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自有明月春風
年來,我愛上了寫文章,不過是寫散漫的幻想和小女兒羞澀的情話。偶爾被一場夢驚醒,就有了想法。很多時候你記起就是一些片片與面面的想法,很不明了,卻有讓我產(chǎn)生一種記下的執(zhí)著。我喜歡更多是一種年輕的愛。那是一種帶著未成熟的年輕,你永遠也寫不出那些淡淡青澀的愛,因為從未經(jīng)歷過。
心中的糾結(jié)是有的。因為回憶來的太多,所以你很多時候不知道從何提筆,就覺得好像林培源所說:打馬而過的舊時光,總有一種情感叫你淚流滿面。
溫厚的是一種未經(jīng)的洗禮。
我喜歡外婆家里的那道曲曲的小徑,慢慢的從家門口延開,草就瘋瘋地從一個角落到另一個角落長出來。漫不經(jīng)心地再添上幾許野花,那種粉粉的色彩像棉花糖,覺得甜甜的,就像外婆拉著我去看戲的時候,我吵著嚷著哭著跟外婆要的猴人糖,我覺得猴人糖會開出花來,棉花糖花也會變成猴人糖。賣糖的小販年年都來,站在喧囂的人群里,肉色的手穿梭在云里霧里,裊裊的香煙從他的袖子里面就溢出來,我身子矮矮地壓在他的糖桌上:叔叔!多一點糖,再多一點糖?!昂煤煤茫嘁稽c綠色的糖,做帽子,多一點紅色的糖,做衣裳,多一點黃色的糖,做眼睛?!睜柡笏麍?zhí)著長長的竹簽便穿了過去,一個擠眉弄眼的人就在我面前擠眉弄眼了
外婆是個很傳統(tǒng)的女子,也算是很老很老的女子了。跟那個時代一樣的保守,一樣的懷舊。安安分分地嫁給了我外公。外婆是不讀書的,但我覺得她活的很有詩意,做事很有詩意。她已經(jīng)很老了,頭上的褶皺越來越多,一層壓著另一層,我時常想,為什么會這樣呢?于是我問外婆,她揉揉我的小腦袋,笑著說:“被太陽烤著烤著就皺了。”比如說這句話,比如說她做在巷子前面打衣裳的時候,她胖胖的身子躲在陽光下,而調(diào)皮的影子還是從陰涼處掉了出來,在陽光下手舞足蹈,外婆翻飛著絲線,留下一眼眼細密的針腳,覺得像老了的祝英臺,為自己所愛的外公而打毛衣。外婆說的,那個為了自己愛人而化蝶的奇女子。外婆背著我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感覺,她寬寬的背脊,柔柔的毛線,還有是不是耳邊星星點點的童謠聲,莎啦啦的聲音是開在小徑深幽幽的草,世界安靜得只剩下了這種音調(diào),沒有了喧囂,只剩下慢慢的溫厚。生命最初未承受的洗禮,天真是有些,但是詩意的讓一切都失去了顏色。
我對外公是沒有多大影響的,六七歲之時的記憶恰恰是最為模糊不清。我只是坐在大人的腿上,依稀的從他們的回憶中悟出他于我碎碎的片段。聽外婆說,他是待我很好很好的。仿若我是他的孩子一樣,他也像外婆一樣背著我,只不過他的背是瘦瘦的,臉是黑黑的,佝僂著身子。于是我就覺得自己好像也被這么背過,凸起下落的脊骨咯著我的身體,但倒是不痛,癢癢的,懶懶的,如同落在他背上的陽光。外婆也說,他也是很有詩意的,會摟著我在陽光下吟誦詩詞,賣弄著院子里那棵順墻而上的三角梅。似乎我也覺得有那樣的故事,還有那些熟悉的古詩,像 小樓昨夜聽風雨,明朝深巷賣杏花。像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澀澀的音調(diào)從他灰色的袍子里面飄出來,頗有幾分空靈的味道。(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外公是長什么樣的,是什么時候去世的,我已經(jīng)構(gòu)不出一份完整的圖,它們只是碎碎的,安安靜靜的伏在歲月的塵埃里,是被我刻意的丟棄了呢,還是浮躁在我心中的喧囂掩蓋了這份沉靜?
我不知道,回答我的,只有墓前瘋狂長滿的野草還有清明彌漫在風里霧里的雨。終究只有已故的親人,才會讓人懂得時光荏苒之后,那些歲月最初最溫厚的片段。然后讓人學會安寧,學會成長。
林清玄用睿智的筆觸說:家家自有明月春風。 人人自有溫厚的柔軟之處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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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于清明前夕。我躲在昏昏的宿舍燈光下,想到了很多自己過去的東西,覺得自己還真的是挺孤獨,在失去外公外婆的照顧之后,如雛鳥般闖蕩在另一個世界,然后逐漸成長為頑強的雄鷹。其實再頑強,內(nèi)心也是有脆弱的吧。只是保持著時刻戰(zhàn)斗的姿態(tài)而為敢暴露罷了。因為歲月,我們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那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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