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可以重來
2006,對我的一生來說,是一個很不平凡的數(shù)字。這一年,我經(jīng)歷了母親生病的痛苦歷程,更經(jīng)受了母親離世的巨大悲痛。
因為母親的去世,我變得特別脆弱,每當(dāng)看見別人一家人團團圓圓在一起時,我會傷感;聽到別人唱有關(guān)母親的歌時,我會傷心;就是看見花鳥草蟲,我也會哭泣一番,有種“感時花濺淚”的味道。
我固執(zhí)地認為,母親剛剛70,正是享福的年齡,她那樣一個好人,活個一百歲都不為過。我覺得,老天極為不公,不把那些作惡多端的人收去,偏偏把母親這樣一個一輩子膽小,一輩子善良,一輩子都在為別人考慮的好人收去,誰說老天有眼?況且,母親生前是一個佛的忠實信徒,平時天天念佛,家里人一旦有個三災(zāi)八難,她更會天天到菩薩面前跪拜,像她這樣的人,佛理應(yīng)保佑她平安無事,卻采取讓她離開人世這種方式來解脫痛苦,未免顯得太殘忍了些!
我整日沉浸在痛苦和深深的自責(zé)中。如果母親剛發(fā)病我們就送她去作全面檢查,去及時醫(yī)治,醫(yī)生說她的病也許就會痊愈。卻由于我們的粗心大意,延誤了她的病情,才導(dǎo)致她的病治不好了。我們是何等的粗心呀!淚光中不由浮現(xiàn)出我們小時生病的一幕幕:
我記得,我們一旦有個頭痛腦熱,母親會及時去懸崖峭壁為我們采草藥熬水喝。遇上久治不愈的咳嗽,她會一邊給我們弄藥吃,一邊把蘸上油的銅錢烤熱,給我們刮痧,同時把泡菜壇里的辣椒、生姜烤熱,給我們搓背;稍重點的病,就會立即把我們送到醫(yī)院醫(yī)治。
我記得,弟弟小時病得死去活來,在當(dāng)?shù)蒯t(yī)院醫(yī)治無效的情況下,母親背著他到處求醫(yī)問藥,治好了他的病。(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還記得,小時的我身體很差,特愛生瘡害病,已記不清母親背著我上了多少次醫(yī)院……
這一樁樁,這一件件,雖然過去了那么多年,卻還那么清晰地印在腦際。在母親的心中,兒女是第一位的,母親總是百般呵護,真是銜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對我們來說,母親就是那《翅膀下的風(fēng)》:
在我的影子里你一定很冷,
陽光都被我擋住。
但你一直滿足于讓我發(fā)亮,
你一直在我身后跟著。
所有的榮耀都給了我,
而你都是我背后最堅強的支柱。
我能高飛像只老鷹,
全因為你是我翅膀下的風(fēng)。
沒有你,
我什么也不是。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把母親接來與我同住。以前,我們沒有自己的房子,經(jīng)常租房住,現(xiàn)在我們終于有了一套寬大的房子,我也如愿調(diào)到向往以久的單位,一家人終于又能生活在一起了。如果母親與我們同住,我會像她當(dāng)初對我們那樣,經(jīng)常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讓她也感受一下被寵愛的滋味。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不會再打麻將,將空余時間都用來陪伴母親。陪她逛街,陪她逛商店,陪她聊上至國家大事,小到雞毛蒜皮,更多時間用來聽她說話,一定不會再像原來那樣嫌她嘮叨,哪怕是聽過無數(shù)次的陳年舊事。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會隨時關(guān)注母親的身體狀況,在她稍有癥狀時就送她去醫(yī)院作全面檢查,把疾病扼殺在萌芽狀態(tài)。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教母親識字,母親很聰慧,什么都是一學(xué)就會,識了字就可以看書、上網(wǎng),讓她過上更加豐富多彩的生活。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會做世界上最好的女兒。
可是,世界上沒有后悔藥,人生的詞典里沒有如果,我面對的仍然是母親逝去的巨大不幸。好長一段時間,白天昏昏沉沉,晚上迷迷糊糊,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我深知這樣做對身體極端不利,我更知道,要是母親泉下有知,也絕不答應(yīng)我這樣。她一直希望我快樂,多寫文章。說起寫文章,我不由想起以前,我每寫好一篇有關(guān)她的文章,就會念給她聽,盡管她沒有文化,有很多理解不了,但我喜歡看她臉上如核桃般,如菊花狀的笑容,從中我也感受到一種濃濃的親情和一種成就感。
記得在她病重期間,她產(chǎn)生了輕生的念頭,我知道后回去把我的散文集《童謠悠悠》中那些文章又給她念了一遍,說她是我們這些兒女的精神支柱,希望她堅持,支持我出第二本集子,這使她又重拾起與病魔抗?fàn)幍挠職狻?/p>
我多么希望能通過一種什么方式,永遠把這一切繼續(xù)下去,但是,我不是醫(yī)生,我不是神仙,我什么都不能為母親做,我好恨自己的無能。
母親呵,如果有來生,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還做你的女兒,你可別不要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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