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上升純腦洞 感謝觀看食用愉快」

情敵梗/救贖/年上男友

建議搭配食用：《Follow You》by：Emily Coulston

內(nèi)容很扯（確信

無腦甜 大家看個樂呵

想要與你共度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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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飛機(jī)，張極轉(zhuǎn)悠了幾圈。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坐國際航班，可還是會在某個卡卡角角里轉(zhuǎn)悠幾圈都找不見出口。

更別說還有這么一群人把他圍在中間。

他始終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做音樂搞藝術(shù)的也會被圍追堵截。也許跟他做偶像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雖說他轉(zhuǎn)型轉(zhuǎn)得蠻成功的，可很顯然這群人該怎么來還怎么來。這也是他唯一苦惱的點(diǎn)。

“讓————開—————！”

張極只聽見一陣及其喧嚷的吵架聲，然后圍住他的人群迅速慌亂讓出一條路。

就像鄧布利多用火在陰尸間開了一條路一樣。

他什么也沒看清楚，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被什么人撞在身下了。

“嘶…”

還怪疼的。

他睜眼只看見一抹鮮艷的奶黃色粉色搭色的上衣，頭發(fā)大概是玫瑰金色的，燙了以后扎成了兩個丸子頭，花花綠綠的小發(fā)夾。他感嘆一句少女的個性，又被少女幾句“對不起”塞住了嘴，沒等說什么少女便只剩下一個背著牛仔背包狂奔的背影。

手里是什么？他低頭。

機(jī)票，從日本來的。一張小小的紙條便簽，“澀谷出發(fā)，目的地中國重慶。”

字體蠻娟秀的，只是那張便簽過于粉嫩，與她古代小姐一般的字體有些許反差。

他忽然開始對這個少女有了些好奇，如果與這樣一個反差感的少女呆在一起，會不會碰撞出什么火花。

拍了一下腦袋，他搖搖頭。轉(zhuǎn)身拖著行李箱穿過人群向著少女跑開的方向，低頭看了看手里的便簽紙和機(jī)票。

原來也是從日本來的嗎。

前不久他收到了一份邀請，前往日本北海道度過春節(jié)。

他聽說北海道的雪景很漂亮，于是準(zhǔn)備了幾份稿紙，帶上不多的行李去北海道住一家民居，先好好度過整個寒假，然后再回中國?？墒且彩乔安痪?，他收到了家里催婚的電話。

他今年也不過二十二歲，大概是家里人著急抱個孩子，幾乎一過年就要向張極說道有個小孩多么多么好，然后這時候又會把張極的姐姐搬出來，拉過去小也說看看你姐姐的小孩多可愛。

這也是張極決定去北海道度假的原因之一，被催婚靈感就會消失一半左右。

其實(shí)是他自己在躲，一直在躲，躲著社交，一直都是。除了做偶像時那幾個兄弟，他的交際圈里除了合作關(guān)系和公司幾乎再無別人。

他認(rèn)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什么人。

孤獨(dú)挺好的。他想。

至少來去赤條條無牽掛。

-

他找到那個y2k樣式的辣妹時她正坐在行李箱上叼著袋裝果凍翻看手機(jī)。

她戴上了白色口罩，還有一副黑色框的眼鏡，遮住她半張臉。臉上覆著濃妝，眼周的眼尾處有個小小的愛心形狀的東西，張極猜是什么新流行的時尚。他發(fā)覺自己快要跟不上現(xiàn)代人的潮流，可是他總能做出引領(lǐng)時尚的音樂和藝術(shù)。

因?yàn)槟鞘撬约骸?/p>

你的東西掉了。他伸手在少女眼前晃晃，手指捏著機(jī)票和便簽。

少女抬頭，眼睛滑倒鼻尖上。

“欸？”

“是這樣嗎，欸？等下！”

她接下張極遞過來的東西的動作有些慌張，張極似乎迫不及待要走了，而她把他叫住，要問點(diǎn)東西。

“你絕對是他！”

少女?dāng)r住張極，揪著他的袖子晃一晃，手機(jī)壁紙上是一個穿著復(fù)古美式的歌手站在聚光燈下的樣子。

張極當(dāng)然認(rèn)得出來，那是他在重慶開的第一場演唱會。

“拜托了！請讓我做點(diǎn)什么報答你好不好？”

少女雙手合十彎下腰，悄悄抬起頭里悄悄看他。

十分標(biāo)準(zhǔn)的日本美少女，可是中國話的翹舌音卻無比完美。

英語也絲毫不帶日本口音。

張極點(diǎn)頭應(yīng)允。他很驚訝自己會同意。

他先前從不會答應(yīng)跟一個從未見過的異性單獨(dú)相處。他還是偶像的時候見過了不少女人，堵在他家門口，或者是跟著他兄弟一起狂奔的時候她們在身后，甩也甩不掉。

后來他就害怕了，除了同性基本已經(jīng)沒了社交。

他做了音樂人，卻已經(jīng)沒辦法完善自己還未開發(fā)的愛戀生活。

他得知少女來自日本澀谷。

“我爸媽把我扔在日本了，他們現(xiàn)在在意大利度蜜月?！?/p>

你父母…現(xiàn)在還在度蜜月嗎？張極覺得驚訝。

“沒有。我親媽走了，我爸又給我找了個后媽?！?/p>

少女說得十分輕易。

“已經(jīng)找了三個了，第一個叫我氣走了，第二個叫我嚇走了。”

她聳聳肩：“現(xiàn)在正在度蜜月的是第三個。”

張極點(diǎn)點(diǎn)頭，看她的年紀(jì)確實(shí)是會叛逆的樣子，只不過他沒想到她現(xiàn)在年紀(jì)會這么小。

“嘿，我已經(jīng)十九歲了。”

少女俏皮地眨眨眼睛，有點(diǎn)像他一個叫張澤禹的兄弟。

但是也只是像他的一部分性格，她更想只小野貓，無拘無束。

“我叫羽生凜，不習(xí)慣的話叫我夏凜也可以。”

少女看著張極，遂眉眼彎彎笑起來：“我爸爸是日本人，媽媽是中國人?！?/p>

“不過我一直把我自己當(dāng)作中國人，我喜歡我媽媽?！?/p>

張極點(diǎn)頭，也許這是他唯一會作為對少女的回應(yīng)的動作。

“喜歡雪糕嗎？”

夏凜歪著頭瞧他，臉頰邊卷過的碎發(fā)隨著她的動作也服帖地垂下去。

他是江蘇人，喜歡甜口，可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這種讓人多巴胺分泌的味道已經(jīng)無法讓他徹頭徹尾地快樂起來。是的，他出了點(diǎn)毛病，不是身體上的毛病，是心里的。這東西一時半會醫(yī)不好。

除了張澤禹幾個人，沒人知道。

嗯，喜歡。這個女孩也許比他的多巴胺來源要有用的多。

于是他終于決定改變一下。

-

下雪了。

我拉上圍巾蓋住口鼻，盡管已經(jīng)有了一層口罩。

從那次機(jī)場相遇開始我就認(rèn)識了張極，其實(shí)他并非如此…高冷。我知道他其實(shí)只是有些心事，只是需要一個可以互訴衷腸的人，不同于他的兄弟，而是可以在任何時候，隨便怎樣，讓他好好抱一抱。

我對張極這么講過，張極只是笑，簡單的苦笑。他說，如果有這么一個人，他大概要等到下輩子。

我一直在看著他，看著他臉上的苦笑終于變成了悲傷，最后成了無奈。

我對于他的笑，就像是傍晚的晚霞，來的美好卻留不了多少時間，我那樣不舍，可是晚霞不會順著我的心意多在那天邊停留片刻。

“夏凜，在家嗎？”

電話那頭的他聲音悶悶的，是生病了吧，畢竟他冬天也只穿一層毛衣，永遠(yuǎn)不穿秋褲，為了?？岵粠?，簡簡單單掛個耳機(jī)就想在北海道的雪地里踱步。

我摘了圍巾和口罩，方才要出門，聽見他的聲音又把東西全部放下。

“我說你該挨打了。”

我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雪從窗口塌進(jìn)來。北海道的雪一直都這么大，去年來這里的時候也是這樣。

張極站在我租的小房子門口，電話舉在耳邊還時不時左右張望一下。

嘿，我在這里。我從窗口喊他，他朝我這邊看過來，然后跑過來，與我隔著一層墻壁在窗口講話。

他說我沒良心，就這么讓他站在外面。我反問他為什么不多穿一些，明明還感著冒。

我要去開門，他卻踩上了我家的窗臺翻進(jìn)了。

一整個壓過來，手臂包住我的后背，盡量輕柔避開我的身體，然后倒在地毯上。我身下是他的胸口。他就這么瞧著我，嘴角的輕笑似乎是在等我的反應(yīng)。

論沒臉沒皮這塊他還是不如我的。

輕巧地湊近他的臉頰，手臂撐在地面上借力起來。

嘴唇蹭過他的臉頰。

他臉紅了。

成功：）

-

“你怎么在中國讀大學(xué)？”

他聽見我來中國特意到機(jī)場來接我，等接到我才意識到在開學(xué)的時間我為什么跑來中國。

我來找我媽。

我回答的很簡略。

我報考了中國的大學(xué)，高中時早在高一就回了中國，先前從澀谷飛回來是回日本整理了一些沒帶走的東西。我已經(jīng)不打算回日本了，我爸知道他留不住我。

“那你爸怎么辦？”

隨緣。

我對我爸一直是無所謂的，他也不想管我，我也不想被他管。盡管家里的親戚什么的都說還是要我爸照顧著比較好，可他三個月給我找了三個后媽，最后一個沒告訴我就領(lǐng)了證，度蜜月丟下我，我回去了中國，也剛好合他心意。

張極問我我爸為什么這么不負(fù)責(zé)任，我說我爸比我媽小三歲，一直被我媽當(dāng)成弟弟對待，大概是被寵壞了。

也或許是因?yàn)榍皫讉€老婆被我氣走了，他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就不打算再告訴我。

“那你的…婚禮怎么辦？”

“你要嫁給一個日本男人嗎？還是…”

“我記得日本那邊是不是高中就可以結(jié)婚…？”

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東西…

我敲了一下他的腦門。

嫁給日本人是要改姓氏的，我不要跟別人姓。

“所以…？”

看他怪緊張的。

“我也可以終生不嫁?！?/p>

我調(diào)皮的朝他眨眨眼睛。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媽一直是這么告訴我的。她跟我爸離婚以后就沒有打算再找一個。她算得上是御姐范兒的美人，今年快要五十了還是保持著少女般的身材。

甚至我跟她出去別人都會問，這是不是我的姐姐。

他低下了頭，然后抬起來，問我要不要去吃點(diǎn)什么。

我下飛機(jī)后是晚上十一點(diǎn)半，思量著大概什么店鋪都該關(guān)門了。

“要不你做點(diǎn)給我吃？”

我扭頭看他，竟把他看得有些臉紅。

他點(diǎn)頭應(yīng)允。

他家蠻大的，兩層樓，離機(jī)場遠(yuǎn)些，也麻煩他開車這么遠(yuǎn)到這里來。我在上海讀大學(xué)，他恰好在上海住，回澀谷前幾周他約我去外灘看夜景的時候也走過這里。

“你不考慮找個女朋友嗎？”

“不清楚。”

他背對著我在廚房里忙活，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衛(wèi)衣，加大款的，袖口有點(diǎn)大。顯得他的胳膊弱不禁風(fēng)。他其實(shí)是瘦了，從我去澀谷開始，一個月的空檔，他已經(jīng)瘦了這么多。

病重了，他臉頰下的下頜線也凌厲了不少，清晰可見，越發(fā)消瘦。他跟我在北海道度假的幾天原本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我走了一個月的時間他比以前更瘦了。

我從背后戳他，問他有沒有按時吃藥。

他的動作不停，繼續(xù)為我燒著炒飯。

“吃了。”

那就是沒有好好吃飯。

“我問你，今天吃了什么？”

“外賣?！?/p>

“說實(shí)話?！?/p>

他家可沒有外賣盒子的蹤跡。我知道他從來是今天點(diǎn)的外賣第二天才會扔掉。

“就是外賣?！?/p>

我有些頭痛，他實(shí)在嘴硬得緊。以前也是這樣，他無論如何不想要承認(rèn)的東西都要盤問上好久好久。

炒飯還沒盛出鍋，我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慢慢逼近墻壁，手臂穿過他的胳膊壓在墻壁上。我想學(xué)小說里的瑪麗蘇情節(jié)的霸總，可我跟他的身高差做這個動作實(shí)在是好笑。

“嗯哼？”

我示意他繼續(xù)解釋。

“…沒吃?！?/p>

沒吃。

也就是說他一直餓著肚子到我回來下飛機(jī)。

他還在找補(bǔ)：“在機(jī)場買了個面包?！?/p>

我松開他，把炒飯分了兩個盤子裝。打掉他要來幫忙的手，讓他乖乖去客廳等著。

“沒有人照顧你你不得三個月死亡，還是找個女朋友吧。”

我苦口婆心，在他耳朵里意外的變成了我不想繼續(xù)待在他身邊的意思。

“不要。”

“？”

“我可不會一直在你身邊啊?！?/p>

他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我是說…”

“我…”

他怎么快要哭出來的感覺。

“我沒有理由一直留在你身邊，懂嗎？”

我盡量語氣輕柔。

“就是…一直用這種身份待在你身邊…太怪了，而且，這樣也會影響到你找女朋友的?！?/p>

“我不想要女朋友?！?/p>

“你…”

我只想要你。

我想要你。

只有你就足夠了。

我也想繼續(xù)陪著你。

我好想說出口，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瞅著我。

有什么東西快要沖破胸口，我想要捧出身體里那顆一直跳動的心臟，讓他看看，這顆心臟還一直跳動著，是因?yàn)樗谶@里。

可我沒辦法確認(rèn)不是嗎。

我低下頭扒了兩口炒飯，越嚼越不是滋味。愛而不得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體會到。

我跟他認(rèn)識的第二年，想要跟他在一起。

-

我有個朋友，比我大兩歲，算是我的哥哥。

讀一所大學(xué)，假期他說要送我回去，順便討論外出同學(xué)旅行的計(jì)劃。

他說可以帶家屬或者朋友，于是等張極知道以后，為了讓他能緩解心病，我決定帶他出去，這場三人旅行就變成了四人旅行。

等到了目的地后旅館只剩下了兩間，朋友和他的朋友住一間，我和張極只能擠一間床。

原本朋友是要我跟他住的，原因是他覺得張極跟我也許不會那么熟。

我原本也快要同意了。

張極揪了揪我的袖子，我臨時改口，對他說沒關(guān)系，我和張極住一間。

我應(yīng)該考慮到他心理問題，應(yīng)該不會安心與陌生人住一起。

“你剛才差點(diǎn)就跟他走了?！?/p>

“？不能嗎？”

“你跟他…！”

“認(rèn)識五六年了，他我還是很放心的。”

“……”

張極低下頭兩只手搬空行李，從我身側(cè)的空處去了房間。

有點(diǎn)摸不著頭腦，他忽然噤了聲。放下行李收拾后東西拿著手機(jī)和隨身背的包從我身側(cè)過去去了外面。他的脾氣是有些古怪的，是很溫柔，可這樣的后果就是我并不能特別準(zhǔn)確的判斷出來他到底有沒有生氣。

我也拿了包，追著他出去。

他去了民宿后面的樹林。

從上海到江蘇的距離要比從重慶去江蘇近得多。他安全感很低，選擇了離開家在上海扎根。上海適合他發(fā)展，可是也不適合他找個人隨時談心。他對我講過左航和張峻豪幾個人他們在重慶，張澤禹從去年冬天開始就回了哈爾濱，還有兩個遠(yuǎn)在山東的兄弟。

“我聽說陳天潤去了北京是嗎？”

“？你什么時候跟他聯(lián)系的?！?/p>

他坐在我旁邊的藤椅上，翻看手機(jī)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盯著我的臉。

似乎他的心情真的不太好。

“…就…上次你帶我去重慶的時候不是陳天潤他們也到了，我們就加了個微信?！?/p>

我把手機(jī)微信給他看，跟陳天潤的聊天還停留在昨天晚上我告訴他我們來了江蘇。他回給我的消息是他現(xiàn)在在北京，告訴我們隨時可以去找他。

“…你能不能…”

“少跟他聊天?！?/p>

“？我感覺陳老師人挺好的?！?/p>

“他要教我小提琴呢?！?/p>

“我教你彈鋼琴。”

“其實(shí)我感覺電吉他也挺酷的…”

“啊，那這樣張小寶！…”

“他沒空?！?/p>

“其他人都沒空。”

“…欸？”

他的表情似乎有點(diǎn)扭曲，是不是在擔(dān)心我會搶走他的朋友？…

我很快否定了這個答案，他不是這樣的人，當(dāng)初他把我介紹給他們時就肯定不會吝嗇感情。

“那回去你教我好了。”

其實(shí)我也知道我是兩分鐘的熱情，可是他的表情實(shí)在是有些委屈。

傍晚天都要黑了的時候我才跟他回去，朋友找了我半天才看見，扭頭看見我跟張極在一起，拎著我衣領(lǐng)過去呲牙咧嘴問我怎么偷偷跑掉了。我吐槽為什么他跟張極都這樣喜歡把人安在自己身邊。

朋友愣了幾秒，看了眼張極，張極抬頭露出他無辜的大眼睛朝我眨了幾下。

好像只小狗，委委屈屈向主人撒嬌。

…嗯，不怪他，絕對不怪他。

-

等到晚上要睡了我才知道什么叫尷尬。

沒人告訴我…

這間房訂了雙人大床。

我終于知道朋友目送我進(jìn)房門時為什么會表情難看成那個樣子。

我知道他喜歡我，我不喜歡將就，裝傻不知道他對我的感情，一直躲著他談及這個話題。

在這一點(diǎn)上我倒是跟張極像的沒處像。

張極的睡衣是黑色的，我只帶了一件睡裙，娃娃領(lǐng)刺繡了一只小狗。他很早之前幫我挑了這件睡衣，是在北海道的時候忘記帶睡衣他帶我去店里現(xiàn)買的。我當(dāng)時是抗拒的，我更喜歡那件有骷髏印花的吊帶裙。

張極硬是給我換成了這件，條件是帶我去吃章魚燒。

等洗漱結(jié)束后他坐在床上靠外的一側(cè)，我從床腳位置換下拖鞋上床。

他帶著耳機(jī)看著電腦，似乎是在搞新專輯的創(chuàng)作。我早些天就聽說他要寫新歌，這次沒有找什么人合作，雖然說上次跟張澤禹合作過后反響意外的好。

晚上吃過了民宿老板娘燒的魚，張極點(diǎn)了一份桂花糕，我覺得太甜了，他覺得剛好。他和我的口味總是不太一樣，我在日本待的幾年終于把醬油團(tuán)子吃習(xí)慣了卻又回了中國。御手洗丸子是我在日本吃的最多的甜點(diǎn)，澆了糖漿的糯米糕和店里賣的各類的糖果比較符合張極的口味，對我來說實(shí)在是太甜。

晚飯后朋友提出要不要出去走走，張極說不太舒服。我和張極呆在房間里，他作曲，我忙著準(zhǔn)備度假結(jié)束后去日本的東西。

羽生婆婆說想要我回去一趟。

我爸的媽媽，也就是羽生婆婆，我一直這么喊她，因?yàn)槲野治覌屧缇碗x婚了。羽生婆婆那時候還算年紀(jì)小些，可以自己準(zhǔn)備晚飯，自己去醫(yī)院體檢。今年年初生了一場大病，好不容易回家靜養(yǎng)，還被忽然得知的兒子的新婚嚇了一跳。

我爸娶了一個比他小五歲的漂亮女人，我不知道她原本姓什么，只知道她叫佳子。我爸讓我喊她佳子阿姨，我只喊她佳子姐姐。我故意與他作對，讓他知道他與佳子的婚姻將會是我媽媽和他的婚姻一樣不成規(guī)矩。

我媽媽是未婚先孕。

羽生高治和夏熒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像是一出鬧劇。幸好的是羽生高治有個還算開明的媽媽，而那個做過警察的羽生家主早已過世。夏熒的孩子出生后起名羽生凜，夏熒并不想接受這個孩子，可每當(dāng)看見這個孩子光潔明媚的臉時埋藏在心底的母親的感情就會被喚醒。

這是我孩子。

于是夏熒給了這個孩子一個新的名字，叫夏凜。

我翻看著手機(jī)相冊里曾經(jīng)有過的照片，我的身邊不常有媽媽，可是所有照片里的人都是媽媽。我爸爸不著家，找了不少陪酒的小姐，我不敢猜他到底給了幾個女人承諾讓她們變成羽生太太，我有時候已經(jīng)不再喊他“爸爸”，會張口喊他高治。

手機(jī)里的照片很簡單，羽生婆婆和我穿和服的照片，媽媽跟我的合照，張極跟我的照片，上次去重慶跟他們的合照，去哈爾濱找張澤禹的時候給張極和張澤禹拍的照片，在海邊我拉著陳天潤和張極照的一張照片。

還有不少空鏡，送給了我的生活。

旁邊的他似乎已經(jīng)開始瞌睡了。

“你不睡嗎？”

他抬頭看我。

“等下就睡。”

我把眼角的淚抹走，裝作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哭了?！?/p>

“沒?！?/p>

我躺下，背對著他。

“睡覺?！?/p>

我閉上眼睛，等把燈全部閉上后他在背后戳我，我轉(zhuǎn)身的時候忽然在黑暗里看到了他對著我的臉。我嚇了一跳。

“有不舒服嗎？”

他似乎是有些怕黑。

“唔…”

“能…”

“什么？”

他的聲音太小了，我聽不清楚。

“能，能抱抱我嗎？”

“？”

“不能就算了?！?/p>

他拉起被子來準(zhǔn)備翻身。

我于是在他翻身之前抱住了他。

他的呼吸忽然變粗變重起來，在我臉頰附近徘徊，溫?zé)岬臍庀⒙湓谄つw上。

“下次我?guī)慊丶液貌缓?？?/p>

他臉很燙，貼上了我的臉頰。

“我?guī)闳ブ貞c，去哈爾濱，去山東，去成都，我再把張澤禹他們叫過來一起玩好嗎？”

我在黑暗里也把頭靠在他的額頭上，隨著他的話點(diǎn)頭，不斷地點(diǎn)頭。

我和他像喝醉了一樣，倆人靠在一起抱團(tuán)取暖。

他身上還有小蒼蘭的香氣，是酒店里的沐浴露。

天不算涼快，我跟他相互抱著抱了一整夜。

-

“能親嗎？”

他問我，我貼在他身上。

點(diǎn)頭。

他的嘴唇貼上來得很急切，咬著我的嘴唇，牙齒輕輕在唇上磨著，津液潤濕，他抱著我，手護(hù)在我的后腦上。我也回應(yīng)他，畢竟我想著他的嘴唇貼上來不止一天。

用力親吻，擁抱，然后抓住他的衣領(lǐng)，不小心抓開了第一顆襯衫的紐扣。

我們還沒有表白。

我們像羽生高治和夏熒當(dāng)年一樣荒唐瘋狂。

于是我急忙脫離開他身上的曖昧漩渦，抓著他的襯衫領(lǐng)，臉紅得不成樣子。

“我喜歡你?！?/p>

“我愛你?！?/p>

“我也愛你?！?/p>

張極從不解的表情忽然釋然，微微喘著氣，笑著回答我。

他總是能理解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我們也許會變成羽生高治和夏熒?？墒俏矣痔孤梳屓黄饋?，那就繼續(xù)瘋狂。

把這漫漫長夜里的愛意，全部獻(xiàn)祭給我親愛的愛人。

-

羽生婆婆遞給我一件雪白的和服，用她稍微顫抖的聲音，慢慢對我說。

留下吧，小凜。

留下吧，陪著羽生婆婆走完這最后一段路。

我跪坐在羽生婆婆身邊，才認(rèn)清楚，羽生婆婆交給我的是一件白無垢。

“在澀谷找個好人嫁了吧，以后婆婆墓上開花了的時候，帶著你的戀人一起來看看羽生婆婆。”

潔白無瑕的白無垢像是地獄里燒紅的煤炭，罩在我身上，把我困在重重的十八層地獄里。

我沒有忘記我生在哪里。

我生在日本澀谷，是一個未婚的女人生下的我，后來他們也分開了。

我明白羽生婆婆是想用澀谷還給我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可她沒有想到，我只想逃離，逃到臨海的彼岸，去一個江南的地方，去找我的戀人。

那件白無垢是羽生婆婆的婚服，她那天從床上下來，撥開我的手，顫抖著打開箱子，拿出婚服。

我能感覺到，似有藤蔓從地下延伸上來，纏在我的身體上，荊棘擋住了我的去路。

“喂？”

“安下身來沒有？”

“嗯?！?/p>

“等你回來我?guī)闳ブ貞c，張澤禹他們也都能到，陳天潤還專門請了假來呢…”

“張極，”

“…嗯？”

窗外的雨下了很久，以前常曬太陽的地方也全是雨水。不知道是不是羽生婆婆年紀(jì)大了，已經(jīng)無力去打理她從前種下的花，雜草叢生，沒有人來修建，那花也早已經(jīng)埋葬在一片荒蕪里。

就像是墓前的衰草，一片一片的，無望而荒涼的綠。

“張極，我可能回不去了?！?/p>

我的心在瘋狂的撕裂。

“什么？”

“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diǎn)?！?/p>

我苦笑。

我該怎么說清？說清楚羽生婆婆早就看中了兒時的玩伴藤野，要我嫁給這個男人。

“我得讓婆婆沒有遺憾地離開?！?/p>

“什么意思？”

“別再聯(lián)系了。”

我掛斷了電話，只覺得自己荒謬無比。快要半年的戀愛在我的一句話里結(jié)束了。

此次別離，便是遙遙無期。

-

“喂？”

“張澤禹，千萬看好他?！?/p>

“我去你怎么說走就走，你倆不上周還在膩歪嗎？”

電話那頭的張澤禹也覺得荒謬，說散就散這種事好歹也得有個前奏。

而我和張極的戀愛像是戛然而止的結(jié)尾，高潮即是結(jié)局。

“我看好他？我怎么看好他？”

“以前就是我們在看他，后來還不是差點(diǎn)沒了。”

“？什么沒了？”

“張極沒跟你說嗎？”

拜托這種事他怎么可能主動跟我說。

“就你跟他認(rèn)識的前一年?！?/p>

張極第一次把顱內(nèi)的幻想死亡付諸于行動。

他站上了很高的天臺，他手伸向云彩，想抓住。因?yàn)樗麍?jiān)信天使就在那上面。

他以為見到天使就可以再無憂慮。

“我一個轉(zhuǎn)頭張極人就不見了，我好不容易帶他出去一趟還差點(diǎn)給人看沒了?！?/p>

那一年我記得很清楚，他發(fā)表了一張叫《Cloud Angle》的專輯。

“他現(xiàn)在還好嗎？”

“不太好?！?/p>

張澤禹回答的很干脆。

“從昨天開始他就一直把自己鎖在家里?！?/p>

他很想拼命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可是稻草硬生生被人奪走了。

他明明抓得很用力吧，手心都要被劃出一道口子。

眼淚還是從臉頰上滑下來。

“照顧好他…”

“我說你倆有必要相互折磨嗎？”

“你也這么離不開他，這么愛他，為什么一定要折磨自己?！?/p>

“你不懂?！?/p>

“我不懂什么？沒談過就不懂愛嗎？”

“我至少不會委屈自己。”

“羽生婆婆救了小時候的我，我不能讓她帶著遺憾走?！?/p>

“既然她這么愛你，她怎么會不理解你？”

“她想讓我呆在澀谷，在這里找個本地人嫁了?！?/p>

“我走了就算能回來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p>

“至少得讓我陪她到她離開，她因?yàn)橛鹕咧蔚氖乱恢睂ξ倚r候有愧疚，所以…”

“所以打算用她能做到的補(bǔ)給你一個完整的童年？”

“拜托大姐，你幸不幸福你自己該知道吧？”

“你要甘愿繼續(xù)不幸福下去我也沒辦法?！?/p>

“我已經(jīng)跟張極說了…”

“張極我能幫你照顧好，他放不放手就不一定了，你自己定奪。”

“蠢姑娘，羽生婆婆大概也只是想讓你幸福，別自己困著自己了?！?/p>

電話只剩忙音，我靠在墻壁上向外張望。

那幸福怎么那樣難望見。

- 這段BGM：《Darl+ing》

我不止一次會夢到張極抱著我不肯要我走的樣子。眼里滿都是淚，像只受傷的大狗狗，明明已經(jīng)傷透了心，還要笑著搖著尾巴求主人一個歡心。

他仿佛是要把他傷了好大一塊的心臟掏出來，把那顆怦怦跳動滴著血的心臟給我看，告訴我他的心臟即使如此也是為我而跳動的，那里面全部都是我。

夢著夢著我的枕頭也濕了。

跟張極分手了兩周，還依舊無法平息悲痛。

也許羽生婆婆也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她問我為什么一直都這么悲傷。

我回答我丟了一個特別重要的東西。

晚上獨(dú)自在院子里燒起小爐子來烤年糕，紅豆湯煮好了，端著一碗熱乎乎地在鋪了毛毯的椅子上。

如果他也在該多好啊。

他喜歡紅豆年糕湯的。

隱隱約約里我看見他了，在遠(yuǎn)處的圍欄張望。

我甚至以為我出幻覺了。

他很快地跑過來，跨過來門口那道似有似無的柵欄。

真的是他，還有張澤禹。

我真的搞清楚事實(shí)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我推到屋檐下的墻壁上，抱住我瘋狂地在我頸窩里索求。

他發(fā)了狠地親吻我的嘴唇，毫不猶豫地撬開牙關(guān)，讓人發(fā)軟的纏綿感迅速蔓延，夜晚潮濕的空氣里擴(kuò)散開曖昧因子。

從嘴唇吻到嘴角，再吻向了眼角，最后是額頭和鼻尖，再次回到嘴唇。

這次溫柔了許多，手掌覆在我的頸上牽引著我向他靠近。

我拍著他的后背讓他放開。

他喪著臉要我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有些惱怒過頭了，問我是不是一件白無垢還沒他重要。

這下把我的委屈全部喚起來了，抽噎著告訴他我真的很愛他。

我是個沒道理的女人，這時候居然自己委屈起來。

我把所有能解釋的全部告訴他。

“夏凜，你能不能再笨蛋一點(diǎn)？”

我眼淚忽然收住了，還掛著眼淚的眼睛看著他。

他伸手點(diǎn)了一下我的鼻尖，又把嘴唇湊上來落下一個吻。

“下次把這種事告訴我，別自己一個人憋著。”

“你這樣不幸福，羽生婆婆也不會安心離開的。”

這時候張澤禹才幽幽從一邊閃出來，盯著我和張極看老半天。

“你倆，膩歪夠了吧？”

“我可就給我一個人訂了酒店，你倆最好想辦法擠一間屋?！?/p>

張澤禹趁著張極找我的空檔已經(jīng)見到了羽生婆婆，用他幾年出外國外務(wù)的日語儲備跟婆婆把所有事情解釋清楚。羽生婆婆點(diǎn)著頭，拄著拐杖要出去說一定要見一見小凜喜歡的人。

所有安頓下來，張極跟我回去了我小時候住的臥室。

墻上有標(biāo)著日期的畫，畫過院子里種的花，畫過羽生婆婆買給我的和果子。抽屜底下壓著一幅畫，是我畫的夏熒和羽生高治。

張極抓著我的手讓我靠在他肩膀上，說等以后我們一定會去照一張照片，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

幸福的筆畫我從前覺得筆畫太多了，我也沒有幾次會把它寫下。等我跟著夏熒回了中國后她開始教我這兩個字怎么寫。

“小凜一定要學(xué)會這兩個字，這樣小凜就把幸福緊緊抓在手心里了。”

-

訂機(jī)票直接去了重慶。

“陳天潤要罵你了他好不容易才請了假哈哈哈哈哈。”

張澤禹把手機(jī)微信群群聊的頁面遞給我看，陳天潤抱怨律所的工作很多好不容易才把日期定好。

“陳大律師就是忙?！?/p>

“所以你別去麻煩人家教你小提琴了?！?/p>

張極抓住我的手腕，輕輕十指相扣。

找了一個游泳池的地方，擺了音響和燒烤，雖然左航問了幾句找個有水的地方不是專門讓蚊子來咬，然后像個孩子一樣抱起游泳圈沖進(jìn)了泳池。

“再說一遍，泳池的水臟，不許喝?！?/p>

陳天潤沒忍住笑出聲來，看了一眼在泳池里摁頭殺的張峻豪張澤禹左航，拿手遮住了臉來掩飾一下他過分的笑容。

是哪一年來著，他們也在一個游泳池的地方聚過，拿了音響唱他們演唱會上的歌。

不過后來他們的命途卻走向了不同的地方，有人還帶著一身瀟灑去追尋自己的的音樂夢，有的人已經(jīng)離開了那一方小小的圈子，前往了未開拓的地方。

坐在泳池邊上跟陳天潤聊我在日本看過的東西，張極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出來拖了我下水。

慍怒著錘他，還猛的咳了幾下來緩解嗆水。

音樂聲和水聲壓過了小聲的竊談。

“你說什么？”

我把耳朵湊近了張極嘴邊。

“我說我好愛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