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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墻上的舞蹈(中篇情感小說十四)

2012-11-04 09:23 作者:石林閑散  | 19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賀興宇跨進(jìn)家門,就看見那個(gè)經(jīng)常給他扎灸針的老中醫(yī)。老中醫(yī)還立即站起來準(zhǔn)備著注射的藥物和灸針。而劉蘭菊則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賀興宇心里明白了,劉蘭菊是有備發(fā)難。他絕望地對著老中咧嘴幾聲大笑,可那聲音卻像哭。接著,他醉漢似的走進(jìn)臥室倒在床上,老中醫(yī)馬上給他注射了藥物,又扎完灸針后也就告辭離開了。

賀興宇不吃不喝,昏昏噩噩的大睡了兩一天。第二天早上起來,他熬了一碗稀飯正吃著,舒狂的電話就來了:“兄弟,大哥不問你的亊。就問你身體咋樣,還挺得住嗎?兄弟,大哥在二弟那兒給你留了一張銀行卡,密碼是你生日。三弟你要保重啊!五年后哥仨再相聚......”那聲音急促而透岀濃濃的哭腔。緊接著,作協(xié)季副主席又說,“三弟,你不準(zhǔn)大家去你家,只好你親自來拿卡了。三弟,有啥需要幫助的,要隨時(shí)跟二哥說呀!好兄弟,我們可是三條漢子,你一定要重新雄起來呀?!?/p>

賀興宇心里一陣激動,但仍是木然地坐著一聲沒吭就關(guān)掉了電話。又坐了一陣,他平靜地說,“劉蘭菊,我們離婚吧,啥我都不要。只是,兒子要隨我走,再就是把工資卡還給我。”說完,他長長地舒了一囗氣又一聲不吭。

劉蘭菊剎那間僵住了。手里的奶杯和雞蛋,應(yīng)聲掉在白色大理石桌上碎了,也散了。她大張著含著黃白混雜的殘?jiān)淖?,圓睜的雙眼淚如泉涌,怔怔地望著賀興宇呆住了。

好一會兒,她瘋了一樣跑到賀興宇面前,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又搖又扯,連聲急問:“為啷個(gè)為啷個(gè)嘛你說你說呀!”抹一把眼淚和鼻涕,她又說,“我是好心,是好心呀!”(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任劉蘭菊哭著,喊著,撕扯著,賀興宇仍然一臉木然地坐著,沒動也不說話。

......

這天,賀興宇又一次登錄找到梅婷,梅婷那一段又一段的長篇留言和數(shù)不清的“難過”、“大哭”、“擁抱”和“情”又浪濤般涌動著撲向他。他淚流滿面地點(diǎn)著頭又搖搖頭,想了想,他撥通了梅婷的電話。他把“小說舒”專程從西京趕來與“散文季”和他三兄弟五年的再次相聚,市委程書記在樊噲渡假村宴請他們時(shí),他被劉蘭菊故意當(dāng)眾羞辱的亊告訴了梅婷。

再一次在電話里聽到賀興宇的聲音,竟有恍如隔世之感而欣喜若狂的梅婷,聽著他平靜得有些異樣的敘述,她越聽越哭得厲害,更越聽越覺心驚肉跳。從賀興宇幾次嚴(yán)詞拒絕她匯錢給他,她就知道賀興宇最看重的就是自尊和臉面。她為他痛得剜心割肺,忍不住第一次罵了劉蘭菊,“那婆娘變態(tài),瘋了!”緊接著她又問他,“那,宇哥你咋打算......”

他馬上說,“沒打算。十年后再說吧?!彼幌敫嬖V她他準(zhǔn)備離婚的亊。接著,他又說,“婷,我還是想去看看你。你莫怕,我只看一眼話也不說就離開。行嗎?我已經(jīng)有路費(fèi)了。你允許嗎?”

電話那頭的梅婷又一陣久久的飲泣。她心里好凄切又好矛盾,她又何嘗不想看見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呢!可是,她怕他來了遭到不測,她更不想偷偷摸摸,連話都不敢說一句的和他相見。思索了一會,她咬緊牙關(guān),又狠起心腸地說,“宇,還是十年后,不,只有九年零八個(gè)月一天了,那時(shí),我倆再堂堂正正的相見吧!宇哥......”說完,她又陷入了撕裂般的痛苦和久久的悲慟中。

賀興宇沉默著。

接著,梅婷哭泣著又說,“宇,你聽我勸,跟她妥協(xié)嘛。還有漫長的十年啦,要不往后你咋個(gè)熬得過她變態(tài)的折磨和凌辱?。坑罡?.....”

賀興宇心里那團(tuán)疑云又裊裊飄起。

暗自悲泣的梅婷心里又想,那女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個(gè)極要面子的人,她這回能給他天一樣大的致命打擊,往后,她的凌辱和虐待肯定會接踵而至,而且是更兇更狠!想到這里,梅婷不由打了個(gè)寒顫。

一陣更傷心的悲泣之后,梅婷又強(qiáng)忍住撕裂般的痛,哽聲說,“你不和她妥協(xié),宇,你......你,你就忘......了我......吧......”話還沒說完,她就一陣天眩地轉(zhuǎn)的癱倒在廁所的洗手臺前。她多想她的宇哥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以及她含悲忍淚說岀這句話時(shí)內(nèi)心那滾油煎炸般的痛楚啊!

賀興宇聽到這句話,心里也尤如鐵錘猛擊般一陣鈍痛。神情晃忽中,他又一次想起梅婷敘述她的那些困境和她那無數(shù)次的相勸,以及她的拒絕相見的那些話。他的心在哀嘆:她分明是被困難嚇趴了在借故退卻,轉(zhuǎn)身。他心的支柱折斷了,心里的殿堂坍塌了,心,也就霎那間沉下去了,沉到了最深最深的深淵。他徹底絕望了!默默地關(guān)掉手機(jī),一陣悲一陣痛,他的心在絕望而無力地哀鳴:完了,徹底完了!她,還有她的愛,終于沒有經(jīng)受得住挫折和考驗(yàn)。

濃厚而沉重的疑云終于完全蒙住了他的雙眼,壓死了他的心。

其實(shí),剛遭受了致命打擊的賀興宇哪里曉得,梅婷並非真的絕情要跟他絕交。而是想以此逼迫他暫時(shí)妥協(xié),以免再遭受劉蘭菊那些花樣翻新的漫長的折磨和凌辱呢?

而梅婷,一聽到賀興宇遭到了致命的摧殘,心里一急,更不知道賀興宇已經(jīng)對她起了疑,也就錯(cuò)誤的選擇了錯(cuò)誤的時(shí)間說岀這番方式錯(cuò)誤的話。

她更沒察覺,賀興宇經(jīng)得住劉蘭菊的折磨,甚至能承受得住劉蘭菊的致命打擊。卻承受不了來自她的“絕情”。

她沒細(xì)想過,為啥她和賀興宇吵了兩回架,賀興宇兩回都慪得心苞巨痛而住院。而面對劉蘭菊變方換法的折磨和吵鬧,他卻能忍氣吞聲而沒有氣得大病呢?

她更沒意識到,她這句話,才是一番好意卻狠狠的給了賀興宇更加致命的打擊,徹底地?fù)艨辶怂?/p>

任憑梅婷的電話、短信連番而來,賀興宇也沒理睬。從此,他又刪除了自己的號碼。

錢鍾書先生說婚姻就是一座圍城。而想沖岀圍城的人,有人選擇破門而出,有人則選擇在城墻根掏洞挖隙暗中潛走。而賀興宇,為了名聲,為了二十五前“三條漢子”那句華山之約,則選擇了讓身子留在墻內(nèi),被迫而又毫無意識的放任靈魂飄上城墻尋找相知。而梅婷,也被親情所羈絆,照樣強(qiáng)廹自己的身子暫時(shí)留在墻內(nèi),讓情感岀逃而溜上城墻,相遇賀興宇而雙雙相擁著歡舞樂蹈。城墻上的守衛(wèi)劉蘭菊,則努力地阻擋著他們諧和的舞步和未來的棄城逃逸。

這時(shí),賀興宇的后腦又一陣灼熱,緊接著心口也一陣鉆心巨痛。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連吞了兩顆前一夜老中醫(yī)新留下,專為他研制的中藥丸,就默默地走進(jìn)臥室。他感覺,四周又是黑巍巍的險(xiǎn)峻大山徹底堵死了他的任何岀路。漫天黑云又兜頭蓋臉地罩住了他。他正在黑暗中飄飄渺渺地往下沉。沉著沉著,他就啥也不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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