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的鞭炮一生的感動

文/小樓愚夫

周日新兵就要進院了，營區(qū)大喇叭反復的歌唱聲又勾起了我對青春和往事的回憶……

十八歲十八歲，

我參軍到部隊，

紅紅的領章映著我開花的年歲，(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雖然沒戴上呀大學?；?，

我為我的選擇高呼萬歲。

啊，生命里有了當兵的歷史，

一輩子也不會感到懊悔。

啊，生命里有了當兵的歷史，

一輩子也不會懊悔！

……

我入伍那年，家鄉(xiāng)還非常貧窮。在那個年代，放鞭炮，可是件奢侈的事情。家鄉(xiāng)的人民因貧窮而勤儉，因勤儉又好像有點“吝嗇”，即使在除夕的夜晚，放鞭炮的也不多，平時偶有婚嫁生子、新房上梁這樣的大喜事，要么小鞭一掛“噼里啪啦”幾下，要么弄個“二踢腳”意思意思，算是給平靜的田野一聲交待。然而，21年前的那個冬日凌晨，“吝嗇”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卻因我穿上軍裝而盡情“奢侈”了一把。

那天凌晨4點多，是離家出行的時刻。前來送行的親戚長輩們早早就擠滿了破舊的老屋。母親邊忙不迭地幫我整理著行囊，邊招呼著客人。我呢，對著鏡子看著我的嶄新軍裝，在興奮帶來的激動中暈眩著。母親走到我的身邊，輕聲說：“把這碗糖水荷包蛋吃了吧。”我說不吃了，昨天接兵干部告訴我們早上到武裝部去吃。母親有點哽咽，說：“早上冷，吃碗熱乎的能暖和點?！笨吹界R子里的母親早已淚流滿面了，我一下子從興奮中跌回來了。記得報名參軍時，親戚長輩們都來我家苦口婆心地勸我：“你看你爸都病了這么多年了，你都18了，也是大人了，你參軍走了，你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媽可怎么辦?。俊蔽乙苍羞^猶豫，畢竟父親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這個家里里外外都是母親在操持，剛過40的母親早已鬢發(fā)染白，本想指望我這個長子能夠幫母親一把的，可我卻死活要報名參軍去。

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卻對前來勸我不要參軍的親戚長輩們大發(fā)雷霆，吼著對我說：“參軍報國，家族光榮，祖宗光榮，我一時半回還死不了，你只管去?！蹦赣H也說：“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媽支持你”。

在小舅的催促下，就要出門了，母親說：“等下你爸”。我對母親說：“別去叫爸了，讓他躺著吧”。話沒說完，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重病多年的父親佝僂著身子從里屋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掛長長的鞭炮。我詫異地問父親：“你買這么一大掛鞭炮干什么啊？”父親瞪了我一眼，說：“我點著了鞭你再出門?！笨粗赣H一手撐著腰、一手托著鞭炮，步履蹣跚地走出院子，我淚眼模糊了。

“噼噼啪啪”，父親點著了鞭炮，小舅趕緊拉著我往外走。親戚長輩們都圍過來拉著我的手千叮嚀萬囑咐，母親卻躲在一邊抽泣著。我扭頭看著送行的親戚長輩們，欲說無語，父親向我擺擺手，就說了兩字：“走吧！”

冬日凌晨4點多的天空還沒放亮，本來寂靜的小街，或許因為父親的鞭炮聲，驚醒了！鄰居老杜家的燈亮了、門開了，杜大叔舉著掛長鞭走出來了，“噼噼啪啪”的聲音中，杜大嬸跑過來邊向我的軍裝兜里塞著東西邊叮囑著。往前，是李大叔家、張大爺家、許老師家……，燈都亮了，門都開了，“噼噼啪啪”的長鞭聲一個接著一個響了起來。從我家到鄉(xiāng)政府只有300米距離的小街，我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每走到一家門前，“噼噼啪啪”的長鞭聲便會響起，那些熟悉的大娘大嬸們都會跑過來朝我兜里塞著東西，叮囑著……

時光隨鞭炮聲沖刺而行，一晃21年過去了。當年300米小街的鞭炮連放情景卻永遠定格在我的心中?！疤抑氨賽?，爆竹好驚眠。歌舞留今夕，猶言惜舊年”。父母和家鄉(xiāng)人民以爆竹為媒，送子參軍報國的無私情懷在我人生的旅途中時時浮現(xiàn)，感動流淚之余，更多的是激勵，那一晨的鞭炮聲足以讓我在人生的旅途中堅定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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