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來發(fā)小說《四姨》
四姨
賈來發(fā)
四姨天生一副哭相。
在我的印象中,凡談及家務(wù),哪怕是談及一丁點(diǎn)兒芝麻大的事情,或者是接受別人的一點(diǎn)兒施舍,四姨都要掉眼淚擤鼻涕的,讓人心里老不是滋味。
那時我想,四姨的眼淚為什么總是掛在眼角,說來就來,說去就去,就像鄉(xiāng)村夏日的雨。是四姨天生的奴相,還是四姨撈起被人同情的資本?
后來,我通過長期觀察,完全掌控了四姨變戲法般的嘴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四姨的家庭其實(shí)并不十分糟糕,只是四姨老是哭喪的嘴臉和不通過自己誠實(shí)勞動就想獲取成果的惰性帶來了她家的不幸。
有時想想,該同情不是,該怨恨也不是。
千怪萬怪,怪就怪四姨一生不挺直腰桿做人,不抱定目標(biāo)做事。你想,一個沒有志向和骨氣的人,誰信得過他,誰看得起他,誰又肯支持他?
可四姨偏偏就是這種人,在人面前低三下四,沒有志向不說,還連骨氣都喪失殆盡。
那天,我親眼看到她竟把別人送我奶奶的糖果悄悄地藏了兩袋,還假裝一片孝心,在我瞎了眼的奶奶面前,左一聲親媽長右一聲親媽短地嘮叨半日。臨走時,我奶奶還摸了半天,從袋里塞給她一張10元的人民幣。
還有一次,我無意中窺見四姨慌慌忙忙地將舅媽家的一袋大米偷了出來,然后從我家的后花園遛了出去。到了晚飯時候,當(dāng)舅媽的罵街聲傳遍了小村的每個角落,四姨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跌撞著從村頭趕了過來,勸導(dǎo)舅媽想開些,不要急壞了身體。
殊不知,四姨的舉動早被我看了個一清二楚,只是一向守口如瓶的我從來不向外人提及。因為我知道,一旦我揭了她的老底,四姨將遭受眾人的唾罵。
其實(shí),我所看到的又何止以上兩次,只是吝于我筆下的墨水,不想、也不愿把四姨更多更糟糕的齷齪抖出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饒過了四姨,但命運(yùn)之神卻懲罰了四姨。
四姨生了兩個孩子,大的是一男孩,卻是一個天生的白癡,成天嚷著要吃要喝。養(yǎng)到了十二、三歲,依然咿咿呀呀,說不清半句人話。小的是個女孩,生得倒也清秀,可是只活了六年,就得了一種怪病。期間,四姨背著她這里看看,那里瞧瞧,甚至還跑到了省外的一家大醫(yī)院,糟蹋了四姨的大半輩子積蓄,但終究沒有治好,在年前就一命嗚呼,落得個人財兩空。
做人呀,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
如果四姨不是這樣的人,她的日子想必不會是今天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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