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節(jié)休息的時間長，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也比較長，當(dāng)然不僅僅是因為這些才想到寫這些文字，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想法的——是想梳理下內(nèi)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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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這么多年，自己在家的日子是那么少，記憶中大多的學(xué)校時光——那時自己內(nèi)心還自信的時候，母親都不曾看到，自己也不曾和她分享，那時也不懂得和她分享，也沒想到自己后來的人生路上沒能繼續(xù)那樣的自信和昂揚，等到懂得和她分享的時候卻沒什么能夠讓她欣慰的了。但是卻常常想起一位女作家喻麗清的話‘我有工作，有家庭，要做的事情好多，有的時候真的覺得好累啊，但是我還是不能停止手中的寫作，所有這些，無非是為了母親的緣故’——雖然自己寫這些并不是為了母親，但是想到人家有讓母親感到欣慰的，所以自己也要努力啊。雖然自己這些年做得不夠好。其實很想告訴她，每次聽到‘親念恩’那首歌的時候就會想到家，想到她，想到有一天帶她去唱歌，讓她看看她的女兒還能唱那樣摯情和豪氣的歌，讓她看到她的女兒內(nèi)心的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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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次收音機(jī)里播‘真的愛你’的時候，自己在一旁告訴她，這首歌是專門寫給母親的，還告訴她還有另外一首‘大地’是寫給父親的。——說這些是想和她分享天下的兒女對于父母的情誼和想要回報的殷殷之心吧（母親不識字，所有信息的來源就靠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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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出去讀書前，母親常常早起給自己做飯，能吃到母親做得熱騰騰的早飯，給一上午的學(xué)習(xí)打下好的基礎(chǔ)，內(nèi)心覺得比很多沒吃早飯要趁課間去買點涼面包填肚子的同學(xué)幸福多了。有次早晨起晚了，沒能好好吃飯，天很冷，母親去買了油條遞到自己手上，她只是給自己買了些，先打發(fā)自己上學(xué)了，而她還要接著去弄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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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件事情說起來有點小小的虛榮，那是讀小學(xué)的時候，因為成績比較好，有個老師說要認(rèn)自己作‘干女兒’，回去把老師的話告訴母親，看到母親的笑顏，也許她沒想到她還有一個在別人眼里那時還算‘出息’的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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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記得母親是那么強(qiáng)大，重重的一筐菜自己一人就扛上肩頭，可自己卻太‘秀氣’。沒能繼承母親的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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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外讀書時每半年才能回來一次，每次回來的時候會和她一起去逛街添些衣服，她那時還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會買，所以不放心要陪著去選顏色和款式。母親的眼光挺好的，每每她看重的衣服到學(xué)校時同學(xué)都說挺好的。每次上街時，母親會問自己要不要吃她以前賣菜時買回家自己說好吃的那種牛奶雪糕（當(dāng)然外面有各種各樣的雪糕，但是母親說那種是奶牛廠直接產(chǎn)的，味道純正，含奶量高，自己也就附和她說想吃），然后一起順路去買上幾根，挽著她的胳膊，邊走邊吃；除了雪糕還有那時的餡餅，也是自己喜歡吃的，母親也會買給自己吃。也正因為吃得少，所以才覺得那些記憶格外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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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那時記日記不多，應(yīng)該很多美好的細(xì)節(jié)都滑過去了。而除了那些格外珍稀的美好，到現(xiàn)在對母親最愧疚的是出意外那次，幼稚的自己在暗夜里哭，把她急得不知所措，也跟著哭，常常想起那時對她的折磨就很內(nèi)疚，那么幼稚的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扛著一點，別讓她太難過，也許自己真的是被意外的打擊擊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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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最初母親來單位，同事都還說‘小常的媽那么年輕’，自己聽了也覺得好開心，還有住在家屬院時隔壁的鄰居見到母親也說‘小常還有那么排氣的媽’，雖然這說明自己沒有繼承母親的‘排氣’，但聽了仍然很高興。有次她和村里的人一起來市里，晚上做了簡單的飯菜給她吃完，她走了一天累了，躺下就睡著了，看著母親熟睡中臉色微紅的樣子，突然覺得母親也是需要照顧的啊，曾經(jīng)總是她照顧自己，自己卻不曾給過她細(xì)節(jié)上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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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現(xiàn)母親有點老是在大弟辦事的時候，自己回家，看到親戚都在幫忙，母親從屋里出來，穿著自己讓人給她織的那件棗紅色的毛衣，臉挺瘦削的，一個神情就可以知道她操了多少心。還有次是她來市里，借了輛單車一起去逛街，在路上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騎車慢了，不再是自己記憶中把一筐菜一下扛到肩頭的母親，心里一時感慨歲月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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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回家的時候會給她捶背，揉揉腿什么的，一邊看著電視，其實有的時候也許并沒起到什么作用，她的頸椎病和腰肌勞損是自己那些簡單的手勢的努力減輕不了多少的，但是自己內(nèi)心希望那樣簡單的動作能給她帶去安心，讓她不要那么多擔(dān)心和顧慮，因為這幾年她常常念叨起誰誰家的老人沒有人照顧，晚景凄涼等等，而自己‘混’到這般田地，讓她也看不到什么希望，盡管這樣，還是想讓她知道，她還有這么個女兒。

有的時候她也會說誰誰家的女兒在外讀了書，有了房子，把母親接過去了之類的話，聽她這么說的時候自己很內(nèi)疚，覺得自己沒能讓她也享到那樣的福氣，但是表面上還不能表現(xiàn)出沮喪來，還要安慰她‘以后有我吃的一口，就有你的一口’。其實自己對母親，也只是給了她希望而已，實際上卻沒能做到什么，沒能減輕她什么負(fù)擔(dān)，她依然要起早貪黑地忙著地里的活，也許自己本不該寫這些文字來說這些，而應(yīng)該切實地去做點什么，讓她不用再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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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也知道母親會為自己感到驕傲，有次回家的時候一個鄰居去家里借舊的課本，當(dāng)時自己被她們說話的聲音吵醒了，聽到母親對人家說‘倒是買了那么多書，那柜子上，箱子里的都是她買的’，語氣里帶著點點的欣慰吧。似乎在向人家炫耀她的女兒愛讀書，而且當(dāng)年讀書的成績還不錯。也和母親說到自己的事業(yè)，母親也會說別太追求什么了，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就是了，但是去年5/1從上海回來的時候，她問自己又去哪兒了，給她說去了上海，她問去那兒做什么，‘我也有些夢想要實現(xiàn)一下??！’——她接下去沒說什么，但是可以感覺到她的欣慰，因為她的女兒還一直保有著夢想?！?dāng)然，出去看世界，暫時地去尋夢挺開心的，同時內(nèi)心也挺愧疚的，如果把那些花銷給了母親，她就可以不用那么節(jié)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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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對自己感到滿意的是這幾個春節(jié)，自己都嘗試著在初一的時候做飯，把學(xué)到的一點點新花樣做給家人吃，也讓母親休息下，每次給一道菜取個美麗的名字，或告訴她那樣的吃法可以保護(hù)什么維生素之類的話，她就會故意地說‘哪兒有你那么多講究’。其實我想不識字的母親，一定渴望多給她講些書本上的‘理論’吧。

每次看到電視里有女老師或女教授什么的，就會開玩笑地說，要是當(dāng)初姥姥姥爺沒有因為饑荒而離開，有人供她讀書的話，她現(xiàn)在肯定是北大的教授了——每次那么說的時候家里會充滿一片笑聲。尤其到現(xiàn)在為了鼓勵小尹學(xué)習(xí)，常常給她講她的奶奶很聰明，可是小的時候卻不能好好上學(xué)，雖然只讀了一年級，但是那時候還是班主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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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有件事嚇壞了自己，那天父親打電話來，說‘你娘病了’，聽父親的聲音都有些哽咽，自己的心一下提起來，內(nèi)心很驚恐地，（那之前自己回家就知道母親的精神不好，只當(dāng)是那些老毛病，說陪她去醫(yī)院她卻不肯，后來就不了了之，）在車上哭了一路回去的，從來沒有那么害怕過，那一瞬間真的很擔(dān)心會失去什么，那一瞬間才知道有些東西是連著心的，平時習(xí)以為常沒有覺得多么珍貴，卻是自己不能缺少的。還好母親沒什么大事，只是腰肌勞損，還記得陪她去醫(yī)院看病的時候，去檢驗室取檢查結(jié)果的時候，自己的心里撲通撲通地跳著……當(dāng)寫到這里的時候，想起那時的心境，眼淚早已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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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春節(jié)，自己身體不舒服，也嚇到了母親，那天她陪著自己去村里學(xué)醫(yī)的xiaowei那里看病，那一刻挽著她的胳膊，依然象挽著自己的保護(hù)神一樣，等自己好點了她才說‘看你那個樣兒！’，自己也知道不好，不該又讓她擔(dān)心。準(zhǔn)備回來上班的那天在家里洗頭，母親幫著弄好水，一邊給自己撩著水，好將一把的長發(fā)濕透，然后幫自己抹上洗發(fā)水，其實那些完全可以自己來做的，但是有那樣的時刻覺得好溫暖，當(dāng)然也好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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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內(nèi)心有很多感慨想講給她聽，（比如尋夢路上博雅塔的燈光給自己的欣喜，南京路上的繁華、和同學(xué)唱歌時的飛揚、自己結(jié)識的朋友和老師帶來的啟發(fā)……）可是每次回家也就是匆匆忙忙地。

每次走的時候母親都要送，其實最不愿意讓她送了，不愿意讓她牽掛。記得有次她趕著去地里摘菜要自己帶上，那天從家走得有點晚了，到站臺上車已經(jīng)來了，鳴著長笛，母親也拿著菜從坡下跑上站臺，看到她氣喘吁吁的樣子，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還有次她帶著小尹和瑋瑋一起去送自己，車開的時候，她在車窗外搖著瑋瑋的手，車開了，然后駛?cè)?a target="_blank">夜色里。想到母親抱著的是她的孫兒，望著的是她的女兒，兩者都是她的希望吧，可是她的女兒，給她帶去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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