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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櫻花

2008-06-19 23:26 作者:龔鳳鳴  | 0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觀音巖一帶亙古喜生野櫻樹。

野櫻樹花苞初吐的季節(jié),游英感覺身體里某種東西也在攢勁兒拱動,是種渴望異性的欲望。游英不齒于它但又控制不住它的日益膨脹,切痛之下給身上留下多處羞于示人的青痕,仍不起作用,游英終于在那個末的中午,把來觀音寨做油傘的外鄉(xiāng)人引上了床。

游英做這事兒時除了欲望的快慰收割,腦子一片混亂。靈魂上天入地、金星四射,理智被擠成一張薄紙飄出意識之外。

這是在游英丈夫死去一年零三個月的時候。游英終于沒有守住節(jié)操。當(dāng)寨子里那個相當(dāng)于族長的郝老爺子和一幫后生目光復(fù)雜地透視她的赤裸時,她只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后生們懷著極大的妒忌和憤慨把傘匠和游英綁住,他倆將被族法處以極刑。

極刑是活埋。郝氏家族曾分別在清咸豐和同治年間處死過兩女一男。民國以來,寨中郝家除了那個祠堂仍然威風(fēng)凜凜,族中人丁凋落到四十余口,只有郝老爺子仍頑固地守護著祖宗的規(guī)條。對那幫后生而言,懲治這對狗男女實則是發(fā)泄心中的妒恨。應(yīng)該說,若不是劉時俊的這支隊伍打寨下經(jīng)過,他們也許死定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個午后,寡婦游英和傘匠被那群后生推著搡著去活埋。施刑的地點是觀音寨北面小沙河。當(dāng)時游英是一臉令大家不解的寬慰。面對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眼睛,游英好像見不到他們,游英只對傘匠說了句:“真對不住,是我害了你……?!庇幸粋€后生沒容傘匠答話就朝他那剛剛?cè)橇说湹年幐鶅恒T勁踢了一腳,于是傘匠發(fā)出了一聲空前絕后的慘叫。

正是傘匠的這聲慘叫救了他倆的命。

副營長許景峰騎著一頭黃膘馬,黃膘馬邁著碎步跟在一位漢子身后。漢子是位商人,被他們拉來做向?qū)?。他們身后是獨立營剛從前線撤下來的殘兵,說是一個營,其實只剩兩百多號人。這支隊伍剛剛越過北面的界碑嶺,奉團座之命,準(zhǔn)備到觀音寨南邊的平崗店駐防

向?qū)е钢颐嬉粋€矮山頭上的寨墻說:“這個地方就叫觀音寨。您瞧那寨墻,牢實著吶!”

許景峰對騎黑馬的二連長鐘昆說:“在這里住守倒是一處可進可退的好地方。”

話沒說完,就聽土坡那邊傳來一聲慘叫。

許景峰說聲:“我去看看!”策馬沖上土坡鉆進一片松林。

許景峰一人一馬沖出松林,松林下面就是小沙河。小沙河的沙灘上有人正在挖沙坑。

許景峰很快明白了這群人的意圖。

許景峰家鄉(xiāng)也有這規(guī)矩,他曾有一位遠房嬸嬸被處死。許景峰一瞬間想起那位可的嬸嬸。

他用駁殼槍頂住了郝老爺子的印堂?!岸济駠?,你們還行私刑,真是食古不化!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這個老不死的?!”

幾個后生見他只一人,就涌過來圍住。

板機動了,“叭”地一聲,子彈從郝老爺子耳旁飛過。老頭兒便暈了過去

許景峰對眾人喝道:“日本人眨眼就要打過來了,你們不思救國,卻對自己人下手,干這類混賬事兒好榮耀么?老子今天非得收拾了你們幾個才成!”

這時營長劉時俊帶著一隊人也出了松林。

“許營副,別來真格的!”劉時俊走過來壓下許景峰的槍,笑笑說:“殺了他們可惜。二連長,把這幾個年輕的都給我綁上,現(xiàn)在他們是你的屬下了,給我好好管教管教!跑一個拿你是問!”

“是!”二連長鐘昆立即指揮屬下,片刻間將八個年輕人捆綁結(jié)實。

劉時俊又命令鐘昆:“帶你那三十個弟兄,跟我進寨!”轉(zhuǎn)而對許景峰說:“許營副,你帶領(lǐng)大隊去平崗,先把營部給咱安置了吧!”

許景峰說:“既然是住扎防守,為什么不在觀音寨?這兒依山傍水寨墻也比較完好,防守起來恐怕不比那個平崗店差呀!”

“防守個屁!”劉時俊說?!袄献涌刹辉冈僮鎏澅镜馁I賣。你把營部給我暫時安在那里,部隊都出去擴軍。前幾仗把老子這點家當(dāng)折損了一半去,正好瞅這空檔擴充擴充!行動吧!二連長——!”

“到!”二連長鐘昆跑步趕過來。

“你帶勤務(wù)班隨跟許營副去平崗好了,先把營部安置了,你的人給我留下!他奶奶的,我非得在這個寨子里再弄他一個排的兵不可!”

許景峰和劉時俊分手,帶著部隊仍舊向平崗店進發(fā)。

實際上,部隊過了界碑嶺就已進入湖北境內(nèi),也到了山區(qū),再向西南,山山相連。在地圖上看,過了觀音寨,到平崗店直線距離不過五六里路,但在山里繞行,路途就長了。

部隊開到平崗店時已是傍晚。不等許景峰發(fā)令,那兩百多號人便如入水之魚,頃刻間都散進居民家中去了。許景峰嘆了口氣,心說:部隊素質(zhì)若此,難怪與日軍一對陣便兵敗如山。

鐘昆知道營長劉時俊是個注重享受的主兒,來到平崗大街上就抄直進了一家建筑比較宏偉的大宅院。這個大宅院里顯然是個殷實人家,只是宅門上著鎖,看來主人早已逃走了。他們卸下大門,選了中堂做營部。大宅院里房屋挺多,連勤務(wù)班也可以住進來。鐘昆指揮士兵進行布置,許景峰也不愿多言,只囑咐說:“小心點,別碰壞家具什么的?!?/p>

安排妥當(dāng)之后,許景峰和鐘昆來到街頭轉(zhuǎn)轉(zhuǎn),不見一個部屬。策馬走進一處院落,就見一幫兵們正在分食一鍋臘肉。又走了幾個地方,兵們差不多都在大快朵頤,沒來得及逃走的幾個老百姓縮在自家屋里,模樣兒同見了日本人一樣。

許景峰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半年多的仗打下來,獨立營士兵折損大半,剩下的都是老兵油子。這些兵差不多都是跟劉時俊一起打天下出來的,對他這個營副從不拿正眼看的。也就是說,基本不買賬。許景峰對此感受頗深,也不想和他們多說什么,只命令一個傳令兵去尋找?guī)孜贿B長,要他們一個小時后到營部開會,不管他們聽不聽,基本的防務(wù)還必須安排。傳令兵去后,他和鐘昆帶了勤務(wù)班六名士兵朝土城外走來。

平崗店還有一個別名叫土城。因為過去這兒就是一個土城。土城略高于四周的平畈,一條黃土大道沿土城南邊河岸自東而西,伸進山里。土城縱橫兩條街,百來戶人家。國亂年月,城內(nèi)族人曾于二十年前自發(fā)進行修繕,但二十年過去了城墻又有多處塌方。不過稍加修整還是可用于防御,想必上峰下達命令時是考慮到了此節(jié)的。

幕已經(jīng)降臨,許景峰邊走邊思考怎樣布防,一個在城外放哨的士兵急急奔到他的馬前。

哨兵氣喘吁吁地行了個禮:“報告長官!城外發(fā)現(xiàn)大隊日軍正在包圍土城……?!?/p>

許景峰一驚,心道:不可思議!明明在一百多里外的河南就把日本人甩掉了的呀?怎么我們前腳剛到,他們就后腳跟進了呢?日本人行動好快!想罷立即跳下黃膘馬,跑到城墻高處。就見城外自東向西有許多影影綽綽的手電光。許景峰知道,也只有日本兵才佩備手電筒。許景峰還發(fā)現(xiàn)南面河岸大道上似有大部隊疾行。包圍平崗店土城的只是一部分日軍。

許景峰下了高墻,命令勤務(wù)班立即分散,前去通知一、三、四連連長緊急布防。沒有上峰的命令,營長也不在,他可不敢擅自下令部隊撤出平崗。營部司號兵兩個月前戰(zhàn)死在徐州了,后來也沒再配,集合號是吹不成了。許景峰命令鐘昆:“騎上你的馬,從北門沖出去,到觀音寨接營長,這里沒有他,那幾個連隊的人我沒法兒調(diào)動。我來掩護你!行動吧!”

鐘昆想,眼下也只有這樣了,答道:“好的!”兩人兩馬繞道北門。這時北門外也已有了日軍,但稀疏得多。許景峰下馬搶上城門頭上,撥出雙槍向外瞄準(zhǔn)。

鐘昆朝他喊了聲:“我沖了!”就策馬沖出門去。

不料想鐘昆剛沖到城外,就有一排槍打來。許景峰聽到槍響,兩支駁殼槍同時朝槍響處射擊,無奈距離有些遠,又是黑夜,抗擊能力有限。鐘昆的黑馬剛跑出不到三十米就被擊斃,鐘昆滾了幾個滾兒躲到路邊一個土堆下,撥槍還擊,卻進退不得。

鐘昆顯然沖擊未成。許景峰借著星光到也看得真切。想了想,覺得槍聲傳到城里,那些家伙可能有了警覺,組織防衛(wèi)該不會有問題。便騎上他的黃膘馬也沖向城外,路過土堆時喊了聲:“上來——!” #p#副標(biāo)題#e#

這鐘昆是槍林彈中過來的人,反應(yīng)機敏,聽到馬蹄聲就知許景峰來了,一躍就上了黃膘馬背,未等日本人組織狙擊,兩人一騎已沖了出去。夜色朦朧,日本人的槍法再準(zhǔn)也是力所不能及的了。

許景峰那頭黃膘馬是師長送他的,算得上一匹好馬,力氣非常大。這會兒馱了兩個人倒也輕松,不一刻就來到觀音寨前面的立石坡,距觀音寨還有半里路。這時就見寨里已火光熊熊。

他們止住步子。

“好像出事兒了!”鐘昆說。

“一定是日本人干的?!?/p>

“怎么辦?”

“下馬!我們摸近些看看,一定得找到營長?!?/p>

兩人摸近觀音寨時,日本人已撤離。

他們在寨里各處走了一回,只見到三具男女尸體,碰不到一個活人。他們從北打到南,深知日軍殺人如斬草芥,國之將亡,其民又有什么保障?見的死傷多了,多少就有點兒麻木。

正在徘徊時,從一處斷墻頭外伸出一老一少兩個腦袋。許景峰走過來,借著火光見一位七十多歲的老漢扶著十來歲男孩的肩膀。他們剛剛從紅薯井中爬出來,身上還粘著灰土。

老人見多識廣,問道:“長官可是國軍?”

許景峰回答:“正是。老人家,這里出了什么事?可曾見到我們的一位營長和三十個兄弟?”

老漢說:“見到了。你們的人來到寨里是要抓丁的,可那時寨里人大多都逃到山上去了,大概是早些時候聽到小沙河的槍聲走的。你們的人沒抓到丁,就在寨里做飯吃。還有那位長官……是你們營長吧,帶著寨里游寡婦,到她家里就再沒出來。天擦黑時,日本人摸過來了。你的弟兄們跟日本人打了幾槍就跑到后山里去了,那位長官沒來得及跑,跟游寡婦一起讓日本人帶走了。我們躲在柴棚里,柴棚里有個地井,我孫子在井口處看得清清楚楚。”

許景峰向少年望去,少年長得眉清目秀,也不怯生。少年說:“是真的,我還叫你的弟兄們抓過呢!你瞧,我這嘴就是一個臉上有猴子的家伙打的!”

“是嗎?他們連你也抓了?大概是想湊數(shù)吧。你想不想當(dāng)兵呢?”

少年看看老人,沒說話。

老人嘆息一聲說:“可憐這孩子媽都生病死了,留下我們老的老,小的小……唉!這年頭,在家遭罪,還真不如去吃糧?!?/p>

許景峰著實喜歡這個少年。問:“小兄弟,你的意思呢?”

“我不想去。你們的人都不好?!?/p>

“呵!就是因為綁了你嗎?這沒什么的。當(dāng)兵就當(dāng)兵唄。在家種田也沒好日子過,像我吧,十四歲就出來了,跟你差不多大呢!現(xiàn)在還不是做營副?今后就跟我干吧,當(dāng)我的勤務(wù)兵,不會讓你吃虧的。”

少年抬起頭望望許景峰,“你是營副,是長官?”

“是呀!”

少年想想說:“那我爺爺怎么辦?他都七十多歲了,我走了誰來養(yǎng)他?”

“這好辦,”許景峰說著掏出二十塊大洋。“這點錢給你爺爺,夠他用的了?!?/p>

“可是……?!?/p>

“可是什么?看見這些被打死的人嗎?呆在家里遲早會像他們這樣!你叫什么名字?”

“趙桂秋。”

“好吧,趙桂秋,跟我去吧?!?/p>

老人對孫子說:“小秋,跟這位長官當(dāng)兵去吧,留在家里怕也沒活路??!”

趙桂秋就留在了許景峰身邊。

就在這會兒,逃到山上去的那三十個士兵又回到了寨子。士兵們一見營副和連長,就圍了過來,爭先恐后地描述日本人的可怕。

許景峰生氣地說:“好啦!日本人可怕的很么?你們又不是沒和他們交過手!怎么一見他們就連營長都不顧了呢?這下子怎辦?”

“是呀,你們還好意思說!臨陣逃跑,是要軍法從事的!”鐘昆補了一句。

士兵們聽了嚇得不再言語。

“現(xiàn)在怎么辦?”鐘昆問許景峰。

“沒有了營長可不好辦?!?/p>

“你來指揮嘛!”

“這支部隊都聽他的,我指揮不動的?!?/p>

“也是,我保證我的連隊聽你的指揮就是!不過我就這三十號人了,不足一個排呢!”

“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不論人多人少,如果不能統(tǒng)一指揮就必死無疑。”

“那是!”

“日本人并沒走遠,他們也還沒發(fā)現(xiàn)我們這三十多人又聚在了一起,我們不妨把情況摸清楚,也許可以突襲一家伙,救出營長?!?/p>

聽說要去救營長,大伙倒沒幾個人反對。

趙桂秋說:“日本人走的是東門,可能去了柏樹埡,離這里有六里多路,我?guī)銈內(nèi)グ伞?/p>

“好!”許景峰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嘉許。

三十多個人在許景峰的帶領(lǐng)下朝日軍撤走的方向趕去。

后來他們摸清這是一小隊日軍,不足四十人,負(fù)責(zé)在沿途籌集糧草。他們因為趕著十幾頭牲豬,行動不便,是夜就住在了六里外柏樹埡了。

許景峰他們偵察清楚后,決定實施偷襲。

偷襲是在接近半夜時開始的,日本人卒不及防,許景峰他們?nèi)〉靡馔獾某晒Γ捍蛩懒艘晃徊荛L和十四名士兵,生俘了一個。其余的散進黑暗之中逃了。但只救出了寡婦游英。

許景峰在師部時突擊性地學(xué)了半個月日語,這會兒,又突擊審問了那個日本兵。日本兵年齡不到二十歲,鐘昆的短刀往他脖子上一放,那張娃娃臉就白了。

日本兵說,劉營長在天黑以前已被押送到聯(lián)隊指揮部去了。

聯(lián)隊指揮部還很遠,營救劉營長的可能性很小。又向日本兵問了些情況,這個兵所知也不多。鐘昆問:“我們拿這家伙怎么辦?總不成把他帶上吧?”

“帶著是不行的,放了更不妥……這是戰(zhàn)時,你去處里吧!”

鐘昆就帶著那個日本兵去了,鐘昆是使刀高手,沒有聽到槍響,鐘昆回來時,拿刀在鞋底上揩了一下,刀上還有血跡。

許景峰嘆了口氣,如不是非常時期,他是不忍心處死俘虜?shù)?。再仔?xì)看那寡婦。女人果然漂亮,難怪劉時俊見了她就挪不動步子,日本人當(dāng)然更沒理由放過她。

被營救出來的游寡婦當(dāng)時目光散亂,衣衫不整,形態(tài)已經(jīng)麻木了。寡婦一句話也沒說,要她跟著就跟著,要她坐下就坐下。許景峰心想她一準(zhǔn)被嚇壞了。

他們把寡婦送回觀音寨。

許景峰跟鐘昆商量,沒有了營長,那兩百多號人也不能不管。最后決定:乘夜色返回平崗店,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就帶大家一起突出來。只是不知日本人開始進攻沒有?這三十個弟兄在他兩帶領(lǐng)下跑步向平崗店方向前進。

情況顯得很微妙,日本人并沒有向土城里進攻。只在土城外集結(jié),圍而不打。

一行人潛行到距日本人不遠了,許景峰悄聲命令士兵就地隱蔽,自己則和鐘昆消失在前面的櫟叢中,半個小時后他們又抓了一個日軍俘虜回來。

審問過俘虜,得知情況是:包圍土城的是日軍輜重聯(lián)隊下屬一個大隊和一個中隊,他們的任務(wù)只是包圍這股支那軍,暫不進攻,如果支那軍不開槍,他們也不開槍,其它情況一概不知。鐘昆如前所做,一刀又結(jié)果了這個俘虜。

許景峰說:“即是這樣,我們還有機會,突進去吧!”

如他們所料,日本人并沒有刻意阻攔他們進入,幾排槍放過之后,他們無一傷亡就進了土城。

也許正是許景峰這一突入,大家才認(rèn)為這個書生樣兒的營副還是夠義氣的:他沒有丟下大伙獨自逃生,反而在已逃出后又返回來欲與大家共存亡。

許景峰立即將排以上軍官召集到營部開會。他在會上分析了眼下的形勢。有幾個軍官認(rèn)為營副分析得有些道理,但也有一部分人不以為然,爭論得很厲害。這表明許景峰如想好好地實施指揮,肯定有問題。

爭論下去也不是辦法,等日軍進攻時,他們這兩百多號人,怕是難以抵擋。

這時候能夠完全和許景峰站在一起的也就二連長鐘昆。許景峰和他商量了一下,決定不論大家聽或不聽,必須先采取行動。許景峰目光劍一樣從大家臉上掃過,這些軍官們可是從沒見過許景峰如此看人,片刻后就都不吱聲了。

“我知道大家一直以來并沒看得上我這個營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時下局勢非常嚴(yán)峻,戰(zhàn)斗中沒有統(tǒng)一指揮,必敗無疑!現(xiàn)在我宣布命令,大家權(quán)衡利弊,執(zhí)行不執(zhí)行是你們的事,但我們必須行動了……!” #p#副標(biāo)題#e#

許景峰簡明扼要地說明了行動方案。

白天時許景峰已看清了這一帶的地形,平崗店和觀音寨東北一帶是連綿起伏的大山,山高林密,是隱藏部隊的好地方。他決定獨立營傾力從北門突出,打回觀音寨。又命令四個連各派一組士兵,在部隊突出后乘夜色向西到團部或師部報信,并告知獨立營下一步作戰(zhàn)意圖。

人員組織妥當(dāng)后,許景峰扛了一挺機槍來到北城門邊。

軍官們雖然還不大服許景峰的管,可是作戰(zhàn)命令一下,他們也別無選擇,隨后都按部就班行動起來。

按照方案,北門槍響為號,其它四方就都向城外射擊兩分鐘,做突圍狀,然后部隊跑步向北門集中。

行動倒也順利,第一陣槍響后二十分鐘內(nèi)兩百多人就都來到了北門。

行動開始了,許景峰仍扛著那挺機槍打頭,還有兩挺機槍在他左右,另有六挺機槍斷后。

沖出城門,三挺機槍就響起來。剎時間,土城外又槍聲大起,四個號兵吹起號子,二百多號人呈扇形漫過城外田野。

突圍似乎成功了,四組通信士兵也乘亂隱入夜色。

后來部隊自動分成四路,邊打邊撤,到了一處叫立馬坡的地方,后面已無追兵。集中點驗后,除了送信的士兵不知存活外,突圍中共損失兵員九名。

這個突圍戰(zhàn)打得太過順利,反而讓許景峰心中不安。

事實上許景峰擔(dān)憂得并非沒有道理。日軍這次的戰(zhàn)略意圖是吃掉整個一零七師。日軍大隊人馬正從左中右三方突擊,其中左右兩路由于繞行太遠,又是山路,在獨立營突圍時還沒對整個一零七師師形成包圍,故不愿為這小股軍隊大動干戈。他們原準(zhǔn)備等包圍圈形成時再一舉實施殲滅,免得提前打草驚蛇。沒料到許景峰提前行動了,且采取了四面誘敵方式突圍。日軍本來在西門放有重兵,其他三方放的兵力不多。誰知他們四面佯攻放了一陣槍后卻集中從北門突出去了。

天已放亮,許景峰派出的偵察人員,陸續(xù)返回,帶回的消息令他們大驚失色。原來,他們夜里的戰(zhàn)斗只不過突出了日軍對土城的包圍,實際還在大包圍之中。并且又有一個中隊的日軍從北面壓過來。許景峰不知道,這一中隊日軍是夜里跟蹤他那三十多人小分隊來的,行動遲緩了一些,讓他們走脫了,不意又在這里遭遇。

對于眼下的形勢,大家都有種末日來臨的沮喪。

許景峰對幾個連長說:“眼下,大家必須聽我指揮,我們的人少,不能再分散,大家抱成一團,也許能干點大事。我們必須從北面打過去,觀音寨有最好的防御工事,那兒地勢還不錯,老寨墻大都完好。稍加修整就可以做防御,比平崗店要好得多。另外寨里人都走了,不會因為打仗給百姓造成傷亡。離開這樣的地方,我們在日軍包圍圈中躲到那里都是死。突入觀音寨,據(jù)寨而戰(zhàn),縱然打不好,也可以給日本人以重創(chuàng)。

“可是有一人中隊日軍正在北面呀!”三連長提出疑問。

“我們就沖著他們猛打過去!日軍絕想不到我們會主動硬碰,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幾位連長本來不太服許景峰,但在此關(guān)頭,一來他的軍銜最高,二來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好依他所說展開行動。

前面響起了槍聲。許景峰帶著趙桂秋趕過去,見與日軍接火的是一連。一連只剩四十余人,連長姓胡,是絡(luò)腮胡子。此刻胡胡子正用駁殼槍瞄準(zhǔn)前面洼地里日軍一門小鋼炮??上ъF大,能見度有限。

許景峰問:“共有幾門炮?”

胡胡子說:“看不清,可能有三門左右”。

“我們八成真的碰到了一個中隊日軍。”

許景峰說著接過一位土兵的三八式長槍:“讓我來,我眼神好,看能不能敲掉那個炮手。等會兒后面的人上來了,大家一起前沖,讓號兵吹號,聽我槍響”。

許景峰回頭看見部隊陸續(xù)過來了,就瞄向那鋼炮,一陣霧過后,能見度清晰了許多,許景峰槍響了,炮手應(yīng)身倒下。許景峰同時拉著趙桂秋滾出兩米開外,果然一陣排槍打到他們剛才伏臥的地方。有兩門小鋼炮向他們這兒打來兩發(fā)炮彈,有四個士兵被炸飛。

許景峰又向另一名炮手瞄準(zhǔn),趙桂秋十分佩服地看著營副。第二槍響時,后面的小號才吹起來,部隊開始向前沖。

許景峰拉起趙桂秋隨大隊一起沖過去。日本人抵不住就向兩邊撤去,許景峰發(fā)現(xiàn)日本人果然遺下了鋼炮。許景峰在徐州陸軍士兵學(xué)校學(xué)過這種炮的使用方法。就說:“胡連長,著人把鋼炮背上?!?/p>

胡胡子指揮兩名力壯的士兵扛起兩門鋼炮。又有幾個士兵解下日軍尸體上的六枚炮彈。

兩百余名國軍士兵潮水般涌過去,又有幾個士兵倒下。

獨立營的士兵直插觀音寨。是時,寨中又來了日軍,但數(shù)量不多,見獨立營的士兵攻勢兇猛,沒有抵擋就撤出了寨子。

部隊進了觀音寨,許景峰對幾位連長說:“現(xiàn)在著人造飯,大部隊尋找工具維修寨墻,準(zhǔn)備固守?!?/p>

趙桂秋一直跟在許景峰身邊,許景峰問他:“桂秋,你知道寨里誰家有糧食?”

“有也不多了,不過家家都有地窯,藏了一些……?!?/p>

趙桂秋本來不愿說的,但他現(xiàn)在也是兵了,又覺得營副這人還不錯,就沒保留地說了出來。

“有就好,我們向村里人買,再不能搶他們的了,拿了糧就丟點錢吧!這仗打得讓老百姓也受罪?!?/p>

幾位連長去了,許景峰就帶著趙桂秋來找他爺爺,這位老爺子果然命大。也許是年紀(jì)大了,說是日本人來了幾波,見他臥在床上,每回都是嘰哩咕嚕一陣便走了。

“寨中其它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人說“寨里本來人就不多,郝家人多一點,可是國軍第一次進寨時就都逃出去了,剩下的沒幾個人了?!?/p>

許景峰想起游寡婦,不知怎么就對她生出了關(guān)心。

多少年后,游寡婦說,其實她在陽曹地府已經(jīng)走了很遠了,突然不知從那兒伸來一只手硬生生把她拉了轉(zhuǎn)來。

許景峰進門就看見馮寡婦吊在梁上。他想都沒想抬手一槍,繩索應(yīng)聲而斷,寡婦掉下時被許景峰接住。

趙桂秋那時懂事兒不多,只見許景峰在游寡婦上唇窩里掐了又掐,不見動靜時就又對著寡婦的嘴吸氣吹氣,兩手又在她胸部一下一下地按。趙桂秋睜大眼睛看營副忙乎,有點兒不知所措,只覺得這時不應(yīng)站在邊上,就退出了屋子。后來營副喊他燒點熱水來,桂秋才進去。那時寡婦游英已醒來。就聽她說:“為什么要救我?!這年頭女人的命豬狗不如,活著干嗎?以后你來管我?!”

就見許景峰兩眼血紅,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說:“這些年我只見到被別人殺死的人,還沒見過自己殺自己的人?!?/p>

“我就是想死!不想活了!可是他們卻偏不殺我!還有你!連我殺自己都不讓!”

“我告訴你,命就是命,有天大的委屈都要活下去!”

“我活著干嗎?中央軍欺負(fù)我!日本人也欺負(fù)我!……。”

“那也得活下去!”

“活著誰管我?”

“你不需要別人管,你可以管自己!”

“怎么管!”

“我也不知道,總之,不是有好多女人都活著嗎?行了,我得走了,讓桂秋服侍你吧!”

許景峰走出寡婦游英的屋子對趙桂秋說:“聽著,從現(xiàn)在起你就跟她在一起,照顧好她?!?/p>

“那以后咋辦?”

“我們?nèi)绻纷邥r,你就帶她跟著走,我會通知你的。”趙桂秋有半天時間在爺爺、寡婦和許景峰三者間來回。那時他已正式成為營部勤務(wù)兵,許景峰還為他搞了一套軍服穿上,那是一位戰(zhàn)死的小個子士兵的。趙桂秋穿了軍裝模樣兒又有了幾分英氣。

到了那天傍晚,事情又有了變化。觀音寨被日本人重兵圍困了。

是時日軍已完成對整個一零七師的包圍。日軍包圍觀音寨的有兩個中隊。

戰(zhàn)斗從晚八時打響。日本人想以武力進行壓制后,再行勸降,不想這二百來號國軍憑借古寨壁壘,打得十分頑強。戰(zhàn)斗進行到第二天中午,獨立營士兵再損失過半,只剩一百多人,而日軍也傷亡近百名。 #p#副標(biāo)題#e#

日軍早知獨立營的情況,只是沒想到他們打得如此頑強。日軍來了增援部隊,并增加了多門鋼炮、擲彈筒。炮彈把寨墻打得亂石橫飛,寨的西門和南門均被擊垮,但守軍很快又用火力守住了。硝煙彌漫了觀音寨周圍的天空。觀音寨仍然攻不下來。

下午,日軍停止炮擊,估計接下來的沖鋒久等沒有到來。許景峰命大家輪流吃飯。

半小時后,守寨士兵向許景峰報告說:“營長在寨外喊話?!?/p>

許景峰來到寨墻向外望,喊話的果然是營長劉時俊。

劉時俊身后站一排軍官模樣的日軍。劉時俊喊道:“寨墻上是許營副嗎?”

許景峰道:“劉營長,你這是要干嘛?”

“許營副,這么跟你說吧,我是來勸降的。咱們營的人剩的不多了吧?別再抵抗了,歸順皇軍吧!”

“這么說,劉營長已經(jīng)投降日本人了嗎?”

“正是。許營副,我知道你有點不恥我的行為,但這也是形勢所逼,國軍中有好多高級軍官都投奔了皇軍啦,大勢已去,抵抗又有屁用?相信我吧,皇軍不會虧待弟兄們的……?!?/p>

胡胡子說:“不行的話讓營長進寨來,咱們問問情況,商議商議怎么辦吧?”

一連長胡胡子和三連長丁正和以及幾個排長都是劉時俊的死黨。這時聽了劉時俊的話,心就動了。

許景峰看到了形勢,猶豫了一會只好點點頭。

“劉營長!”他喊道?!拔覀兛梢钥紤]你的建議,大家請你進來,但不能帶日本人,等問清楚了才好同意!”

“那好吧,我跟皇軍說說?!?/p>

過了片刻,劉時俊帶著一個翻譯官進了寨子。

離寨西門二十米的地方有一塊平地,是從前寨里插旗桿舉行公共活動的地方。許景峰安排好守衛(wèi),就隨劉時俊來到那塊平地。早有士兵弄來幾方凳子,幾位就在場子中央坐了。劉時俊再次重復(fù)剛才的話,無非讓大家投降。

劉時俊的話具有很大的煽動性,而此前的戰(zhàn)斗已消耗了百多名士兵的生命,仗是太殘酷了,已打得大家意志消沉。這支部隊排以上軍官還剩十個,結(jié)果有一半贊同隨劉營長投降,只有營副許景峰、二連長鐘昆和四個排長不同意投降,商量到后來,雙方就拔槍相向了。

這一幕把送茶水來的趙桂秋嚇壞了,趕緊去告訴寡婦游英。

誰都沒料到,在大家劍拔駑張的時候,游寡婦會出現(xiàn)在大家中間。寡婦游英突然奪過胡胡子的駁殼槍,“呯”地一槍,擊在劉時俊腦殼上。

劉時俊兩眼睜得大大的,瞪著游寡婦。片刻后軟軟地跪下去,那顆子彈從他頂門進又從后腦勺出來,彈孔咕嘟咕嘟地冒著紅白之物,順著鼻尖往下淌。

變起突然,大家都愣在那里。只有翻譯官反應(yīng)得快,拔腿就向寨門跑。許景峰抬手一槍擊中翻譯官的左腿,翻譯官應(yīng)身栽倒,兩個士兵上去把他拖了回來。

寡婦游英這時拿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很平靜地說:“我知道打死你們營長我也得死,我就為他償命好了?!庇喂褘D轉(zhuǎn)過身許景峰說:“我沒想過用這玩意兒打死自己,但現(xiàn)在我想試試。不過,我死之前還有幾句話要跟你的弟兄們說?!?/p>

胡胡子說:“你講吧!”

寡婦也不看他,道:“你們都是大老爺們,七尺男子漢,我就好笑你們,竟然想著跟這個沒骨氣的家伙投降日本人。日本人是什么東西?殺人放火,欺負(fù)良家婦女,作惡多端!他們做了多少惡事,難道你們都沒感覺嗎?”

眾人聽了低下頭去。

“如果這還不夠的話,那我再告訴你們,就前兩天我被他們強暴了多少次!……我一個女人家身單力孤,受人欺負(fù)那也罷了,可你們都是男子漢!是我的兄弟呀!你們想干什么呀?。客督等毡救?,連我這個骯臟女人都不及呀!死了以后咋去見祖宗……?!我就說這些,你們看著辦吧,我走了!”

寡婦閉上眼就要扣動扳機。

“呯”地一槍,她手中的槍掉了下來,槍是許景峰開的,子彈擊中寡婦手中槍的鏡面,迸起火花兒。

胡胡子揀起自己的槍,嘆了口氣,說:“老子算他媽什么男子漢?連個女人家都不如!真他媽白活了一回……。”

三連長丁正和撓撓自己的腦袋說:“許營副,我以前糊涂,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營長了!我聽你的啦!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四連長戰(zhàn)死了。二連長鐘昆原本是和許景峰貼得比較近的,這會兒三個連長都愿意聽許景峰的指揮了。許景峰沒料到游寡婦這一鬧,倒讓大家凝聚到了一起,可真是世事難料呀!

許景峰定下心來,看了大家一眼說道:“好吧,既然大家都愿跟我走,那么咱們就跟狗日的日本人拼到底,也讓他們見識咱國軍中不是所有人都孬種。”

許景峰來到翻譯官跟前,蹲下身子:“你都看見了,咱中國人,還是有男爺們兒的!”

翻譯官閉著眼睛好一會兒才咬咬牙,吐出一段話來:“長官肯定說我給日本人當(dāng)翻譯官不是男爺們兒了?”

“你是嗎?”

“怎么說呢?每個人的境遇不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p>

“去你媽的吧,少給老子來這些!”胡胡子一腳踢在翻譯官的背上。翻譯官翻了個滾兒,然后吭吭哧哧坐直了,笑著說:“踢得好,這是我活該!”

“那老子再踢你幾腳吧!”

胡胡子又舉腳要踢。

許景峰攔住他說:“算了。請告訴我們你怎么稱呼?”

翻譯官說:“姓秦,秦邦定,東北人。”

胡胡子說:“狗日的,你祖上有個叫秦叔寶的好漢,你可知道……你這是丟祖上的人哩!”

“知道!知道!……?!?/p>

“別扯遠了?!痹S景峰說“秦邦定,我現(xiàn)在不把你當(dāng)日本人翻譯官,我給你一個做中國人的機會,你可得珍惜?!?/p>

“那當(dāng)然,長官!”

“說說日本人兵力布置情況,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p>

“好的?!?/p>

秦邦定所說大致如前面所述,只是當(dāng)時許景峰還有所不知罷了。有一個情況,令許景峰大感興趣。

現(xiàn)在圍攻觀音寨的已是整個日軍大隊了,這個大隊也隸屬日軍那個輜重聯(lián)隊。秦邦定還透露一個消息,正因為這個輜重聯(lián)隊的特性,所以作戰(zhàn)能力不是很強。如果碰上真正的對手,這個寨子早破了。

“放你媽的屁!長日本人志氣,滅中國人威風(fēng)!”胡胡子又要揍他。

許景峰搖搖手,示意胡胡子別打岔,“讓他說下去?!?/p>

秦邦定說日軍聯(lián)隊部設(shè)在觀音寨東南十里外的沈家大灣,沈家大灣有個沈氏祠,聯(lián)隊指揮部就設(shè)在那里面。

這時,日軍的炮彈猛烈地打進來,寨內(nèi)多處被打起火。一枚炮彈落在秦邦定身邊。在場的人都翻滾著躲到一邊去了,秦邦定腿部受傷,來不及躲避,當(dāng)場炸死。這位日軍翻譯官有這種結(jié)局,是他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

日本人的炮擊停了,攻擊開始了,許景峰回到寨墻指揮抵抗。日本人新一輪攻擊被打退,又有三十多個士兵戰(zhàn)歿,抵抗明顯減弱,但畢竟將日軍擋在了寨外。

天又黑下來了,趙桂秋的爺爺拄著拐杖走來,說要見見長官。

趙桂秋就上寨墻喊許景峰。

許景峰走來,老人對他說:“長官,你們這樣怕是難以守住了。老漢我有個主意,就看你們敢不敢行。”

“請說吧,老人家?!?/p>

“咱們寨子?xùn)|墻外百丈的地方有個隱蔽的山洞,口子有籮筐那般大,一般人尋不到那兒去,但我小時候進去過。里面極深,老一輩人說這洞子通往東南山外的沈家河,不知是真是假,沒人走通過。我也只在洞里走了幾十丈遠,往里越走越寬敞,躲幾百號人是沒有問題的?!?/p>

“老人家的意思是讓我們躲進洞里去?”

“暫時躲進洞里,等日本人走了,再出來,這比與他們拼個魚死網(wǎng)破要強,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容我和弟兄們商量商量吧?!?/p>

“事不宜遲呀,這寨中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有幾家死絕了。這樣好了,我?guī)銈內(nèi)讉€死光了的人家取出他們藏的糧食,老郝家料棚有一大堆干杉樹,你們用杉樹皮做成火帶上,這玩意兒耐久,多帶些,乘天黑突過東墻進洞……?!? #p#副標(biāo)題#e#

許景峰想了想就找來三個連長,悄悄商量了一回,大家都同意老人的意見。隨后就分頭行動。一部分人跟老人去取糧食,一部分由游寡婦領(lǐng)著來到一處木料房剝杉樹皮。剩下的人防守了一陣子,接到命令就開始向東寨墻那邊運動。

東寨墻外是懸崖,崖下是黑黝黝的森林,這里沒有日軍。老人在士兵幫助下翻過寨墻,沿著懸崖邊前行了百丈遠,果然在一片刺林里尋到了那個洞子。

胡胡子率先下洞,洞子呈斜坡式下行。進了洞,大家才點燃火把。

許景峰直等到最后幾個撤下的士兵進洞,才和老人告別。

部隊都進洞以后,老人拉來一些山柴掩住洞口,就又回到他那個破屋,躺在床上裝病。

許景峰扶著游寡婦和趙桂秋,三人走在大隊后面。

洞內(nèi)很濕,不時有人滑倒。越往前行果然越寬,不知走了多久,進入一個很大的廳。大量鐘乳石從洞頂垂下,呈各式各樣的姿態(tài),大家一時為洞里景觀陶醉了,竟忘了不久前的惡戰(zhàn)。

許景峰讓大家暫時休息一下吃點干糧。為了節(jié)約火把,他們只留一炷,其余火把都吹熄了。

許景峰對三個連長說:“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咱們是等在這里呢?還是另想辦法?”

幾個人都有說:“咱們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吧!”

“那好,我建議大家先休息一會兒,派幾個弟兄先去探路??纯炊吹某隹谠谀膬海绻嫒缋先怂f,出口在沈家河的話,那咱們就又有事兒可做了?!?/p>

“能做什么呢?”鐘昆問。

“秦邦定不是說日軍的輜重聯(lián)隊隊部就在沈家大灣嗎?”

“你想偷襲他們?”

“為什么不?這些家伙打得我們還不慘么?他們的主力不在沈家大灣,也就是說那兒只有個聯(lián)隊部,或許還有些重武器什么的,兵力卻不多。我們乘虛干他一家伙,沒準(zhǔn)有意外收獲?!?/p>

“只怕我們一和他們交鋒,就再難脫身……?!倍≌?a target="_blank">憂郁地說。

胡胡子說:“怕個球!咱的弟兄都被他們干掉了,就咱們活著也沒球意思,不如去拼一次,殺一個是一個,殺兩個賺一個,也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了?!?/p>

許景峰說:“僅僅為了報仇,硬拼就沒必要了。留下這條命,以后還愁不能殺更多的日本人?我在想,這個日軍輜重聯(lián)隊為什么住在這里?……這里是向師部進攻的中路,他們擁有的是重武器,看來是對付師部的了……。不管他們意圖是什么,咱們乘黑把他們打了,對戰(zhàn)局肯定有幫助,至于我們能不能脫身,那就盡力而為了?!?/p>

既然許景峰決定了,大家就再沒反對。

胡胡子帶了六個弟兄前去探路。其余人留在大廳里休息。洞里陰氣大,到處是滴水聲,士兵們想坐下卻找不到一處干地方,只好把槍枝或手榴彈放在臀下。

那倆大個士兵把那兩門小鋼炮扛過來,說:“許營副,你們坐個吧!”

“這玩意兒還帶著啊,真辛苦你們了?!痹S景峰說。

兩個士兵受到表揚,甚是興奮。

許景峰把一架鋼炮放倒,扶游寡婦坐下。覺得游寡婦身子在顫抖,就把外衣脫下披在她身上。

寡婦輕聲說:“你沒必要對我這么好……我這種人……?!?/p>

許景峰說:“且不可老說那種泄氣話。大家都是人呢!生逢亂世,又有誰能主宰得了自己?比如我吧,十四歲就家破人亡了,被我們的師長領(lǐng)來當(dāng)了兵,我還有個姐姐也在逃難中失散,算起來如果不死也和你年紀(jì)相當(dāng)。如已死了,她的命還不及你呢!所以千萬得活下去。”

寡婦游英問:“你家還有什么人?”

“一家十三口呢,聽說過八年前的中原大戰(zhàn)吧?大家把那場戰(zhàn)爭稱為蔣馮閻中原大戰(zhàn)。我家在離徐州城不遠的鄉(xiāng)下住,戰(zhàn)爭里亂兵像蜂群一樣,過一遍又一遍,每過一遍老百姓都有無數(shù)死傷……我們一家就是在那場戰(zhàn)爭中散的散,死的死。我被逃難的人群推著涌著,后來餓昏在一個廟里,有個和尚救了我。再后來廟也被炮彈擊中燒了,幾個和尚師傅也炸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正在不知所措時候,有個蔣軍連長從那里路過,給了我?guī)讉€饅頭,就把我?guī)г诹松磉?。那個連長,就是咱現(xiàn)在的師長。我以前一直跟在他身邊,一年前,師長對我說,讓我下部隊任職歷練,不想部隊自與日軍開戰(zhàn)以來,屢屢失利,節(jié)節(jié)退卻,真他媽窩囊……人們罵得對,這哪是男爺們兒干的事?這回好歹也要自己做主做點事兒讓日本人瞧瞧!……。”

“還是男人好?。】梢院罋鉀_天地去殺人,做女人可真難哪!”

“國難之下,大家都難!”

“你們是男人,終歸要好些?!?/p>

“但你也不必灰心,想想你不是已經(jīng)躲過幾劫了?現(xiàn)在跟我們在一起,還怕什么呢?”

“出去以后,你們總要去打仗,以后我可怎么辦?”

“放心吧,只要我們死不了,今后你就跟我們一起去了吧?!?/p>

“長官真的這樣想?我可以跟著你們走?”

“當(dāng)然了。咱們國軍中可也有的是女人呀……?!?/p>

“那就好,可是,到了部隊,你也不能丟下我……還有這孩子。”

“我發(fā)誓……。”

“別——。”

是時火光暗淡,游寡婦的小手兒按住了許景峰的嘴。

許景峰捧著那只手輕吻了一下。

寡婦慈愛地看著他,心里說:“世上終歸是有好男兒,我為什么不求活呢?……要是不打仗該多好??!”

有人扯起了鼾聲,他們也中止了說話,不久許景峰也瞌睡了,他實在太累了,她知道。

這男人身子一歪又醒來,不好意思地朝寡婦笑笑。

寡婦游英撫著左腿上趙桂秋的腦袋,輕輕拍拍右腿說:“不妨靠近來睡會兒,我現(xiàn)在沒瞌睡。”

許景峰扭了扭有些僵直的脖子說:“好吧。就將臀下的鋼炮挪了挪,和寡婦靠在了一起,后來頭就枕在寡婦腿上沉沉睡去了。

寡婦沒瞌睡,一手撫著一個腦袋想了許多許多。

不知睡了多久,許景峰被一陣說話聲擾醒。一連長胡胡子回來了。

胡胡子說:“我們已找到了出口,有兩三里路哩!還要踏過幾道暗河,河水賊涼?!?/p>

他們估算了一下時間,這時應(yīng)當(dāng)在午夜過后。

許景峰說:“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行動吧?!?/p>

于是眾人點上火把前行了。

半個小時后,大家就接近出口了。出口在水里,有大半在水下小半在水上。

許景峰命令留下些糧食在洞里,讓趙桂秋和游寡婦守著糧食,其用意十分明顯。

寡婦游英自然明白,他不想讓他們跟著去涉險。游英嘆了口氣說:“你們?nèi)グ?,我們守在這里就是,不過一定要小心,咱等你們活著回來哩!”

獨立營剩下的七十多名軍人在許景峰的帶領(lǐng)下,一個個貓著膀子下到水中,鉆進外面的黑暗里。

寡婦游英后來回憶,許景峰走時的眼神,已是視死如歸的。他看她是那么的溫情,像在看他的姐姐。沒錯,就是那眼神。他們見面時間并不長,有好多想說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又分開了。但她相信,這男人的眼神她是再也忘不掉。這眼神伴隨了她的后半生。

那一晚,這七十多個濕淋淋的漢子從水中鉆出來,由于水太冷,大家跑步前行。前面出現(xiàn)一個小村子,鐘昆帶了五個士兵向村子摸去。

他們在村里找到一位斷腿老人,從他那里打聽到沈家大灣就在前面半里路的地方。他們還問清了沈氏祠堂的方位和地勢。

許景峰稍作安排,這七十多人就呈兩路向沈家大灣進發(fā)。也許那時候狗早成了日本人的餐肉,偌大個灣子竟然聽不到一聲狗叫。胡胡子帶的那隊人進了灣子?xùn)|廂,很順利地隔斷灣子從東到西的通道。他們估計大部分日軍應(yīng)駐在灣子中的百姓家。

事情大致如分析的那樣,日軍聯(lián)隊部的確在祠堂內(nèi),左右兩廂只住了一個小隊的兵力,約有六七十人。戰(zhàn)斗一打響,許景峰帶的三十多人已沖進祠堂,見門就踹,踹開就是一顆手榴彈。

灣子中央胡胡子那隊人也和日軍接上了火。

住祠堂的一小隊日軍,倉促之間這來不及穿衣服已大半被手榴彈炸死。 #p#副標(biāo)題#e#

祠堂里戰(zhàn)斗結(jié)束得最快,許景峰點了火把查看祠堂正屋,地上躺了五具尸體具是軍官模樣。許景峰在軍校學(xué)習(xí)過有關(guān)日軍編制方面的知識,從日軍肩章為深藍色斷定,這果然是一支輜重部隊。從領(lǐng)肩上的星星也能看出這幾人中有一個大佐,兩個少佐,兩個大尉。

這五個軍官正在徹夜謀劃之時,被許景峰的弟兄們摸進來,一陣手榴彈炸死。

許景峰命令取下他們的王八盒子,自己則拿了一把指揮刀。

這時鐘昆來報,說發(fā)現(xiàn)了日軍的重炮車。

許景峰命令扛著小鋼炮的倆大個子兵跟上,來到一顆大楊樹前,借著天光,看見日軍的重炮車整齊地排在一塊空地上,守衛(wèi)的士兵與胡胡子的人打得正紅。

許景峰命令倆大個子架上小鋼炮,身后的士兵隨后遞過炮彈。許景峰蹲身調(diào)整了兩個炮身,快速將炮彈丟進擲彈筒,六枚炮彈分別在日軍炮車陣中爆炸,頓時火光沖天。

灣子外面槍聲炒豆般響起來。顯然來了日軍的增援部隊。許景峰立即下令撤出灣子。

畢竟他們兵力太弱,日軍增援來了一個大隊,雙方力量已太過懸殊。日軍雖然是一支輜重部隊,畢竟是世界上少有的尚武之旅,槍聲一響,大部隊行動十分迅速。不消片刻,內(nèi)外兩股日軍,便都向西北壓來,火力十分猛烈。一連長胡胡子帶的三十余弟兄,片刻就剩下八個人,胡胡子也中彈身亡了。

那八個弟兄向西撤與許景峰合兵一處,也只有不足三十人了。大家邊打邊向來路退去。許景峰大聲向士兵們喊道:“弟兄們,我給大家念一首《男兒歌》吧!”

許景峰這么一喊,弟兄們立時興奮起來。

“男兒當(dāng)殺人,四海許縱橫。馳騁走天下,秀我青蛇鱗。壯哉撼河岳,千秋美其名。昔有豪男兒,赴死鴻毛輕。飛血濺林梢,分火裂玉錚。割股可下酒,談笑鬼神驚?!灰?,濤濤黃沙埋暮春,寒流再襲卷蓬塵。一朝東夷亂中華,神州蒙垢哀鴻聲。烽火烈烈壯士死,魂斷關(guān)塞馬悲鳴,我欲效古風(fēng),重作俠客行?!Ю镏鹳领澹瑧胰袣馍?。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輪?,黃河西來決昆侖,咆哮萬里觸龍門。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從來不恤身,挽腸裹腹笑相承。滾滾沙場八百處,處處愿合野草青。男兒莫戰(zhàn)栗,有歌與君聽……”

許景峰一邊狂笑,一邊吟誦著。

弟兄們都知他是師部下來的人,并不知他還會誦詩。這會兒聽了,便有些回腸蕩氣。

許景峰說:“這是一首《男兒歌》,師長教我的,我想,今晚誦起它來別有意義,大家如愿意聽,我把它誦完……?!辈幌胝f到這兒一顆子彈射進他的左肋。鐘昆趕過來把他扶住。許景峰再沒力氣誦詩了。

他們邊打邊撤,東方已亮。

“黎明就要到了?!痹S景峰說。“可我們怕是見不到黎明了,遺憾不遺憾,二連長?”

“許營副,我老鐘當(dāng)兵這些年,一直窩窩囊囊,從沒像這兩天打得舒心,活得開心。死也足了!能跟著你走完最后一程是莫大的幸事,何憾之有?”

“說得好!”三連長在后面附和說?!拔叶≌瓦^去是稀里糊涂地活著,也就是這兩天才算活得清醒,心情和你是一樣,各位弟兄,今日戰(zhàn)死可有遺憾?”但回身看時,后面只剩七個兄弟了。

這時他們已退到那個水潭邊上,后面五十米外大隊日軍漸次圍攏過來,槍聲也停歇了。

晨光里大家都看著許景峰,等他令下。

許景峰目光從水潭入口處掃過,看往這九個兄弟身上,決然地說:“上山!”

十個人淌過河水,欲向北方的山中撤去。

事實上,他們過河只走了兩丈遠,就被日軍密集的子彈壓在幾個墳塋間了。墳塋間有許多棵野櫻樹,子彈擊中野櫻樹和墓碑,枝條跟火花兒亂飛。

槍聲又歇息了,幾十個日軍涌過來。許景峰的弟兄們早已沒了子彈,肉搏開始了。

弟兄們一個一個倒下,三連長丁正和也倒下了,二連長鐘昆把手中的槍剌插進一名日軍腹中,日本兵的剌刀也扎進他的心臟。

許景峰一手撐著墓碑,一手揮著日軍大佐的指揮刀,連著砍翻數(shù)人。

“……看破千年仁義事,懲惡終聽刀槍鳴。寧教四夷切齒恨,不教我族罵我人。殺人如麻……”

許景峰這首不知來源于何處的《男兒歌》還沒念完,四把刺刀同時從四個方向刺進他的身軀……

那天那個早上,日軍第三次占領(lǐng)了觀音寨。他們只在寨中發(fā)現(xiàn)一個活著的老人。日本人逼他說出獨立營的下落,老人裝聾作啞,但這一次他沒有了前兩次的幸運,一把東洋刀斜斜地把他從左肩到右肋削為兩截。

日本人從懸崖上的踏痕發(fā)現(xiàn)了那個山洞,他們不敢進去,就向洞中擲了十幾顆毒氣彈,然后,把那個籮筐大小的洞口炸塌了。

據(jù)有關(guān)史料記載:當(dāng)年那次日軍對國軍一零七師的合圍,原是日軍西進鄂北山區(qū)志在必得的。不料,中路日軍輜重被一股來路不明的部隊端了,結(jié)果讓一零七師主力得以從包圍圈中段向東迂回突圍成功,并受到總裁嘉獎。但為這個師突圍成功樹功至偉的獨立營卻從世上永遠消失了。上峰從通信兵那兒只知他們將撤往觀音寨堅守拒敵,再后來,不知他們又做了什么?

也許除了寡婦游英和少年趙桂秋,世上再也沒人知道他們了。但游寡婦和趙桂秋在哪里?

他們沒有死。那個山洞還有多處通風(fēng)口,況且風(fēng)是從下方向上抽的。他們在洞中呆了一天,不見部隊返回,兩人就從水中游出來,結(jié)果看見了遍地尸體。

寡婦游英在野櫻樹林里墓碑前找到許景峰,那一刻她真不敢正視他。

兩人最終站在許景峰的尸體前端詳了良久,決定把他背進洞中去。寡婦游英不知從哪兒來了那么大氣力,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背著許景峰不歇氣地鉆進了水潭。

多少年以后,人們疏通那條沈河,在河的北岸挖出許多白骨,沈家大灣老人說,那是他們埋下的一隊不知籍號的軍人尸體。

又過些年大雨令山壁滑坡,一個溶洞顯現(xiàn)出來,當(dāng)?shù)厝嗽诙磧?nèi)看見一位軍人端坐在那里,面孔保存完好。軍人衣衫爛縷,背靠一尊鐘乳石,手拄一把東洋刀。大家最初以為他是日本人,仔細(xì)辨認(rèn)服裝后確認(rèn)是一名國軍軍官,但卻考證不出他的名字,也不知他為何一個人坐在洞里。村里老人說,他一定與當(dāng)年夜襲日軍炮車有關(guān),是抗日英雄哩!于是村人再把山壁封上。又恐后來好事之人破壞那地方,就都對此緘默其口,久而久之,這地方就被人們遺忘了。

游寡婦和趙桂秋再一次鉆出水潭是那天下午。

趙桂秋拭了一把眼淚,抬起頭就見滿山的野櫻樹花兒開了,開得血紅。

“今年的櫻花顏色變了耶!”趙桂秋說。

游寡婦吸溜了一下鼻子,“是你的眼睛吧?被血漲紅了。”

但趙桂秋堅持說:“不一樣,今年的櫻花顏色變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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