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馬村《二》
南方之冬,若來細(xì)雨,則下不止。少為幾日,多為半月一月。一場細(xì)雨歇過,把安馬村的大地滋潤的臃腫而軟滑。以腳踏過,立即現(xiàn)出一個深深凹印。老王揮舞著手中砍刀,一顆顆甘蔗自老王刀下斷開,傾倒。濕漉漉的甘蔗葉水打在他臉上,濺在他衣上,使冰冷的天氣更添凜冽。
今天老王邀了村中親戚朋友十幾人幫忙收砍甘蔗。甘蔗是村中人必種之物,亦是村人一年之中最大的收入來源。每年到了收砍甘蔗季節(jié),村人皆會互相幫忙將漫山遍野的甘蔗收砍干凈。
人員陸續(xù)趕到老王甘蔗地,多數(shù)為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雜夾著兩三個年輕人。其中一中年男人,身材壯碩,矮個頭,黝黑皮膚。沖著老王喊道:老王,今年你家的甘蔗又肥又大,又可以賣個好價錢。
老王邊忙著手中刀邊道:那里比的上你兒子,聽說你家兒子在廣東大城市工廠里當(dāng)“官”了。一年能掙好幾萬。
啊老王,你竟聽人瞎說,他有那能耐就好了,我就可以少種點甘蔗不用這么辛苦了。我那兒子每年回家還向我拿路費去打工,我都快被氣死了,說道這里中年男子李大很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老王又轉(zhuǎn)頭望向一邊的中年婦女道:還是麻美花女兒命好啊,嫁了一個廣東老板,昨天還開轎車回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哈哈,麻美花縱聲笑起來,隨道:本來你們不問,我就不說了,好在你們面前威風(fēng)一把。其實我那個女婿是個司機,那輛轎車是跟老板借的。
當(dāng)?shù)乩锏母收峥车揭话霑r,地上已躺著一捆捆束好的甘蔗。此刻男人們開始扛甘蔗,女人們繼續(xù)留下來砍甘蔗。老王的甘蔗地位置偏僻,載甘蔗的汽車進不來,必須把這束好的大捆甘蔗搬到公路邊。老王放下手中砍刀,揀起那不離身的煙斗,猛地吞云吐霧幾口,疲倦的身體霎那變的抖擻起來。喝..老王一聲低喝,一捆百斤重的甘蔗已到肩頭,腳步邁開,濕滑的地面下留出一個個深深腳板印。忽然老王腳下一踉,險些栽倒。一邊的年輕人趁機揶揄道:老王你這把年紀(jì)了,還是留下來陪女人砍干燥拉。老王聽到這話有點不服氣了,急忙道:小兔崽子,我老王人老氣不老。不服氣的話我們來比比誰快,說完故作一副賽跑前的樣子,逗得眾人莞爾一笑。眾人腳踏爛泥,身披寒風(fēng),翻過山坡。硬是將這偏僻處成千上萬捆甘蔗移到了另一座山的公路邊。
今天是趕集日,老王駛著摩托車,從村中央經(jīng)過。村中房子是沒有規(guī)劃的建設(shè),這一座那一座,只要不建在公路中間既可。有的村人甚至將家安在野地中,前后皆是甘蔗林,宛若傳說中的隱居。江邊一條破舊的小木船,這是村人穿過江面的唯一交通工具,船上勉強可以載下兩三輛摩托車。寧明縣城,一座行政樓前,老王兩腳并攏挺直腰板,向站立門口兩邊的保安,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地敬了個禮。老王年輕時當(dāng)過兵,參加過1979的中越戰(zhàn)爭,雖然退伍這么多年,種了一輩子甘蔗,但是他沒有埋怨過,每次見到軍人都會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敬禮一個。
老王今天買了很多東西,塞滿了摩托車上能裝東西的位置。老王沒有直接駛車回家。摩托車停在了一村中一幢小紅磚房邊,挈著一袋東西,邁進了小屋。
老王你來了,一中年婦女聽到吱的一聲立即開口道。這是一位將近50歲的老女人。蓬松的長發(fā)隨意的束于腦后,蒼白的臉面上有一塊塊黑斑。走起路來腳是跛的。使人擔(dān)心她會隨時倒下。這個女人是個寡婦,幾年前死了丈夫,丈夫麻更其是老王好友。十幾年前麻更其于越南以2500塊買回。2000年前,越南經(jīng)濟落后,人民生活貧苦。兼之重男輕女,女多男少的緣故。能嫁外國人是越南女子的夢想,這使他們能吃上飽飯,甚至改變貧窮的命運。這給村中那些光棍漢帶來了希望的老婆,當(dāng)時村中很多光棍漢都娶了越南老婆,價格皆是一千至五千之間,麻更其便是其中之一。但近年隨著越南經(jīng)濟的發(fā)展,買老婆的價格亦是連翻幾翻,動則幾萬,甚至有逃跑的風(fēng)險。所以村中光棍漢是愈來愈多,娶越南老婆的人是愈來愈少。麻更其老婆,這可憐的女人,在越南時吃不飽穿不暖,帶著孱弱身體賣給了麻更其。十多年來未生一子女,幾年前麻更其更是一病不起,閉眼歸土。留下這個無親無故,無勞作能力的可憐女人。初始,麻更其姐妹還會時常送點米過來,后來便無人顧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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