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墻
不記得是多少年前了,只記得那時周圍的房子都是矮矮的,一個個小院里擁擠卻也熱鬧,早上人們相互問候,巷子里小販開始了一天的忙碌。那時候的我一塊塊青磚,磊成了我并不甚高大的身軀,年輕的泥匠在細(xì)細(xì)地刻畫著我的身軀,汗水混合的泥漿把我高高地壘砌。我開始佇立在這里,顯得那般與眾不同,我驕傲地接受著人們仰慕的眼光,我為自己的華麗登場而暗笑不止。
時間滴答滴答流走,歲月開始在我身上侵蝕,我的身上開始有了斑駁的痕跡,周圍的那些小院,我眼睜睜看著它們被夷為平地,然后一幢幢高大的建筑在我周圍蓋起,我再次張望巷里,這熟悉得閉眼都能細(xì)細(xì)描繪的天地,卻讓我迷失在記憶里。我不再能看到整個小巷的歡喜,我只能透過那高大建筑的縫隙,看著忙碌的人們匆匆擦肩而過。我看到遠(yuǎn)處的一線白墻黑瓦,那上面還有茂密的葡萄藤,它是否也如我這般孤寂,再過多久,我是否還能在此遙望那一點熟悉。
我的身軀開始?xì)埰?,風(fēng)雨的洗禮讓我顯得有點狼狽,那身后的脊梁也開始搖搖欲墜,也許過不了多久,我也會化為那一地塵土。那一天又有幾個人在我面前佇立,他們低聲交談著什么,后來他們在我面前支起了支架,水泥做成的臂膀把我牢牢抓住,然后,我后面的脊梁隨著巨大的鐵臂轟然倒塌,現(xiàn)在是真的只剩下我,如果沒有當(dāng)時的華麗,也許現(xiàn)在的我也該隨之倒塌吧。
今天我如往常,看著自己腳下那一小塊空地,一個年邁的老人走進了我的視線,雖然他已找不到年輕時的痕跡,我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個創(chuàng)造我的身影。他在喃喃低語,我已是遲暮,沒想到你還會一直佇立。他的眼神,是回憶,是疼惜,是向往……最后化成一聲長長的嘆息,那佝僂的身影慢慢淡出了我的視線。
現(xiàn)在我還是默默地站在這里,很多身影從陌生到熟悉,然后不知從哪天開始,就在也不曾出現(xiàn)。來來往往的人群,間或?qū)ξ彝秮淼囊黄?,然后再匆匆離去。我發(fā)現(xiàn)自己時常出現(xiàn)在一個小小的方盒里,那叫相機的東西,也許會讓我成為更多人的記憶。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站立多久,也許久到身體松散,已不復(fù)存在的力氣。我孤獨地站在這繁華的都市里,只愿能勾起你一段美好的回憶。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645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