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待定3
三
第二天羅正平拿了一個麻袋,每走一步都會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清脆的響聲。雙手拖拽著搖搖擺擺走到學(xué)校的時候,其它兩人已經(jīng)站在那里了,鄧炮手上拿著一疊小圈,這圈就只是用一根根鐵絲掰彎制成甚至頭尾都沒有固攏,不過也難怪要他一個晚上就趕制出來。馬宇方轉(zhuǎn)身去教室拿了幾支粉筆,道一聲:“走。”
走了幾步,或者說幾十步,向右一轉(zhuǎn)彎,馬宇方就彎下腰畫了一個框一條線,為了不讓昨夜老板的悲劇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羅正平親自用手臂量好了距離。馬宇方打開麻袋,羅正平果然買了有相當(dāng)數(shù)量的瓷器,如碗,茶杯,煙灰缸之類。也有少量阿貓阿狗,這些畢竟少,被放在后面,碗具之類被放在前面,以龐大的數(shù)量撐門面。種類不夠就在靠后的一排碗上再疊了一層,以示更高的獎勵。
宇方看了下擺在地上的東西,沒底氣去寫五元十個圈,只寫上三元十個圈,也算是價格戰(zhàn)了。
街上人漸多起來,但這里似乎沒什么人關(guān)注他們。嚴(yán)格說應(yīng)該有,有些人來看過,站了下,又走了,他們聽到過這樣的抱怨,一女生嘀咕:“怎么凈是這種東西?”牽著男生就走開了。
三人看了心酸,又不忍再減價,因為他們已經(jīng)很廉價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沒人怎么辦?”鄧炮問。
“會有的。”馬宇方說。
羅正平搖頭,嘆了口氣,說:“現(xiàn)在的人太沒情調(diào),娛樂下不好么,要那么好的東西干啥,我們要不要弄坨金子擺在后面?”
“好辦法,等賺一點錢,我們就去弄,還可以提價。”宇方點頭贊同。
學(xué)校里走出一個女生,扎著馬尾辮,白色的寬松T恤,牛仔褲,一雙COVERSE板鞋,眉毛黑濃確是沒修飾過,大眼睛,小嘴巴,古典型長像,還算標(biāo)致。
“老板,這些碗怎么賣?”女生對著眼前三個男生問道,因為實在不知道誰是老板,三人是怎么看怎么不像。
聽著喊自己老板三人不覺黯然神傷,自己似乎老了好幾歲,在街上流浪打拼似的。
又覺得既然被叫了自然也該有些像樣才行:“同學(xué),這些不賣,是做游戲用的,你可以試試。”馬宇方說。
“可是我是出來買些便宜的碗裝顏料畫海報用的,我看這碗質(zhì)量就差不多了,正好合適,你們就賣我?guī)讉€吧。”
馬宇方想了想,說:“你投一次,沒中我就送你一個碗。”
女生覺得不劃算,便走開買碗去。其實估計連傻子都知道不劃算,再過了一陣,他們便看見那女生提著N個碗又回到學(xué)校去了。
馬宇方看得失落,無意間想起剛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然后在圈出地塊的左邊又加了兩排字:“不中者每輪可任意挑選前兩排中任一獎品作為紀(jì)念“。
七月的太陽開始顯得狂燥,天空大概有幾絲云,但絲毫擋不住太陽的光線。過太陽直射的地方時仿佛幾絲棉花糖經(jīng)過口腔,瞬間無了蹤影,所以要說萬里無云不太正確,有倒是有,只是零零碎碎地懸掛了幾縷。柏油路上慢慢地開始在冒油,三人頭上也開始冒汗。
但這字寫上去之后比傻子還傻的人便多了起來,還真有生意了。人一開始變多就會很快變得更多,三個人倒有些手忙腳亂了,似乎是幸福來得太快來不及反應(yīng)。后來三人分工,馬宇方收錢,鄧炮撿圈,羅正平分發(fā)獎品和重新放置。
忙活一天,臨近傍晚,人又散盡了,馬宇方的包里鼓了些許,袋里的瓷器少了不少。其實基本上都是送出去的,因為他們做的圈只比碗大那么一點點。這樣的買賣方式的確由人創(chuàng)造出了不少價值。
馬宇方一算,又似乎賬不對,雖然賺了點,但送了那么多出去怎么就只是這么一點點。仔細(xì)一回想還真想出了點味道。剛才有人似乎是亮出了一張100元大鈔的,馬宇方果斷找了97元,然后那人走了,100元也一同帶走了,他還開心地叫那人走好。
但他為鼓舞士氣還是面露喜色,果斷再在零錢堆里拼出100丟給羅正平繼續(xù)進(jìn)貨,說今天成果不錯明日再戰(zhàn),收拾好了戰(zhàn)場,剩下點結(jié)余三人各吃了一碗面,喝了一杯奶茶,以示慶祝。
周日與昨天一樣,畫好的線還沒被人們的腳完全磨掉,省得再找地方另起爐灶了。
眼前又將賺到一筆,前提是不找錯錢的話。馬宇方正看著逐漸火熱起來的生意,一輛帶斗的白車突然停下,車頭豁然寫著“城管”二字,三人忙于生意完全沒察覺到。車?yán)锒艘姛o人拾理,一會兒之后,一個又矮又胖的大叔便下車,一瞬間就用嫻熟的動作拎起他們的麻袋往車上一撂,叮鈴咣當(dāng)瓷器的破碎聲估計把大叔自己都嚇了一跳。
馬宇方見勢不妙又來不及跑了,更不知道從何解釋,更知道解釋也無用。這初來乍到經(jīng)驗不足的弱點暴露無遺。鄧炮走上前,對著又矮又胖的大叔說:“警察叔叔,我們沒犯法為什么要收我們的東西?”
那人先是一愣,本想輕佻的瀟灑一番的,被鄧炮這么一問,便惱起來:“我不是警察叔叔,所以可以收,懂么?”
天氣本來就熱,羅正平開始冒火,但還是壓制住自己情緒走向大叔。他比大叔高不只一個頭,低著腦袋瞪著眼與他對視:“你們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說就這樣對待人民群眾的?我們就不是人了?”
胖大叔雖然胖,面相也比羅正平來得兇狠,但在如此的高度壓力面前還是有幾分膽怯的,眼前幾個年輕人還不知天高地厚,這樣的人最不怕死,而不怕死的人往往會變得無敵,要真動起手來還是自己吃虧。又不能失了顏面,于是使權(quán)宜之計:“本來還要罰款的,看你們是學(xué)生樣,就放過你們罷。”說完立馬抽身跳上車。
看看周圍,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隨車的到來聚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馬宇方正懷疑有些人是不是從地底出來的,平時哪都難見這么多人,而且是在如此短時間內(nèi)從四面八方聚焦過來。這些人看熱鬧的本領(lǐng)永遠(yuǎn)要比看別人做生意的本領(lǐng)強得多,所以猴在中國才耍得起來,要是放在美利堅,不知道多少人要為那只猴投訴。
司機按了下喇叭,大家便意猶未盡地散了。剩下昨天的女生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馬宇方認(rèn)出了她,對她說:“沒什么好看的了,剩下的碗就全送你吧,你喜歡全拿走也行。”
羅正平和鄧炮也無言,總之生意沒法做了,他們也暫時無法理解馬宇方的心情,畢竟找錯錢的事他們還不知情。只在幫忙收拾爛攤子然后全拿到女生前面讓她挑選。
女生不肯要。
“反正都是同一個學(xué)校的,我們的生意多少有點你的功勞,拿去吧,你不是要來有用么?”馬宇方說。
女生聽得云里霧里,又見他們可憐,便拿了幾個杯子,覺得這是對他們的安慰,其實這也真算得上安慰。說了聲謝謝,便轉(zhuǎn)身又走回學(xué)校。
頓時人頭散盡,街道上雖然熱氣彌漫,卻又格外顯得冷清起來,三人面面相覷。
“這些人真他媽不是人,欺壓良民百姓,我操。”羅正平依然憤憤不平。
“要是我爸真是城管該多好。”鄧炮在感嘆。
馬宇方?jīng)]說什么,眼睛呆視前方,又轉(zhuǎn)過身去:“走吧,以后說話得慎重,我們拿城管嚇了別人,現(xiàn)在遭了報了。”
羅正平和鄧炮又無言,正平又提議去喝了杯奶茶,宣告他們首次創(chuàng)業(yè)嘗試以非自然狀態(tài)下的失敗結(jié)束。
街道的轉(zhuǎn)角拂過一陣風(fēng),風(fēng)帶著空氣中的熱量在小鎮(zhèn)里來回滾動,讓人感覺到至少空氣還有一些流動。草地上的各種花草在陽光下顯得生氣盎然。陽光下的人卻顯得疲憊不堪,一派頹廢。三人躺在河邊斜坡的草地上,迎著零星的風(fēng),路上偶爾使過幾輛車,又帶來些風(fēng)。
暑假快到了。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52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