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是什么
“木,我不要再做你的羈絆了!”木看完信息,按了退出鍵。
昨天才在一起,也沒有發(fā)生什么爭吵。這條信息來得太突然了,完全出乎木的預(yù)料。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心中只想問這一句話,可是木沒有問,畢竟顯得太沒水準(zhǔn)了,就跟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一樣。
“哦,那你想要當(dāng)什么啊?”他說,心里卻希望對方回答“不知道”,那樣的話他好說“做你自己,因為你沒有迷失,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可是對方回了:“當(dāng)你的初中同學(xué)!”
木愣了一下。對呀,她還是我的初中同學(xué),我的同窗好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木得思緒被打斷,信息里對方補充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
木立即回復(fù):“當(dāng)然,你本來就是,我不會否認(rèn)。我們不可能是陌生人了,不是么?”
芳,是木的初中同學(xué),關(guān)系很不錯,不過只是朋友。后來同學(xué)們把他們八卦了,兩人被說成了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對此,木不以為然,他認(rèn)為應(yīng)該“走自己的路”,可芳不是。有一天,座位上多了一張小紙條,上面一個自稱“單眼皮女孩”的同學(xué)向他表白了。到底是誰呢?木心里完全沒底兒。不肯是芳吧?她不是那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女孩。木沒有多想,揉起小紙條拋到腦后。
然而,有誰知道,那就是芳。木沒有認(rèn)出是她,令她很失望。但很快,紙包不住火,木也知道是芳了(都是她同桌的功勞)。他同樣很失望,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變得不認(rèn)識芳了。不過不要緊,朋友還是可以做的嘛!于是他們開始做朋友。
初中畢業(yè)那天,芳送了木一支鋼筆。木找了一本沒有寫過的筆記本,在首頁用那支筆下了一句話——“用筆寫下真情”,然后送給了她。
“或許那本筆記本并沒有那支筆貴,但是加了那幾個字以后,應(yīng)該差不多吧!”木想。
之后高中三年,他們沒怎么聯(lián)系過。只有一次,芳來信了。木回得很鄭重,連子夜沒敢潦草。后來沒有在聯(lián)系。
直到高中畢業(yè)的那個假期,木認(rèn)識了芳的高中同學(xué)梅。梅很開朗,很大方,當(dāng)他弄清木和芳的過去之后,把芳在高中的一些事告訴了木。
木才知道,那一封回信,惹得芳大哭了一場。原因是因為里面的字跡一點也不潦草。(木以前寫字總是飛龍舞鳳)這讓木感到莫名其妙,原來她只認(rèn)識初中時候的我。
還有一次晚會,“真心話大冒險”游戲,輪到芳,被問到喜歡的認(rèn)識誰,她講了和木的往事。
最后,梅說:“芳的執(zhí)著,感動了我們所有人,你應(yīng)該好好珍惜她!”
木心里也有了一絲感動,只有一絲,因為這些,他都沒有感受到。木決定主動寫信給芳,并不是要挽回什么,只是想澄清一些誤會,里面付了一張照片。
后來他們都考上了大學(xué),芳是???,木是重點。芳回了信,很多道歉,也有一張照片。
大學(xué)第一年很快過去了,他們也沒有再聯(lián)系。大二那年,芳發(fā)來信息,木很意外。(不知她如何知道的號碼)之后有時間也經(jīng)常聯(lián)系的,仿佛又是朋友了。下學(xué)期的一個傍晚,芳問木有沒有喜歡的人。木說沒有。芳說,那么你連愛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木調(diào)侃說,難道你不相信一見鐘情么?芳說不相信。
雙方沉默了許久,是芳打破了沉默:“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p>
“朋友?!?/p>
“僅僅是朋友嗎?我知道了?!?/p>
“這有什么關(guān)系?”木不解地問。
“我不想錯過一個說愛我的男孩,在作出決定之前,我只想弄明白在你心里的位置,我不想再等了?!?/p>
木這才明白,原來芳在等,一直在等。木突然有些內(nèi)疚??墒?,我在做什么?不也在等嗎?
其實,除了等,我們什么都不能做。我們本在千里之外,表白之后,什么都沒有變,還是那么遠(yuǎn),心里還多了一份守候,何苦呢?等待的苦,不能把它歸咎于誰,因為沒有人讓你等,我們彼此間沒有承諾。想到這里,木有一種被冤枉的感覺。但他沒有放棄,他幻想著畢業(yè)之后,他們在一起,那么美好。
“再等等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很喜歡你,可是我不能答應(yīng)你,因為我什么都給不了你。我們已經(jīng)是好朋友,可以說心里話,可以牽手,可以擁抱……除了接吻。所以,我的答案有意義嗎?”剛剛發(fā)送,木就后悔了。他覺得自己沒有權(quán)利要求什么,包括等。
“有的?!睅追昼姾蠓蓟貜?fù)了,“至少不會被周圍的說成是癡心妄想。因為在他們眼里,這里的人,就只能跟這里的人在一起。而你,遠(yuǎn)在北京,又是重點大學(xué)……我只想知道,我的等待是否值得?!?/p>
木這才幡然醒悟,原來她是要證明什么??!在給自己的等待找點信心。木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回了,他不能害了人家。未來的一切,我們都預(yù)測不了,我的回答,相當(dāng)于一個承諾。木給不了,什么都給不了,所以他一直沒有談,他是一個有責(zé)任心的男孩。身邊異地戀分手的例子太多了,那份思念,他也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蛟S,他應(yīng)該選擇那個男孩。她有困難需要幫助的時候,木不能,但他可以。
“為了你,我不能答應(yīng)你。”木說。
之后他們的聯(lián)系就更少了,直到第二年年底。木在假期見到了芳,還有梅。大家都很自然,木和梅的話題,總是芳。木有一些失望,但他只是想和梅做朋友,梅顯然在盡力撮合他和芳。
最終,在火車站分別后,木回到了學(xué)校。由于假期里朋友們的慫恿,木準(zhǔn)備向芳表白。
芳曾說木像騰飛在天空中的蒼龍,美麗,但永遠(yuǎn)不屬于她。木看出了她的自卑,實在很無奈。就告訴她,時間的很多東西,本就是無法擁有的。比如說空氣,我們可以任意呼吸,可是無法擁有。愛情也是,你可以享有我們的愛情,但不能擁有,因為那是我們兩個人的。所以我就是我自己,當(dāng)然不屬于你。
木想到怎樣表白了:“我不是蒼龍,只是一只風(fēng)箏,現(xiàn)在把軸交給你,有了你,我才能飛翔,也才能回到你的身邊……芳,做我的羈絆好么?”
“好?!狈蓟氐煤芸欤瑴p去發(fā)送時間,這個回答完全沒有經(jīng)過大腦。還是以前充滿了整個大腦,現(xiàn)在問題一擠,就蹦了出來?
木覺得不放心,笑著問:“回答得這么干脆,不怕以后后悔?”
“永不后悔!”
“真的不怕?”木還是不放心。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啊!”
“怕,我當(dāng)然怕!你后悔了我怎么辦?我不怕你后悔問你這么多次干嘛?”木笑了。
“你神經(jīng)……”
木覺得一切都那么美好,真希望這樣下去直到永遠(yuǎn)……
“滴滴滴滴——”短信提示音打斷了所有的回憶,木用軟綿綿的手指打開了信息:“我時時要仰望你,我累了”(看來確實累了,一向嚴(yán)格用標(biāo)點的中文系學(xué)生,最后連標(biāo)點都沒加。)
還是自卑在作怪,木原以為這樣的心理早就應(yīng)該沒有了。誰知只是隱藏了起來,現(xiàn)在莫名其妙地爆發(fā)出來,而且殺死了他們的感情。木覺得很悲哀很悲哀,說不出是為誰。
“我沒有要你仰望我?。∥覀兪瞧降鹊?,看我的角度,是你自己選的?!蹦酒D難地發(fā)了過去,顯然帶了一分怒意。
“你不懂我,你不懂女人……”
“我的觀點,你從來都沒有完全地同意過,你從不說:‘哦,也是!’”
信息接二連三地發(fā)了過來,仿佛洪水決堤了一般。木感覺到很嚴(yán)重,剛才的怒意消散到九霄云外了。原來是我的語氣是你感覺得到了壓力,誘發(fā)了你的自卑么?昨天,我一直堅持讓你過來,可你偏不,硬是要住在朋友那里。我們平時很少在一起,我是想和你單獨聊聊,你明白嗎?你太像一個小孩子了,總是依賴著你的朋友和親人,每次都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我覺得我就像是一個危險人物,你總是不敢和我走遠(yuǎn)。總在你的親友眼皮底下談戀愛,我實在不是很自然,你明白嗎?
“我是不懂,因為,了解一個人需要兩樣?xùn)|西:一個是身份;一個是時間。
作為一個兒子,花了十多年的時間,我懂我的母親;作為一個弟弟,花了七八年時間,我懂我的姐姐……
有些人,我永遠(yuǎn)也不會懂。因為這兩樣?xùn)|西,她們都給不起!”
信息發(fā)出去了,木抬起頭來,努力不讓眼淚留下來。這是他從記事起自己第一次流淚,也還算深刻。我是沒有夠了解你,向我們那樣,一年見兩次面,還總有親友在身邊,我怎么了解你,怎么懂你?我這些都忍下,希望畢業(yè)后可以慢慢了解,來彌補這一切。可是,你說要分手,那么,你給我的身份和時間,都統(tǒng)統(tǒng)收回去了。我們又回到了原點——初中同學(xué)??墒牵憧刹豢梢栽诤菪囊恍?,連初中同學(xué)也收回去,做一個真正的陌生人。因為我知道,我們恐怕連初中同學(xué)都做不好。
幾個小時過去了,雙方?jīng)]有再發(fā)過一言。
木知道自己話說的有些重,但這是事實,是無可辯駁的。
終于手機又響了,一看是梅的:
“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只想說,芳是個好女孩,她愛你勝過她自己,她是我見過最執(zhí)著的女孩,請好好珍惜她!
我問芳,要不要幫你們撮合一下,他堅決反對。我背著她來說這些話,不知道算不算撮合,請不要跟他講。
她最近要找工作了,壓力很大,才會提分手的事兒。去安慰一下她,好么?
至少,你們都好好想想?!?/p>
我什么都沒有說。
或許,我們應(yīng)該好好想想,不要在沒有想好的時候就做出決定。就讓我們來年春天再做決定吧!
知道深夜,我才發(fā)信息過去:“明明是個夏天,但我知道,在你我的心理,卻如冬也似。冬天不適合砍樹,因為誰也看不出它還有沒有生命。分手的事,等來年春天再做決定好么?”
“請讓我離開得毅然決然……”沒想到她還沒有睡。
“你我本在千里之外,沒有里不離開……請不要在這個時候做決定。”我極力勸阻著。
“我等了這么多年,等到的卻是什么!”
是??!木嘆了口氣。等到明年春天,我得到的將會是什么?是她深思熟慮后的決離,還是回心轉(zhuǎn)意,還是……
我也不知道,明年春天,我等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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