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婺源:廊橋舊夢
說真的,彩虹橋算是一個“尋情之路”了。
婺源能走的地方太多,而我們走過的地方也是不少,前前后后也有五六處吧。本是想著從石城出來,就直接返回蕪湖了。只是朋友太眷念彩虹橋,他嘴里總是碎念著:魂斷藍(lán)橋,夢斷藍(lán)橋,廊橋遺夢…
當(dāng)時我還笑他——魂斷藍(lán)橋,廊橋遺夢,這是兩個不同的愛情主題,與今時的彩虹橋有何關(guān)聯(lián)?朋友卻笑我不懂愛情,不明白其中那份真摯,一個斷字,一個遺字,那是美麗愛情中最委婉,也是最凄涼的缺憾。
我笑笑,一段是在1917年,美國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背景下,一段是通過對婚外戀情的探討和對中年人心理情感的背景下。這兩段愛情,不管是前者的缺憾,還是后者的無奈,都是成為一場孤倚無助的殘夢。只是不明白,朋友要去彩虹橋,是想邂逅一段夢呢,還是想尋回一段夢呢?
在一路尋問中,我們找對了方向。
車子在邊上停下了。還沒容我背好行李包,朋友便“丟”下我先走向了入口處。(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一座頗似徽州老屋的大廳,只是廳內(nèi)的干凈與現(xiàn)代,不免讓人覺得有些格格不入。朋友沒有注意這些,他也不會理睬。只是我比較矯情,妄想在這個通往彩虹橋的廳內(nèi),找到一點關(guān)于遺夢的蛛絲馬跡。倘若弗朗西斯卡和羅伯特是一段在中年時期尋到的本該是年輕時的夢的話,倘若梅.克拉克和桃瑞絲.勞埃德是遺棄在戰(zhàn)爭背景下的缺憾殘夢的話,那么朋友豈不是前世未遇,今生初見的彩虹橋故夢?
想來,有些凄楚?。?/p>
只是這橋,與那電影中的橋,卻是天地之遠(yuǎn),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
彩虹橋建于南宋其間,距今己有800余年。想必,這百余年間,留在這橋上的腳印,蹤跡,故事,還有那夢,必是一段悠久的歷史長河??粗笥言谥窳珠g迫不及待的穿梭,而那座古老的廊橋,在視野中忽隱忽現(xiàn),隱約中不時傳來流水聲,和游人的嬉笑聲,更是像是有一種魔力,深深的控制了朋友,他迫不及待,心神馳往,早就忘卻身后還有我這么一個緊跟著,還有些腳跛(在曉起不甘安分,直接“翻山爬嶺”,最后不幸落足)的人
不禁,有些抱怨了——到底這是一座怎樣的橋,有這般強烈的魅力?
我顛顛簸簸,終于趕上了朋友。他站在橋頭,沒敢伸足,似乎是在思索著某件事。而我,倒還是一昧的尋找老徽州,尋找我的姑娘。
“你的姑娘,或許在這里!”突然,朋友冒了這么一句話。
我有些發(fā)愣,看著他,又看了看眼前這座老橋——這座被譽為“中國最美廊橋之一”的古橋,似乎是沒有辜負(fù)這番贊美。遠(yuǎn)與青山,今鄰湖水,旁有古村,邊上驛道,仿佛就是一幅完整的山湖水畫,青山作詩,湖水相柔,古村煙雨,驛道久遠(yuǎn),這般景象,似乎不單單的吸引朋友的所在之一。
歷經(jīng)八百多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依然完整、古樸、厚重、積淀感強的彩虹橋,在具有建筑生命力魅力的同時,似乎還延續(xù)著一個沒有開端,也沒有結(jié)尾的廊橋故夢。熟悉的面孔,像是喚醒了已經(jīng)塵封了幾個朝代的記憶細(xì)胞。但沒有初見,也沒有別離,恍如時空,就是有這么一段夢,殘留在了這里,喚醒了朋友那幾百年前的“廊橋愛情”。相比較于李坑,曉起,甚至是江灣,這里倒顯得浪漫,也是毫不遜色于我對楓城的眷念。
只是這里,是朋友的夢,是他的一種眷戀!
終于,我們踏上了這座橋——沒有太多的人文景觀去敘述,也沒有太多的山清水秀去梳妝,然而不是這里沒有,而是濃厚的歷史,已然是不能代替朋友心中的那份所謂“缺憾”的遺夢了。
我也拋棄了一貫的老風(fēng)格,廊橋上的歷史遺跡,還有那在歷史中依舊延傳的精髓與故事,甚至是“文彭小西湖”,也沒能勾起我魂斷其中。
只能說,這次我是跟著朋友找我的姑娘,尋他的夢了。
朋友是走一段,停一段,每座廊亭他總是要閔思,要思考。我不知道這是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此時他所思考的是否在追憶,或者是在斟酌。而這又是怎樣的一段夢,更是讓我匪夷所思,不能參透。11座廊亭,像是一段被拼湊著記憶,朋友的神色時而欣賞,時而沉默,甚至是有些失落。我跟在身后,一如往常,胡亂拍點景色,看似無所謂的尋覓,像是在糾結(jié)著什么。
“詩人,你能作一句詩嗎?”突然,朋友找了個石凳,稍作休憩的時候,問了我這么一句。
“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我笑著說,有些玩味了。朋友不滿意的瞪了我一眼,雙眸垂憐,像是碎夢無蹤。我走過去,站在廊橋中心,回首回望,說道:“魂斷廊橋夢,彩虹橋上塵。這里難道是你的初戀?”他一怔,詫異的看著我,不禁笑了,起身不發(fā)一言,瞭望遠(yuǎn)去…
“西塘是你的夢,你的姑娘跑來了婺源,廊橋是我的夢,我在彩虹橋?qū)の业某鯌伲 ?/p>
我低首不語,有些羞澀,這夢似乎很久遠(yuǎn)了,但又似乎近在眼前。忽然,朋友爽朗一笑,指著前方,說道:“看到那水碓作坊了嗎?千年風(fēng)雨,我的夢似乎也是千年了?!蔽尹c頭,朋友又“丟”下我,奔向了他的夢。
久遠(yuǎn)的作坊,陳舊的水碓,仍是在流轉(zhuǎn),像是古老的故事在翻閱一頁頁篇章,朋友靜靜的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歷史的青苔,靜靜的聽著流水聲,似乎在尋著某個章頁中,關(guān)于記載著只屬于他的愛情與歷史。我在一道門檻處停下了腳步,看著朋友的背影,那是破舊的木門邊沿的腐朽,有些滄桑,有種無奈。
感情細(xì)膩的男人或者是女人,總是經(jīng)不起記憶的煽情。
即便是上輩子的事情,也是會勾起一些痛楚。老徽州的橋梁太多,但讓朋友這般垂首眷念的又太少,似乎故事中的廊橋,或者是藍(lán)橋,只有這里,才能尋回昔日徽州,那小娘子千百回轉(zhuǎn)的一眸。
“走吧,在那石磴橋上走一遭,然后我們就回去吧?!蓖蝗?,他說。
我點頭,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后,石磴橋是鋪在流水中的一塊一塊的“石凳”。人只能朝一個方向行走,且不能相向而行,否則前后堵塞,誰也不能過去。朋友一步一個石磴,或輕盈,或沉重,像是夢在前方,又在遠(yuǎn)方??粗仪暗睦葮颍袷浅了墓媚铮辉褋?。睡容在深秋的渲染中,那般靜謐,秀雅,伴著秋水潺潺,作坊流轉(zhuǎn),那輕快的調(diào)子,像是古箏的弦音,充滿了穿透的力量。
我想此時,朋友的靈魂應(yīng)該在故事中與他的夢,重返廊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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