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廣州印象之三十一
本篇不是記述非洲人在東方,我還沒有這么大的興趣接二連三反映外國人,本國本地普通人的生活原本就豐富多彩,底層人的心酸無奈更值得大書特寫。因上篇的緣故,此篇才借用了這個名字,但愿不是文不對題。——前記。
送走了非洲客戶和他的貨,中年司機把車開到學校附近的巷子邊停下,往大門口走去。此時他發(fā)覺衣服穿少了,冬日的寒氣直灌脖子。他扯了扯衣領(lǐng),望著水泥柵欄隔著的靜謐校園。這是一所初中學校,孩子在這里讀三年級了。還是報名時陪孩子來過,對校內(nèi)景色只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拷鼥艡谑莻€很大的操場,籃球場只占了一小半地方。有幾個班在上體育課,場邊的沙坑、單雙杠都有活躍的身影,籃球場上也有人奔波。但這種喧鬧,只能更加烘托出校園的安寧和寂靜。操場后面長著一排筆直的椰子樹,樹尖半隱在傍晚的霧霾之中,遮住了兩棟教學樓的上層窗戶。但是窗子里依稀的燈光,還是沖破了陰沉沉的天色阻攔,向世人釋放出傳道授業(yè)解惑的意愿。
大門外集聚了很多家長,三五成群站在一起閑扯。人叢里走來了一個熟人,老廣還是那么健談。話題自然而然轉(zhuǎn)到即將公布的異地高考上面,他倆都知道對方?jīng)]有當?shù)貞艨?。老廣義憤填膺:要不是我的祖先有教無類,廣收春秋列國的學生,只要幾塊臘肉的學費,北上廣還是一片荒漠?,F(xiàn)在發(fā)達了,就嫌棄我們窮了。
中年司機被他說笑了,你也不姓孔,跟老夫子打屁不沾大腿。
誰說的,連白人都往曲埠宗譜里鉆?;蛟S我的家族里真有這么一個女祖宗姓孔,我們不知道罷了。不過,天生一人必有一路。說不定摔跤拾元寶,因禍得福。老板知道了我的情況,主動跟我說,今年下來了指標,首先解決我的戶口問題。那我就是真正的老廣了。
中年司機沉默了,他是個體戶。每天幫國外的客戶拉貨和介紹生意,得點運費中介費。憑他的職業(yè),永遠不可能獲得此地政府的戶口獎勵。孩子是在這里長大,他的血肉和思想早已融合在這個城市里了。難道真要把他送回那個陌生的故鄉(xiāng),那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親人了。即使孩子肯去,又能讀到什么學校,縣里的重點中學能讓他去考嗎,又考得上嗎?假若在這里讀高中,回鄉(xiāng)高考,兩地的教育不一樣,那就更害了孩子。(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放學鈴聲響了,打斷了家長們的談興。一個男孩從人流里擠過來,驚喜道,老爸,怎么是你來了!
路過,順便。中年司機掏出紙巾,給兒子揩了揩額頭的汗水。剛才兒子在打籃球,他看見了的。
老廣的女兒也出來了,拉著爸爸的手說:快點回家,我要查資料寫作文。
男孩也興奮的說,今天我可以上網(wǎng)了吧?
也是查資料,什么作文題?
男孩驕傲地抬起頭:把我們的城市建設(shè)得更加美好。
中年司機笑著點點頭。無論怎樣,不能讓啟明星一樣璀璨的孩子,覺得自己的前途會消失在黎明時的霞光之中。雖然太陽也會犯錯,在它跳出地平線之前,就用晨曦抹掉了滿天星斗。但路是人走出來的,只要自己走在前面,孩子就不會迷路。終有一天,孩子會遠遠地超過父輩。
兒子放開了老爸的胳膊,向停車處跑去。他還不忘舉起張開了食指和中指的右手,大聲喊道: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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