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了生活了四十年的地方
我的工作調(diào)動了,離開了生活了四十年的地方。于是以前的房子就空了出來,我在這房子里生活了十多年。這房子是我爸媽的,他們搬家后,就把這房子留給了我。
早段時間媽媽決定把它賣掉,老人家同我商量過幾次。留著干什么呢?確實沒有一點必要了,走了,也就不會再會回來。在那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當“賣”這個字被付諸行為時,還是有很多的不舍。房子不再屬于自己,記憶就會從這房子里被驅(qū)逐,往事會隨著房子的易主而流離失所,總會有太多的不忍。三室二廳一廚一廁,九十多個平方里擁擠著很多的日日夜夜。
早十多天,赴酒宴到了草尾,友人早早幫我開好了賓館,大家睡后,我輾轉(zhuǎn)不停,最后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老屋睡了一晚。因很久沒有打掃過了,房子顯得很亂,床上的涼席也沾滿了灰塵,我是睡在沙發(fā)上的。
推開窗戶,夜深人靜。我的房子就在校園里面,教學樓溫溫馴馴地匍伏在婆娑的樹影叢中,微風吹過,潼潼而晃。操坪、籃球場,走道……沒有人影,只有微風,是不是風把所有的都已吹走……
那一晚睡著很踏實。
清晨,臨走時,我到每個房間走了幾個來回,我的思緒在這九十多平米里蠕移,房間里的每一個污漬都是一段時光的記憶,那么的清晰,從未有過的清晰。往事驍勁地從門縫,從辦公桌的罅隙中鉆了出來。墻上那個小針縫,很不顯眼,那是我練飛鏢時走靶的結(jié)果;墻上那星星點點的墨漬,密密布布,沒有一點規(guī)則,是我平時練字臨帖,蘸筆時,從硯中濺出來的;門上掛著一袋喜糖,可有些年月了,是我在佛山考察學習時,正值學校董事長收兒媳發(fā)的喜糖,裝糖的袋子很是特別,上面印著一對穿著唐裝的新人,很是親昵,都是笑瞇瞇的。也不知怎么被我?guī)Щ貋砹?,當時舍不得扔棄,順手就把這千里之外的喜慶往門上一掛,這一掛就是好多年。(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知道,要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今天陪媽媽到草尾處理房子,那位買房子的我也認識,踟躕良久,還是沒有去相見。本想囑托媽媽把門上那袋喜糖取下帶回來,話到口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悻悻在街上走了幾個來回,這條街,我走了四十年,如今,也是過客。真奇怪,竟然沒有遇上一個熟人,一切都顯得好陌生。
走著,走著,我想,把那袋糖留下是對的,這或許也是我唯一能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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