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牛騎馬

王一兆

騎竹牛、騎竹馬作為一種兒童游戲,在我國有悠久的歷史。據(jù)晉張華《博物志》中記載:“小兒五歲曰鳩車之戲,七歲曰竹馬之戲?！睍x人劉義慶《世說新語?方正》中記載:“帝曰:‘卿故復(fù)憶竹馬之好不?’”這里的“竹馬”雖然代指兒時的友情,但也表示騎竹馬是當(dāng)時兒童們的游戲。唐代大詩人李白《長干行》詩中對騎牛騎馬這種兒童游戲也有描述:“妾發(fā)初復(fù)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眱H此幾句話,男女兒童在一塊兒活潑嬉戲的情景,已描繪得宛若目前。在敦煌晚唐第9窟東壁門南的供養(yǎng)人行列中有生動的表現(xiàn),其中一貴婦人的右下側(cè)畫一穿紅色花袍、內(nèi)著襕褲、足蹬平頭履的童子,一條竹竿放在胯下。左手扶竹馬,竹馬彎彎;右手執(zhí)一帶竹葉的竹梢,作為趕馬之鞭。童子抬頭向上,作仰望狀。童子在一群禮佛的貴族婦女行列中、在嚴(yán)肅的禮佛行列中,竄來竄去,充滿了活潑可愛的純真和快樂。同時也表現(xiàn)了兒童摹仿成人,以竹代馬、奔跑嬉戲的活動場面。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騎牛、騎馬這種游戲古之有之。

所謂牛、馬，并不是真正意思上的牛和馬，而是具有替代性質(zhì)的騎竹牛、竹馬。竹牛、竹馬簡單易玩,以竹、以木、以秫皆無不可，即是以一根竹子當(dāng)牛、當(dāng)馬，夾在兩腿間，孩子們把竹竿放在胯下，一手握住竹竿，另一只手拿著柳條兒在后面裝作拍馬屁股的樣子，在院子里來回奔跑嬉鬧。孩子們模仿著士兵的樣子捉對廝殺，在游戲當(dāng)中鍛煉了身體。

小時候,我們鄉(xiāng)間小孩最喜歡玩這種騎牛、騎馬的游戲。記得有一次，我和小偉、小五子等鄰居的小孩在一起玩時。我用一根竹竿當(dāng)馬,放在兩腿中間,后頭著地,前面用手把牢,指揮著它奔跑或停止。小偉用一根樹枝當(dāng)馬，小五子實(shí)在找不到竹子和樹枝了，我就叫他拿著家里的掃帚做馬，等他們都用兩腿夾住了“?！焙汀榜R”后，我們一起從我家天井里出發(fā)，一邊高喊著：“沖啊——，殺啊——”，一邊向小巷內(nèi)奔去，那竹子、樹枝、掃帚劃擦地面發(fā)出的“嗵、嗵、嗵——，嘚、嘚、嘚——”的聲音，還有把地面灰塵拖動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情形，還真有點(diǎn)像是千軍萬馬在奔跑。盡管路過的大人們看到塵土飛揚(yáng)而大罵，但我們?nèi)匀慌鼙榱舜遄右痪^所有的小巷，直溜得頭上冒煙，身上流汗，氣喘吁吁。后來實(shí)在是沒得勁溜了，我們就坐在張家祠堂門口的青石條腳踏板上歇了一下氣。又繼續(xù)騎。當(dāng)溜到大街拐角邊，突然聽到小五子哭聲，我和小偉轉(zhuǎn)過來一看，小五子的掃帚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住了，整個人跌倒在地，我們立即把他拉起來，只見他手上磨去了一大塊皮，鮮血流流的，小五子哭著回家了，我和小偉繼續(xù)騎著竹馬、木牛向前跑去．．．．．．。

騎牛、 騎馬，不但孩子們喜歡，大人們也十分看重，據(jù)敦煌遺書卷子中關(guān)于騎竹馬《父母恩重經(jīng)講經(jīng)文》的文字記載:“嬰孩漸長作童兒,兩頰桃花色整輝;五五相隨騎竹馬,三三結(jié)伴趁兒。”也許正是因?yàn)轵T竹馬不但可以鍛煉孩子們的體格，更預(yù)示小孩長大后走富貴路,所以大人們總撫著小孩去騎竹馬。(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有一天，大概是星期天，爸爸看到我玩騎馬時，對我說：“你這騎的是什么?。俊蔽腋嬖V他是大馬。爸爸搖了搖頭說：“這是竹竿，哪里是馬?。∥襾斫o你做一匹馬”。

只見爸爸從廚房里拿出菜刀和一根竹篾，把竹篾劈成一根一根的篾條，削得光溜溜的，要我點(diǎn)著洋油燈，他把那些篾條放在燈上烘烤后，左一彎、右一彎，我很是好奇，問爸爸這是干什么？爸爸吹滅了燈，站起來撣了撣手，回家拿來鞋繩子對蹲在一旁的我說：“馬上就知道了”。然后他又埋頭用鞋繩扎起那彎彎的篾條。不大會兒，一個馬頭的篾條架子扎好了，我高興得拍著手跳起來，“爸爸真巧，爸爸真巧”。這一叫，引來了在廚房做飯的媽媽，媽媽說：“是巧，等會兒我用家里的舊布把它裹起來，就真像是馬了”。晚飯前，媽媽果真為我裹好了馬頭。爸爸在馬頭上安上韁繩，還為馬裝上尾巴，我像是過年得到了新衣裳一樣的高興，右手高揚(yáng)馬鞭,左手拉住馬頭韁繩, 胯下騎著“馬” ,拖著帶竹葉的長長尾巴,到大街小巷新鮮那些小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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