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果黃
????父親在自家的菜園子周圍栽種了十余棵黃果樹,父親在家門口右側(cè)邊栽種了兩棵黃果樹,父親在牛廄的右側(cè)邊栽衶了一棵黃果樹。
菜園子距家門口約二十五六米,中間是鄰居家的菜園子。菜園子里不論什么風吹草動,呆在家里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站在門口菜園子里的瓜瓜豆豆能看的明明白白。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在我們家鄉(xiāng)能栽種得十多二十棵果樹的人家是少之又少的,全村四五百戶人家的果樹,我家占三分之一強,周邊十里八村亦然如此。
父親的黃果基本上沒有拿到集市上賣過,菜園子里的黃果主要是留給人民公社、財政所郵電所營業(yè)所糧管所等機關(guān)五所干部訂購和“三只手”那部分村民“吃”,當然我們進園子時也免不了吃上一兩個。
那時候集市上的水果種類不多都是季節(jié)性的也不貴,一塊錢能買到五六個或者更多的黃果,卻也很少有人愿意買。趕集的群眾大都樂意出幾毛錢在供銷社里買上十把顆水果糖回家哄哄小孩。雖說留給機關(guān)干部訂購,但也只是有三五幾個家住縣城的來買來訂,人均也就是一二十塊錢。而“三只手”村民則有所不同,他們不是大白天光明正大的進去“吃”,而是夜半三更,夜深人靜時悄悄地潛入。其實當他們跨進菜園子那一刻,睡在樓上的父親經(jīng)聽得一清二楚,只是不吭聲罷了。如過半把個小時“三只手”還在“吃”還在賴著不走,父親就會干咳三兩聲,這些人也就知趣的走了。如果再過十把二十分鐘還不出去,父親就會從樓上下來將門打開,用他那三節(jié)手電筒如探照燈般快速地往菜園子里照一照說是不是誰家的牛又來糟蹋了,這不是討打不的料嗎,隨后便到牛廄里的廁所方便,這個時候“三只手”村民也就不得不離開。
全村兩三千口人做“三只手”的也就那么四五個,父親知道不是張三就是李四或王二麻子,也沒必要將手電筒照到他們臉上身上,所以他們過來“吃”的時候也會“手下留情”?!?三只手”過來的那個晚上,次日十有八九是小鎮(zhèn)的趕集日,這一天父母親是不去趕集的,如果需要購買什么他們就會托親戚幫捎回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牛廄邊那棵樹上的黃果是我們兄弟姐妹及其小伙伴們吃的,從黃果成熟到摘吃完為止。之后的日子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門口邊上那金黃金黃的果子掛在枝頭,盼望著春節(jié)早日的到來。
門口右側(cè)那兩棵樹上的黃果是“供品”,除了結(jié)在稍矮的枝頭上被過往的小孩摘吃外,平時我們是不能吃的,“三只手”也從來不敢“光顧”。只有等到臘月二十六七父親讓我們采摘下來分配之后才能吃上一兩個,采摘黃果的日子是我們最為高興快樂日子。
父親排行第五,上有我的三個伯父和一個姑母。他們關(guān)系很好,兄弟姐妹間不論誰家有事哥四個都會聚在一起商量處理,平時誰家有點好飯菜哥四個沒一個缺席。父親將黃果采摘下來后,不論多少都是要分給大伯家姑母家各一份,二伯家兩份,三伯家三份,每份八個如果年成好會多分給四個。同時還分給孫子輩每人一兩個。份數(shù)是按獨立門戶來分配的,大伯家只有一個兒子沒分家所以只分得一份,二伯家有三個兒子但長子在外工作,父親是單獨留給的,而三伯家有三子已成家立業(yè)所以分得三份。分給伯父他們的黃果是春節(jié)祭祀祖先用的供品,他們拿到后就及時地堆放在神龕上,過了元宵節(jié)之后才能吃。我們家的也是如此。
姑母是嫁到距離我們六七十里地的外村,那時沒有公路沒有車,走親戚都是步行,沒什么事情姑母是不會過來的,只有春節(jié)偶爾回來小住兩三天也就匆匆的回去。姑母那邊盛產(chǎn)甘蔗,如果我的姑父或表哥他們一起過來,他們就會扛上八九根十根甘蔗分我們,如果只是她一個人那她的“馬料袋”里就只裝有幾塊方形或者碗狀的蔗糖來給我們,有時也會裝上幾顆水果糖不時如變魔術(shù)般讓我們猜猜她手里藏有什么。當然我們每次都是猜得到的,因為這是姑母故意要拿給我們的。每當姑母回去的時候父親就會將留給她們家的那一份黃果和三四個“馬腳桿”粽子裝進她的“馬料袋”里,讓我的大姐二姐將她送到小鎮(zhèn)上。
父親分配黃果一直持續(xù)到九十年代初期我三個伯父相繼逝世和黃果樹枯萎不結(jié)果為止。之后每當我回去過春節(jié)等節(jié)慶時也會按父母親的意思買上糖果分成六份分配給我的姐姐妹妹她們,這已經(jīng)成為習慣。現(xiàn)如今我的父母親已經(jīng)駕鶴西行十余個春秋,我的思念也走過了十余個冬夏。寒來暑往我對父母的思念如同陳年老酒越發(fā)濃烈,每當黃果上市的時候,我會更加懷念我的父親母親,懷念父親分配黃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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