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秋日的下午
1
在前一剎那,心中還充滿了一種混亂與狂野,必須要痛哭一場才能宣泄出的那種悲觀與厭世,于是在從相反的方向,在暮色的單車后,一個人將淚水咽到了石縫里。
那是怎樣撕裂的心,怎樣滾燙的淚!
之后,多年之前的感覺就開始出現(xiàn)了,淚還未干的時候,那種感覺又細細微微的出現(xiàn)了。仿若在風(fēng)沙呼呼的沙漠之中,我們聽不見任何生的東西,除了能使人窒息的黃沙之外。但是,站定后,許多如梭的聲音或許成為我們走下去的生命之音。
我開始聽見了,那是另一顆心,永遠站在的右邊,每次都用那種憐憫的微笑注視著我的那一顆心。(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世間有多少荒謬的安排,有多少令人無可奈何的遇見啊!可也畢竟是命運,是怎樣清澈與美麗的安排。
公車駛離高速,蜿蜒到那個滿園橘色的小鎮(zhèn)上,我在公路邊下了車,徑直走去那個桔園,到盡頭的時候還有那個高門檻的灰色木板房,我遠遠的看著,只為還原那樣一個秋日的下午,那樣一場非常驚心卻不斷重復(fù)著的迷與愛。
2
很小的時候,在安徽住過幾年。那個年月,家境還甚拮據(jù),自然在徽州的日子也不像是旅游的。那個時候,安徽正在熱火朝天的建設(shè)柏油馬路,父母邊帶著我邊建設(shè)馬路。所以,記憶里總有一條看不到邊的柏油馬路,那時候總是喜歡在路邊奔跑,希望能跑到路的盡頭,那樣一家人就可以在黃昏之前趕回家了。
記憶里,終會有一片種滿了桔樹的園子。那個秋天,有人給了我一個橘子,圓圓滑滑的,乳黃色里一種透明的光澤,醇香味溢滿的滿身,很誘人,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橘子,那時便認為秋天的徽州的美麗大概是因為這些誘人的橘色點綴的??倳低档嘏苓M園子里,園子里的老伯伯總是喜歡酣睡,大概是因為這,他的那條帶有狼眼的狗總是不會打擾他,所以每次摘完橘子跑出來的時候,我總會在老伯伯的懷里塞一個最大的橘子。那個下午,我很自然的又走進了園子??蛇@次老伯伯醒了,追著喊著……氣喘吁吁地拉長著嗓音:“別——跑——!”幸好他沒有允許那條狼狗來抓“小偷”??尚⊥档男睦砜偸遣幌M蛔サ?,我沿著橘林奔跑著,以跑過每一棵樹為目標,我仰頭鼓氣,卻驚奇地從桔樹的縫隙中窺見了光暈,她害羞的顫顫地飄移著,一層層的云霧追逐著她,我便也從葉的一個個縫隙中追趕著她的影子,卻發(fā)現(xiàn)光的倩影也總是圍著這似圓的樹榕打轉(zhuǎn),漸漸地只剩下一個金桔那么大小了。就那么一瞬間,我理解了那邊土地的厚重,那個秋色一景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短暫!我沒敢停留,園子的盡頭是一條狹窄的水流湍急的小水溝,水溝的對面是個小鎮(zhèn),炊煙已經(jīng)升了??墒且鯓釉竭^這小溝呢?正當(dāng)我嚇得要哭出來時,對面有個大嬸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拿出一塊足以兩只腳通過的木板搭在水溝的兩邊,喚著我叫我過去,看著如暮色的慈祥的臉,沒有猶豫就過去了,被她拉到了她的房子里。她的房子的木板門有個高過高過我膝蓋的門檻,屋里光線顯得很暗,很高的堂屋中間有一方很高的桌子,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繡花鞋樣,還有一臺很老式的電視機,偎著桌子有一個書架,關(guān)于有什么書倒是不大記得了,只是她總是不讓人碰那些書,聽說那是他丈夫留給她的,也算是個可憐的孤獨的人兒。那個下午,她給我拿米糕和糖吃,讓我坐在矮矮的板凳上看電視,我就很順從的享受著這份天上掉下來的幸福,并沒有想到父母此刻正摸黑急切著呼喊著我的名字呢。不知過了多久,母親敲開了門,她將門半掩著,像是怕別人偷窺倒她屋里的什么東西,見是母親,我叫了起來,哭了起來。母親闖進來,抱起我很生氣的說了她一番,甩上了門,又留下了她和她的神秘的小屋。夜色中,我安全地躺在母親背后,不時地回頭看看那個小屋,像被秋裝裹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像是朦朧的月色下瞇成了一條線的眼睛,要洞察世事了。那個高高的門檻總是很干凈很新,像是等待歸人,卻總是等來如我一樣的陌路人,此時,她一定翻著丈夫的書說著陌路人的故事吧。
那個下午的害怕,那個下午的秋色,那個下午的幸福成為我心中最深處的一種模糊的記憶,而那個善良的伯伯,神秘的大嬸也因這種模糊變得更為清晰,我所經(jīng)歷的霎那間的美麗與相遇已經(jīng)成為生命中秋天的顏色。
3
離別,是個很耐人尋味的話題。世間很多事情都應(yīng)是如此,不是嗎?
離別被統(tǒng)歸到悲秋與苦澀這類中,也是有其根源的。倘若你能夠得到一種在相聚時無法得到的心情,那又何必說能夠微笑的面對離別的命運呢?離別有什么不好的呢?從此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會在每一個秋日的月夜重新出現(xiàn),所有的悲傷與神秘也會隨著夜色的加深侵蝕我的內(nèi)心。那么,如果,離別能夠說出來的話,又有什么不好呢?
我原來可以從容地度過那樣一個充滿離別的秋日的下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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