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早晨，貪睡可謂人生一大快事。在暖和的被窩里作了幾十次“馬上起床”的決定，經(jīng)過一番水火難容的思想掙扎，好不容易下了床。新別周公，睡眼朦朧。披衣戴襪，攬鏡“梳妝”。當覷見鏡子里那副憔悴如鬼的尊容時，若不是自己看習慣了，還真夠嚇人的。胡子拉碴，整個臉活脫脫一個刺猬嘛。鋼針一般的胡碴密密麻麻地布滿了臉，桀驁不遜卻也生氣盎然。偶一抬頭，全身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稀稀疏疏的幾縷頭發(fā)，像經(jīng)歷了什么浩劫似的，無精打采萬般委屈地耷拉著。雖還沒至于“邊疆支持中央”的境地，也差得不遠了?！皣乐氐幕哪?！”我心里嘀咕。以前總覺得保護環(huán)境，防止沙漠化是政府的事兒，跟我八竿子夠不著，現(xiàn)在荒漠跑到我頭頂來了。你說我能不急嗎？

于是，一邊洗臉一邊思考一個很高科技的問題：我曾經(jīng)擁有一頭烏黑茂盛的頭發(fā)，雖不飄逸，卻也蓬勃。突然有一天，在沒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情況，頭頂開始自作主張地掉發(fā)了。少一根，沒察覺；落兩根，不痛不癢；掉三根，沒事……一直到哪一根頭發(fā)翩然委地我就成了一貨真價實的禿頭了呢？區(qū)分禿頭與非禿頭的那一根意義攸關的頭發(fā)究竟是哪一根呢？量變的積累引起質變，這真是一個很深邃也很有趣的哲學問題呀！

桌上的剃須刀和“霸王”防脫洗發(fā)水像一組對比鮮明的反諷：胡子像韭菜，剃一茬又一茬，沒完沒了，搞得我少年老成，滿臉滄桑。剃須刀都割壞幾個了。頭發(fā)呢，像保護瀕危生物般，梳頭都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可它仍舊我行我素地簌簌脫落。成龍在廣告里吹得天花亂墜的“霸王”防脫洗發(fā)水，簡直是欺騙我們這些盼“發(fā)”心切的良民老百姓嘛。看頭頂這發(fā)展趨勢，別說“霸王”，就是“王霸”也無力回天了。

我納悶了：以前嘴上無毛的時候，為什么頭頂“芳草萋萋”“離離原上草”呢？難道是后來居上的胡子把頭發(fā)所需的營養(yǎng)在半路給“打劫”了？畢竟，飯是從嘴巴吃進去的，而胡子又很巴結地長在嘴巴四周。營養(yǎng)經(jīng)胃到心臟，再搭上血液的高速列車，順著胸脯、脖頸一路往上爬。胡子早守株待兔了。等胡子吃得飽嗝連連時，望眼欲穿的頭發(fā)只剩下一些殘羹冷炙了。難怪一副受苦受難的營養(yǎng)不良狀?？蓱z的頭發(fā)啊，誰叫你那樣“高高在上”呢？試想，要是用耳朵吃飯的話，情況可就相反了吧？

女友?！皭汉莺荨保ㄗⅲ褐皇亲鲪汉莺轄睿┑囟酥业捻椛现锇l(fā)表感想：“整個一只長毛的冬瓜嘛！”無限悔恨，無限感慨：“我最討厭禿頂和長絡鰓胡的男人了，可全讓我攤上了。我上輩子究竟干過啥壞事啊，我？”我馬上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鄙人是凸頭未遂，還在馬不停蹄地申請禿頂?shù)娜雸鋈?；至于胡子嘛，是江湖上流行已久的帥呆酷斃的大胡子，非絡鰓胡是也。當然，這樣的辯白有孔乙己“竊書不為盜”的味道。同時，也忘不了花言巧語哄一番：“我最不喜歡溫柔體貼端莊賢淑集古今中外所有優(yōu)秀女性品質于一身的女人了，這不，遇見你了，這不也是皇天厚土跟我張某人過意不去嗎？”女友一聽，心里很受用啊，但不好意思立馬“笑納”這樣的“評價”，遂作嬌嗔狀，粉拳下冰雹般落在我的皮囊上。于是，關于胡子與禿頂?shù)挠懻摫汴┤欢埂?/p>

反過來想想，心里也就釋然了。也幾個功成名就之士不是我這樣的發(fā)型呢，說得粗點、謙虛點，叫禿頂；說得稍稍不謙虛點，這叫老百姓所說的“官相”。沒準，鄙人還有幾天榮華富貴命呢。至于胡子嘛，蓄成張飛那個樣子，常人或許還會懼我?guī)追郑瑖槆?a target="_blank">夜哭小兒，也好。呵呵！(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嗚呼，路漫漫其修遠兮，哀吾胡子與頭發(fā)之多艱！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8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