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fēng)(3)
2010年就在一陣?yán)?a target="_blank">雨聲中轟轟隆隆的過去了,老班發(fā)下成績表又開始絮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連他喜歡的阿斯頓馬丁的車型都拿出來一遍一遍重復(fù),“擺明了是在暗示我們以后買一輛孝敬給他嘛”,同桌嘀嘀咕咕的說,“咯,李晨,這次,18名”手指指著自己的名字。李晨瞟了一眼,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稀UZ文老師擅自做主將她的一篇獲獎作文發(fā)在了???,作者的名字很顯眼的用了加粗加黑。這下,那個家伙應(yīng)該會看到了吧。另外一個自己。
新年就這樣過了,忙著拜年和趕趟似的宴請,因?yàn)槊?,李晨沒有空再去想念那個人,日記本也被擱置在了箱子里,不提起真的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不屬于自己的感情,就讓它這樣隨風(fēng)飄逝吧。
再來學(xué)校時李晨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心態(tài),看淡了很多,再相遇時她也能很沉靜的對著他點(diǎn)頭微笑,只是在看到他染回成黑色的頭發(fā)時心里會突然一動,看到他眼睛里一帶而過的自己還是會隱隱約約有點(diǎn)說不出的感覺,好像被一只蟲子啃噬了心的一個小角。他穿著一件天藍(lán)色的美邦,不好看,很落魄。李晨也會想是不是因?yàn)樽约?,想著是又會覺得可笑,洋流的形成是因?yàn)槌嗟里L(fēng)和冷暖流,你的悲傷又是因?yàn)檎l呢?至少,不會是我吧。
17周歲的生日很搞的恰逢三八婦女節(jié),學(xué)校組織了女老師的歌舞活動,還請來了鎮(zhèn)上的秧歌隊。李晨站在人群里看著穿戴鮮艷的老師唱著《祖國,我愛你》,不時有人打來電話祝福。要是有他就好了,李晨突然這么想,可是,不是說已經(jīng)忘記了么,好久都沒有提起過這個人了呢。李晨想了想,還是發(fā)了條說說,至少得讓他知道,是吧。
故事不急不緩的帶著抹茶的淡香味道往前走,沒有男生,沒有愛戀,只有適合的本應(yīng)是自己的生活。如果不是好友去教務(wù)處領(lǐng)丟失的學(xué)生證,李晨也就不會知道男生向班主任申請要休學(xué)的消息,故事就應(yīng)該以他的突然消失為截止,一切的結(jié)束會無影無蹤。李晨呆坐了一整個晚自習(xí),腦子里一片空白,她想到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可能會挽留住他,如果如自己所想他真的喜歡過自己的話,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她很無助,只想哭。
李晨用了整整三天,不眠不休整理了一本新的高一數(shù)學(xué)筆記,她記得男生對她說過他數(shù)學(xué)很糟糕。她用便利貼在最后一頁寫道“好好學(xué)習(xí),因?yàn)?,我希望你留下來。?span style="position:relative;left:-100000px;">(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筆記是好友去送的,她回來時很開心的搖著李晨的手臂說“他看到本子都愣了,正好這時有個男生要搶過去看,他把筆記抱在胸前,很維護(hù)呢”。后來男生給李晨送來了一封信,一頁紙,沒說什么,只是感謝她的筆記和補(bǔ)上的生日快樂,結(jié)尾是用的韓寒在《像少年啦飛馳》里的一句話。李晨看完信,飛快的鋪開兩頁紙,她想寫,寫很多東西,她告訴了他自己和他的第一次相遇,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從那一個黃昏的遇見就開始的喜歡。她告訴了他很多,很多自己默默的心事,她突然就想告訴他。這是一封情書,或者是一封自白,這都不重要?!澳闶俏蚁矚g的第一個男生,我喜歡你看你笑,看你穿著白衣服站在晚光里。我覺得你就像是從故事里走出來的人物。你屬于每個美好的女子,你從未屬于過我”
第二天,李晨還在朝讀,腦子昏昏沉沉,隱約聽見有女生在說“一(一)班那個紅頭發(fā)的男生退學(xué)了,嗯,真的啦,好像是要去學(xué)藝術(shù),沒騙你,白癡才騙你,騙你有錢拿?”“是啊是啊,長得又高又帥,本來就不應(yīng)該埋沒在這里””我聽我妹妹說的,和他一個班啦,書都收走了,今天都沒來了”……
李晨已經(jīng)不太記得自己是怎樣向班主任請假出的校門,她覺得他還沒有走,因?yàn)樗€沒對自己道別,他怎么會走。李晨一直站在校門口,站了好久好久,第二堂課都快下了她還站在那,手表顯示現(xiàn)在是十點(diǎn)過七分,時間都知道留下痕跡,可是你怎么就不懂呢。李晨慢慢的走進(jìn)學(xué)校,看到了站在通告牌那里的他,他站在那里不說話,旁邊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中年男子,好像在罵他,他只是安靜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李晨感覺好像恍惚了一個世紀(jì)。彭代琦聽到后面走路的聲音,回過頭望了一眼又飛快的轉(zhuǎn)回了頭。世界開始寂靜無聲。這是李晨最后一次看到彭代琦。
后來,李晨哭了好久,她一直哭,也不說話,只是會聽一遍一遍的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她在床上坐了一整夜,翻著手機(jī)里他的照片,她知道,自己的青春劇這樣結(jié)束了。
后來的后來,李晨和好友去找過他,她去看了他讀書的初中,走過他走過的街道,想象著哪一棟會是他家的房子,期待他會突然打開門,看到站在外面的自己。她想,她應(yīng)該會流淚吧。
在高二快結(jié)束的某一天,李晨在和同學(xué)聊天時,八卦的女生突然提起彭代琦,她說當(dāng)時有好多女生喜歡他,說他長得很精致很好看,她還在我們班上一個女生手機(jī)里看到偷拍的他的照片。八卦的女生翻出照片說“咯,就是這張”。李晨湊過臉去,看到穿著黑色夾克的彭代琦圍著圍巾,手插在牛仔褲兜里,望著前面擁擠的人群,臉上似乎帶有淺淺的笑。李晨眼睛挪了挪,眼淚突然掉落下來,她看到彭代琦望向的人群里,一個穿著灰色燈芯絨棉襖的女生,大大的帽子幾乎蓋住了她的整個頭面,像一只臃腫的灰色的熊,女生眼睛一直盯著張貼在墻上的紅榜,仰著頭,帽子的白色毛邊像一圈雪。李晨知道那個女生是誰。那件真維斯的燈芯絨的灰色棉襖因?yàn)樘”?a target="_blank">媽媽鎖在了柜子里,可是李晨很喜歡那個帽子。那是她最后一次穿那件衣服。
再后來,時間慢慢遺忘了一切,李晨高三了,高考的壓力埋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很努力,可是分?jǐn)?shù)越來越低,她每天很忙,忙著做各種各樣的題,她甚至沒有時間睡覺。她記得云南,記得曾經(jīng),可是已經(jīng)記不得那個匆匆出現(xiàn)在生命里的人 ??赡芩?a target="_blank">天使,已經(jīng)飛回他本應(yīng)生活的天堂。高三分班,李晨和蕩蕩分開在了別的班,蕩蕩有一天來找過李晨,她說起那塊阿迪達(dá)斯的表,蕩蕩說她在一個同班男生屜子里看到過那塊表,連包裝盒也在,男生說是自己在彭代琦寢室看到后他送給自己的,還是塊新的。李晨沉默了好久,什么都沒有說。
外面淅淅瀝瀝越下越大的雨聲把李晨拉回了現(xiàn)實(shí),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甚至覺得自己都快要睡著了。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jīng)因?yàn)榧刀逝泶蛣e的女生一起吃飯而在下晚自習(xí)后偷走了他放在窗臺的碗筷,然后自己很順利成章的買來面包和3+2。李晨突然就笑了,甚至笑出了眼淚。她想起他發(fā)的說說,講述自己后來輾轉(zhuǎn)成為軍人的經(jīng)過,她想起他今天寫的那句話,她想起時光已經(jīng)碾了兩輪,自己都快要二十了,她想起彭代琦馬上就要滿十八歲了,她想起她曾經(jīng)唱給他聽的歌。她慢慢的想著,然后,睡著了。
——一世里眠花臥柳,不向煙花路上走。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4967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