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牡丹之夏
煙一直燃著,純灰白色的蒂長長地墜而不落。似無生機卻燙手熾熱,如同記憶中盛開的野牡丹花,看不見蔭涼卻快樂無比。
松子的家三面環(huán)山,在原始森林的深處。林子里有云母礦、有金礦、有冬蟲夏草,有松子的夢想。
十五歲的松子初中畢業(yè)就斷了再上學(xué)的念頭,一心想買輛自行車。從小在林子邊長大,知道林子里寶貝多。這年夏天,貨商收購中草藥。
小時候常跟著長輩們進入深山老林,耳濡目染識得一些藥草。松子獨自上山到林子里專挖野牡丹的根。
庫爾勒香梨大小的野牡丹一簇一簇散步在有陽光的山上?;ㄩ_紅艷,有色無香,彌漫著草藥味道。根蓄在厚厚的綠草皮下,挖起來很費勁。掀開草皮,從泥土里一棵一棵地小心翼翼地把野牡丹根剝出。根狀如樹根,黑色的皮,肉像極了山藥,根里藏著冬蟲夏草。根帶走,花與花莖留在原地,企盼在綠色的厚草皮下再獲新生。
或許是看慣了周圍翠綠芬芳的景色,或許是被林子里滲出的清涼所庇護。一個人在林里,眺望著尋找,埋著頭挖著。為了心中的期翼,拼命地體驗著一種新奇的生活。(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個整趟十五六公里,早上出門時,帶上水和干糧,中午就在林子里就著咸鴨蛋、饃餅,喝著行軍壺里的涼開水,木頭作枕躺在麻袋上。這時望著森林中清亮清亮的天空,諾大的森林里傳來悅耳的聲音:流水潺潺,異鳥鳴啾,松鼠跳躍。
方圓十幾座山的森林,草木茂盛,花粉奇香,野味垂涎。有挺拔的松樹,大眼睛的白樺,彎腰低眉的柳樹,有哨兵樣的白楊。有擠在石頭縫、靠近懸崖邊的青葡萄,一串串黃豆大的紅葡萄散落山坡,愛美的黑葡萄喜歡依河傍水生在有水的山溝里。那野草莓愛在平坦見光的林間。還有野大蔥、野碗豆、野豆角、野韭菜等植物。野韭菜與雞蛋相燴,真是香極絕配。
嗬,多好的林子!有山有水有黃金,更有美味佳肴。只有歇息時才能靜享這世外桃源。
平均每天,松子都可以挖到60公斤,一條麻袋裝得不太滿。在空余的麻袋兩邊各扎綁一個小髻,便于拎起上背,翻過兩座山就背回了家。到了家,不吃不喝就往床上躺。
為了省勁省力,松子自制了一輛小獨輪車。用圓木鋸成一個轱轆,車身子做成小梯子,身子與把手用繩子系成三角形,綁扎好的麻袋往上一坐,成了!
采回來的野牡丹根必須要曬干。松子算了一筆小帳:6公斤曬1公斤,1公斤6角,一天6元,一個月180元,三個月540元。相當(dāng)于父母一年的工資!
想得心里美滋滋。有一次,因小車負荷過重,下山時一個顛簸,人與車與貨全部從山上滾下,傷了腰。年少不知事,此后便落下了腰病。
這年夏天,松子收獲滿滿,唯一不如愿的事兒:一個夏天掙來的錢貼補了家用,自行車仍在心中收藏。
秋天來了,謝了紅紅的野牡丹花。松子走進校園繼續(xù)上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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