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秦可卿——小感
你是個可人兒,你是個多情,你是個刁鉆古怪鬼精靈,你是個神仙也不靈。只叫你去背地里細打聽,在知道我疼你不疼!——《紅樓夢·可人歌》
在紅學界,在曹公80回的原筆中,一些人物命運作者會有暗示,由此引出一些紅樓愛好者們百家爭鳴。他們或以嚴謹?shù)膽B(tài)度、或抱著個性獨特的思想探討紅樓各色花的人物命運。秦可卿的短暫的生命在紅樓夢中的第13回便告終結,是紅樓夢中金陵十二釵中著墨最少的,然而秦可卿在曹公筆下可是有始有終,是一個在作者筆下由出場到死亡完全在書中呈現(xiàn)的一個人物。她的出生和死亡,作者都完全交代清楚,可是就是這么個詳盡的的人物,身上卻有著太多的謎團了。
其一:是作者本身隱晦所構成的。
紅學界已證實,在《紅樓夢》原稿中,有“秦可卿淫喪天香樓”這一回,因脂硯齋的建議,作者將其刪去。明眼人很容易看出,作者自相矛盾了。秦可卿的判詞與她在書中的結果命運不符。
觀其判詩:后面又畫著高樓大廈,有一美人懸梁自縊。其判云:
情天情?;们樯恚榧认喾瓯刂饕?。(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這首詩基本與“秦可卿淫喪天香樓”這一回的名字相符,從詩中可明顯的看出,秦可卿是自縊身亡的,而與原文中秦可卿病死的結果完全違背。其實這也是作者的良苦用心,因為他實在不愿將家丑赤裸裸的曝光在刺眼的陽光下,而有心人,總是會通過作者的諸多細節(jié)之處,了解作者的真實意圖。我列舉幾處細節(jié),一,焦大的怒罵,“扒灰的扒灰,養(yǎng)小叔子的養(yǎng)小叔子。”二,秦氏的死,賈珠傾盡全力為其大操大辦,更是“哭的像淚人一般”,而作為秦可卿的丈夫賈蓉,文中無一絲特寫其心情如何?還有侍女瑞珠的無緣無故的觸柱身死,寶珠甘心情愿為義女為秦可卿守靈,都可見端倪。
其二:關于秦可卿的出身。
他父親秦業(yè)現(xiàn)任營繕郎,年近七十,夫人早亡。因當年無兒女,便向養(yǎng)生堂抱了一個兒子并一個女兒。誰知兒子又死了,只剩女兒,小名喚可兒,長大時,生的形容裊娜,性格風流。因素與賈家有些瓜葛,故結了親,許與賈蓉為妻。(紅樓夢中女性用“他”,男性用“她”,這里的他指秦可卿)。
在第13回,“秦可卿死封龍禁慰王熙鳳協(xié)理寧國府”中,作者特寫了秦可卿的葬禮,透過龐大的場面、慎微的細節(jié)濃妝艷抹的描寫秦可卿的葬禮,秦可卿所用的棺木,“原系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一面吩咐去請欽天監(jiān)陰陽司來擇日,擇準停靈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開喪送訃聞。這四十九日,單請一百單八眾禪僧在大廳上拜大悲懺,超度前亡后化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設一壇于天香樓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業(yè)醮。然后停靈于會芳園中,靈前另外五十眾高僧、五十眾高道、對壇按七作好事。”“只這四十九日,寧國府街上一條白漫漫人來人往,花簇簇官去來。”其場面之繁華非賈蓉媳婦這個身份所能夠承擔的起的。
再來看看賈珍的丑態(tài),賈珠為了圖個好看,既然不惜花1200兩銀子行賄會賈蓉買個個龍禁慰的官,只為了在對壇榜文上可寫“世襲寧公世襲寧國公冢孫婦、防護內廷御前侍衛(wèi)龍禁尉賈門秦氏恭人之喪。”在葬禮上,他更是“哭的跟淚人一般”,甲戌本更是直露批曰:“可笑,如喪考妣。”
再來看看生前這位榮府奶奶的閨房,“案上設著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盛著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設著壽昌公主于含章殿下臥的榻,懸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聯(lián)珠帳。”文中用詞十分夸張,當然我們可以看出作者想極力描寫她的尊貴、奢華。
以上種種,可以肯定秦可卿絕不會僅僅只是個養(yǎng)生堂的孤兒,她的身份絕對不一般。紅樓夢中,史湘云有句詩“雙懸日月照乾坤”,劉心武老師認為,這句詩暗合當時的政治情勢,與秦可卿的身世有巨大的關聯(lián)。我很贊同這個觀點,我覺得在書中的結尾,作者肯定會揭開這個神秘的面紗,可惜我們無緣得見了。
其三: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
“賈母素知秦氏是個極妥當?shù)娜?,生的裊娜纖巧,行事又溫柔和平,乃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見他去安置寶玉,自是安穩(wěn)的。”(紅樓夢第五回)。秦可卿的首次出場,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秉月貌”。首先從名字,作者就賦予很多的深意,秦可卿諧音“情可情”,這個風流裊娜的女子實在是讓人有無限的遐想空間。然而秦可卿,所表現(xiàn)出來的并非是情可情,應該是“非常情“吧!文中的一首《可人歌》,“你是個可人兒,你是個多情,你是個刁鉆古怪鬼精靈,你是個神仙也不靈。只叫你去背地里細打聽,在知道我疼你不疼!”原由馮紫英所唱,在我看來更像是賈珍的口氣對秦可卿訴衷腸。
“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連賈母都說“小孩兒饞貓似的,保不住他們不這樣,世人都是打這么過來的。”憑什么說秦可卿“擅風情,秉月貌“,便成了敗家的根本呢?賈敬不理家事,只管成仙了道,賈赦更是厚顏無恥的要納賈母的貼身丫鬟鴛鴦為妾,賈政古板不知變通,只會和清客們下下棋、讀讀八股,賈璉、賈珍夜夜笙歌熱舞,“什么臟的臭的都往屋里帶”,“王熙鳳弄權鐵檻寺”,不更是赤裸裸的貪污腐敗么?最后的一場“惑奸饞操檢大觀園”的鬧劇,更是將這場亂哄哄的場面推向了極致,正如聰敏的探春所說的:“可見這樣的家族外頭是殺不死的,只有從內部殺起,才能一敗涂地。”只是擅風情、秉月貌秦可卿何以有這么大的能耐,成為敗家的根本呢?
這個疑點,隨著曹公后40回手稿的失落,也無從可知了。
秦可卿更多為世人道的,為她的“淫”。她和賈珍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常為世人所詬病。書中雖然將秦可卿的整個生命歷程呈現(xiàn)出來,卻僅僅只是粗枝大概,極少有描述秦可卿的變化過程,只是我單純的美好的希望她有其難言的苦衷。其實從曹雪芹的原稿中,看到秦可卿自盡于天香樓,可以看出她還是有羞恥之心的??梢韵胂蟮牡?,這個風流、裊娜的女子內心深藏著幽深的洞穴,她在無數(shù)個焦慮的夜晚暗自掙扎過,是那樣可恨的自欺欺人和那么可憐的身不由己,風起的時候,她貼著額頭的新生的絨發(fā)毋庸置疑的是,似四月里的柳絮,還沒來得及綻放,就已經(jīng)墜落。毋庸置疑的是,秦可卿的命運是極其悲慘的!一個痛苦的人的背后一定經(jīng)歷過陽光的背面所射下的陰影,可以想象的到命運在這個多情的可人兒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記。我們現(xiàn)在當然無從可知,賈府這個如黑洞般的巨大染缸怎么樣用他惡魔般的力量將一朵美好的生命花朵,涂抹成一朵難以言明的曖昧色彩。
她就像一株憂傷的郁金香,盛開在寒冬,高貴與迷離、纏綿和妖媚,在姹紫嫣紅、生機勃勃的褪去她的花香,重歸大地。在寒風陡峭的季節(jié),郁金香盛開著藍色的憂郁,她婀娜多姿的形態(tài)下藏了一顆憂傷彷徨的心,是那么的迷人和令人愛憐。她多情的外表下暗藏著無助的彷徨,更令人心碎。被絢麗包裹的情傷,比黯淡之傷,更令人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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