節(jié)允許放煙花。

王深把煙花從車廂里抱下來,放到離他們十米的地方點燃引信。

“咻——嘭!”

天空一大塊地方映成了魚肚白,五光十色的煙花在空中綻放。

叫行香子差點流下淚來。

——但她沒有,她在那里回憶起了開元的燈火,金吾不禁夜的時候。

多像啊,她也是這樣看著,但是千年都過去了。

與此同時,各個地方也開始放煙花——大概是大家都憋悶了太久,想要一次狂歡。

從江那邊到這頭再到下游,一片都是煙花,江水都是流光的神跡。

第二個煙花開始綻放,她看到楚國卉在光中。

她跑過去抓住了楚國卉的手。

她看到他們都在光中,她恍惚間看到了一些人在黑夜里微笑,那些人發(fā)著光。

然后微笑著在黑夜里隱去。

是那些人來看她了嗎?她不知道。

行香子突然想祝福,想大喊,對這個世界喊。

“這個世界!新年好??!我愛你像一只蝴蝶愛一朵鮮花!”

楚國卉微笑著看她的愛人。

她的愛人啊,歷經千年滄桑,有時還像一個孩子般赤誠。

“王耀!”

“嗯?!?/p>

“我回來,快有一百年了吧。你看,我信守了承諾。”

王耀很不想說她這句話像維德對程心說的話,但這和那句話不一樣。

他以前也曾經懷疑她啊。

那個時候他也曾經覺得行香子背叛了他——但他后來想明白了。

行香子從來不需要忠于任何國家,她只是愛著這里,她是一腔熱血,千年不冷。

她信守了對他的承諾。

「我會給你找到最適合你的路?!?/p>

“王耀,我祝你,山河靜好,歲月長安。愿我們的夢永不成空。一直執(zhí)著于理想,純粹于當下?!?/p>

“我祝你,永遠是少年?!蓖跻χf。

“伊萬,我祝你永遠如丹柯少年般,但無需礙于流言和懷疑?!?/p>

“王粵!我祝你一直向前,無需回頭?!?/p>

“王深,我祝你永不后悔。”

“白閑,我祝你去往之地皆是熱土?!?/p>

行香子看向楚國卉。

“國卉,我愿你永遠如南河三那樣明亮,宇宙贈予你一朵百萬年后凋謝的玫瑰。我愿你一直明朗。”

楚國卉看著她說道:

“我想一直陪著你?!?/p>

“我希望你一直都是這樣,堅持著自己,你只是你。”

“新年快樂?!?/p>

“嗯,新年快樂?!?/p>

那天晚上他們看了很久煙花,然后才回房間睡覺。初一早上天氣很好,不像年二十八二十九兩天一直在下雨。

桃花開得很漂亮,三角梅一如既往地紅艷,像一群紅蝴蝶。

水缸里的水映著藍天,對聯(lián)的金箔閃著光,院內干凈整潔,日本海棠開著花,桂花也開著,很香。

水仙的花全開了,在書房的桌子上,安靜。

畫架上的畫畫完了,萬千燈火中一個穿厚厚棉衣的少女回頭——她大概是想起九十年代的B市吧,那時候一切都在改變,新奇的事很多,過年的煙花從傍晚放到二更。

這里離深圳很近,受春潮的影響,他們開始往新時代邁進。

現(xiàn)在我們也在往新時代邁進。

門外過了一個小孩子,咿咿呀呀地念著。

「愿新春以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p>

放一個列表太太給我畫的(三百粉粉福白嫖,我不要臉(什))
那啥,行香子那么多并不是偏心(只是查資料查到腦殼疼楚國卉不想整那么多)上面那一堆青色不要誤會,我直接從軟件色卡扒下來的,原因我挑不出來,大概表示一下點翠的色澤,有個直觀印象。

行香子的衣服色系是黃色線上面中間一排和旁邊兩個藍色X

中間一排第一個是石榴紅,第二個是杏紅,第三個是綰色,第四個是秋色,第五個是秋香黃(我承認那個是我自己調出來的,對原視頻那個秋香并不滿意,太亮了),第六個是金(好像也是我自己調的))

旁邊兩個第一個是頭青,第二個是花青(花青個人認為不得神韻,沒調好)二青比頭青偏白。

楚國卉的第一個是月白(誰不知道月白是淺藍色的過來一下)第二個是鴨黃,第三個是淺紅,第四個是妃紅,第五個是銅綠,第六個是老銀,第七個是金色(應該是自調?我有點忘了,好像也有參考)第八個是蟹殼青。

這些顏色基本參考@韶靈素心的視頻,一些顏色沒找到或者并不滿意的我自己重調,我這里保存有原視頻顏色的全部RGB數(shù)值,軟件用得妙筆生花。

因為忘記復制原視頻BV號,我這里給你們放全部RGB數(shù)值

最后,我居然破萬字了嗎HHHH

原同人文除角色外為本人原創(chuàng),服裝顏色因為參考這里不勾選原創(chuàng)選項了。

留粵過年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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