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路——你孤寂走過
蒼垂暮老,歲月無痕,折一枝白花,祭奠紅顏,血淡如水,你的世界瞬間黯淡,我亦然……
——題記
那年剛遇到陳程的時候,他帶著大一號的鴨舌帽,他黑黑的眼睛里閃著靈動的色彩,整個人都充滿了精神氣。他從那條飄滿花朵的小路走來,還夾著一本厚厚的書。在我的印象里,那本書真是厚,厚度竟到了人的一生那么長。
坐在新教室里,看著窗外鏟土機揮舞著優(yōu)雅的弧度,心里吊扇的聲音也逐漸遠(yuǎn)去。老師說:“下面請同學(xué)們做下自我介紹?!?/p>
陳程首當(dāng)其沖,當(dāng)他站在講帶上的時候,卻憋紅了臉:
“我叫陳程,我的特長是寫作,我敢保證我們班同學(xué)寫作水平都不如我。”他自信地說完,臉已經(jīng)不那么紅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在下面頗為不平,當(dāng)時我自認(rèn)為自己寫作水品也不錯,且又看不慣他那樣自信的面容,于是我漫步走上講臺:
“我叫小E,我的特長也是寫作,我也敢保證我們班同學(xué)寫作水平都不如我,包括陳程同學(xué)。”
說完我微笑著走下講臺。看著他咬牙切齒,雙拳緊握的樣子,我不禁得意:你總不能再上去做一次自我介紹吧。
我們便這樣相識了,他成了我的同桌,一有空他就拿出那本書來看,我一看書名是《旅行的意義》,他似乎整個人都能鉆進(jìn)書里去,偶爾抬起頭張望,從書間一直到無限的天空。
他把我?guī)У揭黄镆?,然后獨自拿出那本書,“你不覺得這地方很適合讀書嗎?”
“不覺得”我回答。
“這田間小道也能當(dāng)成是旅行的路”他像是在和我說話,可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接著看書,一直到夜幕降臨。
我不能容忍他叫周杰倫是的花癡樣,他也不能容忍我感嘆許嵩是多么年少有為。于是我們在作文里互相詆毀對方的偶像,火藥味彌漫到了辦公室,然后我們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說了很多話“。。。。什么同學(xué)要互相關(guān)愛啦,要尊重他人的偶像啦。。。”等等。
等我們回到了教室,陳程突然說“你說我們以后還能不能坐在一起,恐怕你我相聚之時已不多矣”我被他的話酸得一陣發(fā)麻,在狂扁了一頓他了后獨自嘆氣,其實我們不想分開。
過了一個星期,也沒見老班有設(shè)么動靜,于是我們?nèi)マk公室取證
老班大笑:“小伙子很有意思嘛,辦公室的老師看了你們的作文,都笑得體無完膚(老班怎么瞎用詞),以后你們還是坐在一起吧,記得多出新作啊。”
我們大笑著跑回教室。
花瓣不斷飄落在臉上,華麗卻那么的蕭然。
國慶假期之后,卻一直沒見陳程來上課,我感到有些不安,一股擔(dān)憂油然而生。
一個星期后,他來了,還是帶著一個鴨舌帽,還是夾著書走在那條小路上,可不知是什么原因,路上紛紛揚揚的花瓣飄灑的很凌亂,他眼里不再有靈動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失落。
“我很無聊”他開口了。
“什么?”
“說白了,就是我很孤獨”
我沒有發(fā)笑,因為我知道他傷的很深,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知道我以后能了解到,可是上帝不給他時間了。
當(dāng)他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看著我不知所措的樣子,他笑著向我招手。我把耳朵湊上去聽他的輕聲囈語。
說完后,他的目光慢慢離開我,離開燈光,在窗外的楊樹上停留了一下,繼續(xù)離開,離開一切聲音甚至一切有形,飄過星空,飄過黑暗,飄進(jìn)無可慰藉的迷茫與空荒……
他的枕頭放著《旅行的意義》,可惜那還沒看完,那本書太厚,需要漫長的一生去品讀,他的文字顯得滄桑,可他的寫作水平真的很好,這是我來不及和他說的。
看著窗外滿樹凋零,楊花落盡,我又想到他曾說他很孤獨。
是的,面對世界,他怎么能不孤獨。
“患了白血病的兒子,你花錢治啊,醫(yī)藥費都夠我們養(yǎng)老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當(dāng)初你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說什么一切為了孩子,現(xiàn)在好了,兒子出事了,你去哪兒了啊。。。。?!?/p>
“我不是腰纏萬貫的老板,我只是普通人,我也要生活……”
“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我們離婚”
他還說他當(dāng)時是微笑著推開房門的,這種人不值得他生氣和流淚。
是不是悲傷到了極點,才能如此坦然面對拋棄?是不是通道了麻木,才能是死亡為歸宿?
又是落葉的季節(jié),我看著葉子落下,滿目凄涼。陳程,你這一輩子就像這落葉一樣,像它那樣搖晃不定的飄完了你的一生。
葉落,還能歸根,可你曾經(jīng)被拋棄,你曾經(jīng)未被挽留。你可以去哪兒呢?
我終究明白,你為什么喜歡《旅行的意義》,你的人生不就是一場旅行嗎?中途下了車,是因為前面的路太不堪,還是留戀路邊的風(fēng)景?但我能知道的是,在那個叫做天堂的地方,你可以活得很好。我愿為你祈禱,祈禱未來,祈禱永恒。就算我只有一枝殘破的筆,也要為你創(chuàng)造出天空,大陸,森林以及河流。
我拿了《旅行的意義》來到那片田野,在路邊折了一枝白花,可你的青春太沉重,讓我負(fù)擔(dān)到窒息。
找一塊空地坐下,翻幾頁書,眼前又浮現(xiàn)出你坐在草坪張望的樣子,從粉白的花間,一直到無限的天空。你的這一形象,逐年定格成我的思念和永生的悔痛。夕陽將我孤獨的影子灑在泥土上,一瞬間,荒風(fēng)落日,曠野無聲。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477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