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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桿老煙的倔強(qiáng)

2010-01-10 13:04 作者:荷梗  | 1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憨伯是個老實(shí)巴交的農(nóng)民,年約五十,種了一輩子的地。一雙粗糙的老手經(jīng)過風(fēng)吹日曬,好似松裂的樹皮。更明顯的是臉龐上被斑駁的歲月割出的一道道皺紋。隨著憨伯悶悶的抽一口那桿長長的旱煙,一臉灰黃色的褶子便緩慢的蠕動在繚繞的云煙里。

憨伯很憨,很木訥,也很勤快。他平常把煙桿斜插在粗布腰帶上,奔走在田里,或帶著背簍上山采藥,從不舍得偷閑一下。即使路過村頭那棵大槐樹下的乘涼地,有人喊:“憨伯,憨伯,進(jìn)來歇歇……”憨伯也只是對人憨憨的一笑,并不多言的從陰涼地走掉。

都知道憨伯有個特爭氣的兒子。憨伯的兒子今年剛考上鎮(zhèn)上的高中,全村總算有個正經(jīng)讀書的了。憨伯高興,好像腰桿一下子硬挺了不少??呻S之而來的一大筆學(xué)費(fèi)又讓憨伯深沉了那張木訥的臉膛。褶子也在不經(jīng)意間擠在一起。

一天天的,憨伯越來越少蹲在家門口端著那桿老煙看村后大山的風(fēng)景,更多的是,他拿把砍草的鋤頭,一次次只身鉆進(jìn)大山里,尋找草藥。因?yàn)閺睦弦惠吶司椭?,山里有種草藥能賣錢,賣到藥鋪那就能成為很好的藥引子,可以治大病。

憨伯從此就習(xí)慣了在好天氣里上山找藥材,然后背到鎮(zhèn)上賣掉。賣過幾次,憨伯發(fā)現(xiàn)藥鋪的店員給的價(jià)很低,不如在小鎮(zhèn)上的集市上守個小攤來得實(shí)惠。多賣出的錢能讓兒子吃頓帶葷的菜了。憨伯總這樣算計(jì)。

一天,憨伯的攤前停下一個老者。老者穿著挺直的西服,戴副學(xué)問鏡,微微探著身子,盯著腳下只剩幾捏的藥草問:“這是青芝么?”“是的,可以治病。”憨伯猜測眼前這個人是從外面的大城里來的,怕他不知道青芝的作用,忙解釋道。“可以治癌癥么?”老者開始端詳起憨伯,一臉笑意的問道。“這個……”憨伯不好意思的咧咧嘴,“這個不知……倒是上一輩的老人都說可以治病,藥店也有收,應(yīng)該是能治病的。”“哦”老者略一思慮。“那怎么賣?這些我都都要了”憨伯聽了立馬拿秤來秤,并用紙小心包好放到老者手里。“五塊就夠了”憨伯伸出手掌晃了晃。(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老者從黑皮包里拿出錢夾,抽了張二十元的紙幣遞了過去。憨伯一看面露難色,搓著手說:“不好意思,這個……找不開,有零錢么?”老者一聽,頓了頓,卻反而把手里的錢向憨伯更伸近了些。“先拿著吧,下次我還要來取藥”說完把錢往憨伯懷里一塞,轉(zhuǎn)身大步走了出去。憨伯急了,想拉住老者,又怕把人衣服弄臟,可幾個轉(zhuǎn)眼,老者就消失在人頭攢動的集市上。

以后的幾天,憨伯就有了心事。嘴里的旱煙抽得“啪、啪”響。小林媽笑罵憨伯“窮酸命見不得路邊錢”。憨伯瞪她一眼,“你不懂”。說完又獨(dú)自抽悶煙。

過了七天,憨伯老早就趕到集上,守著攤四處張望,并留了好的青芝,備著零錢,盼著西服老者的到來??膳R近中午,老者都沒出現(xiàn)。憨伯焦躁不安,打算下午還要等下去,不然回了家心還是不踏實(shí)。就當(dāng)憨伯拿出干糧吃午飯時(shí),老者從集市那頭慢慢走來。憨伯看到了,頓時(shí)驚喜萬分,他急切切的跑上去,“你的青芝”。老者對憨伯的突然出現(xiàn)好像很詫異,他呆了半天才“哦”的一聲,好似記起了憨伯。

“你的青芝……等你等了一上午,你現(xiàn)在才來,你看我都給你包好了”。憨伯一口氣說完。“不打緊,虧你還記得”。老者笑呵呵的接下藥包。憨伯見到老者收下草藥,舒了口氣。轉(zhuǎn)身打算離開。“你家還有么?我打算每個月都過來收下你的青芝。”老者在憨伯背后不緊不慢的說。

自此每個月,老者都會準(zhǔn)時(shí)出現(xiàn)在集市上,來買下憨伯所有的藥草。而憨伯也不用每次都跑到集市上賣草藥,他只需把采來的草藥晾干封存,到時(shí)候一起拿給老者就行。憨伯猜到,那個老者是因?yàn)榈昧耸裁粗匕Y,每個月都要用掉大量的青芝才可以醫(yī)治吧。所以即使山上的青芝越來越難找到,即使憨伯的兒子在學(xué)校受了國家的資助不需再用家里花錢時(shí),憨伯依舊雷打不動的背著背簍,斜插著老煙桿上山采藥。

一晃兩年過去了,憨伯的體質(zhì)也越來越差,終于在一個陰濕寒冷的天,采藥的憨伯不小心從巖石上摔下來,小腿骨折。要近半年的時(shí)間憨伯不能再下床走路,更別提再去上山采藥了。躺在床上的憨伯唉聲嘆氣。一天,他把放假在家的兒子叫了過來,沉聲對兒子說:“明天就該帶著青芝去鎮(zhèn)上了,我這個樣子去不了,以后也才不了藥,你明天去跟人家說明情況,讓他到別處買藥吧,這兩年多虧了人家買藥的錢才能供你讀書啊。“憨伯說完,幾滴老淚便掛在了眼眶上。

第二天,憨伯的兒子帶著不多的青芝找到老者,一五一十的說清原為。老者聽了,愣了半天,接著他慘淡的一笑,道:“我原本不需要青芝醫(yī)病,只不過看你父親守信善良,又知他需用錢供你上學(xué),所以才約好每月來取藥材。誰知……”老者嘆口氣,“替我向老友問好“。

聽后,雙手捧著青芝一時(shí)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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