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的村莊
倔強的村莊
文/小樓愚夫
村莊不在水鄉(xiāng),卻與水親密相連。
村莊散落在田野間,縱橫交錯的灌溉渠給一望無際的田野帶來春的歡唱、夏的繁忙、秋的收獲、冬的安詳。散落在廣袤田野里的村莊,如同大地的守護神,春天守護著千里麥浪、夏天享受著萬里稻香,寧靜而溫暖,優(yōu)美又自然。
村莊的布局很零散,或一戶獨居、或三四戶毗鄰,相距或一畝水田、或一道坡堰。走近村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塊池塘,池塘或是呈環(huán)型圍著村莊,或是座落在房前屋后,池塘連著灌溉渠,一年四季都有小溪淺唱。池塘邊布滿了水柳、楊槐和各種各樣不知名的灌木叢,將村莊嚴嚴實實地掩映其中。繞過池塘,進入村莊,石滾子碾出的打谷場平整如鏡,樹枝竹竿圍成的菜園子豐盛殷實,青磚碎瓦砌成的菊花臺滿院香起,傍著土屋而生的青翠竹林為村莊更增添了一份靈氣。當那陣陣風起時,竹葉發(fā)出的簌簌聲,著實讓人心曠神怡?!皩幙墒碂o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yī)”。村莊可能受蘇軾的影響,對竹也一往情深。
村莊享受著水的親密,也承受著水的侵襲。當秋天才搖搖擺擺露出姿態(tài)的時侯,那可惡的洪水會不期而至,村莊瞬間被肆虐的洪水包圍著,那漫天遍野正在孕穗、灌漿、成熟的水稻也無奈地把想說的話語深深地藏在心底。村里人看著洪水一點點淹過稻田、漫過稻穗,沒有捶足擂胸的嘆息,而是早早地到屋后的竹林里砍下粗而直的竹子,在洪水還沒完全退去時,便趟著洪水,走進稻田,為一排排稻穗扶起彎曲的身軀。盡管這樣,收獲時,田野里,他們彎腰揮鐮時,臉上依舊洋溢著歡笑,不時還有黃梅小調穿梭在田間地頭。盡管這樣,他們在打谷場上打谷碎米時,還是會把最好的稻子一擔一擔地裝存,然后挑著擔子唱著曲子,跨過小渠、穿過田梗,到鎮(zhèn)上的糧庫上交公糧。(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村莊連年被水淹,作物也連連被減產(chǎn),但是村里人沒有想過離開。農(nóng)閑時,村里人盯著房后的那片竹林,用靈巧的雙手編織竹籃、簸箕、竹席等手工品來彌補洪水帶來的傷害。兒時,有一次問姥姥,連年被水淹,為什么不搬走啊。姥姥說,洪水連年來,可從來淹不垮咱們的村子,這是好地方啊?那時的我曾暗下決心,長大后,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真的長大了,真的離開了家鄉(xiāng),躋身于城市的峽谷中,高樓大廈的壓抑、繁華鬧市的喧囂卻讓我更加思念老家村莊的清涼。
家鄉(xiāng)的村莊現(xiàn)在怎么樣了?聽說都已搬進了小鎮(zhèn)中心住進了一模一樣的小洋房。村莊的那些水柳、楊槐都砍沒了,竹林環(huán)抱的土屋也早早倒塌了,村莊已不復存在了。
不復存在的村莊仍有抹不去的痕跡,那與灌溉渠親密相連的池塘,那砍了又長,越砍越長的青翠水竹依然倔強地述說著記憶。
不復存在的村莊摧殘著我內心深處的生命記憶,哪里去尋我的滿院香起,何處還有“窗前一叢竹,青翠獨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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