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鳥去!”
我所就讀的小學在離家很遠的街上。過去叫公社,后來改叫鄉(xiāng),現(xiàn)在又改叫鎮(zhèn),不知以后還會改叫什么(有小道消息說不久將要改為區(qū)了),反正我們只叫它街上。我們的學校過去叫“馬號”,據(jù)說解放前是土匪喂馬的地方,現(xiàn)在的老人們還習慣叫馬號。如果有人問:“你家的小孩(一般是指孫子孫女)在哪上學?”他們就會說:“在馬號”。年輕人就會偷偷地笑,“養(yǎng)馬???”
老家三面環(huán)山,一面傍水,面山而居,去上學要翻過一架山梁。前文說過的,山上的鳥兒特別多,小朋友也特別喜歡摸小鳥玩,教室里經(jīng)常可以聽到小鳥的叫喚,于是,辦公室里也就經(jīng)常有小朋友手里端者鳥,羞答答地低著頭站在老師面前受訓。哈哈,我也曾經(jīng)同樣被訓過。
大概是上二三年級的時候,記得有一天,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和幾個小孩下隊去摸鳥(當小鳥還不會飛還在鳥窩里需要鳥媽媽鳥爸爸喂食時就被連窩端了我們叫做摸鳥),第二天就被告發(fā)了。你們不知道,我們小的時候上學,可不象你們現(xiàn)在,有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爸爸媽媽接送!無論家有多遠,全是自己走著去上學的。老師出于對我們的安全考慮,就把每一個生產(chǎn)隊(改革開放之前的體制,現(xiàn)在大概叫組吧,我也說不清楚的)的學生分成一個組,選出正付兩個隊長(一般都是由高年級的學生擔任)。全組同學必須排成一隊,由隊長“押”著回家,如果有中途擅自下隊(離隊)的,隊長就會及時報告給家長和老師,嚴肅處理,輕則罰站,重則挨揍!因為情況嚴重——下隊人數(shù)較多,牽扯的班級多,班主任便把我們交給校長處理,校長又把我們交給“甜”主任(后來才知道,“甜”主任并不姓甜,姓唐,因為他一天到晚總是笑瞇瞇的,非常和藹可親,師生就給他起了個“甜主任”的外號),他讓我們按高矮順序站好,我當時個子最矮,就排在最前頭。于是他就先問我:“知道為什么叫你到辦公室來嗎?”我怯怯地,低著頭,小聲地嘟囔著說:“不知道,”老師又說:“真的不知道嗎?”“恩”,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老師這時走到我跟前,躬下身子還想說什么時,我便“哇”地一聲哭了,“怎么啦?”大家都緊張起來。原來,唐老師嘴里的煙袋燙著我的脖子了,頓時起了一個大水泡(那時的上了年歲的男老師差不多都抽旱煙袋的),老師們都跑過來,有的說應該這樣,有的說應該那樣,一片慌亂。最后還是校醫(yī)李老師給我涂了碘酒就不怎么疼了。其實我心里安自慶幸,因此,老師可能不處理我們了??墒?,我們的唐老師倒象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站在我跟前默默地抽著煙。記得那天老師還是很嚴肅地批評了我們幾個,并叫我們每人寫了一份檢討書,交給了各自的班主任才算了事。放學后,唐老師在路隊長的陪同下,帶著我來到我家,見了我父母,倒是母親感到不好意思起來,連忙說,對小孩沒管好,給老師帶麻煩了,以后還望老師嚴加管教等等。
大概是緣分吧,后來我竟與唐老師同在一所學校任教多年,每當說起這件事時,他都會很不好意思,我卻感到是件很好玩的事,也是件很有意義的事,我也會經(jīng)常講給孩子們聽,講給我的學生們聽。我們也會經(jīng)常和我的同事們一起瞎議論:現(xiàn)在的學校怎么了?現(xiàn)在的老師怎么了?現(xiàn)在的家長怎么了?現(xiàn)在的學生怎么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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