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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落花遍地(下)

2012-08-24 02:44 作者:淺筆抒寫  | 40條評論 相關文章 | 我要投稿

七年前,我和惠怡同在蘇州的一家外貿(mào)公司上班,那時候我們只是很普通的同事關系?;葩菑拇髮W畢業(yè)后就來公司工作兩年的老職員了,在工作中她的表現(xiàn)很突出,也很熱情,時常幫助我解決難題和處理一些事務。周末的時候,她還會邀請我上咖啡廳,或是去看美國新出的電影。就這樣我一直和她平淡的交往著,卻不懂得女生的心思。

就在當年季,公司由于業(yè)務擴展,面向社會大量誠聘職員。在新職員報道會上,行行色色的入職人員中,我卻特別注視到一個身作白色襯衫的女孩兒,身形均稱,一頭飄逸的長法半遮著嬌羞的臉龐,有著出眾的外貌。她叫韻兒,一個很詩意的名字,意味深長,說起話來也很溫柔靈動。我在仔細的打量著她,坐在身旁的惠怡不時會扭過頭來看著我,隨口就是一句:“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人家可是剛出社會的好女孩,你可不要糟蹋了人家?!甭犃宋抑挥X得有些莫名其妙!

新職員報道會的第二天,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了。夏韻兒在學校的時候是讀外貿(mào)經(jīng)濟學的,恰好分到我們一個部門兒。平時工作中的她很勤奮,樂于助人,再加上開朗的性格,深得同事們的喜歡,才上班幾天就和大家融合在一起了,也和惠怡成為了同室好姐妹。由于和韻兒和惠怡關系要好,我們?nèi)顺3R黄鹩貌?,聊天,?jié)假日一起去游玩、看電影。她最喜歡去的就是江南的古鎮(zhèn)。

韻兒是出生在西南山區(qū)的女孩兒,上學也是在家鄉(xiāng)。烏蓬船,青石巷,游紙傘,這些獨具特色的水鄉(xiāng)情物都只是在電視上或書本中了解過。她很想去領會江南水鄉(xiāng)悠遠婉約的歷史文化和古樸怡人的風景畫面,這也是她當初選擇來蘇州工作的原因?!逡弧倨趧偟?,她就嚷著要去附近的小鎮(zhèn)游玩了。

蘇州的夏天,蒙蒙細雨如絲絲牛毛般從天而降,灑遍了水鄉(xiāng)的每一個角落,把‘煙雨江南’這名兒盡顯得淋漓盡致。七天的假期,沒有遠行,順著韻兒的意思,我們?nèi)艘煌叭チ烁浇ド绞械闹芮f古鎮(zhèn)。一路上韻兒不知道有多高興,才剛下車就迫不及待的跑進了人群中,穿街繞巷,也顧不上我們倆的腳步。而我在仔細打量著行行色色游人,靜靜欣賞著這里的一景一物。怪樓,小橋,輕舟盡顯眼底,幾絲欣喜的笑容微掛在了嘴角上?;葩贡憩F(xiàn)的很安靜,一直漫不經(jīng)心地的陪在我身傍。

“喂,你們快過來呀,這里的油紙傘好漂亮……”韻兒在對面的商鋪前朝我們這邊兒揮著手喊了幾聲。我和惠怡走了過去。韻兒特喜歡這油紙傘了,看著都舍不得離開,我便買了兩把送給了她們。我順手拿了一把紅色和一把紫色的,讓它們自己選,惠怡也很喜歡這把紅色,當她還沒有伸出手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韻兒拿到了手中,惠怡只好慢吞吞的接過了另一把。“惠怡,你也喜歡這把紅色的嗎?要不我跟你換一把吧?”走了很就,韻兒才突然明白,惠怡也特別喜歡她手中的那把紅色油紙傘。聽了韻兒這么一問,惠怡連忙解釋到:“呵呵,都喜歡呢。你看,這把紫色也很漂亮??!”兩人邊說著邊走進了雨巷中。(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陣清風捋過巷子,卷起粉色的花絮在細雨中漫天飛揚,盤旋在屋檐的上空形成一場美麗的花瓣雨,幾經(jīng)掙扎后,一瓣一瓣的落在紙傘上,石板間??粗绱私^美的場景,韻兒欣喜得像見了黃金似的跟著風的痕跡奔跑了過去,長發(fā)飄逸著,白色的衣裙在風中拂動,謝落的花瓣圍在她的身旁翩翩起舞。在她伸手去拾起裙邊的花瓣兒時,一個不小心讓風把手中紙傘吹走了。她朝巷子的盡頭端追了過去,剛到轉(zhuǎn)角處,紙傘就已經(jīng)被吹落到河水中去。韻兒的心突然很沉重起來,似乎有中不祥的預兆,她蹲在河邊用雙手緊抱著自己,凝望著心的紙傘漸漸飄遠……

韻兒轉(zhuǎn)角后便沒有了身影,我和惠怡連忙趕了過去。

“傘沒有了,被風吹到河里隨著水飄走了,我就知道這不是屬于我的,那時候該讓給惠怡好了……”

看著韻兒這般難過,她是真的很喜歡那把紅色的油紙傘,我不段的安慰著她“韻兒,別難過,我們再去買一把不就得了嗎?再說了這里買這種的傘地方很多呢?!?/p>

“不,我就喜歡那把嘛?!表崈呵榫w開始有些激動,沉默了片刻又很身低沉的說:“很多東西一但失去了是永遠也找不回來的,就像愛情生命吧,我們不注重是怎么樣的結果,重在過程和形式上的種種完美。即使你找回來了,它也只是表面上的相似,而失去了原有的味道,會變得乏味,然后在你心中烙下一個永遠也無法愈合的傷口,直到發(fā)霉。”

“一把油紙的生命雖然這么短暫,但是你擁有過它,珍惜過它,憐愛過它,這也足夠了,我們該回去了。”在一旁的惠怡一邊說著一邊拉起了韻兒的衣袖。

就為這事兒,韻兒沉默了很久,逐漸變的憂郁起來。每次看到她沉默惆悵的樣子,我的心就有種莫名其妙的痛。我發(fā)現(xiàn)我愛上了她。惠怡從此也和我拉遠了距離,不在像往昔一樣再邀請我喝咖啡,看電影。

短短的幾個月過去了,寒冷的氣息已經(jīng)漫過了長江的曉岸,在江南小的季節(jié)中,我迎來二十二歲的生日。在我生日的那天,韻兒說沒有準備什么好的禮物,就送給了我一個玻璃杯子,水晶透明,外形小巧雅致,我特別喜歡。她還說送杯子最合適了,它能給我解除口渴,還能帶給我一份健康,所以這么多年我一直習慣了把它帶到身邊。從這以后,我們戀愛了。而惠怡辭職去了深圳。

第二年的天,現(xiàn)在說來應該是六年前吧,節(jié)將至,大雪一路南下,覆蓋了長江以南的多個省市。深圳的街頭雖然沒有雪花飛舞,但也十分寒冷?;葩s在下班的路途中時,突然接到了韻兒的電話,電話里,韻兒讓她立馬前往蘇州照顧我,說她要回鄉(xiāng)下老家了。惠怡來到了蘇州后才知道,在一次出差去長沙的途中,正遇大雪紛揚,高速路上凍結了一層厚厚冰塊,我所乘坐的汽車不幸側(cè)翻進了山溝里。我的頭部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一只昏迷在醫(yī)院里,醫(yī)生說很可能會失去以前記憶。早在半年前韻兒就懷上我的孩子,此時的她已經(jīng)撐大著肚子,很快就要到了分娩期,因為氣血虛弱會導致難產(chǎn)也住進了醫(yī)院。

惠怡來后,韻兒堅持出了院。她走近我的床邊,握住我的雙手流下了最后一滴淚。韻兒在臨走前,遞給了惠怡一分病歷書,對她說道:“惠怡,那把紅色的油紙傘應該是你的,從它被風吹走的那時候我就知道了,這一切都不屬于我。你以后好好照顧程,還有這孩子,孩子是這我一生唯一能給他的,如果他沒有了記憶這一切就不要告訴他了吧,怕他難以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只希望你們能幸福生活下去……”說著兩人相互擁抱著痛哭了起來。

韻兒回家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惠怡就接了從遠方傳來的消息,韻兒因難產(chǎn)去世了,保住了孩子,是個男孩兒。

兩個月以后我的病情康復了,人生也就開始一片空白?;葩鶝]有告訴我韻兒的事情,說她是我談了幾年的女朋友,這些日子也是她一直陪我在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年后的春季,惠怡和我走進了結婚的殿堂。從此開始了我們這段五年的婚姻生活,我這五年的迷茫時光!

茶泡三次淡了,聽著惠怡講完我的曾經(jīng),也涼了。

知道了這一切,大腦膨脹得像要暴開的感覺,胸口悶得有些踹上不氣兒。我對自己的曾經(jīng)是如此的不堪,我該怎么對面對明天的生活。

“你之前為什么不告訴?原來糾結在境中的卻是我最愛的女人,我該怎么對面對我的生活,還有她的家人,孩子呢,孩子怎么樣了,你快告訴我……”

“孩子很乖,在鄉(xiāng)下上幼兒園,有時候我對你說出差去西南其實就是去看望孩子的。爺爺給他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小健’希望他能健康快樂成長,奶奶也很疼他。是對不起,我想錯了,我以為一個人沒有了記憶什么都不會記得,可時間還是抹殺不掉潛意識中的某些東西。我怕你難以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怕你會離開我,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告訴你。后來看著你怎么痛苦的生活著,我才明白,作為一個妻子,我應該對坦誠相待,應該給你一份溫暖,還有一個溫馨的家?!?/p>

“惠怡,我不怪你。如果這些年沒有你的陪伴,沒有你的包容和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生活到今天。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jīng)無法彌補了,就讓它過去吧,珍惜現(xiàn)在的擁有才是最重要的。韻兒要是知道了我相信她也一定很安心的,過幾天我們就去看望韻兒和孩子好嗎?”

在心里糾結了幾年的噩夢終于呈現(xiàn)了,一直回旋在腦海中畫面也變得清晰可見。只是在時間的變遷中,才感覺到一切已經(jīng)走得好遠好遠。那些在曾經(jīng)的歲月中擦肩而過的人,雖然他們在未來的生活歷程中不再出現(xiàn),但是,他們留下的愛在伴隨著時光的腳步前行,直到永遠……

回深圳后,惠怡辭掉了工作,我們一起去了貴州。

韻兒的家鄉(xiāng)很美,巍峨的群山上樹木蔥郁,碧綠的源泉從高山上瀉落幽谷,形成一條涓涓流淌的溪水環(huán)繞在樹林邊,澆灌著蒼綠的田野。一座座底矮的小木屋從山腰伸延上去,只到山頂??粗@如畫般的景色,我終于明白了韻兒當時為什么執(zhí)意要回家的原由。在這山水秀麗的地方才是她最終想要的歸宿。孩子在這里也長得白白胖胖,特別聰慧。韻兒的父母已經(jīng)霜染發(fā)鬢了,他們很慈祥,沒有一點備怪我的意思,只是一直還在為女兒的去世傷痛著?,F(xiàn)在孩子就是他們的全部。

我和惠怡從此走出了城市的生活,我們將在這里撫養(yǎng)孩子,照顧雙親,和她一同守著這片大山的靈魂,過著平淡真切的生活……

清明節(jié)這天,細雨紛紛,我們帶著孩子一起去了韻兒的墳前,惠怡送去她喜愛的江南油紙傘,我給她獻上了最美鮮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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