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
方寸之間的案牘上,一點零星的輝澤毫無保留大方地鋪灑在因歲月殘蝕而留下深淺不一琢痕的桌面上,暗紅而滄桑的木色也被稀疏的明亮暈染出柔和的溫度。輕撫上那陳舊的面板,小扣幾下,相觸之處依舊會發(fā)出幾聲丁丁的響聲,回蕩在曠而不空的時間地點里,揭開我內(nèi)心壓抑著,沉淀著滿滿的荒涼。
從晨曦末露到夜色朦朧,周而復(fù)始地奔走忙碌于我并不知為何所倦的場景里,斷斷續(xù)續(xù)的片段,含糊不清的對白,在這個我生活棲居十五年之久的地方,我竟然從不知方向,縱橫交錯之間,已不記得哪一個瞬間,我迷了路。迷了路,算不算走錯了方向?眼睜睜的看心一點一點偏離初世之時鉛直的軌跡,于鈍重的是是非非起起落落悲悲喜喜中煉就了冷漠和木訥。終于一日,當我發(fā)現(xiàn)來來往往的人不過是一次擦肩而過的偶然,當我看清形形色色的表情或憂或喜其實都無關(guān)于我,當我發(fā)現(xiàn)交集相遇的友人原來只是一個個過客;我不經(jīng)意間了解了世事的荒涼,涼薄得讓人連喘息輒止的余地都不曾給遇過,我不得不嘆服,這世態(tài)炎涼的鏗鏘有力。
回憶仿佛坐在窗前的百年老樹,被潮濕浸沒了的葉子脈絡(luò)絲絲分明。夕年月下舞連翩,我也曾懷戀過舊的人和事,然而當滿心期待的放縱眷念回到曾經(jīng)時,觥籌夜宴已變成杯盤狼藉,唯只剩春夜燃盡的火燭滴落下的滴滴荒蕪。世事,不過俯仰之間,日子,已非當初的那個朗日,天空,已非心之所向的那片蔚然,當其欣于所遇的快然自足情隨事遷亦已倦罷?;炭值牟皇亲兓?,而是變化之后隨之而來的結(jié)果;結(jié)果,有些人遺忘了,有些人被遺忘。連曾經(jīng)歃血為盟的熱烈與瘋狂也一并在時間的潛心下默然禱告做起了素靜的信徒。我忘記了那些人,又是那些人,他們隨著遺忘的白帆消隱在霧色重重的過去里。誰曾經(jīng)告訴我他喜歡用疊詞因為那樣看起來才不會孤單,而我又信誓旦旦的對誰承諾自己會陪著他直到世界末日。日子久了,人忘了,誓言忘了,只留下一堆空空的對白,變成了臺詞,誰都可以詠誦的虛妄的演出。
演出啊……呵,原來我千山萬水千難萬險的在這步步為營的塵世里生存活下來,不過是,為演繹一場人盡可之的連情節(jié)都可以隨意更替的悲涼的演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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