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夢想
最初的夢想,形成于賣場上,夏天的賣場。大片大片黑壓壓的云,像一車炭被倒進滾燙的天空。于是世界瞬間成了一片漆黑,剛才還滾燙的眼球霎時涼快了起來。對那時正確的描述是:火紅的記憶和現(xiàn)實的陰涼較快太快,連成了一片,讓人分不清搞不透想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爸爸是最先從這朦朧中清醒過來的人,只聽他用與這變化同樣令人驚奇的聲音說:“雨來了,快裝麥子……”
看著一家人開著拖拉機離開,車屁股后跟著風順勢卷起的塵土,塵土又順勢淹沒了他們的身影,我卻留下了。我是多么迷戀著變化啊,就像曾經(jīng)對風箏的迷戀。曾經(jīng)的風箏的影像和現(xiàn)在的昏暗具有同樣的效果,他們同樣輕而易舉地把我?guī)ё吡耍瑤У搅肆硪粋€世界,盡管是那么的短暫。最初的夢想就這樣襲擊了我。我當時夢想能有一頭驢,而我坐在后面的驢車上,最好再有一床被子,冷了可以蓋上。
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迷戀上了驢車。總之是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個老頭,拿著那么一支鞭子,神色嚴厲地吆喝著他的驢:“呆球!呆球!”驢就來勁了。然后他轉(zhuǎn)過頭來對我笑笑,順便問一句:“誰家的娃娃?”我那時肯定是羞澀了,在我崇拜的人和崇拜的生活面前我語塞了。我跟了他和他的驢很久,直到上課鈴打響。
可能我認為并不矛盾,所以把這樣的天氣和曾經(jīng)的崇拜聯(lián)系到了一起。于是我看到了風刮來了理想。我駕著驢,由于天氣涼爽,所以我只穿著背心和短褲,神色嚴厲地吆喝我的驢:“呆球!呆球!”驢就來勁了,我可能是趕著這頭驢去西藏了——我的另一個夢想——最終是在西藏的草原上牧羊了。有書看,有羊放,有驢車坐,大概已經(jīng)可以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就這樣,我最初的夢想順理成章地擴大了,變成了在某個滾燙的下午裝完麥子后,在突然襲來的雨還沒有下,大風滿地烏云漫天的天氣里,隨著一聲“呆球”,就趕著我的毛驢車去西藏了。那時肯定會遇到我的他同學,我就扭過頭來問:“誰家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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