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忘懷的橫排圩
最近應朋友之邀,到位于無錫北面的堰橋鄉(xiāng),橫排圩村休閑垂釣。汽車駛入橫排圩地界后,道路兩側別墅隨處可見,亭臺樓閣式的休閑場所,點綴在整潔漂亮的農(nóng)村式公寓內。魚塘星羅棋布,堤壩上老母雞正“咯咯咯”的帶領著仔雞在啄食;魚塘內鴨子們正“嘎嘎嘎”的戲水。公路兩旁綠樹成行,周邊田園稻子正在揚花抽穗,微風吹來,陣陣清香沁入心扉。在這一派典型的江南田園風光中,讓我打開了記憶的相冊,翻開了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兩次來到橫排圩村難以忘懷的經(jīng)歷。
小學畢業(yè)前的一九六六年下半年,由于文革浪潮的沖擊,學生停課在家,一直到一九六九年的三月,我們這批停學在家近三年的學生,在“復課鬧革命”的號召下,重新走入既熟悉又陌生的校園。復課后,由于當時教育的需要,學生要到工廠學工、下鄉(xiāng)學農(nóng),分別接受工人階級和貧下中農(nóng)的再教育。那年的十月下旬,我們來到橫排圩村接受再教育。
當時橫排圩是堰橋公社最窮的村,社員勞作一天只有一角左右收入,貧下中農(nóng)都住在低矮和昏暗的平房內。在那“割資本主義尾巴”的日子里,他們以種糧為主,養(yǎng)魚為輔,過著貧困和艱辛的生活。
早晨,在一陣陣“鐺鐺擋”的下田鍾聲中,同學們在貧下中農(nóng)的帶領下來到田邊,生產(chǎn)隊長仔細講解割稻的步驟、要領以及親自示范后,要求我們開始收割。不一會兒,我們這些在城市嬌生慣養(yǎng)的學生已汗流浹背、狀怳不斷、丑態(tài)百出:張三割到了手;李四劃破了腳;女同學被田中冷不丁竄出一條不知名的蟲子,嚇得尖叫的喊聲響徹稻田;累得腰酸背痛的男同學仰天躺在田埂上……
稻子收割完后,我們又把稻子捆扎好挑到打谷場上,分別進行脫粒、揚谷、等勞作。如要成為平常吃的大米,還得曬干稻谷后,再脫谷才能成為盤中餐。
俗話說“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稻子收割完畢,為了不耽誤農(nóng)時,必須盡快鋤地種麥。同學們又肩扛鋤頭跟著貧下中農(nóng)下田鋤地。鋤地既是力氣活又是技術活,鋤淺了達不到要求,鋤深了費力,經(jīng)過貧下中農(nóng)手把手的傳授技巧和同學們的認真學習,漸漸掌握了要領,雖然動作慢一點,但也達到了鋤地的要求。(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鋤地完畢在種麥后還得施肥,當時施肥不像現(xiàn)在用化肥,而是農(nóng)家肥——豬糞和牛糞。貧下中農(nóng)把農(nóng)家肥挑到田頭,用手抓起農(nóng)家肥并均勻的撒在麥田中,同時要求同學們也跟他一樣施肥,面對異味撲鼻的農(nóng)家肥,我和同學們還真下不了手,最后在貧下中農(nóng)的諄諄引導和言傳身教下,陸續(xù)下田把農(nóng)家肥用雙手撒到麥田里。
學農(nóng)結束后,使我們這些在城市長大的學生基本了解和學會收稻、種麥的農(nóng)活,深深體會到“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義。
在“要準備打仗、打大仗”的號召下,市政府要求學校疏散學生,我們被安排疏散到橫排圩。同學們于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上旬,又一次來到橫排圩村,過起了軍營式的起居生活。于是呼:晚上輪班站崗放哨有之,抓空降特務演習有之,野營拉練訓練有之……總之一切都是為了打仗。
當時,同學們都在十五、六歲左右,是發(fā)育長身體的階段,由于訓練消耗體力,又定糧用餐,再加上食油和豬肉都要計劃供應,所以肚中“油水”實在太少,總有一種吃不飽的感覺。同學們那種吃了早餐想吃中飯,吃了中飯又想吃晚餐的情景,至今歷歷在目。好在我的老家在堰橋西膠里,與橫排圩僅隔二、三里地,哥哥又一直在老家務農(nóng)。“兒女出門母擔憂”我母親擔心長身體的我吃不飽,特地用肉票購買了肉,燒好后裝入陶瓷罐中親自送到老家,再由我哥將罐中肉送到疏散地,我住處一個他熟悉的農(nóng)戶家中。我哥還隔三差五將一些能填飽肚子的食物,送來給我充饑,濃濃的母子情、兄弟情盡顯其中。此后用餐時,我就悄悄躲進那個農(nóng)戶家中,每天都能吃到肉,肚中有了“油水”饑餓感自然要比其他同學減少好多。過了沒多久,這一秘密被幾個同學發(fā)現(xiàn),少不了“分一杯羹”給同學,所以這種增加“油水”的時間并不長,我也加入了吃了早餐想吃中飯,吃了中飯又想吃晚餐的行列,那種饑餓的感覺至今難忘,此種狀怳一直延續(xù)到回城。大約在一九七零年一月底,當老師宣布可以回城時,同學們都歡呼雀躍,恨不得馬上飛回家中好好飽餐一頓。
現(xiàn)在再次來到橫排圩村,看到的是:魚塘的面積是過去的3至5倍;以前種糧用雙手,如今實現(xiàn)機械化,拖拉機犁地、聯(lián)合收割機收割稻麥,省時又省力;低矮昏暗的平房變成了別墅和農(nóng)村公寓;家家通了電話,室內窗明幾凈,家用電器戶戶都有;明亮整潔的生活間代替了老式的灶間;清潔的衛(wèi)生間代替了人蓄共用的豬圈糞坑;過去出門靠步行,現(xiàn)在出行有電動車、或汽車,鄉(xiāng)間小道拓成寬暢的公路,鄉(xiāng)村的生活和出行已經(jīng)小康。
結合學生時代兩次來到橫排圩村,以及最近再次來到橫排圩村的經(jīng)歷,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和思考。
首先,我認為下鄉(xiāng)學農(nóng)或下廠學工仍然有必要,它能使未踏上社會的學生,既能學到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又能把學到的知識在實踐中加以體驗,這種從“理論到實踐,再上升到理論”的教育形式,是學生掌握知識最有效和最易牢記的方法,也是對目前“應試教育”的很好補充。它還能使學生知道盤中餐和學習用具、生活用品來之不易,是要經(jīng)過農(nóng)民或工人辛勤勞動才能成為商品,從而懂得珍惜、愛護糧食和學習用品,懂得節(jié)約用水、用電等等,為“低碳生活”出一份力。
其次,橫排圩四十余年的變化值得深思:同樣的天地同樣的人,為什么農(nóng)民的吃、住、行發(fā)生了難以想象的巨大變化?我認為是制度、是政策、是改革開放,是一條適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產(chǎn)生的結果。
“歲月如穿梭、滄桑已巨變”,橫排圩村的變化不正是我們祖國巨大變化的縮影嗎?回想當年,如果沒有改革開放,也許我們仍然生活在階級斗爭陰影和貧苦落后的生活中,所以希望黨的富民、惠民政策一如既往,使百姓生活更富裕、更幸福。
今日垂釣休閑,不僅僅滿載而歸的是魚蝦,還承載了對未來的期望,愿橫排圩村在祖國的大家庭中,和祖國一樣越來越好、越來越美,等到下次再來時,那天、那地、那水、那塘一定會以更賞心悅目、景色如畫的新農(nóng)村面貌,迎接四面八方來客。
二零一零年十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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