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滿荷谷(原創(chuàng))
端午節(jié),因為陪同好友游走關(guān)山,下山的途中見到了你,你碩大、碧綠圓潤的葉片引得友人陣陣贊嘆,他們?yōu)槟阕h論紛紛。我說這是野荷,生長在海拔2500米以上的高寒地帶,農(nóng)歷六月初開花,花色黃,黃豆大小,清香四溢。同行的朋友有人約定,說是到時候來看野荷花。
時間已是七月下旬了,該是野荷開花的時候了,我兩次啟程都被暴雨所阻,莫非老天爺有意作難,不讓我去赴一次心靈的約會!心里便很是糾結(jié),莫名其妙的煩躁。
今天是個薄陰的天氣,天氣預(yù)報上說是有小到中雨,我是不能再等待了,帶上一把傘孤身進了關(guān)山,來看我的野荷。
陰云低垂,山徑無聲。只有喧囂的的溪流陪我同行,偶爾一聲兩聲的鳥鳴襯托得群山更寂靜,我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比往日清晰了許多。峰回路轉(zhuǎn)之處,眼前豁然開朗,河谷里一條碧綠之上,高擎著無數(shù)黃色的花絮,蜜蜂嚶嚶嗡嗡忙著采花粉,蝴蝶翩翩起舞,沉醉在這清香之中。
我靜靜地立在河邊,看著滿溝的碧綠,浸潤在濃郁的芳香里,雙眼竟然濕潤了。朦朧中出現(xiàn)了少年時的我,在如注的暴雨里頭頂野荷葉,艱難地行走在泥濘的山路上,奔向?qū)W?;蛘呋丶?;在毒辣辣的太陽下,我們放學(xué)后躲過老師的眼睛,鉆進野荷谷里捉迷藏、打水仗,那個清涼啊、那個愜意啊,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回家,渾身濕透了渾身也浸滿了野荷花的清香,不止一次的被父親擰著耳朵拎回家;到了秋季,我們把野荷花的桿折斷,把中間的隔膜捅開,在山上放牛的時候灌上水背上,口渴了就牛飲一氣子,那個舒服啊,嘖嘖嘖!誰家修房,打好的土坯子苫上野荷葉,再大的雨都不怕被淋壞……野荷,這種既好看又實用的東西,給了我們山里娃娃多少歡樂啊,給了山里人生活上多少方便??!(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鄰居家的蓮蓮,一個比我大兩歲的姐姐,因為她家就她和姐姐兩個娃娃,家境殷實的很,隔三間五就有白面饃饃吃。我家就可憐了,除非是大年三十過年才能吃上兩三頓白面,平日里的菜糊湯都沒有稠的喝。蓮蓮性子柔和,寡言少語,圓滿的臉上一直露著甜甜的微笑。每次她家烙了白面饃饃,她都會掰開一半,用荷葉包裹好偷著塞進我的書包里。每次吃了白面饃饃,我都萬分感激,只是沒有啥東西可以回報與她,只能在太陽毒的時候,折一朵荷葉捂在她的頭上,看著荷葉下她那粉嘟嘟的臉蛋,毛茸茸的眼睛,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東西了。蓮蓮給我偷著送白面饃饃的幸福日子持續(xù)了兩年多,直到小學(xué)畢業(yè)后她大不叫她再念書了。到我高中畢業(yè)那年,蓮蓮已經(jīng)被他大許給陜西鳳翔人了,那年的深秋,一個陰沉沉的日子,一頭青色的叫驢馱著她出了山,遠嫁陜西了。
不知什么時候,天上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珠匯聚在荷葉上,凝聚成一汪汪清亮的晶瑩,宛如蓮蓮那明亮的眼睛。我靜靜地佇立在野荷邊,任憑雨水淋濕了我的頭發(fā)和衣服。青山依舊,人面已非,蓮蓮走了,我的鄉(xiāng)親們也走了,去了山外的新農(nóng)村,只有野荷沒有走,依舊春生夏長秋枯,依舊在深山老林展示著她的碧綠,飄逸著她的芳香。無論是否有人在意,她的碧綠依舊她的芳香依舊,惟其如此,每年的夏天和秋天,我都要專門來看你,赴一場老朋友間的約會,不為別的,只為曾經(jīng)的歡樂和記憶!
凝望中,我恍惚不已,眼前竟有無數(shù)的蓮蓮在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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