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嫻靜
靜默,盛開,卿是錦瑟,而我是你日日的流年,可是我愿在這平淡的時光里做一個懂你的人,哪怕是你風前稍縱即逝的過客,如此,愿意。
——題記
“洛浦凌波女,臨風倦眼開。瓣疑是玉盞,根是謫瑤臺。嫩白應(yīng)欺雪,清香不讓梅。余生有花癖,對此日徘徊?!?/p>
冬雨如落花,敲打著季節(jié)的窗欞,沒有寒冷,只有詩意,也許這就是江南蒙蒙煙雨固有的執(zhí)著和氣質(zhì)吧,朦朧,含蓄,并自由。在這細雨如酥的午后,茶幾上兩盆凌波仙子輕盈絕塵,踏水而來,冰肌含香,玉骨凝露,不說風流,偏就風流!
一盆水仙養(yǎng)在腕玉色澤般的景德鎮(zhèn)筆洗里,上有行楷書唐代太上隱者《答人》的詩:偶來松樹下,高枕石頭眠。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另配有一幅國畫,山高水遠,云峰中隱約有人枕石而臥,仙風道骨,深隱淡泊,當年路過景德鎮(zhèn),一眼看中,覺得作洗筆墨的池子,有點糟蹋,便帶回來年年以一株水仙潤澤其歸隱的寂寞。還有一盆是深藍色的釉瓷,這綠意勃發(fā)的盎然,在一深一淺,一俗一雅的盆中,靜靜地綻放,米白色的花瓣用勁撐開,露出金色花圍,團團圍住里面幾根細細的花蕊,金盞玉臺,淡掃蛾眉,臨風弄影,輕盈何所之?恰似仙子,飛夢西湖冷。
愛花,與生俱來,不拘名貴,譬如,冬日愛養(yǎng)水仙,每日端進端出,換水,光照,樂此不疲。累了,靜坐,與花對視,花無語,我無語,漫長的時間縮在一剎那,彼此的眸子都會突然亮起來,把日日相處的寂靜讀懂,讀透,卿知我,我知卿。靜默,盛開,卿是錦瑟,而我是你日日的流年,可是我愿在平淡的時光里做一個懂你的人,哪怕是你風前稍縱即逝的過客,如此,愿意。(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花花世界,總覺得這世界太雜,太臟,怎比得了花草的蔥郁與貞靜,不知為何冠以“花花”二字,好好地玷污了花的清譽。愛花之人,必會惜花,憐花。說起憐花之人,當屬黛玉,花本潔來還潔去,不如用錦緞做的囊袋,收起落花的清艷遺骨;用一捧干凈的泥土,掩埋這絕代風流。這憐花之人,也讓人憐惜,只是太悲太寂!不若才子憐花,那是一番徹骨,一番氣度,令人歆羨!
說起水仙,必會想起“凌波微步,羅襪生塵”這千古佳句,也必會想起寫這詩句的人——曹植。一篇浪漫主義的《洛神賦》,讓我們?yōu)椴苤埠驼珏档?a target="_blank">愛情慨嘆。天賦異稟,博聞強記的曹植,生性不喜爭戰(zhàn),遂得以與其嫂甄妃朝夕相處,進而生出一段情意,甄宓后被陷害而死,曹植也是一蹶不振,自此放浪形骸,他從京城洛陽啟程,東歸封地鄄城。途中,在洛川之邊,停車飲馬,在陽林漫步之時,看到了洛神宓妃,“明眸善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若飛若揚“,姣如朝霞,純潔如芙蓉,風華絕代,愛慕之情油然而生,遂托水波以傳意,寄玉佩以定情,人神殊途,卻傾之以情。只是夢中相會甚短,余情繾惓,洛神終歸隱去了,但是,洛水汀河上,卻開滿了玉萼綠華的鮮花——那花朵纖塵不染,凌波開放,正如甄妃高潔的愛情。
一篇詞藻華麗而不浮躁,清新之氣四逸的抒情小賦,在人們心中樹立一個“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的洛神形象,無疑洛神也就成了水仙花的花神,象征著隱忍、思念、純潔、多情而孤獨的愛情。
曹植筆下的洛神,無疑是清純如水、甘甜如水、溫柔如水、婀娜如水、多情如水的凌波仙子,是可親、可掬、可膚觸、可形塑、可解渴、可寄情的女神;也是色如溫玉,體香可人的名花。
因為這篇洛神賦,曹植、甄宓、洛神,水仙都閃耀著迷人的光華,纏綿悱惻地飄入后人吟詠不絕的詩句中,有多少都是巧化典故而得。
宋人黃庭堅在詩中吟道: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是誰招此斷腸魂,種作寒花寄愁絕。
更喜歡劉克莊的吟水仙花:歲華搖落物蕭然,一種清風絕可憐。不俱淤泥侵皓素,全憑風露發(fā)幽妍。
一種清風絕可憐,說不盡的前世今生,皆在花開嫻靜的年華里,凡心洗盡留香影,青瑤叢里出花枝,一陣風過,不用捕捉,已是滿室花香,到底是洛神赴夢,還是仙子凌波,都是靜好的詩意。日日平常的生活,平淡的時光,能與一朵嫻靜的花相遇,怎不激起人綺夢呢?
關(guān)住淙淙流淌的馨香,與花賞心,言笑,零碎的小花,一枝,一枝,釋放著清郁的陌上風華,那一川煙雨的固執(zhí),原來是為你織就的洛水瀟湘,渡你一朝的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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