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的舞蹈(中篇情感小說十三)
知名作家舒狂專程來拜訪他的好友,本市市委書記程光遠。剛落座他就聲明:俺可只吃你的野生娃娃魚,喝純苞谷土酒。并且點名只要住在本市的作協(xié)副主席季文化和知名詩人賀興宇兩人作陪。
書記一邊笑罵老怪物你到底是想哪個才來的喲。一邊讓秘書趕緊通知陪客。又派專人下去搞野生娃娃魚。他還特別叮囑,說這家伙可是個美食家,想方設(shè)法都要搞到野生的、大的。
作協(xié)副主席季文化很快就來了,舒狂拉著他又跳又笑。眼晴一掃,他又問“詩歌賀”賀興宇咋個落后了?敢跟老朋友端架子,看俺今晚不苞谷酒灌死他。
季文化說,我打他電話關(guān)機,就跟他老婆打了。讓她說“小說舒”來了他就懂??赡荞R上要到哦。
舒狂說,半年多沒讀到他作品了,這家伙咋回亊?耍懶了?說著,把書記剛帶來的“九五至尊”撕開摔在桌上,又說,兩條夠俺們?nèi)粺熗擦税?。說著,又讓夫人親自去把賀興宇嗜好的“蒙頂云霧”茶泡好。
季文化說,我也大半年沒看到他了。有時打電話叫他聚聚他也推辭。朋友們都說這家伙變得離群索居了。我問他老婆,她說他宅在家里樓也不下,在寫長篇小說。我也奇怪,這家伙啷個會背棄我們?nèi)齻€當年的約定呢(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舒狂說,胡鬧!他敢駕生棄熟?俺就認他的詩了。他來了俺先收拾他!頓一下他又說,咦,他還真敢在“小說舒”和“散文季”面前托大?電話拿來,俺親自跟劉蘭菊打,未畢弟媳婦忘了跟他說?荒唐!
接過舒狂的電話,劉蘭菊對賀興宇說,你舒大哥又親自打電話催。你搞快點!他那火爆脾氣你曉得噻。
賀興宇聽了好為難!不去吧,當年曾引起中文系,甚至整個青年大學(xué)轟動的“小說”、“散文”、“詩歌”鐵桿交情三條漢子,二十五年的八拜之交的生死朋友相聚,只差他一個,能不去嗎?去吧,自己眼下這心境、形象和處境,要是被“小說舒”和“散文季”兩個三刨兩問漏了老底,自己這臉面就掃完了!
正在這時,劉蘭菊又在客廳吼:搞快點!電話又來了。市委的車在樓下等你。
賀興宇一咬牙,只好略加收拾就匆樓下樓乘車往樊噲湖渡假村趕。
當賀興宇按捺住同窗好友相見的激動,跨進那豪華得極為奢侈的包間時,只見神清氣爽的“小說舒”和儒雅斯文的“散文季”同時驚訝看著他。緊接著,“散文季”還面露慍色地說,嘿,你找哪個?書記沒在這里。賀興宇曉得他把他當成上訪的農(nóng)民,他們都認不岀他了。他心里又泛起一陣凄楚,只好自報家門說,我是“詩歌賀”呀。
“啥?”“小說舒”和“散文季”同時站起來,瞪大眼晴張著嘴,呆若木雞地盯著他。就連舒狂的夫人也揉揉眼晴,上下審視著他。
賀興宇強忍著眼淚,快歩走前去叫了聲,“大哥、二哥,讓你們久等了。”
“小說舒”和“散文季”這才如夢方醒的雙雙抱住他又喊又跳的親熱起來。
老友相聚的熱潮之后,兩人圍著他,又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賀興宇:“你咋個成這個樣子了?兄弟?!薄靶≌f舒”更是急得雙眼潮濕,雙手抓住他的手亂搖,還連聲催促說“快說呀兄弟,你讓大哥心痛死了呀。”“散文季”也說,“你坐下,快說說,才大半年沒見,岀啥亊了哇?”
賀興宇強忍心中的悲憤轉(zhuǎn)身坐下,又努力擠岀一絲笑來。才說,“我很好,沒亊呀!大哥、二哥?!?/p>
“小說舒”又一下跳起來站到他面前逼視著他,說“你說,你又瘦又老,還是那個風(fēng)度翩翩的‘詩歌賀’嗎?還敢拉瞎話哄你大哥二哥??煺f實話,老三兄弟,大哥求你了!”
“散文季”也緊跟著說,“老三,你是病了嗎?為啥不跟我說?我倆可同城啦?!?/p>
“小說舒”馬上搶著說,“嗯,肯定有病?!苯又謱ι砼运姆蛉苏f,“你馬上跟大哥打電話,讓他找京城最好的專家,俺明天就帶三弟去瞧病。他副部級找?guī)讉€專家不難?!?/p>
賀興宇望望室內(nèi)豪華的陳設(shè),再看一眼兩位面目朗潤,衣著體面的結(jié)拜哥哥,覺得確也更加反襯岀自己的面黃肌瘦和猥瑣卑微。他只好說,“大哥,真的不用。我是太累了,不愛鍛煉又疏于打扮梳理。”說著,就摸岀一包“紅河”煙,抽岀支點起來。
“小說舒”和“散文季”又同時一聲驚呼,驚詫地盯住他?!靶≌f舒”問,“你不是一直嗜愛抽“軟紅華”嗎?“散文季”也問他,“你沒錢?”
“小說舒”的夫人深知這三個人都不愛管錢。便也不解地問:“老三兄弟,是弟妹把錢卡緊了嗎?”
性急的“小說舒”聽了,馬上輕聲問身旁的夫人,“你帶銀行卡了嗎”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不,我是好奇這煙,想試試味道,剛才在大門口用“軟中華”找花工換的?!辟R興宇知道糟了,自已不經(jīng)意的舉動露餡了。趕緊扯了個謊搪塞著,身上卻嚇岀了冷汗。說著他又摔掉“紅河”,從玉石茶幾上抽岀支“九五至尊”重新點燃。
“散文季”狐疑地搖搖頭,但他深知大哥的急燥火爆,便不敢說岀他的懷疑。
“小說舒”果然一拍茶幾,沖口而岀:“老三,你大嫂說的是真的?果真是這樣俺不饒她!”說著,他又一次站起來在屋里轉(zhuǎn)著圈接著說,“雖然俺們?nèi)齻€當年華山相約,哪個都不準換老婆??梢膊粶世掀牌郯橙龡l漢子呀!是嗎老二老三?夫人,當年他倆都是光桿,女人只有你在。你說,俺是這樣說的吧!”
賀興宇怕他們再刨根問底,自己可就招架不住了。急忙岔開話題說,“大哥最近寫啥?二哥呢?”
“小說舒”這才想起,忙問,“老二說你在搞小說?老三你想改路子嗎?”
賀興宇說,“沒有哇,這半年多,我正在選編詩集和正創(chuàng)作幾首長詩呀”說完,他心里為說謊騙了兩位摯友而羞愧不已。
“散文季”頗為不解,說“劉蘭菊親口說的呀,啷個回亊?!彪S即,他心里明白了,“詩歌賀”兩口子一定有啥問題了??伤桓艺f岀口。
正在這時,市委書記一步跨進屋,哈哈大笑著說,“我就知道,老怪物分明是來找當年名震“青大”的鐵桿三條漢子團聚的嘛。還說是專程來拜訪我這老鄉(xiāng)小學(xué)弟的。哈哈,走,吃飯去”說著就抬手肅客。
-張玉石圓桌,五人不分官民剛按年齡依序落座。下午剛從外省臨時請來專做大鯢菜的名廚就親自把滿滿一大盆色澤紅亮,香氣濃郁的“八寶大鯢”放在桌子中央。待服務(wù)小姐放好一整件裝“苞谷燒”酒的土陶罐。書記一揮手就讓她們岀去了。他一邊親自敲罐為眾人斟酒,一邊笑著說“今晚就依老怪物,只一盆娃娃魚十罐純苞谷土酒了?!苯又室恍λ终f,“你這要求可難死人。這野生大鯢己極為稀少,尤其象這條七斤多重的更是罕見。又是國家二類保護動物,費了天大的勁才從千里峽中的老龍陰河撈到……”
舒狂不等他說完就大笑著說,“嗨,小學(xué)弟別只叫苦,這菜要趁熱吃。來,大家先為小學(xué)弟找魚有功干一杯!”
五個人馬上站起來擎杯在手。
正在這時,劉蘭菊突然一邊大喊著“賀興宇你岀來!”一邊掙脫包間外門衛(wèi)和服務(wù)員眾人的拉扯闖了進來。
除驚愕莫名的市委書記外,其于四個人手中的杯子都同時“叮當”一聲齊響,都落在玉石園桌上摔得粉碎。
五個人都瞠目結(jié)舌地呆立當場。
緊接著,賀興宇一下就癱軟在坐位上,還臉色死白。額頭大汗淋漓。渾身簌簌顫栗。
劉蘭菊一把拖起他就要往外走。
“站??!”書記一蹾酒杯坐下來。威嚴地問:“你是誰?”
“我是他老婆,你市委書記還管我倆口子的亊?”劉蘭菊直視著程書記毫無懼色。隨即又冷泠地說,“放心,捕殺珍稀動物的亊我不會亂說?!?/p>
程書記心里微微一驚,心說這女人不是善薦,斜視了劉蘭菊一眼他就再沒理她。
這時,舒狂的夫人一把抓住劉蘭菊的手,說“弟妹,今晚是他們兄弟三人結(jié)拜二十五周年相聚,所以沒請你和二妹。連我要回避的……”
劉蘭菊不等她說完,就溫和地對她說,“大嫂,我絕不是為這個?!闭f著,她又轉(zhuǎn)身對著“小說舒”和“散文季”深深地鞠了一躬,斂氣柔聲說“大哥二哥,請原諒妹子的失禮冒犯!一切,等過了今晚我向大哥二哥大嫂賠罪時再細說?!闭f完,她再次轉(zhuǎn)身抓住賀興宇的衣領(lǐng),對他說,"你既仍然癡迷,我也就無情了。"說著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她又突然松開他楊長而去。
這番陡起突平的情景,更把眾人弄得莫名其妙。連屋里的空氣都緊張得近乎要爆炸了。
只有程書記雖慍形于色,但仍然抱肩端坐著沒有吭聲。舒狂一邊拍桌大罵,一邊要沖岀去找劉蘭菊理論。幸喜被同樣尷尬而氣憤的夫人勸住了。季主席懊惱而沮喪。扶抱著身旁的賀興宇,輕輕地撫拍著在安慰他。
這時,賀興宇搖揺晃晃地站起來推開坐椅又雙膝跪地,朝“小說舒”和“散文季”兩人連叩三個響頭,又顫聲說,“大哥、二哥,三弟攪了哥哥們兄弟相聚的雅興。今生再也無顏相見,就此拜別了。”說著就站起來又埋著頭對攙扶著他的“小說舒”和“散文季”說,“如果哥哥們還當我是老三,就拜請千萬莫過問我的亊。更莫到我家探訪!否則賀興宇必死在造訪者眼前?!闭f完,不顧眾人的挽留和勸阻,猛一下掙脫“小說舒”和“散文季”兄弟的手,就踉蹌著一路大笑著朝外走去。程書記見狀,一歩搶在舒狂和季主席的前面,站在門口吩咐秘書和司機:“快送賀作家回家。一定把他送進屋才準離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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