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預警：羨忘，ABO文學，先婚后愛，非雙潔，HE，其他詳見前言。

明月皎皎，人影依依?！纠瓱簟?。

【一段拉燈】。

桌上已布好了碗筷飯菜，下人都被清出了屋子。魏嬰騰出手，將筒骨上的肉剔成絲兒，拌著米糊糊，一口喂給藍湛，一口扒拉進自己嘴里。小坤澤窩在他懷里，雙手環(huán)著他的脖頸，若勺子里是想吃的，快到嘴邊時會乖乖張口；若遇上不想吃的，便耍賴將臉埋進他胸口，要他柔聲哄了才肯“賞臉”嘗上一小口，完了還要昂著腦袋討親親。

【長句拉燈】，這才如夢初醒——

他在做什么？這還是出于大丈夫庇護、關懷妻妾的擔當嗎？

如此輕浮的舉動，【長句拉燈】，而今卻不由自主發(fā)生在了用膳的時機。小坤澤一雙眸子雖明亮卻是十成十的茫然，想來只是【拉燈】本能。那他呢？他又怎么會，【拉燈】？難不成他自詡為君子，其實也不過是【拉燈】？何況他這都還沒飽呢！

魏嬰眸色微動，慌亂又難舍地離開【拉燈】，佯裝無事發(fā)生，夾了一筷子豆芽塞進嘴里。

?

不過，僅僅是這【拉燈】，似乎便足夠小家伙高興得手舞足蹈了。他歡喜地晃起小腿，小嘴巴“嗦”一下吸溜了魏嬰也喂給他的素菜，飛快咀嚼兩下咽下肚，再一次昂起腦袋【拉燈】。

【短句拉燈】，更添了幾分憨態(tài)，塞外飛雪的清冷氣息完全被馥郁的棠梨香掩蓋，像是快消融在甜蜜蜜的依偎里，一碰便就要化成了水，著實軟糯可欺。

?【一段拉燈】……

或許【長句拉燈】，不為夫妻和睦，不為添子添福，他對江厭離從未有過的沖動，在藍湛這里，找到了例外。

?

若非告假的日子有限，魏嬰有時候覺得就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很奇怪，明明這兩日都得是他事事親力親為，伺候得小家伙舒服了不算，還要端茶送水，服侍人沐浴更衣，他卻偏偏自得其樂，每每從藍湛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每每見他一步一跟恨不得黏在自個兒身上，每每聽他軟軟地撒嬌求饒，他的心口就像裝著一汩溫泉，咕嚕咕嚕冒泡，暖意從心頭溢出來，讓他也怠于費勁深思個中緣由，只想擁著人，閉上眼，放空腦袋什么也不想，慵懶地虛度一日光陰。

?

“都在這兒了？”

“是的，爺。”

第三日的清晨了，小家伙深睡未醒，魏嬰不知他的【拉燈】過了沒有，貿(mào)然離開呢，放心不下，接連臨時告假，又難免要落人口舌。好在這幾日都不用早朝，魏嬰隨手翻了翻小玄子從工部取回府中的一沓公文，都是些例行的公事，不很緊急，也無關痛癢。于是他又不禁慶幸起自己這些年的韜光養(yǎng)晦來，一來不會因那旁人眼中的香餑餑引火燒身，二來也不至于為掙點兒皇糧出生入死。

從上往下抽出一掌寬的卷文，拿在手中掂量兩下預備回床上去批閱，他一抬眼就見一只衣衫單薄的小身影極速而來，撞了自己一個滿懷。

?

“去哪里？不走?！?/span>

小坤澤前調(diào)是顫抖的，眼眶紅著；牢牢抱住了人，尾聲便踏實了。一聽到他的乾元柔聲應他，眉間的小疙瘩揪揪也散了，在【拉燈】。

套好衣裳，喂過飯食，魏嬰牽著藍湛到案邊坐下，翻開卷文執(zhí)起筆，總覺得差了什么?；仨埔娡兄鶕卧诎高厒?cè)臉看他的小坤澤，只得默嘆一聲，認命地拿起墨條自個兒研磨。

可或許就是這呼氣時長略微的差異，便教小坤澤窺見了他心中所想，直起身板，打量打量他，又打量打量桌案，然后奶呼呼地命令道：“給我?！?/span>

小家伙有模有樣地接管了書童的活計，魏嬰歪頭盯了會兒藍湛的動作，見人不解地望了他一眼，還朝那一堆公文努努嘴，他不禁撓撓鼻尖，心里愈發(fā)愉悅——正所謂，乾坤搭配，干活不累，他這一日的俸祿賺得可真愜意。

?

在最后一卷上標注完最后一行字，魏嬰掛好筆，邊揉手腕邊動動脖子，順手摸了摸早又趴桌上睡著了的“小豬崽兒”。

嘖，這嫩白的臉蛋何時沾了墨汁，口水從嘴角溢出來濡濕了袖口：魏嬰搖搖頭，擰了濕帕子來捂在手心褪去寒氣，輕輕抹干凈小坤澤那張花貓臉。摸摸被攪了安寧循著味兒挨過來的小腦袋，魏嬰彎著腰，正欲將人抱回床上，一只臟兮兮的爪子突然從藍湛身側(cè)抬了起來，手背揉在眼瞼上，露出了黑乎乎的掌心——

一下，兩下，三下，喲，惺忪的雙眼終于舍得睜開了？

魏嬰本是噙著笑的，可很快，這笑意便僵在了嘴角。醒來的人在看清他的剎那，渾身一顫，哪還有先前的半點兒眷戀，雙臂交疊，緊張地護在身前，同他拉開了距離，眼里滿是警惕和防備。

“你干嘛？！”

藍湛慌忙從蒲團上爬起來，奈何【拉燈】松散了兩日有余，又跪趴了這么久，雙腿軟得跟團棉花似的，一個踉蹌險些又跌坐回去。

魏嬰撈住了人，猶豫了一瞬，還是很快放開了：古怪，多古怪啊！小坤澤一反常態(tài)黏他、親近他的時候，魏嬰從未覺得藍湛像是變了個人；如今見到人這樣戒備、冷傲，算是與尋常無異的模樣，他反而覺得他的小家伙被藏起來了，找不見了。張張嘴想調(diào)侃兩句，卻發(fā)現(xiàn)他似乎突然失去了這項能力，勉力扯扯嘴角，嗓音也是干的：“怎么了？”

“還怎么了？咳咳，你，咳咳咳……”

一著急，喉嚨現(xiàn)了端倪，藍湛咳得弓下了身，【拉燈】，身上的棠梨信香濃烈到幾乎嗅不出他是個坤澤。模模糊糊的畫面如同夢境照進了現(xiàn)實，斷斷續(xù)續(xù)浮現(xiàn)在腦海，讓他臉上的熱浪直燒到耳朵根，后面的聲兒明顯沒了底氣：“你，你混蛋……”

他驚慌失措地跑到壁櫥邊，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停下動作。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藍湛瞪著魏嬰吼道：“走開！老混蛋！你走！不要讓我看見你，我不想看見你！”吼完見人還杵在那里不動，小家伙氣急敗壞地薅起枕頭甩過去，又不解氣，抓了些小瓷器哐當哐當摔了一地。

門外的小玄子、綿綿等人聽見動靜，忙不迭跑進屋來，被滿地的狼藉嚇得登時就跪了下去，一聲聲叩著“主子息怒”，叩到茫然若失的魏嬰總算回過神來，叩到發(fā)完脾氣的藍湛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

小坤澤背倚壁櫥，抿著唇，羞惱、憤怒，又驚恐，心慌意亂地躲開魏嬰的目光，手指頭將衣料擰成了麻花。腦海里一面是無數(shù)重疊的“怎么辦”，一面在胡亂算計著該向誰求救、如何求救。

然而等了片刻，飄過他鼻尖的棠梨信香卻溫溫和和的，似乎還試圖安撫他躁動不安的心神。腳步聲，輕的，緩的，慢慢向他靠近了，又突然沒有了，變成了木架的“吱呀”。藍湛猛然抬頭，一眼便又對上魏嬰的眸光，那人坐在床邊，無甚表情，隱約的笑意，和疲乏。

“過來坐？我們…聊聊？”

魏嬰拍拍身旁的空位，等了幾息，又拍了拍，藍湛卻始終離他遠遠的，咬完左邊的嘴唇換右邊，咬完右邊換中間，一步也不肯邁上前。

“好吧……”又是一聲嘆息，是很明顯的泄氣，但眼前的小坤澤無動于衷了。魏嬰舌尖頂了頂腮肉，慢慢站起身來，“那我先回書房，你……緩一緩，緩一緩吧，如若后面愿意跟我說說話了，再來找我?！?/span>

?

?

桌案上恢復了空蕩，攤了半日的書卷被清空了，來不及一一理順，小玄子捧了滿懷捧走的。瓷器的碎片飆到了門口，被屋外的陽光照著，奪目的很。

心里有那么一晃神的酸痛，跟頭一回吃那枇杷似的……哦，不只一晃神，是好幾晃，直到他從小瓷瓶里倒出四五顆黃豆大的藥丸，和著水一顆一顆都吞下去了，那種感覺仍彌留在心頭，揮之不去。

?

“發(fā)生什么事了主兒，怎么又把貝勒爺趕出去了？”待外頭的人走遠了，綿綿和懷桑對視了一眼，關上門，小心邁過碎片，握起藍湛的手察看他可有受傷，“風寒藥？主兒又哪里不適嗎？藥不能亂吃的，何況您才剛過【臉蛋】，身體還……”

“無事?！彼{湛擺手，捂著心口回到床邊，隨意一坐，恰是魏嬰方才的位置，“我都服過清心凝露了，為什么還讓他來？”

綿綿微怔：“主兒…不高興嗎？貝勒爺這是心疼您……”

“什么心疼啊【拉燈】！你們知不知道澤期很容易……”

算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反正【拉燈】藥他也吃了，就是不知這會子才吃還有沒有用。那郎中是說，【拉燈】前，吃一顆足矣；若到了【拉燈】后，得在十二個時辰內(nèi)，服用兩顆。他也不知眼下是已經(jīng)過了多久，多吞幾顆，有用的幾率或許就大些。

“容易…什么？”綿綿小心觀察著藍湛的臉色，“【拉燈】嗎？那，不是，好事嗎？”

瓷片掃進簸箕的聲兒真有些聒噪，聶懷桑悄悄瞄了眼藍湛，停了停動作……原是怕噪聲擾了他們交談的，他卻見小王子凝眉不語，并無開口的意思。

難不成……回想這幾日小王子的舉止，一個大逆不道的猜想在他腦海中產(chǎn)生，震驚之余又下意識尋找證據(jù)，膽顫心驚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桌上的小瓷瓶上。

“啪。”掃帚應聲而倒，藍湛被嚇了一跳，循聲望去，聶懷桑慘白著臉跪爬到他腳邊。

“主兒，請主子……三思！”

“發(fā)什么瘋？你快起來！膝蓋要不要了？”

“奴才有罪，若是主兒傷了自個兒身子，別說這雙膝蓋，奴才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藍湛愣了愣，下意識正襟危坐，冷著臉收回了目光：“說什么胡話，我怎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是藥三分毒，您……”

“我自有我的考量！用藥傷身，十月懷胎、命懸一線，就不傷身了？你覺得藥毒，我覺得人心更毒?！?/span>

“什，什么意思……”綿綿望了眼藍湛小腹，又望了眼他剛剛放下的瓷瓶，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主兒，不想懷上貝勒爺?shù)暮⒆?？?/span>

無話，便是默認了。

“可，可為什么呢？您出嫁前，王妃不是說過您盡快懷上貝勒爺?shù)暮⒆硬藕脝?？為何……?/span>

“是為了，薛成美薛公子嗎？”平地一聲驚雷，聶懷桑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見血，“您這般抵觸貝勒爺，可是對薛公子余情未了？不愿受貝勒爺?shù)陌矒幔瑓s愛屋外的枇杷樹。無子…無福，您是盼著將來有朝一日與貝勒爺合離了，再同薛公子雙宿雙飛嗎？”

“聶懷桑！你住口！誰給你的膽子說出這種話？！”藍湛氣得發(fā)抖，卻又不得不咬著牙停止怒吼，“不說我已經(jīng)與十三阿哥【拉燈】，你當我是什么人，存的這種齷齪心思？我不想生，因為那只是錦上添花，我不需要。嫁進這貝勒府，我已然全了大魏與蒙古‘親上加親’的情義；與十三阿哥【拉燈】，能防患于未然，已經(jīng)足夠了。孩子，那是天意，能算誰的錯呢？誰又敢因我膝下無子，將我趕出府去？”

他的好奴才，可真會讓他動氣。藍湛捂著肚子，不知是哪兒隱隱作痛。

“主子恕罪，是奴才說錯了，奴才一時糊涂，奴才該死，還請主兒莫要氣了，仔細身子?！甭檻焉Ｗ灾а裕忠娝{湛很是不適，忙膝行上前想要察看一二，被一手揮開了。

“你們?nèi)粽嫘拇液?，就莫要阻我，守口如瓶便是了?！?/span>

“是是是……”主子這般說了，做下人的哪還有不應的理。

藍湛飲了一杯綿綿端來的熱茶，氣捋順了，那陣隱痛才似乎緩和了些，靠在床頭，望著窗戶發(fā)呆。那棵外來的枇杷樹，長勢還不錯，也不知將來可會擋住他窗外的日光……他忽然意識到什么，又將收拾好碎片退出去的懷桑喚了來：“你怎知薛洋的信香是枇杷？”

某某期前后會嗜睡，前是為養(yǎng)精蓄銳，后是因為勞累過度。某某期不一定會神志失常，藍湛這一回是因為契合度很高的結(jié)契后頭一回來某某期，吃了清心凝露后生熬了大半日又起火，錯亂了。

感謝閱讀，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