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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搏擊

2012-11-06 09:02 作者:夜雨英劍  | 2條評論 相關文章 | 我要投稿

耶穌對深受情欲傷害的人充滿了,致力于他們傷口的包扎,并從傷口本身擠出治愈傷口的香膏?!≈亳R(法)?!}記。

**是位作家,出過好多本書,我一本都沒看過。從前我在一家網(wǎng)站上,用另一個ID寫字時曾經(jīng)比較火爆,引發(fā)了他的關注。

他看我的資料與他同屬一地,就用站內(nèi)短信邀請我見面交往。我裝沒看見置之不理,因為對他除了性別是男外,其他一無所知,這其實只是個很弱小的原因。

更主要的,那時與本地文友的交流中,我心有所屬:文聯(lián)的年輕女子,風姿秀逸,光彩照人。與她頻繁密切的接觸中,逐漸失落感濃郁。她的實際談吐和做為相識媒介的文字,云泥之別。盡管理解人的口語表達和書面闡述允許存在錯層,但持續(xù)的落差還是令我時有面對兩人的恍惚,或者不無受欺的質(zhì)疑。有一次,她打電話問我某一件事時,我稱呼她“老師”。她的語感體會的細膩和氛圍捕捉的敏銳終于顯現(xiàn)了優(yōu)勢,精確判定了距離。于是彼此絕少聯(lián)系,說來也怪,一個人遁出了意識,也就完全消失在視線里,雖然我們生活在同一本身不大的城市里。

后來換了新的ID再上那家網(wǎng)站,突發(fā)奇想地去看了幾篇作家的文字,著實不錯。文風樸拙、脫略,不失大氣,字里行間滲透了厚重、悲涼與沉思。對二十一世紀作家這一稱謂沒有過多閃失。他對本地歷史淵源的考究,和文化現(xiàn)狀的殷憂,令人贊嘆。細心了一下他最近的登錄時間,發(fā)現(xiàn)在我注銷老ID之前。有些失之交臂的遺憾,兩個男人的自作多情,先后隔了顯示器抵消扯平。

那日忙完了手頭的活,接近中午,忽然想找他聊聊。不顧唐突,輕率而為。我知道他住址的基本范圍,離此約計三公里,步行是個不錯的主意。掃了眼窗外的天空,我慎重地帶了傘,出門行不多遠,給傘面子的雨借機細細密密的落下來。我撐開傘慢慢向前,看車輛行人豕突狼奔。旁邊有位無備的女子急急地超越我快步向前。我佯裝紳士地沖著窈窕的背影,輕喊了一聲“哎,傘!”我武斷的判定她的行走線段該是與我平行并比我稍短,我不會遭受過多的淋漓而又有緣靠近艷遇的邊緣。她倒也不很客氣,只輕聲問了句“傘,怎么還你?”“嗐!還能沒機會見面了嗎?再說,不就一把傘嘛。總得行行好給我個裝紳士的機會吧!”她說“那倒也是!”話音未落,幾步激進,轉(zhuǎn)身拐向右側(cè)的巷弄,很快她美麗的背影和我無辜的雨傘消失在煙雨深處。(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被雨驚散的所有閑人躲了起來,或者酣睡,或者墮落。我開始奔跑,我現(xiàn)在最大的擔心,是作家會不在家。

那是一個嫻靜的農(nóng)家小院,雨已稀疏,院門敞開,庭階寂寂,葡萄架在狂響激越后延續(xù)了一段闌珊平緩的節(jié)奏。我整理了一下,潮濕的衣衫和不太長的頭發(fā),減降自己的尷尬。隨著我的呼喚,他仰著胖乎乎的笑臉,迎了出來,和網(wǎng)上的頭像一模一樣。我報了自己的網(wǎng)名,他笑得更親切了,連說“歡迎歡迎!”這間最東頭的房子是他的書齋,三面倚墻而立的櫥柜里載滿了書,這在我意料內(nèi),唯一料想不到的是門扉所在的那面墻有一套底柜,裝遍了各種酒。房間的空當處恰到好處地布置了花草,綠意盈盈,書香四溢。

簡短的客套,很快熟若老舊。他問“你上班,還是休息?”“上班。”“你工作也蠻清閑的,工作時間有空出來?”“我屬于亢奮型工作風格,一小時干完一天的活!”“那么夸張?”“屬實!與其松松垮垮,不如一勞永逸!”“那倒是!”“有些人邋邋遢遢,甚至還煞有介事的加班,不光不必獎勵,我看還得處罰。”“呵呵,是啊,效率才解決問題!不過,你能逃過時間的制約?”“不知啥原因,也許天賜幸運。我不能恭維自己的天資,不是嘛?我總能從嚴密的制度中找到管理的盲區(qū)和可乘的空隙。從上初中時,我逃課就沒被老師逮住過!”“哈哈!”他開心的笑聲里,我端起古雅的茶盞,品了一口他的茶,唇齒留香,隨即問“你最近忙什么?”“在寫一個關于‘於陵古國’的小說?!薄笆锹??很厚重的題材??!”“你呢?最近在寫什么,或者讀什么?”“現(xiàn)代漢語詞典?!薄霸~典?”“是??!我覺得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內(nèi),根本無書可讀,無書值得讀?!薄霸趺粗v?”“閱讀,汲取知識,包括手法、構(gòu)思、情韻和佳句,無非是化學性吸收或者物理性的抄襲。博覽群書,是要獲取新知、啟迪潛蘊,但更重要的是,獨立的創(chuàng)新。近年來的書,往往是作者在自覺或不自覺的復制和盜用,不過是些素材的翻新和手法的雜糅,罕見新意!”“有道理,我也考慮過、有同感。而且,那些皓首窮經(jīng)、懸梁刺股的,要是明白這點也就算欺世盜名罷了,更可悲的是終其一生,心無旁騖地做著毫無意義的勞作。”他的應和,寬容了我的冒犯,無疑是火上澆油的鼓勵。“是啊,裝腔作勢的是跳梁小丑,但真正的悲劇,在于,落幕不醒。”“可是,文字是我和許多人賴以生存的命脈啊!精神的和物質(zhì)的源泉和存續(xù)寄托。文學對于你呢,意義?”“物質(zhì)之外的熱愛,既然沒有擺渡的船,就只有殷切地徘徊的原點,聆聽遠方的呼喚、守候彼岸的應和。給不了自己答案,就雙手合掌、閉上眼睛疏遠,以此逃避莫名無狀的壓力和自我討伐的糾纏。僅限于精神世界的內(nèi)斗,譬如左手右手,左右搏擊!誰勝了,也有傷;誰敗了,都有得!自己挑撥戰(zhàn)爭,自己完成消弭。自伐自療,自輕自賤求自重。自我凌亂、自我寧靖。自相矛盾、自生自滅。不斷變化是常理,未有變化才是唯一的永恒不變。能察覺、是細膩。我的語言表達有缺陷:能用一字堅持不用兩個,結(jié)果,造成縮得過緊,文白雜聲、不倫不類,令人費解!其實有些人可以輕松做到,屠格涅夫保證不必這么焦灼。這使我告誡自己并無任何語言天賦,所有的、如果能夠僥幸表達了一點情感、得到了一點共鳴,那一定是后天磨礪的結(jié)果!這其實很殘忍、很孤苦!愛什么死在什么上,更可悲的是,有些人到老不知自己不適合自己的奮斗。皓首窮經(jīng),或者說無力自拔——我覺得自己會是這樣。天會用一些假象迷惑人,誘惑、造就很多敗者,才證明自己的偉大。如果有天、有神,他們會這么做的。我會自己臆造很多挫折,這使我凝重但悲傷。如果能夠變壓力為動力,會是一個好的突破。千萬不要自以為是或者因噎廢食,我這樣勸自己!”“其實,這倒是種不錯的狀態(tài),自由、純粹,無拘無束,忽而散淡、忽而激烈!”“見笑了,總之去留隨性,悲喜自知?!?/p>

閑談喝茶之間,到了午飯時候。一個堅定不移,一個胸有成竹。他說“中午喝點?”我笑了笑“當然!”他的家人一早去了有婚儀的親戚家?guī)兔Γ匝圆簧茝N藝。天空陰霾,微雨倏忽。他鎖好屋門院門,引我去了附近一家酒館。不大的門面,但干凈,主要是清靜。靠窗坐定,遠遠地,我盯著安排服務員張羅的頗具姿色的女老板,問他“你經(jīng)常來?”“是!”“一多半理由得是因為老板的美貌!”“呵呵,握個手!咱倆審美觀達成一致!”“不,你錯了,要我來三次管保以后免單!我覺得有機可乘才看準了著力?!薄澳俏业腻e誤,比你單純。你屬于數(shù)罪并罰!”戲謔幾句,酒菜齊備,兩個男人,彼此酬酢,往來熱烈。功利世界飄渺在酒精里,忽略不計。

面紅耳赤時,我問他最欣賞的書,他沉吟了一下說“《理想國》和《孤獨國》。”我逗了他一句“愛國主義可是一維的,你首鼠兩端,會被開除國籍的!”“呵呵,也許雙重國籍也不一定呢?!你呢,喜歡的書?”“我嘛?比較狹隘的個人觀點,積累儲備些漢語基礎知識,不說“字求正解”了,至少不放過大路上的知識點,詞典、史書都要讀;看看《基督山伯爵》學學構(gòu)思、框架和布局;看看《獵人筆記》用清新自然的天才語感,涵泳自己;讀讀《狼圖騰》激發(fā)一下桀驁?zhí)煨裕弧秶嫛访枋龅墓賵龅默嵥槭聞?、細膩用心,值得了解;于連·索萊爾的心理值得深究、秋戰(zhàn)國是我喜歡的歷史時期。”“嗯!我覺得你得出本書了?”“我覺得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內(nèi),根本無書可讀,無書值得讀······”“好了,好了,行了!”他果敢地打斷了我的嘮叨,“喝酒,喝酒?!痹崎_雨霽,陽光已經(jīng)從西窗淡淡灑進來?!澳愠燥垐箐N嗎?”他孩子氣地問了句?!昂呛?,有的報、有的不報?!薄昂呛恰?,他不懷好意的笑了,“那今天講定!誰醉了誰埋單!”“好!”我們干凈麻利地喝完了兩瓶白酒。媚媚的女老板,翩躚彩蝶一樣飄過來,敬了幾杯酒。她轉(zhuǎn)身后,男人們各執(zhí)一詞:他覺得是高談闊論吸引的必然結(jié)果,我認為是經(jīng)營者催促離席的委婉策略。

我推開實實在在的他,搶著付了帳,回頭對步伐踉蹌的他說“你的面子不小,打了折還去了零,下次還來??!”

我們在酒店門前握了十次以上的手,倚門送客的女子最后的耐心都被握得崩潰了,自顧返身進屋去忙她自己的事,我們才終于道別而去。他對著我的背影大喊“明天我找你!”我回頭吆喝“明天不行,我要出去,改天去時,打名片上的電話,后面那個手寫體的,正面印的那個停機了!”

邊走邊留心過路的出租車,結(jié)果事與愿違。彷徨行進、住住走走,一直到了丟傘的路口。我在路口,站了下來,心存僥幸,主要是酒精的發(fā)力結(jié)果。

這一住,沒白站。

巷子里蹣跚出一位膀闊腰圓、衣著華貴的老年婦女,對著我喝問“你看見一只白色‘京巴’了嗎?”同時手勢形象地比劃著“這么大,眼睛黑黑亮亮的!”我義憤填膺地海誓山盟,絕口否認,而且大義凜然地宣告自己和狗扯不上一毛錢關系。我的赤誠奮勇,立即招徠她瞳孔里,福爾摩斯的智慧和兇猛。

唯一的,落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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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搏擊的評論 (共 2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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