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落花
一
因為一張十年前的校服照,我曾和伙伴們?nèi)チ艘惶烁咧行@,進(jìn)去之后,惶恐之心代替了情怯的狀態(tài)。我恍如又走進(jìn)了那個落英繽紛的春天里,時常拉扯著自己的衣角,怕遲到被扣分,怕又給政教處的人給逮去挨訓(xùn),看到圍墻,又生出一副賊頭賊腦,沒有出息的樣子,很想爬出去。
同伴們提醒我,我們才進(jìn)來,就是看看而已。曾經(jīng)那些大段的青春,飽滿而急促,如今最終只剩下我們有些許感傷的淺吟低唱?,F(xiàn)在我們是歸巢的小鳥,走過遷徙,淋過風(fēng)雨,回來尋找可以讓我們從容停下的雙腳,回來探望一下曾經(jīng)那個干凈的自己,我們不愿一直蜷縮在風(fēng)里,與世道的追逐為伍,而早已模糊了自我。
那時的我們一無所有,卻在那段花瓣飛舞的流金歲月里嵌下了“干凈”二字。時光最是無情,但是我們回首,它亦是最為澄明。
那時的我們還不認(rèn)識蒼老師,關(guān)于愛情,懵懂卻真切,可以喜歡一個女孩,三年不著一言卻一直面帶羞澀,一字一字寫出的一遍遍謄出的大把情書可能被老師拿去,當(dāng)一個笑話念給全班的人聽,那時你趴在桌上,無地自容卻又洶涌澎湃,畢竟,喜歡穿橘紅襯衫坐在窗邊的她也在聽。同學(xué)們雖然在訕笑,起哄,卻是最支持你的人,因為很多事情他們在心里和你一樣。
那時的女生是真美。我們的課文《長恨歌》里白居易用了“初長成”三個字就道出了楊玉環(huán)的絕美。而她們便是初長成的十七歲,白衣相稱,風(fēng)吹裙裾,干凈而迷人。(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時光的熏染會造就許多可以讓男人垂涎三尺的美女,但在紅塵沉浮起落中,她們也會對鏡哀嘆,此時,干凈勝過一切的風(fēng)姿卓絕。
那時女生,她們的美,我們小心翼翼地誠實地愛著,所謂之垂涎,那要很久之后了,你我早已對人世熟稔,通曉規(guī)則,迷醉欲望,大家都由一只小白兔變成了大灰狼。
二
那時,我們不明白,為什么有一種鳥會沒有腳,它為什么要孤獨地在風(fēng)里一直飛呀飛?能不飛嗎?現(xiàn)在我望著自己,干癟而無力的翅膀卻依然要奮力揮動著,因為我們需要擔(dān)當(dāng)著自己的成長。
而我高一那一年,有一只鳥停下了,我們剛好月考完,成績還沒出,卻發(fā)現(xiàn)電視里很多明星都在哭,都在訴說他們的“哥哥”。慢慢地,我讀懂了時光給予他的兩個字——驚艷。只是這個詞一直被人用濫了,蒼涼與驚艷,別無其他,其實我知道,有些人是真心忘不了他,而有些人是跟著忘不了他。
我很喜歡他,但是我一直想忘卻他,因為他的轉(zhuǎn)身,我想給自己一個開始。與愛情一樣,你都走了,我還想你干什么,但是就這么冷眼著流著熱淚,一年又一年,到了現(xiàn)在,我還記得他在鏡子前獨自起舞的步伐與神情,我在他的頹廢絕望與孤獨里看到了自己的心。
他在戲里不肯讓人遷就他,用一種報復(fù)的姿勢去還予拒絕。但是現(xiàn)實里,他溫暖地去愛著那個給予他溫暖的男人。他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如今,滿月依然高懸,你還好嗎?幾米說,你說自己要快樂的,結(jié)果你騙了我們,但是我們原諒你,因為我們是愛你的。有人說“不是他愛男人,只是他愛上的人,恰好是個男人,他不是佳人,卻一樣傾國傾城。”現(xiàn)在我已然知曉,我們要愛的是一種真摯的溫暖的感情,而我最孤苦時,恰好你在,你是男人,沒關(guān)系,你的暖,我用傾國傾城還你。
又到了懷念的時節(jié),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fēng)雨,我再一次對自己說,要忘了很多事情,要忘了很多人,還有你。
三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是那時我們的課文,當(dāng)初我問過語文老師,為什么海子他如此熱愛生活,卻還要自殺?我那個嬌小的女老師黑著臉暴虐地罵道,你問我,我問誰!考試又不考的,你那么有時間給我去背《夢天姥吟留別》!
后來班主任也教訓(xùn)我說,你那不是為難肖老師嗎?她大學(xué)學(xué)的是英語,又不是語文,只是我們不缺英語老師,她才做了你們的語文老師。
所以我明白,很多時候,你的路,別人告訴你走的,并不就是對的,有些對你指手畫腳的人,其實他們只是虛張著聲勢而已。
于是,我一遍一遍地讀著“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慢慢地我讀出了味道,讀出了那種心境,那就是一種絕望。他所說的明天,其實是指若能重新來過。
很多東西就是因為失去了,要告別了,才能讀懂彼時的珍貴。就如史鐵生癱瘓后,他才明白那些可以踩踏著的雙腿是多么的美好,他疾病纏身,命懸一線,才明白,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情。正常人是不會知道他們的雙腿他們的雙手有如此的重要的,因為在你那里,它們已歸于平常。海子就是把絕望活過了,才在告別之余,告訴大家,世界是美的,當(dāng)你的心寬了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春暖花開。
后來我去看了大海,也見證了春暖花開。想想海子若還在,大抵也只會剩下懷念罷了。
我們活著,面對的就是很多我們無法想象的窒息,會面對很多的不情愿,很多的非議,甚至辱罵,為難。
我看到有人憤憤地說,對那些潑過我臟水的人,我遲早要把它們燒開了還給他們。
我這人比較內(nèi)斂,只是讓自己悶著。我曾有很多的夢想,卻總有人說我癡人說夢,那時,我會很用力很用力的把夢想吃掉,吞下去,讓他們意識到,有些人你永遠(yuǎn)嘲笑不了的。
四
十年落花,每一瓣都印著我們的足跡,似乎以為它們還走得不遠(yuǎn),其實回過頭去看,它們還在,是我們走了好遠(yuǎn),好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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