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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的陽光

2012-11-25 07:43 作者:笑語嫣然  | 35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幕低垂,寒風(fēng)冽凜,喧囂了一天的城市隨著一枚冷月的出現(xiàn)歸于寂然!

我獨倚在窗臺,將粉色的窗簾輕輕地拉上,不愿再去眺望那凄冷得圓月,唯恐一不小心碰觸了內(nèi)心那根緊繃的神經(jīng)。閉眼,細數(shù)時光,匆匆在年生里流淌。那藏在心底的傷如一杯苦酒,獨自品嘗。聽一首傷感的曲,勾起了不堪回首的過往,寫一紙惆悵,伴我午夜回,心還未來得及設(shè)防,心里的隱痛卻生生的從我最脆弱的地方穿透而來。撕扯著我那面目全非的心,那早已結(jié)下的疤痕,又一次被擊中,鮮血淋淋,汨汨流淌。

還記得中秋那天,天氣炎熱,單位如往常那樣,像個大火爐。突然身體一陣不適,眩暈。乏力。好難受,好想逃離,好想回家。可能是自己身體的原因,特別想父母,所以就請了兩天假,特意去探望。

一路之上,隨著車窗的漂移向外望去,看著喧囂的城市樓宇林立,人群涌動,車水馬龍的在穿梭。心里一陣發(fā)緊,似乎我與這般景象格格不入。

當(dāng)我雙腳踏進他們工作的地方,我都蒙了。一直以為市里面條件應(yīng)該不錯,走到那么大一個地方,我就找不到了方向,不知道向左走還是向右走。來來回回找了好幾次,沒找到媽工作的地方。恰巧一保安看到詢問一番,在他指引下才找到。可謂好事多磨。我走進了一幢高達二十五層的樓里面,腳步?jīng)]有朝臺階的上方走去,而是反方向的地下室,直走,拐彎,直走,拐彎……然后就是一個用木頭柱子,用鐵絲捆綁好的架子,他們當(dāng)作梯子,我用手扶著墻頭,慢慢的雙腳向下踩去,一陣眩暈,這時有一雙有力大手攙住了我的胳膊。我本能的抬眼瞅著,啊,是爸爸。手里拿著管鉗等工具,消瘦而又憔悴的臉,頭發(fā)黑,白,灰夾雜在一起,脫落的沒有幾根。空洞的眼神,干癟的嘴唇,一雙眼睛布滿血絲,眼袋浮腫。那雙大手,長滿了老繭,手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再和他對視的那一瞬,心里一陣酸楚,那些該死的眼淚,又不顧我的面子淚滂沱的涌出。我怕爸爸看到難過,故而把頭壓得很低很低,裝做眼睛疼,順勢擦了一把。我才隨著爸爸走進了他和媽媽居住的地方。

當(dāng)我第一眼看到,我愕然,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出乎意料。里面偌大的地方黑漆漆一片,陰暗潮濕,空曠,就像一個孤野。讓人毛骨悚然。我不由得裹緊了衣服。里面實在是太冷了。充斥這陰森恐怖的味道!爸爸咳嗽了一聲,里面都可以有回聲。再進去就是冰冷的水泥墻壁,一束昏暗的燈光,折射而來,那是一個給工人們做飯的地方,看到媽媽正在忙乎著包餃子,三十幾個人的飯。我欣喜地叫了一聲媽媽,她看到我到來,喜上眉梢,笑瞇瞇的看著我。舉著一雙白乎乎的面手,示意我去屋里坐坐。我走到屋子里,洗了手,挽起袖子就去廚房幫媽媽包餃子。(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媽媽說:“今天老板開眼了,每天是白菜幫子,缺鹽少油,今天破天荒第一次給工人們吃餃子,每天,四點我就起床蒸饅頭……”爸爸拿著一個青色的蘋果,用一塊手帕抹了又抹的給我吃。話還沒來得及說一句,他又急匆匆的去工作了。我拿著那個青色的蘋果咬了一口,眼睛模糊了,吃在嘴里酸里夾著咸,哦,那是眼淚的味道吧?看著他們身影蹣跚,忙活不停,心里就像被一只怪獸來回撕咬著我的心,竟那般無以名狀的疼痛

午飯時間到了,爸爸和一群農(nóng)民工都下班歸來了。只見他們頭戴安全帽,風(fēng)塵仆仆,滿臉灰塵遮蔽著五官??粗麄兺现v的身軀,回到飯?zhí)谩?/p>

他們?nèi)〕鲲埡校门K兮兮的黑手排隊打飯。而后蜷縮在地下室的角落里狼吞虎咽的吃著媽媽包的餃子,天哪!真不敢想象,他們到底多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此時,看著他們吃像,心里難過極了……淚簌簌落下……我咬著牙,聽著他們吃完飯嘖嘖著嘴巴的聲音,似乎意猶未盡,似乎要把那個味道永遠的留住,難道是為了餓的時候閉上眼睛慢慢回味,憶餃充饑嗎?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他們每天都是食不果腹,前胸貼后背。此刻,他們的臉上卻綻放出滿意的笑容??粗业男囊魂?a target="_blank">刺痛,農(nóng)民工的打工生活竟這般不堪入目。為了生存,為了解決生活的窘迫處境,不得不拋下父母妻兒,來這與自己格格不入城市打工!不得不受盡屈辱和辛酸和非人的生活。可見,他們呼吸的每一寸陽光背后都有一個堅貞不屈的脊梁??!他們的執(zhí)著,他們的頑強,他們的意志,他們的果敢都深深地觸動了我。?

正在遐想之際,爸爸端著午飯回到了臥室,我隨后也跟了進去。爸爸把飯放到一張殘破的桌子上,滿面愁容,表現(xiàn)出躁動和焦慮不安的狀態(tài):“哎……債主緊逼著要錢”爸爸一屁股坐在木凳子上,看著他的眼窩已深深的陷了下去?!罢k呢?人家緊要錢,家里還要生活。我借遍了所有可以借到的地方……因為家里再也拿不出一分錢……”他顫抖著嘴唇說??粗鵁o奈的他眼睛里藏著淚水,近乎絕望。我沒敢說話,午飯他一口都沒吃,心急如焚的樣子一直在我眼前晃動……

在我的心里,爸爸媽媽的處境和艱辛,灼痛了我的一生,成了我一輩子無法抹去的烙印。我抬起頭,狠狠地長嘆了幾聲,竟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空氣沉悶難耐,房頂很低,不通風(fēng)之外,在這里最活躍的就是蚊子。它們成群結(jié)隊趴在墻上手舞足蹈,我急眼了,就去拍,可是怎么也拍不完!我大囔:“這樣的環(huán)境怎么???日日不見太陽,沒有新鮮空氣,晚上還有這么多蚊子來吃人……”話說了一半,突然就像魚刺哽喉,說不出話來,眼睛起了一片薄霧,還有露珠般的東西……

媽媽也哭了起來:“哎!你爸最近的身體大不如前,胳膊,腿,渾身的關(guān)節(jié)都疼。我們現(xiàn)在包了一個活,白天在這里干,晚上就去另一家工地。搬磚,上沙,扛水泥6往十四樓上遞。短短八個小時就可以掙一百多或者三百不等……”后來媽媽的話我沒聽清楚,只感覺到心里生疼生疼的,在滴血……當(dāng)別人睡眼朦朧進入甜蜜夢鄉(xiāng)的時候,你們卻披星戴月,在昏暗的燈光下穿梭著忙碌的身影。

想起爸爸,一個患有萎縮性腦梗十幾年的人,為了弟弟結(jié)婚時欠下的六萬債務(wù),不辭辛勞,拼命地,沒日沒夜的勞作,秋兩季例行的輸液他都不愿再去。媽媽這些年也因為勞累過度,身體也漸漸衰退,她節(jié)衣縮食,精打細算著每一分錢過日子,舍不得吃好的,舍不得穿好的,衣服都不愿買,她常說有吃的餓不死就行,有穿的凍不著就行了。看著他們因為日積月累的勞作,沒有規(guī)律的作息,身體嚴重透支……怎么辦?難道一輩子就這樣,給兒女當(dāng)牛做馬?

后來,又聽媽媽說,一段時間,曾為某種原因,她想辭掉工作。大伙知道了,堅決不同意,不希望她離開。因為只有媽媽,他們才會吃上干凈可口的飯菜,只有媽媽會為了大伙一天的伙食起早貪黑。只有媽媽,才會變著法的把白菜幫子也做得那么美味!畢竟時間久了,大家在一起有了深厚的感情,在這里,媽媽的人緣良好,口碑一直不錯,媽媽盛情難卻,答應(yīng)留了下來。與他們同甘苦,共患難。

下午,要回家了,爸爸因為工作原因沒來送我,媽媽固執(zhí)的要把我送到車站。一路之上,我都是攙著她的胳膊。躺在她的肩上。心里那個復(fù)雜,那種離別情,真的是無法形容……

到了車站,媽媽緊緊地拉著我的手,手中的溫度蔓延開來,溫暖著我的每一根神經(jīng),每一粒細胞。流淌著對我無盡的,千叮嚀,萬囑咐:多多吃飯,別挑三揀四;上班不要拼命,注意身體,該休息就休息,別把自己又累垮了。舍不得離開,真的好舍不得離開……好像一別就是永遠,戀戀不舍得,我含著淚,轉(zhuǎn)過身,生怕媽媽發(fā)現(xiàn)。車靠站,我飛快的鉆進了車廂,臨別那一霎那,我爬到窗口,不停地朝媽媽揮動著手臂,直到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的消失在樓宇林立的城市中……

生命既然已經(jīng)踏上了征程,就沒有回頭的岸。我在想,如若我的青春可以挽留住父母的最好歲月,我情愿借佛得手渡我,只要在艱難的環(huán)境中,他們能夠呼吸到美麗新鮮的陽光,即使讓我的身軀完成幾千次的匍匐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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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的陽光的評論 (共 35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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