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冬日實在糟糕
近些年冬日的天總是灰蒙蒙的,今冬尤甚。天地囿人與其中,天灰地暗注定影響人的情緒是灰暗的,視覺是灰暗的,冰雪是灰暗的,供暖煙筒冒出的煙雖處理過仍是灰暗的。樹,收緊那本就孤零零褐色的僵硬身軀,似乎被灰暗圍裹的停止了呼吸;草,枯萎的葉片落滿了裹著冰渣的灰色顆粒,匍倒在地面微微抖動著凄泣;汽車,費力噴出灰白的煙驅(qū)動那爬行在冰雪路上的笨拙且臟乎乎的軀體;麻雀,縮短脖子收緊翅膀膨脹著羽毛,少了歡叫,悄然躲在樹枝屋檐上木訥地觀望著灰暗的景與蠕動的人;我常是裹著厚厚的棉衣、口罩,挪動臃腫的身軀,無奈地盡量屏住呼吸與灰暗碰撞、摩擦,忙于生的不得以的內(nèi)容。
眼前的世界是灰暗陰冷的。居屋顯得陰冷,燈光顯得暗淡,書櫥顯得晦暗;暖氣似乎在怠工,水仙花球似乎在冬眠,自來水似乎加倍的涼手;身體是盡力蜷縮著的,毛孔是自然收的緊緊的,呼吸雖通暢但卻有憋悶壓郁感;衣服與身體的摩擦有種涼澀感,人與人的話語簡單枯燥沉悶,動作僵硬呆滯笨拙。那電視里播報的PM2、5,由當初的不敢承認到現(xiàn)在能公布的確是社會在進步,但不知已被PM2、5灌了多少年了,人還活著又改變不了什么,早已從心理上成為聽之任之的概念了。
人老尤感冬日陽光彌足珍貴,想來萬物也皆有感。但住在嚴寒和霧霾籠罩的京畿小城中,每天多次收看預(yù)報,盼霧霾散去換以陽光普照。晨起,多是拉窗簾眺望天空。反常的是期盼昨日預(yù)報不準,有哪股沒預(yù)測到的風能吹起,吹晴了天讓白日明朗,吹走了霧令呼吸大膽順暢,有陽光灑下令身心溫暖舒爽。但今冬不僅寒冷,霧霾天反日漸增多,盼冬日陽光屢屢使人失望。好像太陽出差了,亦或生病了,或是疲憊了要歇息,或是出工不出力,躲在云層后邊橘紅紅的又暗又小,隱現(xiàn)一會就早早躲到滿天烏云里去睡覺。從老伴近八年來冬日出勤練拳的記錄上,數(shù)計出陽光出現(xiàn)的時日越來越少,出現(xiàn)時間越來越短。擔憂和期盼冬日陽光,已成為影響生活質(zhì)量、心情好壞的一件頗令人糾結(jié)的大事情了。
真懷念遼北家鄉(xiāng)鄉(xiāng)下的冬日。那冬日,幾場雪飄風吼后,世界皆白。朗朗晴天和純凈的陽光下有炊煙裊裊幾縷,樹冠婷婷幾簇。早起,聞著驢鳴馬嘶聲,在陽光下可以張大嘴巴敞開心肺盡情呼吸,呼出的廢氣帶著體溫融入晴空,成霧似煙,吸入凜冽浸肺寒意十足的鮮氣,血憤漲、情激昂、體舒爽。可以漫步踏雪調(diào)勻呼吸,細細品嘗清新空氣;可以追逐玩耍,打滾揚雪,口鼻同用奮力呼吸;可以邊呼吸邊抓雪入口,清爽爽涼絲絲,咧口清馨潤咽潤喉。那紅嘟嘟的臉,那熱乎乎的氣,那清純純的神態(tài),都被白雪晴空擁抱著,無疑是天地的清純哺育了生靈的潔凈。
晌午前后,常躲到秸稈堆的背風向陽面,驅(qū)除殘雪,鋪好秸稈,并著排或躺或坐,身體享受著太陽的撫慰,嘴巴炫耀著自家的好吃的:我家的酸菜香;我家的豆包餡里加了糖精,可甜了;我爸說了過幾天就殺豬;我家已殺了公雞凍了起來,有好幾只呢;我媽說給我們穿新衣服;我爸說聽話了要發(fā)糖球————陽光沒有任何遮擋,直直地灑落到衣服上臉上,溫情的暖暖的,連身邊的雪都幸福地冒出幾絲白氣,或歡快地化水入泥,似乎在感謝太陽對它生命的關(guān)照光顧。
有誰掏出毽子,有誰踢起沙包。用毛絨絨的狗尾巴的長毛和幾玫銅錢扎起的毽子,在陽光下翻飛,倏上忽下地翻著身牽引著目光,牽引著童真時的活力和時光。有用馬鬃毛和螺絲帽扎的毽子,多用來懲罰技不如人者,重力大,阻力小,飛得遠,罰其跑腿出力撿回毽子。毽子、沙包在陽光中滑過刻下童年的記憶。毽子沙包白雪上留痕,在生命中烙印。(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失去的冬日已久遠,憶之心情與呼吸有些舒暢??唇穸朊髂甑亩?。如此這般,就是變形金剛也會腐壞廢掉,何況必須靠呼吸維持生命的肉體凡胎。著實令人焦急憂慮警醒思考。冬日郎青的希望在何時,還是在遙遠的將來!
2013——1——25——19:00:草于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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