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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2012-11-08 17:11 作者:咕嚕  | 4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家鄉(xiāng)的河流被掩埋了,我很難過。

我很難確定家鄉(xiāng)的含義,來到石家莊兩年多,漸漸熟悉這個城市。可是要我在此地生活幾十年,便能成為我的家鄉(xiāng)嗎?街頭巷陌的熟絡(luò),并不能消除一個人心中的漂泊感。

這兩年回家,不喜歡家人接車,我開始享受一個人打車回到小城,再獨自走回去的孤單過程。聽著熟悉的鄉(xiāng)音,走過熟悉的街道。尤其是在里,當(dāng)我走進小城,旋即便被接納。

你也許覺得城市沒有感情,可是要接納一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長了狗的鼻子,一旦接受你便不容易忘記。

城市要比人可靠得多,他總在沉默。

有人說,父母健在,兩三好友便可算是平淡的幸福,我在想有一天這個城市若再也沒有我的父母親人,只留下一所空蕩蕩的房子,我還愿不愿意回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不能像面對所有路過的城市一樣面對小城。家鄉(xiāng)的含義,很可能是一段時光,是一段在最美年華里毫無保留彼此托付的時光。

彼此——是我和小城。

在以后的所有年頭里,都不可能有這樣一個地方值得義無返顧的依賴。

帶他去流浪吧!美好的歸宿,永遠(yuǎn)就只是回憶

家鄉(xiāng)的河流被掩埋這件事,是我媽告訴我的。

有一天我說,媽,我想回去看看。她說,好,可是已經(jīng)大變。

我說,那條河還在嗎?媽說,不在了。

然后講起河流被埋這回事。

而且,村子已不再需要河邊那口古井,人們用自來水。

村口的小石門還在不在?我沒問,我已經(jīng)不想回去。

我八歲之前,記事之后生活的這個小村莊,被我從記憶里格外分離出來,那是隨著年齡的增大卻逐漸清晰并且不斷向我展示美好的故事。

而我的高中,初中,甚至無憂無慮的小學(xué)生活,都是垃圾白一樣的顏色,就這樣嗝在心里千年不腐,還好我不必活千年,我吐不出來,就只好暫緩遺忘。

那時候家里開了一個小賣部,油鹽醬醋,供一村人用度,媽是大掌柜。

后來我媽向我提起那年為了開起這家小鋪究竟花費了多少心思,我是無從考量??墒撬崞鹉陜H五歲的我陪她進貨,看店,不僅啞然失笑。媽寵我寵的很好,我從小就做著一個男人該干的事。

那時候她還很年輕,我有想過歲月可不可以不讓她變老,來等我長大。

家門口正對著一口礦井,逾過一片荒地,坡底就是我的河流。

我來外地求學(xué),說是山西來的。都會有人問,你家開煤礦的嗎?那時候我就真想把臉抹成炭黑,告訴他其實我是礦工??此麄兓腥淮笪蛞话?。

山西和煤真的有著不解之緣,像我,如果不是煤老板,就很可能只是礦工。

可是我覺得,這沒什么不好。

我媽說,那條河的源頭是一個泉眼。每到了黃昏,洗衣服的婦女三三兩兩回家趕著給下工的男人盛飯。我很可能就帶我到溫?zé)岬暮永锶ハ丛琛?/p>

“帶你兒子去洗澡?!蔽覌屨f。

我就這樣光著屁股在夕陽里瑟瑟發(fā)抖。水是暖的,他流動,所以溫柔。

我問:“爸,好了沒?”

回答:“就快了,冷吧?”

“嗯。”真的好冷??!

可是在以后的很多年里,我再也不肯輕易對誰說出我冷。

關(guān)于河流的另一個記憶就是青蛙,我喜歡豢養(yǎng)各種動物,我養(yǎng)過雞鴨和兔子,我最喜歡緘默的魚。

家鄉(xiāng)的河里沒有魚,我想同是生活在水里,青蛙該是他的遠(yuǎn)房親戚。

我們在小河偏上游的地方捉蝌蚪,那兒的草叢里會有各種危險的東西,我穿著比同伴們光鮮的衣服,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后來他們說,不用你來捉了,我們捉到了送你。

我更喜歡自己捉到的,雖然不多,可是它們呆在我的瓶子里,要比同伴們的活得更久。

我堅持每天換水,石頭和水草。我一直以為,那樣的我會有人來珍惜。

可是后來我的蝌蚪走了,跟同伴爭執(zhí)之后被我丟到河里,沖走了。

我哭了,鬧了,也累了。才回家去。

以后我真的累了的時候,我就回家。

那只是一段很短暫的幸福時光,再后來我的性格飽滿到這個家已經(jīng)無法撫平我的創(chuàng)傷,我才更向往流浪。

一個人成長了,看這個世界的眼光,也會發(fā)生變化。

那時候我很懷念遠(yuǎn)方的親戚捎來的各種禮物,干果,棗泥。現(xiàn)在看起來,所謂遠(yuǎn)方大概只會是我們后來移居的小城。我把心以外的地方都稱為遠(yuǎn)方。

我心里卻藏著很多故事,遠(yuǎn)方的一草一木,并不能引起我多大的向往。

我對這地方的依賴,不過是最自然的事。

就像是一對戀人,他們說,我們這樣相,我們永遠(yuǎn)不分開。可是他們分開了。

所以在某一天的中午,爸媽就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過了幾年我回來,看著這兒的一切,竟只是個局外人。

局外人——我日后路過每一個地方,怕都只能是局外人。

我性格靦腆,面無表情,看著故居右鄰黃爺爺?shù)难劬?,說不出話來。

就這樣我走了。

曾經(jīng)看到過一只被拋到地上還未就死的蝌蚪,被人一腳踩下去模糊一片。我曾親自參與過對一只蟾蜍的屠殺,那些尚未被消化的蟲子從蟾蜍肚子里爬出來。學(xué)校破土動工,成千上萬遷徙的螻蟻毛蟲被踩成肉醬。我篤信感同身受這回事,可事實不是這樣簡單。

想象被無辜奪去性命的怨恨吧。那些對于兇手的怨恨卻不得付諸報復(fù),權(quán)衡這兩者之間關(guān)系的只是力量而已。

我的童年,那被安然保護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那個家的暖巢依然堅固,筑巢的人卻老了。我要怎樣才能明白,要獲得多大的力量,才能保這方暖巢永不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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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評論 (共 4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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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柳林

    柳林審核通過 朋友一下發(fā)了好幾篇,高產(chǎn)呵,問好。

  • 咕嚕

    咕嚕問好。

    柳林:審核通過 朋友一下發(fā)了好幾篇,高產(chǎn)呵,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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